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考古的考古——从杨威自传里摘点有意思的东西

北奥最后一舞,杨威的职业生涯就结束了
接下来贴一些番外
良师篇
这些和我们甘苦与共的教练员们教会我们的不仅仅是那些技术动作、训练方法,他们也影响了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甚至是我们的人生道路。
有人说师徒之间也是一对矛盾体,其实父子、夫妻、搭档之间又何尝不是?有患难与共的相互扶持,有成功时刻的真诚祝福,但也有相持不下的冷战,有意见相悖时的争吵。有些教练的名字甚至在我的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但是作为陪伴着我走过人生中一个又一个重要阶段的人,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烙印。那些我爱的,或者我曾经怨恨的教练,我都想感谢他们,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杨威。
在这里我想说说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位教练:我的启蒙教练彭友平老师,陪我走过青少年时代的丁杰老师和把我最终推向世界冠军领奖台的黄玉斌总教练。他们也许并不能代表全天下千千万万为体育事业辛劳工作的教练,但也许你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他或者她的影子,那份对事业的忠诚和爱是相通的。
我的启蒙老师叫彭友平,后来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他管我爸爸叫舅舅,算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哥。只是我从一开始就认定他是我的教练,叫表哥反而不习惯,所以一直到今天我也喊他"彭老师"。
我那时候身材还比较瘦弱,腿型也不怎么好,但彭老师看中的是我的手臂比一般的小孩子要长,后背也很结实。彭老师把我带到操场上让我做立定跳远、向上的跳跃还有引体向上,据说我一下子就做了好几个,脸憋得通红。
我小的时候很怕彭老师,那种对他又敬又怕的感觉直到今天也没有改变。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我们不听话的时候真的会动手打我们。有几次打得我屁股肿得老高,回家被我妈看见了,心疼得直掉眼泪,但彭老师说:"你要是心疼,就接回去!"
那都是过去的教学方法,我想我们这一批运动员小时候没有一个没挨过教练打的,时代不同了,现在的教练员也都更讲究训练的方式、万法。这两年回去看彭老师带着小孩们训练,也更注重语言上的沟通,不会动手了,我没能赶上"好时候"。
那时候除了去学校上课,一天到晚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彭老师过的,所谓的训练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体操技巧,更多的是训练我们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以及一些简单的力量训练。但彭老师教给我最重要的是一个信念就是"练体操就一定要吃苦"。
听我爸说现在彭老师也经常给孩子们讲我小时候的事情,鼓励他们好好训练,以后进国家队,拿奥运会冠军,为国争光。只是现在的孩子和我那时不同,他们现在目标更明确﹣﹣你去体操房问,十个孩子十个都会说他们的目标是世界冠军、奥运会冠军。我也希望孩子们都能达成他们的目标,只是竞技体育是残酷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走到山顶,成为世界上最好的那个,这个道理他们慢慢就会明白。
在竞技体育中,大多数运动员都是在和伤病抗争的过程中继续训练的。作为运动员,克服伤痛努力拼搏的精神固然重要,但科学训练更加不容忽视,在伤病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有时你不得不向它低头。而年轻运动员对于伤病缺乏认识,还不懂得取舍。所以是要一时的得失,还是要更加长远的未来,教练员的决定有时候就决定了运动员的职业生涯。
老丁老师是仙桃体操最大的功臣,大双和小双都是他从民间挖掘出来的,我的启蒙教练也是他带的,是他一手造就了仙桃体操。
听说早年有本小人书,叫《新来的小石柱》,说的是一个会翻筋斗的乡下孩子,被一个土教练选到少年体操队,翻了个转体720度,拿了世界冠军的故事。老丁老师觉得自己就是书上画的那个土教练,他也能培养出一个"小石柱"来。老丁老师的第一个"体操房"是从一个废弃的猪圈改造来的,其实就是一个沙坑。小双、大双就是在那样的条件下走出仙桃,走向国际赛场的。
1989年,因为湖北省在第六届全运会上成绩不好,体育局已经决定砍掉包括体操在内的几个成绩不好的项目,加大力度发展优势项目。当时省里面已经从其他省市引进了几个技巧的教练,准备上技巧。但是当时因为仙桃之前有过辉煌的成绩,所以在老丁老师的坚持下仙桃这边没砍体操,当年湖北省坚持下来的只有仙桃和荆州两个地区。
第二年的北京亚运会上,小双、大双和队友一起获得男子团体冠军,小双还拿下个人自由操金牌。亚运会后,全国各省市教练员在仙桃组织了一次体操学习班,仙桃"体操之乡"的名号第一次叫响了起来。
也找到了更好的解决办调整,但是膝盖骨较大有那么完美。我刚到湖他非常注重我膝盖周围加丰满,膝盖周围的肌起来了。
不过那时候,患有尿毒症的老丁老师身体状况已经变差了,我想在病床上看了李小双在巴塞罗那奥运会上夺取自由操金牌是他一生最大的安慰,"小石柱"在国际赛场上夺冠,而他仍然还是那个"土教练"。
这位"土教练"去世的那天,半个仙桃城的人都去送行了,二十多年仙桃不知道有多少家的孩子都曾经在他手里练过或者是接触过体操,我看见彭老师和小双、大双哭着跪在地上,扶着老丁老师的灵车走,我也跟在队伍的后面一边跑一边哭。
那时候只是觉得一个身边的人去世了很难过,现在想起来就更难过,仙桃来说是多么大的损失,对于中国体操来说是多么大的损失。
操事业的忠诚都传承给了他的学生们和他的儿子丁杰老师。我想正因为老丁老师把他对于"小石柱"的期待、对于仙桃体校的期望和对体有了这样的传承,体操才得以在仙桃、在湖北、在中国,甚至是在全世界发展下去。
可能作为基层教练两代丁老师和彭老师都是幸运的,因为对于大多数的基层教练来说一辈子都很难培养出世界冠军,他们甚至无法亲眼看到世锦赛、奥运会比赛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他们很多人的心中却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就是把体操最基本的理念传递给更多的孩子,他们都怀揣着一份对体操无法磨灭的热爱。
接下来一篇《黄导》
为了划重点我决定手动打个分隔符——————————————
丁杰老师说刚刚见到我的时候只能给我打80分,在我离开武汉北体院的时候分数可以到90分了。我不知道在北京奥运会上我的表现是不是可以打到100分,但我想在黄导的眼里我还不够完美,因为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可能很难给别人打 100分吧。可以这么说,我是黄导的一件作品,是他把我从一个普通的专业运动员推向国际赛场,带上世锦赛、奥运会的领奖台。
第一次见到黄玉斌黄导的时候,我才只有11岁,那是1991年的一次全国少儿比赛,在开幕式的时候组委会安排黄导给我指导动作,其实现在想想那只是主办方的一个宣传活动,但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我记得黄导也特别认真,他辅导我做单杠的大回环动作的时候还亲自给我做保护,指导我怎么控制下杠的节奏和动作。那时候他已经是国家队的主教练,带出了樊迪、李春阳这些世界冠军,但是我记得他仍然对我特别亲切、特别耐心。我那时候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队员,所以我不知道黄导是不是还记得那次指导我的事情,但我一直都忘不了,那时候我觉得能够当他的队员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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