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烟雨色

四十
“沈启元,你这坏东西!”我忿忿地举起拳头在他背上捶了一记,“你找借口也找个好一点的啊?什么出血不出血的,多不吉利!赶紧呸掉!”
颜修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半是羞的,小半是被气的。这也怪沈启元,找什么由头不好,偏说颜修文出血了。我急急忙忙地跑回去时,就见颜修文正准备出来寻我。我心里着急,不由分说地蹲下来就看他的屁股。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不好意思,连拖带拽地把我拉到了里间。他今日穿了条深色的裤子,我辨不出上面是不是真的染了血迹,又伸手去摸。他连连地要躲,我心中便愈发怀疑他又有什么不妥之处隐瞒了我,干脆用蛮劲把他的裤子扯了下来,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这才发现是被沈启元骗了。
沈启元连呸三下,继续抚掌大笑:“师兄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什么都不肯说的下场。”
颜修文刚才手忙脚乱地护卫自己的裤子,被我研究过之后又仓促地提了起来,现在一条裤子扯得松松垮垮,须得用手护着才不会掉下来。他也知道,此刻任他再怎么摆出“家长”的威严来我和沈启元都不会发憷了,所以只是皱着眉头看了我们俩一眼,对我说道:“沅沅,我要去楼上换条裤子,你就在楼下等我。”
经过刚才那场闹剧,我就算要生气也气不起来了。何况还这样“冒犯”了颜修文一番,也算出了一口气。所以他说要上楼换裤子,我便主动请缨:“我来帮忙。”
颜修文本想拒绝的,可估计想到我刚才那番话,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一点头道:“好。”
沈启元还在原地偷笑,我紧跟在颜修文身后,回头朝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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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气了?”颜修文看着我,问道。
“不生气了。”我笑眯眯的帮他系好腰带,这才发现他的阵痛果然是不规律,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再痛一回。
“越来越成小孩子脾气了。”他叹了一口气,“还怎么为人师表?”
“你先别急着教育我。我刚刚说的那些话,虽然是气话,”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但也是心里话。西方的婚誓里面说了,夫妻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我想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保护你、呵护你,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依赖我呢?”
颜修文脸微微地有些发红,低声答道:“我比你大这么多,总该是我照顾你,怎么能让你照顾我?”
“就算我比你小,但我是你的太太。”我两只手托住他那只圆滚滚、沉甸甸的肚皮,“你有辛苦的事情,可以找我分担的。”
“好,知道了。”他微笑起来,摸小狗似的摸了摸我的头发,说的话倒是很贴心:“谢谢太太。”
“不客气,先生。”我笑嘻嘻地回应他。
“不过只一样,等到了……”他又补充道,“等到孩子快出来的时候,你去外面等着。”
“为什么啊?”我不乐意了,“难道你也信那些人说什么‘生孩子看了倒胃口’那种话?”
“我当然知道沅沅不会那样,”他用一种请求的眼神看着我,“不过我还是不想你在旁边看着。听话,好不好?”
“好吧。”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他依然看着我,似乎怕我只是敷衍他。所以我只好信誓旦旦地举起一只手,“真的,我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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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产程的确还没有开始,我就允许颜修文去店里帮爸爸的忙。只是不敢再让他操刀,怕会失手伤了人。
妈妈直到中午才带着接生的周先生姗姗来迟。那时候修文的阵痛已经规律起来了,每隔20分钟就会痛一次,痛的程度不算严重,他怕被别人察觉,就会寻个借口来堂屋歇一歇。我和沈启元两个人见他皱着眉头扶着桌子轻揉腹侧的样子于心不忍,便决定要默契配合,准备了一套前后夹击的方案:一个替他按腰,一个帮他揉揉肚皮。我们俩是这样的好心,然而颜修文总是拒不配合。所以妈妈带着接生先生进屋时就见我们三个人两个追一个躲的场面。颜修文见有人来,这才肯从墙角出来,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妈妈一见这场面,便怒道:“殷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去作弄修文!”
“我没有作弄他!”我边反驳边躲到颜修文身边,扯扯他的袖子,“你说!”
妈妈瞪了我一眼:“他从小就帮你,还会说你一句坏话?”
眼见妈妈三言两语地又把我列入颜修文的小妹妹之流,我立马不服气了:“颜修文现在是我先生,他也不是不会说我坏话的嘛!”
“好了沅沅,”颜修文笑着把我从身后拉扯出来,“去给先生和妈妈倒杯茶。”
“知道了。”我得了他的吩咐,立马去办。然而端了热茶出来,才发现楼下空无一人。我把茶水放下,找了半天才发现妈妈在外面洗菜,再一问,才知道颜修文已经随先生上楼去检查了,沈启元在边上旁观,以便学点东西。
约摸五分钟之后,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先下来的是沈启元,他回身把先生搀下来,然后朝我做一个表情,示意我去扶颜修文。
颜修文搭了我的手,却只顾着跟先生说话。我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颜修文这产程的确是刚刚起了个头,连一指都还没开到,估计要许久才能等到孩子出生呢。
“明天能不能生?”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小姑娘,生孩子这种事心急不得的。”周先生笑眯眯地答道,“如果快的话明天能生,今天多走动走动,孩子位置还有些偏上。”
“好,我记下了。”颜修文应道,“多谢先生。”
“我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办,晚上七点再来。”周先生说着便要告辞。
我劝周先生留饭不成,只好跟颜修文一起送周先生到河埠头再回来。既然周先生都叫颜修文要多走动,我也不好再管头管脚地要他在屋里乖乖坐着。
“诶,你要不然出去帮忙吧?”我转过头去戳戳颜修文的腰,却不想倒戳出了他的一声闷哼。我这才注意到他紧锁的眉头,连忙扶住了他:“又痛啦?”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又喘息了两下,补充道,“还好。”
“现在可不是还好嘛,之后才叫疼呢。”我知道他这说的不是谎话,然而仍不能叫我安心下来,我在他腰背上来回地摩挲了一阵,忍不住还是要问,“颜修文,你行不行啊?”
他微微地一愣,随即笑着回答:“当然行。”
我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他不紧张,我总要替他紧张。他仿佛看出来我的心思,问我:“沅沅,你不相信我吗?”
是啊,颜修文是个最老道稳重的,做什么事都从容。他会选择去做的事情保准十拿九稳,我倒也不必在这里杞人忧天。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眸一笑:“我当然相信你。”
“我保证,一定能把孩子平平安安地带到这个世上来。”他笑眯眯地说道,又加上一句,“还有我自己,也会平平安安的。”
我这才满意地一点头,心情终于不是那么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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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午饭后颜修文就上楼去睡午觉了,沈启元与他的作息类似,也回房睡午觉。颜修文阵痛的间隔始终没有明显地缩短,看来进程依然缓慢。爸爸在楼梯的外间搭了一张结实的竹床,准备晚上给周先生睡。
“周先生晚上也要住这里呀?”我小声问道?
“又说笨蛋话了。修文是要生小孩,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接生先生晚上当然要陪在旁边。”爸爸把工具一样样收好,“你现在也去睡一会,修文估计后半夜就要痛起来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帮忙。”
“知道啦。”我小声应着,悄悄地溜回房间里去。
房内拉着窗帘,颜修文对着外面侧躺着,看上去睡得很安稳。我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跨过他,然后在自己的那边也躺下来。把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肚皮上,能感到里面的小家伙骨碌碌地乱动,仿佛很是亢奋。
不知道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是男是女?我好奇地在心中畅想,同时把手掌紧贴了他的肚皮。孩子乱动了一阵,逐渐停歇下来,然而另一种变化渐起——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那里面因为怀孕而膨大的器官逐渐变硬、紧缩,几乎可以贴着肚皮摸出孩子的轮廓。这阵宫缩显然不像是刚才的小打小闹,颜修文在睡梦中都痛得哼了一声。我连忙用指腹在他肚子上轻轻抓揉,想帮他缓解一些不适。然而宫缩的疼痛显然不是揉揉按按就能彻底解决的,颜修文微蜷了身子,背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修文,不痛不痛噢。”我边轻揉他的肚皮,边凑到他身边小声而已,权当催眠之用。他听了我的声音,忽然翻了个身。我原以为他是醒了,再仔细一看,却依然是闭着眼睛的。他伸出一条长胳膊把我搂紧了,呓语似的嘟哝道:“沅沅,好疼啊。”
他这语气像极了小孩子撒娇,让我心里一软,又被揪得一痛。我默然无言地回抱住了他,想不出该怎么样安慰他。幸好此刻阵痛已经逐渐减弱了,他呼吸平缓起来,显然是又睡深了。
我不禁想起来那日他在医院里面抓着我的手,那声又轻又软的“嗯”。我当时还想着他是认错人了,如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颜修文心里也藏着一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偶尔也会想向我撒一撒娇。
“乖,乖。”我轻声道,“沅沅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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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修文的午觉一般只睡短短半个小时,今日也不例外。我刚刚酝酿出了一些睡意,就觉得他搂着我的那条胳膊正在偷偷抽离。
“不睡啦?”我揉了揉眼睛,“你去哪里呀?”
他醒过来了,便又是那个从容不迫的大哥哥颜修文。冲着我抱歉地一笑,他先自责起来:“吵到你了。”
“我本来也不爱睡午觉。”我坐起来,帮他把衣服的扣子扣好,又好声好气地问了一遍,“你去哪里呀?”
他似乎是有点意外于我突然的好脾气,微微一怔,不过很快笑答道:“刚刚周先生说要我多走动走动,所以预备下楼走走。”
“哦。”我点点头,抓过旁边的衣服披上,“我陪你呀。”
他坐在床边,似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我穿好了衣服,这才站了起来,朝我伸出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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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等着理发的人还是不少,颜修文为了避人耳目,和我从天井的后门溜了出去。
“生个孩子而已,干嘛羞成这样?”我笑嘻嘻地打趣他,“好像我们俩是姘头,这个小孩是偷情来的似的。”
“又乱说话。”颜修文作为一名正经人,是相当听不得我这种粗俗言语的,所以不甚赞同地瞪了我一眼。
我委屈地扮了个哭相:“呜!你好凶啊!”
他低了头一笑,不答话。
我和他肩并着肩地走在小路上,沿着这条小路出去,便四下都是菜田。这时候正是下午,田里已经无人了。今天天阴,阳光似有若无地照下来一丝半缕,又有微微的凉风,还是叫人觉得惬意。
“还记得吗?”我指了指远处两条小路相接的地方,“你从前天天去那边接我下学。”
他浅笑着点点头:“你还总嫌我麻烦,不许我等你。”
我一时语塞,当初放学都是和同学结伴而行,大家已经都是十四五岁的姑娘了,看到颜修文那样“望夫石”似的等我回家,必然都会打趣我。我反驳她们不成,只好回来跟颜修文闹脾气。他当时毫无怨言,如今倒是提起这事来了。我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别跟我秋后算账嘛。”
他也轻声一笑,不再追究了。
“不过你那个时候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来接我?明明我更小的时候上下学你也没管过我。”我好奇道。
“是你自己说的,回家的路上来了群流氓,日日对着大姑娘怪笑。”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这种记性很不满意,“爸爸说不放心,叫我来看看。”
他提起这事,我才想起来——的确有过这样一群小流氓。还手脚蛮不干净,见了男孩子便要打劫钱财,见了女孩子就要凑上去摸上一摸。爸爸是吩咐过颜修文来接我,那段时日我也天天乖乖跟着他回家,某日还真的遭遇了一次那群流氓。我当时以为颜修文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连骂人都不会,更别提打人了。我又是怕自己被欺负又是怕他会被欺负,干脆把书包一甩,从路边捡了块石头冲了上去。我那时候已然发育出了现在的身量,而且因为营养充足,力气也大,他们只顾着防备颜修文,全然不防地被我砸了一脑袋血。后来我就记得跟他们厮打了一场,衣裳都扯破了。我和颜修文两个人,稀里糊涂地打赢了五六个小流氓。当时我满脑子热血沸腾,以为自己是位女中豪杰,能够以一敌五,回去还要安慰颜修文不要害怕,将来由我保护他。现在回想起来,要不是颜修文在我旁边,恐怕是连小命都要丢了。
“你那个时候怎么不说你这样厉害?由着我跟他们傻打!”我不满道。
他只是看着我笑,并且毫无诚意地敷衍我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沅沅会这样悍不畏死。”
“那之后呢?那群小流氓已经不敢回来了,你怎么还天天来等我?”我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好奇道。
“之后……”他正欲说话,忽然狠狠地一咬牙。我见他攥了衣角不说话,便知道肯定是又疼起来了。周围没有可坐下歇息的地方,我连忙站到他面前去,双手环了他:“来,靠在我身上。”
他将两只手搭在我肩上,果然向我微微地倾压过来。
我不敢去碰他正在阵阵发硬的肚子,只好来回地摩挲了他的腰背。他在我耳畔沉沉地呼气,偶尔会一屏息,是疼得狠了一下。
“好像时间隔得短了一些了。”我听他呼吸渐渐平复,这才敢在他腹底轻轻抓揉两下,“我们别走太远了,否则荒郊野外的,我可不知道该怎么给你接生。”
“嗯。”他站直之后揉了揉腰,答应着就又往前走。
“颜修文!”我站在原地大声道。
他转过身来,略有些疑惑地看我。
“你话说到一半!”我提醒道,“之后呢?”
他恍然地一笑,朝着我走回来:“之后是我自己想来等你。”
“为什么想……”我被他牵着手往前走,问到一半时才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于是只顾着嘻嘻地笑,也不好意思再接着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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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发电已更新至45章,颜修文和殷沅喜得贵子啦!
四十二
我陪颜修文在外面走走停停地逛了一个多钟头,回到家时沈启元刚刚睡醒午觉,正蹲在天井刷牙。
“启元,起来。”颜修文吃力地弯腰把他拉起来,“怎么能蹲着?”
沈启元含着满嘴的牙膏沫,含混不清地说话:“西轰,不温着就但到雾腿上了。(师兄,不蹲着就溅到裤腿上了。)”
我把颜修文往后拽拽,怕他被沈启元喷一身的泡沫点子。看着沈启元那副傻样,我颇为得意地跟他解释道:“蠢东西,怀了小孩子是不能久蹲、不能登高、不能拎重东西的,不然容易早产。”
沈启元匆匆地一漱口,第一反应却是跟颜修文告状:“师兄,她骂我!”
我亦不甘示弱:“颜修文,他用牙刷指着我说话!”
而“大家长”颜修文并无暇调解我们两个人的纠纷,正托着肚子悄悄在一旁扶了墙调息。他一痛,我们俩本就无聊的矛盾自然就被抛到了一旁。
颜修文的阵痛力度较之前明显有所增加,虽然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来,但至少我们两个人四只手乱七八糟地替他按摩的时候他不再躲了。
“好了……好了。”他不再躲,却也还是要面子的。等略微好了一些,他便直起腰朝我们俩摆了摆手。
我识趣地收回手,见沈启元还没把手缩回来,于是不服气地又把手放了回去。沈启元看我一眼,把两只手都搭在了颜修文的腰上。我哼了一声,故意把双手捂在颜修文肚皮上,以作示威。
颜修文被我们的幼稚举动搞得哭笑不得,伸手先是扒开了沈启元的手,又把我的两只手抓了下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威胁性地指指我们两个人:“不许再闹了。”
“好啦,我知道。”我乖乖应道,“你进去休息一下吧,也走这么久了。”
“嗯。”他应了一声,由我扶着他进了屋。我一边走还一边大声故意气沈启元:“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听话?”
颜修文无奈地笑叹一口气,不来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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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店里的人渐渐散了,我去外面把凳子收了进来。街坊四邻也看出来颜修文这是要生了,我便大大方方地坦率承认了。颜修文原本想出来帮我收拾东西,然而听我这样说,人影在门口一闪就不见了踪迹。
等我回到屋里,他正坐在凳子上捱痛,不过针对我刚才的行为他显然很不满意,所以一边痛还一边要断断续续地抱怨:“这种事……怎么好拿出去……说呢?”
“我也没有向他们说什么。”我嬉皮笑脸地安慰他,见他尤有不满,干脆把他搂进了怀里,像摸摸大狗似的帮他顺着腰腹,讨好地笑:“无非就是通知一声,又没说你脱了裤子在做什么。”
他听我这话又是不堪入耳的,所以很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以示反抗。
我故意地搂得更紧了,还歪歪脑袋贴着他的头顶,哄小孩似的轻怕他的背:“我的好先生,你节省一点力气吧。把气力都用来教育我了,还怎么生孩子呢?”
屋里四下无人,爸爸还在店里,妈妈和沈启元都在厨房,所以他对我的亲昵举动也并不觉得抗拒了。即使这阵疼痛已经过去,他还是由我搂抱着他,没再说“松开”这种话。
我这样抱着他,看不清他的脸,所以蹲了下来,两只手松松地环在他腰间——肚子太大了,其实只能算搭在腰腹之间。我仰着脸看他,又用袖口蹭去他额头的一层薄汗:“辛苦你。”
他轻声地笑了:“不客气,应该的。”
我见他笑得十分和气又可爱,悄悄掀起了他的衣摆。今天已经算冷了,所以颜修文一层一层地穿了好几层。我锲而不舍地把层层衣角掀起来,终于看见了白白嫩嫩的肚皮。颜修文是很会保养自己的,肚子上一丝纹理都没有,全然像一块上好的糕点。我趁他不备,用牙齿轻轻地开始啮咬他的肚皮,他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紧接着就要来推我的脑袋。
正是笑闹之时,颜修文突然顿住了动作。我还当是他又痛了,狐疑地抬头顺着他尴尬的眼神一看,原来是店铺已经收拾干净了,爸爸正悄悄贴着墙准备路过我们两个。我知道爸爸也不赞同我这样“不成体统”,只不过为了颜修文的面子才会佯装不见。所以故作镇定地把颜修文的衣摆一层一层地掖好,同时说道:“那个线头我已经帮你咬掉了。”
“嗯。”颜修文红着脸点点头,扶着腰站了起来,“我去外面把衣服收进来。”
爸爸这时才开了口,言简意赅道:“我去。”
我和颜修文看着爸爸终于走了出去,轻舒一口气。颜修文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我的脑门:“不准瞎闹了。”
“知道啦。”我扶他坐下,“我去厨房帮忙,你坐一会,应该很快就能吃饭了。”
“我也去。”他皱着眉捶了捶后腰,“总是坐着,腰酸。”
“那我扶你。”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扶了起来,不过看他这架势我颇有些好奇,“从见红到现在也有一个白天了,你怎么还是不很痛的样子?”
“或许是有点慢,”他低头看一眼肚子,“晚饭以后再出去走一走吧。”
“好。”我跟他有商有量地边说边走,却恰好遇见端着菜出来的沈启元。他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丢下一句话:“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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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修文晚饭的时候痛了两次,两次痛得不轻,叫他连东西都没吃多少。爸爸妈妈是见识过经历过的,此时也不强劝他多吃,只叫我陪他出去逛一逛,饭菜已经留了一份,等回来再吃也不迟。
颜修文看我碗里的饭还剩了一半,非要我吃了饭再说,所以只好由沈启元陪着他出门走。妈妈还给他们一人点了一盏煤油灯,以防路上跌跤。
我刚才吃得慢只是因为要照顾颜修文,此刻风卷残云地用汤泡了饭吃,吃完一抹嘴巴就站了起来。刚准备出门去找他们两个人,周先生就来了。
把周先生请到堂屋坐下,又上了茶,我这时候才能跑去找颜修文——想到接下来的大痛一场,我真是不想他只能一个人面对。
只不过才出门两步,我就听得颜修文的声音:“沅沅,去哪?”
“周先生来了。”我牵了他便往屋里走,“叫他给你再检查检查,看看究竟什么时候生。我可真是不想再这样心记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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