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酒吧的暖气打得不太足,老板自然理解不了其中更深的意味,说完后就一门心思抱着狄安娜去逗着玩。
酒吧里买醉的人各有各的理由。
他们狂欢是因为他们没有错过那些他们不想错过的,他们痛苦是因为错过他们不想错过的。
别拖至春天这句话的意味深长,拖是个很不如意的字,因为世界上很多事会因为拖这个字而变得不如愿,开得碳酸饮料就该在刚旋开瓶盖时一饮而尽,拆开的薯片也会应该在一开始的松脆时吃下去。
所以说,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和遗憾,就应该现下就伸手去弥补,无论如何也不能拖至春天。
吧台上的姑娘已经喝了五杯的厄洛斯,依然是醉醺醺的,她嘟囔着自己为什么不说,不说出喜欢学长的真心话,还勉强支起身子叫我再调一杯。
我摇了摇头“在这里喝酒还不如直接和那位学长说出你想对他说的话。”
她委屈巴巴地把头埋在手臂下“他不同意做我男朋友的话很丢人的。”
“我觉得,丢人也比说不出这些话好,最起码没有遗憾。”
她抬头。
我朝她笑笑“别拖至春天。”
我离开了吧台,到里屋把撸猫撸的开心的老板踢醒,把狄安娜抱在怀里,露出了一个笑“我翘班了,你去干活。”
他露出一排白牙“现在赶着去从良?”
“不是。”
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点点头,我飞一样跑出去,我知道宁格正在停在路边的车上等我。
宁格看向我,有些惊讶“今天那么早。”
“我翘班了,我想你了。”
他的手敲着方向盘,没说话。
我看向他“别拖至春天。”
他僵住。
“我也不想拖至春天,所以,请你快一点敞开心扉,不要拖至春天。”
他低下头不言语,我无法看见他眼眸里是怎样的神色,因而无法猜测他所想如何,狄安娜在驾驶座后座玩着内里有铃铛的毛线球,在一片寂静中发出叮当的响声,过了三分二十九秒后宁格才开口。
“邵咸宜.......”
我打断他“我知道这在逼你,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无所谓好奇害死猫,我只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坦诚相待。”
宁格点头“我无法保证。”
我毫不在乎地耸肩“我也无法保证你坦诚相待我时我就能从良。”
他被我这句话逗笑了,狄安娜在后面没了声音,回头就能看见狄安娜窝成一团睡得安然自若,好像刚刚兴奋地劲马上就过去了,一副世间纷杂与其无关。
打了个哈欠我便开口“走吧,好晚了。”
他回了我声好,之后我们便在这灯火酒绿中回了家,我那一刻开始不再执着于我的母亲,因为我知道她同我一样贪恋家的温暖,从某一个层面来说她比我洒脱,她不后悔自己这样做的选择,家这个字对我们这样的人太有诱惑力了,就像撒旦手里伊甸园的苹果。
她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她。
无所谓了,我现在就活得很好。
宁格把狄安娜抱回自己的小窝里盖上煎蛋形状的小毯子,我去浴缸里泡了个暖和的澡,出来时宁格已经睡了,一侧的床头柜上放着他为我热着的牛奶,里面放了四分之三勺的蜂蜜,明天早上我们点的肉糕外卖会在七点半准时送上门,狄安娜的新衣服也预计明天送达。
无所谓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
可是有一些人,就是趋害避利,其中一个很好的例子就睡在我的旁边。
现在恰值凌晨二点。
.......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元旦汇演。
宁格很不幸的被抽中少数几个教师代表表演节目,我想最近他水逆的有些彻底,我看过节目单,他准备表演钢琴,只不过还没上报是什么曲目。
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家里传出的曲子是我没有听过的,带了点肖邦的味道,只不过这股甜蜜劲不像是肖邦。我蹑手蹑脚地脱了鞋走进去,依着墙看他,直到宁格一曲毕了,我才出声。
“你的表演曲目?”
宁格没有给我肯定的答案“没有确定。”
“什么曲子,我以前没有听过你弹这首曲子。”
他起身到桌子上拿水,语气里带着些笑意,似乎是有意调侃一番“很少听见你说有不知道的东西。”
“没有办法,我不会弹钢琴,高中时代的音乐课全部用来补觉了,唯一的古典乐启蒙就是《猫和老鼠》。”
他今天心情很好,或是说被我的话逗笑了,一手揉着腰一手朝我扔了瓶依云水“凌相宜知道这首曲子。”
我开了瓶盖喝了一大口,水喝的急,有一些洒出粘在我黑色的卫衣上,我不拘小节想用手抹去,而他递来纸巾,我伸手接过,挑着眉毛开口“那我恭喜她除了《致爱丽丝》和《卡农》这两首钢琴曲外还知道另外一首钢琴曲。”
“邵咸宜,我发觉你远比我想象的牙尖嘴利。”
“是吗?你觉得我说错了?一听到《致爱丽丝》我就觉得浑身恶心,我讨厌这首曲子,可能原因是你一坐上琴椅就有人说,呦,弹首《致爱丽丝》听听,也有可能是来源于嘴里说喜欢钢琴实质上对于钢琴连一知半解都可以说是恭维的人总喜欢引用《致爱丽丝》,还一再标榜是经典。”
他微微一笑“经典之所以称为经典,是因为他们足够经典。”
“我想任何经典中的经典,触目不到共鸣,就是废话连篇。”我略微停顿,把打湿的纸巾随意仍在桌子上“所以曲子的名字是?”
“是雷诺阿笔下弹钢琴的少女会弹的曲子。”
我走过去朝他抛了个媚眼“如果你想给我设谜题那我只能告诉你作为主持人我能知道你会弹什么曲子。”
“就当是谜题吧,能解开新年大概就会有礼物吧。”
我咋舌“大概?”
他揉着我的头发“大概。”
我并未过多在意这个所谓新年礼物,大概是心里觉得无论如何我都能拿到自己的礼物所以便不像浪费时间刨根究源,不过今天我看到了宁格的节目。
《少女的祈祷》。
我看到的时候就笑了,孟疏见了便看向我“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大家的节目都很有趣。”我吐舌。
今天特意下了课便回到了宁格的家,赶到时恰好到晚饭时间,别家传出些五味香,打开门就看见宁格坐在吧台上看资料,听到声音便抬头,看到我有些惊讶,咳嗽两声后便把资料放下“今天很早啊。”
我点点头。
“你想吃什么?要点外卖去楼上拿我手机,如何…”
我打断他“你不吃吗?”
宁格摇头“没什么胃口。”
我嬉皮笑脸凑过去“你这样怎么行啊,冰箱里还有汤圆,我去给你煮了好不好呀?”
他别过脸点头。
我吹着口哨去煮汤圆,宁格趴在吧台上睡了一会,大概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初具规模,索性冬日衣服厚实,他又只胖肚子不胖脸,风衣一穿看不出孕态,学校里猜他怀孕的人多,但每一个敢问他。
我想宁格也未免太累了,明明吃穿不愁还一颗心还扑在科研上,不知道还以为他就这一条路走,狄安娜喵喵的走过来撒娇让我给小鱼干当晚餐。
狄安娜的确是蹬鼻子上脸的主,在发觉我和宁格把其当作心尖上的小宝贝后没了流浪猫的不安,一天天黏人的很,有时候回来我都能看见狄安娜堂而皇之地上了床,占了宁格旁我睡觉的位置。
给了狄安娜小鱼干后汤圆便也浮了起来,宁格从椅子上离开走到餐桌,小口小口吃着汤圆,我咳嗽了一下开口“是《少女的祈祷》。”
“知道答案后写上去并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有能力知道答案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吃完后我便蹲下来摸他的肚子,前些日子他做了4D彩超,医生说是个男孩,彩超看不出到底是不是个好看的男孩,但我想我们两个的基因怎么组合也不会组合成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