□□“其实这些事情我平时都是可以自己做的。”易羡风仿佛是要证明自己,没等眩晕感过去就急忙说到。
“那你今天正好可以享受到我的VIP服务啦。”白曦年舀了勺粥,慢慢吹凉,送到易羡风的嘴边。
“怎么样?”白曦年期待的问到。
“好吃。”男人抿了抿唇,向白曦年笑道。
这还是重逢以来白曦年第一次看见他笑,不由自主的伸手触碰他的脸:“这才对嘛,要多笑笑才更好看。”
易羡风顺势在她的手上蹭了蹭,像一只柔顺的小动物。
“色令智昏!”白曦年猛然在心中叫道,“不能因为长得好看就原谅他的错误——致以后的我。”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坚毅。
易羡风不知道白曦年的心理活动,只是乖巧顺着手一口一口的将粥喝掉,只喝了半碗,他就摇头不要了。
即使后面照顾的再小心,但经历了之前又哭又闹的一番折腾后,易羡风的体温不仅没有降低,还有升高的趋势。
瘫痪的身体没有办法散热,在药效发作前,白曦年只能采取物理降温的方法,用温水不断擦拭他的身体。
一番忙碌后 白曦年端来水杯:“来多喝些水。”
“可是我控制不住。”易羡风垂眸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失落。
“没事的,我可以帮你勤换着些,而且多喝热水有助于你退烧。”
易羡风只好就着吸管喝了几口,在白曦年又要起身时伸手拉住她:“你休息一会吧,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我还好啦。”白曦年顺势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你再睡一会,我也能休息一下,怎么样?”
“你会不会趁我睡着时走了。”易羡风仰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我保证你醒来的时候我一定还在。”白曦年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易羡风在白曦年的保证下不舍的闭上了眼睛,毕竟还在生病中,情绪和身体又经历了剧烈的波动,他很快睡着了。
□□确认男人入睡后,白曦年终于放下了一直强撑着的情绪,她垂着眼,似哭非哭。
在擦拭的过程中,她在易羡风的身上发现了各种青紫的痕迹,看起来都是摔伤。
还有身体状况,虽然她不是很了解,但易羡风的身体情况不像只瘫痪了半年。很明显,他没有做复健,而是任由自己的身体衰败下去。
白曦年用力咬着自己的指节,试图用疼痛来抑制自己的情绪。这种方式很好用,带来疼痛感的同时又不会留下痕迹。
她大学的时候既要维持成绩获得奖学金,又要出去打工还债。对精神以及身体的极度压迫,导致她严重失眠,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下降,只有疼痛才能给她带来一丝真实感,直到后来吃了一阵子药才逐渐缓解。
白曦年的手抚摸上了男人的脸颊,她的手指划过男人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最终停在柔软的唇瓣上。
“我不会再让你突然消失了。”白曦年轻声说道。
她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纸尿裤,确认还没满之后,走出卧室。
通过一个下午的相处,她发现自己严重缺乏照顾截瘫病人的知识。趁着易羡风睡着,她在网上预约了一位医生,向他详细的描述了男人的身体情况,得到了一系列问题的答案。
白曦年带着长长的注意事项回到了卧室,见易羡风还没有醒,想起医生说的最好勤给患者翻身,不然极易产生褥疮。
她先给他换了一个纸尿裤,然后又帮他换了一个姿势,男人想必是累极,白曦年一系列动作下来都没有将他吵醒。
屋子温暖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白曦年昨晚几乎一夜未眠,今天又赶来照顾易羡风,精神放松下来的她趴在床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回忆
□□初中二年级上半学期开学,白曦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梯,作为一名性格内向的人,即使一年半过去了,班里一多半的人她还是都不怎么熟悉。
当她走进教室时,抬眼看到了坐在桌子上聊天的易羡风,她莫名觉得有一点眼熟,鬼使神差的张口说道:“你的新发型很好看。”
“谢谢。”易羡风似是愣了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没有一见钟情的开始,这段对话过后的几个月,两个人依旧毫无交集。
直到临近期末的一个大雪天,白曦年所在的小组被要求留下来打扫卫生,而易羡风在等好友一起回家,也没有走。等到打扫完毕走出校门的时候,白曦年才发现自己和他们是同一条路。
她坠在他们后面慢慢的走着,大雪满天,整条路只有他们几人。白曦年觉得自己有些尴尬,但因为不熟,又不好意思和他们一起聊天,所以只能低着头慢慢走。
走到奶茶店门口的时候,男生们决定进去买点东西喝,白曦年正想偷偷开溜,却不想被一个人拦住。
易羡风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着看着她:“来都来了,和我们一起吧,我请你。”
少年背对着路灯,大半张脸遮在阴影下,那双眼睛却被衬得愈发明亮,连带着她的心突然砰砰跳动,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白曦年呆呆愣愣的被他拉进店里,面对着菜单有些局促不安,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奶茶店。
在得到了随便的答复后,易羡风自作主张给她买了一杯热饮,令人惊奇的是,很合她的口味。并且在回去的路上,自然的把白曦年拉进了他们的对话,并绅士的将她送回家。
白曦年是一个从小就很缺爱的女生,在对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够在她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从那天开始,白曦年开始逐渐关注这个帅气开朗的少年。
她注意到他和别人说话时总是会认真的注视对方的双眼;她注意到他说话时咬字很清晰,语调总是似笑非笑;她注意到他很喜欢诗词;她注意到他听音乐喜欢迈克尔杰克逊……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一位名为喜欢的住客,宿在了少女的心里。
但是对自卑的她而言,易羡风是山间的清风、是云端的明月、是她的渴望而不可及。她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就是和他成为朋友,成为那种见面会笑着打招呼的朋友。
男生的成绩很好,白曦年初三那年为了能和他上同一所高中拼命学习,终于擦边进入了实验高中。
易羡风的人缘很好,在中考结束的那年假期里,他借着生日邀请了很多人来他家里聚会,白曦年也在其中。
少女攥着手中仅有的钱,挨家逛商店,选择了一条项链。这条项链混在众人的礼物中毫不起眼,就如同少女在人群中一样。
一个实验班,一个普通班,本来两个人应该从此毫无交集,直到高二的某一天。
白曦年七岁的时候就父母因为车祸去世,只留下她和比她大三岁的姐姐。因为父母属于肇事方,不仅没有赔偿金,还被对方家属上告法庭,将遗产赔走大半。
没有人愿意一起收养两个女孩子。两个孩子独自生活很困难,但二人相互扶持,合理使用剩下的遗产,生活也还勉强过的去。
姐姐学习很好,高考考上了首都的大学,每年都拿奖学金。她的学习成绩在分了文理后也突飞猛进,眼看就要熬出头过上幸福的日子。但是在她高二的暑假,姐姐因为胃疼去医院检查,是胃癌。
发现的早,没有扩散,可以通过手术治疗,成功的几率非常高。
这个主要是剧情流,关于男主的残态描述会少些ヘ(>_<ヘ)
□□可是她们没有钱,家里的钱早在姐姐读高中时就已经花完了,之后这些年都是姐妹两个在课余时间打工赚钱才生活下来。
医生说手术越早越好,看着病床上的姐姐,白曦年咬咬牙,跑去挨家挨户的借钱。
有的亲戚见她们两个实在可怜,便借了一些,而有的在听到白曦年的来意后,直接将她拒之门外。
借到的钱加上家里所有的积蓄也只有五万,而医生说最少也要准备10万。
姐姐的病一定要治,实在凑不到钱,白曦年准备将房子卖出去。卖房子的钱不仅可以让姐姐做手术得到治疗,而且把借来的钱还回去之后,还能剩下一些让她们生活。
可是她的决定遭到了姐姐的强烈反对:“这套房子是爸爸妈妈留下的唯一东西了,你不能卖了它!”
“那你怎么办,你死了我留着房子还有什么用?”17岁的白曦年努力控制自己的泪水,跑出了病房。当她到外面感受到阳光温暖时,终于控制不住,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埋头痛哭。
“是白曦年吗?你怎么了?”正当她哭的昏天暗地的时候,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白曦年恍惚般抬起头,在朦胧的视线下,她看见易羡风站在她的面前。男生正低头看着她,正午的阳光照耀在他的侧脸上,将他镀上了金色的光芒。
白曦年觉得周遭的一切仿佛静止,她望向他,对上了他的视线。她和周围混乱不堪,而他只独独看着她,眼神认真直白。白曦年似乎是被光晃到了眼睛,眨眼间,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男生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拭去泪水:“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和我说说吗?”语气循循善诱,让人无法拒绝。
白曦年哽咽着开口,喉咙止不住的震动让她无法完整的说出句子:“姐姐……肺癌……”
男生在她的身边坐下,安抚般轻拍着她的背:“不着急,慢慢说,是姐姐得肺癌了是吗?”
白曦年点点头:“钱不够。”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她连忙捂住脸,不让男生看见她失态的样子。
“还差多少?我可以借给你。”温润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仿佛炸雷一般响起,她震惊的抬起头,看见的却是男生认真的目光。“我有钱,可以借给你。”
白曦年愣愣的张口:“五万。”
“五万是吗?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转给你。”男生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白曦年抹去眼泪,正式的看向易羡风:“你真的可以借五万给我吗?你的家长会同意吗?”
白曦年没有发现男生在她说到家长这个词的时候,身体微微震颤了一下。“可以,我借给你的钱是我的,他们不会干预。”男生肯定的开口,示意白曦年加上好友,动作毫不犹豫的转账五万元。(现实未成年单日转账限额两万)
白曦年起身,走到易羡风的面前,郑重的鞠了三个躬:“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抬头认真的注视着不知所措的男生,“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男生忽然弯起眼睛。
白曦年有些紧张,但还是磕磕巴巴的开口:“什,什么都可以。”
男生拖长了音:“那就……每天陪我聊聊天吧。”
事后,白曦年询问男生为什么在医院,他只说是有亲戚住院,他来探望碰巧遇见了她。易羡风看起来不想多说,白曦年也不好继续深究下去。
他们每天的对话很普通,除了互道早晚安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话题。这让白曦年认为男生那天的要求只是一时兴起,每天和她聊天只是不好反悔。
这奇怪的问候终止在大学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在这之后白曦年就失去了易羡风的所有消息。
即使男生已经和她断了联系,但她还是将挣到的每一笔钱打到了他的银行卡里。白曦年不知道男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她希望多打过去的钱可以给他提供帮助。
姐姐的手术很成功,休学了一年,第二年回到学校继续学业。毕业后凭着优异的成绩在首都找到了薪资不菲的工作。
白曦年繁忙的生活在大二时终于停止,借来的钱已经如数还清,生活终于善待了姐妹两个。白曦年开始连载小说,可能是她天赋异禀,写的第二本书就大受欢迎,得到了丰厚的订阅稿费,她的生活终于安稳富裕起来。
一切都很好,除了她再也找不到当时那个在她看来近乎神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