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临盆之夜
农历腊月二十五,年关将近,各宫里都开始准备发放年节的赏赐和份例,皇后怀着九个多月的身孕,操持着六宫大小事宜,终于在这天午后有了发动的迹象,皇后素来性格沉稳持重,当她初感到腹中阵阵作痛时,并没有立时回禀皇上和太皇太后。痛了一个下午,腹中的胎儿动的厉害,阵痛也渐渐有了规矩,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胎气作动的厉害已经是临盆之象。皇后的贴身宫女墨菊连忙去回禀了老祖宗,皇后生产,是后宫的头等大事,象征着嫡出血脉的孩子将诞生在中宫,各宫的妃嫔贵人都来到了皇后居住的承乾宫,和老祖宗孝庄一起等候着皇子的降生。一时间太医院的医正,院判,以及一众收生嬷嬷齐聚皇后的寝宫。
赫舍里芳月躺在宽大的暖炕上,被腹中一阵阵产痛折腾的疲惫不堪,她斜靠着几个大的金丝软枕,双手捧着高隆的孕肚默默地忍着腹间的疼痛。汗湿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儿。她痛了好几个时辰,依然能忍耐到如此地步,也不得不叫见多识广的嬷嬷佩服。皇后是头一胎,腹中胎儿下来的慢,嬷嬷细心地为芳月擦拭着头上的汗水,药炉里煎着提神补气的汤药,散发出阵阵药香。芳月用手抚着胎动频频的孕肚,气喘吁吁地唤着墨菊,“墨菊……先别叫人惊动皇上……快到年下……皇上前朝事多,等快生下来了再说不迟……嗯……呃……”她蹙着眉一脸痛苦的样子,墨菊不忍地看着自家主子被疼痛折磨的有些苍白的面容,“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不让说,皇上最记挂着您,怕是不用我们传话入夜了也得来看看您。”“呃…………嘶…………这孩子在肚子里动的厉害,越来越痛了……”芳月用手撑着硕大的肚子抱怨似的对嬷嬷和墨菊说着。“主子快别说话了,劳心费神的,外面的事有我们呢,您就安安心心的把小皇子生下来就好了”墨菊为人爽利,说话也十分俏皮讨喜。芳月瞧着她不禁笑了,腹中又是一紧,痛的她笑容僵在了脸上,“呃…………又痛了…………”嬷嬷在她的孕肚上慢慢推揉着,对她说,“娘娘觉得痛就深吸气,再慢慢吐出来,这样可以缓解疼痛,离生还早着呢,娘娘先养一养精神罢”芳月有些凝重地望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点了点头。她闭上眼睛靠在软枕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室内的下人有序地为皇后临盆做着紧锣密鼓的准备。安静的卧室偶尔响起皇后一两声隐忍的呻吟和喘息声,夜色渐渐降临,几点寒星闪着微弱的光,宁静的庭院里灯火通明,预示着这将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第六章 破水
接生嬷嬷在芳月圆隆的孕肚上按揉着,感觉到胎儿的头渐渐走到了靠下的位置,抵在耻骨之上,在她分开的腿间量了一下,产口已经开大了不少,胎位很正,随着强烈的宫缩被推到了骨盆之间,赫舍里的腰细胯宽,臀部十分饱满迷人,胎儿随着胞宫的用力收缩,一下一下冲撞着她娇嫩的花蕊,呼之欲出,皇后被下身憋胀的感觉折磨的快要崩溃了,“啊!啊!嬷嬷,我觉得好憋!小肚子往下坠的厉害!救命……”她在炕上扭动着腰肢,将孕肚挺起来,又落下去,折腾的满身香汗淋漓,肚子里的孩子拼命朝外挤着,钻着,在她细嫩狭窄的通道摩擦出撕裂一般的痛感。“呃!呃啊…………啊啊啊啊……本宫的肚子…………好疼!”
嬷嬷们不断的用热水浸湿干净的帕子,热敷着她开大的产口,那里微微张大,迎接着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芳月猛地惊呼一声,痛的全身痉挛一般的紧张,身下流出了带着血丝的羊水,终于经历了几个时辰的折磨,胎水破了,芳月只觉得身下一阵又一阵坠的厉害,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可是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和皇后的身份让她无法允许自己失控,她死死地攥着手中的软枕,咬紧牙关忍耐着那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底线的阵痛。“呃嗯————嗯啊————”一股又一股羊水随着腰间孕肚的收缩从身下流了出来。冲刷着神秘的草丛,那里湿漉漉的,微红的花蕾绽开,像一个微微翕动的小嘴,赫舍里皇后清晰地感到腹中的胎儿不断冲撞着她纤细的骨骼,她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了。“皇后娘娘,痛了就叫几声,别忍着,女子生孩子本就是非常痛苦的事,上到主子娘娘,下到黎民百姓,没一个能忍得住的,没什么难为情的。”芳月痛的厉害,听嬷嬷们劝解她,宽心了不少,“呃…………嗯哼…………嗯……现下还将将能忍耐些……若是更痛了……本宫也受不住了…………嗯………哼…………”她闷闷地痛哼,唇齿间含混不清的呻吟从口中飘出,那声音低低的显得十分压抑。
第七章 承祜
随着腹痛越来越强烈,胎儿的头将皇后的身下撑的鼓胀胀十分饱满,此时微微红肿的玉门已经完全开大,嬷嬷用力帮赫舍里推着肚子,让她随着腹痛用力,“嗯————啊!啊——————”皇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朝下使了几回力气,胎儿的头已经在门口若隐若现了,腹中的疼痛肆虐全身,腰臀坠胀无比,芳月只觉得只有拼命的向下用力,将孩子生出来,才是唯一的宣**口。她深深地吸气,努力的朝着自己大开的双腿间使出去。“呃啊啊啊啊————嗯————呼!嗯————”
“很好!皇后娘娘,继续坚持住,再用力!就快成了!”嬷嬷压着她的肚子鼓励她继续用力。芳月只得奋力撑起身子,全身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嗯啊————”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衣袖,高隆的下腹大力的收缩着,一股股羊水喷涌而出,打湿了身下的被褥。“啊!好痛!呃————嗯——————”圆圆的带着胎发的小脑袋出现在赫舍里饱满的**之间,随着她痛极了的哭泣不断收缩着。
“呜…………他要出来了…………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皇后娘娘再用一次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赫舍里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哗啦一下,一个白胖的婴孩带着湿淋淋的羊水降生在深红色的绸缎之上,皇后脱力般的向后一歪,晕了过去。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属于玄烨和芳月的第一个儿子诞生了,小皇子生的白胖可爱,满宫里一片喜悦,众嫔妃像皇帝和太皇太后行大礼恭贺中宫喜得嫡子,康熙皇帝对这个儿子珍爱异常,为他取了一个给予帝后最殷切希望的乳名,承祜,承天之祜,受苍天福泽庇佑。
第八章 早殇
康熙十一年二月,年仅四岁的承祜因突发急病不幸去世了,当时皇上陪太皇太后至行宫养病,不在京中。事发突然,闻者见者无不伤心落泪,整个后宫蒙上了一层沉郁悲凉的气氛,作为生身母亲的赫舍里皇后独自一人面对幼子的夭亡,大病一场,缠绵病榻数月,终日以泪洗面。
玄烨在行宫听说承祜薨逝的消息,只觉得如万箭钻心一般惊痛不已,考虑到风烛残年的皇祖母经不得打击和悲痛,他只好强撑着没有在太皇太后面前显露出任何情绪。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叫人不痛彻心扉。夜晚僻静无人处,他独自一个人枯坐,又难舍爱子的离世,又心疼妻子最艰难的时刻他竟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不由得痛哭一场。当他知道皇后病倒的消息时,没有任何迟疑,他千里飞骑只为赶回家见她一面。一路上他的心如同揉碎了一般,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他们过往的种种在脑海飞驰而过,他娶她的那一晚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呵护这个女子,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和委屈。可是,命运何其残忍,如此捉弄人!
芳月独自一人坐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她默默地一件一件收拾着儿子的遗物,她仔细地看着,看的痴了,仿佛那些物件上还有承祜的余温,他最爱的蹴鞠球,她亲手为他缝的衣服和小靴子,他儿时的拨浪鼓,还有她和玄烨一起为他做的小风车……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月光将她细瘦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她从来没有如此的孤单过,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她的儿子,她会跑会笑会奶声奶气叫她额娘的儿子,就这样离开了吗?她伸出手,仿佛还能感觉到牵着他的小手时肉乎乎的感觉,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的小脸贴在自己怀里的温热,他笑起来跟她一样,有一对好看的酒窝,“额娘……额娘……”他笑着叫她,那样子可爱极了。清冷的月光一晃,什么都没有,只有她自己,孤单的坐着。吱呀一声,雕花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了,她没有动,“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身后传来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脚步向她靠近,她听着,没有再出声,她知道那是谁。玄烨站在芳月的身后,他一身轻甲上结满了冰霜,已经冻硬的衣料发出声响,他望着妻子瘦削的肩头微微抖动着,他上前从身后紧紧拥住了她,滂沱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肩头,她转过身,两行泪水从眼眶滑落,她忽然发狠地锤打着他的胸膛,然后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对方,任由泪水冲刷着两颗支离破碎的心。月色凉如水,透过大殿的窗格照在他们的身上,仿佛一层清冷的霜雪。
第九章 缠绵
承祜的离世使皇后病了半年之久,她的身体变得大不如从前,中宫失去了嫡子,皇后又体弱多病,恐怕难再有身孕。可是皇上依旧留宿在承乾宫,日日陪着皇后,直到她身子渐渐恢复。“皇上不必担心臣妾,皇上总不去其他姐妹那里,叫臣妾心里难安,”芳月的病好了以后依旧如同从前一样,将后宫事务细心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她脸上再也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玄烨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故作轻松地与她调笑着,“皇后可是厌烦了朕,竟要撵朕去其他娘娘那里。”芳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太医说臣妾身子不好,恐怕难再有孕,身为皇后不能为皇家子嗣开枝散叶,又有何面目霸着皇上不放呢。后宫雨露均沾,才能人心和睦,子嗣延绵……”她还没说完,就被玄烨一把抱起,走向了床榻,“皇后说的是,延绵子嗣是第一当务之急!”芳月被他突然的动作吓的惊叫了一声,他将她横抱着稳稳的放在床榻之上,俯身上来紧紧贴着她,“不是你霸着朕不放,是朕赖在这不想走,朕想要的子嗣,只能从你肚子里生出来……”说罢便欺身吻住了她的娇唇。承祜带给他们的伤痛太深了,痛的心好像都空出了一个洞,他急切的想给她一个孩子,来填补心中那个空洞。
华丽的大红洒金床帐微微浮动着,床榻之上暗香盈盈,两个交缠的身影温柔的缠绵着,有低哑的呻吟缓缓飘出,他们很久没有这样贴心的交流,玄烨激动地拥吻着怀中的娇躯,她病了许久,清瘦了很多,纤腰在他宽大的手掌之下不盈一握,令人心疼,玄烨眸色深沉,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欲掺杂其中,地吻遍她全身的每个地方,芳月温柔地回应着他,泪水从眼角滑落,也许,伤痛终究无法抚平,可是余生还很长,他会慢慢陪她走下去
第十章 再度有孕
康熙十二年的夏天格外炎热,赫舍里皇后自入夏以来,就免除了众妃嫔来承乾宫晨昏定省,她近来觉得身体乏累的很,人也昏昏沉沉的十分嗜睡,起初大家都以为是皇后身体弱,到了夏天难低暑热,直到有一天,皇后陪着皇上和太皇太后在御湖边散步,突然觉得眩晕,险些晕倒在地,众人连忙将皇后送回了寝宫,宣来太医诊脉,皇后斜靠在塌上,觉得眩晕的不适渐渐过去了,便笑道,“许是有些中暑罢了,我素来怕热的。”太医凝神诊脉了片刻,又问了一些症状,笑道,“娘娘这样有多久了?”墨菊答到,“娘娘自入夏以来便是如此,可是有什么不妥?”“恭喜皇上,娘娘并非是暑热,而且有喜了,大约有两个月的身孕。”芳月闻言惊的坐起身,“果真吗,太医之前给本宫诊脉,说是很难再有孕了。”太医笑到,“很难有孕并非不可有孕,如今再度遇喜可见皇后娘娘福泽深厚。”
众人一听,欢喜的连忙跪下道喜,太皇太后高兴的拉着芳月的手,“好孩子,终究是上天垂怜,我这个心也落地了,你可要好好将养身体,往后啊多给我生几个重孙!”芳月笑着行礼,“多谢老祖宗!”众人说笑了一会散去了,玄烨俯身贴在芳月的腹部,芳月捂着嘴笑道,“皇上也太心急了,孩子才两个月,能听见什么呢?”玄烨抱住她,“你知不知道朕有多高兴,我们终于又有了孩子。”“臣妾知道,臣妾和皇上一样高兴”芳月笑着靠在玄烨怀中。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属于他们二人的小小生命。
再度有孕,皇上格外重视,命太医为芳月细细的调理身体安胎,日子流水似的飞逝,龙胎在腹中一点一点的长大,看着自己日益圆润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孩儿在腹中有力的踢动,芳月觉得十分的幸福。这一胎长得格外的快,快要临产时,皇后的肚子显得格外大,挺在身前圆滚滚的,像一个巨大的球,内务府尚衣局每半个月就要为皇后重新量体裁衣,日益增长的腰身,让芳月不堪重负,走路都要好几个人扶着她。虽然辛苦,但是想到快要与自己的孩儿见面,心中还是十分的喜悦。
第十一章 临产
五月,天气已经十分暖和了,承乾宫里,宫女在伺候皇后梳妆,她穿着簇新的鹅黄色纱衣,衬的身前高隆的大肚子玲珑饱满,每走一步路,灯笼锦的大红衬裙在纱衣的笼罩下十分好看,已经是快要入夏时节,皇后身子渐渐沉重,快要临盆了,她十分怯热,扶着宫女在园中散心,走了几步便香汗淋漓,娇喘微微,玉手撑在柔弱的腰肢上,看着自己这几日有些微微下坠的腹部,芳月有些不舒服的皱眉道:“这几日身子乏的很,浑身酸痛。”随行的嬷嬷笑着说,“娘娘快要临盆了,肚子里的小皇子位置靠下了许多。听太医说,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娘娘可要小心些。”一行人扶着皇后在御花园转了一圈,芳月脚下的花盆底鞋踩着石子一滑,亏得众人扶着她,但是还是闪了一下,芳月扶着酸胀的后腰,只觉得肚子一阵发紧,墨菊见她痛苦的神情,连忙叫小太监抬来了肩舆,将皇后抬回了承乾宫。
回到寝宫躺在床上休息了一阵,腹间的不适还是没有缓解,芳月只觉得小腹以下坠胀难忍,硕大的孕肚一阵一阵的紧缩,害得她好生难受,她撑着肚子,额上滚下汗来,“肚子难受的厉害,怕是动了胎气,快传太医来。”吓得宫女香兰连忙拍小太监去请太医,承乾宫的接生嬷嬷早在半个月前就在宫里随侍,在皇后脉上一扣,脉象十分滑利且尺脉转急,确实是胎儿临产之象,连忙命人早早收拾东西准备着,以备皇后生产之需。
承乾宫的宫人一时间因为皇后要生产了而忙碌了起来,芳月躺在床上,忍了约摸半个时辰。腹中越发如翻江倒海一般,疼痛难忍,她不由得痛的发出阵阵低吟,“呃啊…………啊…………好痛……”腰间硕大的肚子直朝下坠着,让她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难受非常,这时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来了,为她诊过脉象之后,确实要临盆了,接生嬷嬷们连忙准备为皇后接生,众人为赫舍里换上轻便舒适的衣袍,皇后托着自己沉重下坠的肚子,在众人的搀扶下向产室走去,每走一步都发出难耐的呻吟。
第十二章
皇后仰躺在产床上,孕肚高高的凸起像一座山似的压在她身上,嬷嬷摸着她胎动剧烈的巨肚,心里也是有些担忧,皇后这一胎的肚子比之前大了许多,胎儿个头太大,生产的过程就容易发生困难,嬷嬷的手灵活地在芳月裸露的肚皮上摸索着胎位的方向,胎位倒是挺正,但是摸到顶在下腹部那颗巨大的胎头时,心中不免没底,皇后腹中的胎儿头养的这样大,一会生的时候怕是要受罪了。
赫舍里皇后两条玉臂环着自己白皙的大肚子,在床上疼的不住地呻吟,因为这一胎长得过于快,六七个月就犹如快临盆一般,到如今更是硕大无比,皇后腹底的皮肤被撑到了极致,又圆又大的肚子下方布满了淡粉色的纹路,一条一条的,看起来有些令人害怕。墨菊拿着锦帕细细的为皇后擦拭着额上的汗珠, “呃!呃啊啊啊…………疼…………嗯…………嗯啊啊啊啊啊…………”巨大的孕肚紧张的收缩着,白皙的皮肤上血管隐隐可见,她的肚皮似要被撑破一般,感受到孕肚坠胀如石块一般,皇后痛的手足无措,也不敢再用手碰自己的肚子,“呃…………好痛,这次痛的好厉害,嗯………………”她黛眉紧蹙,仰面躺倒在床上,第一次生承祜的痛虽然还历历在目,可是也没有像这次这样剧烈,腹间磨人的疼痛让她不顾形象的大声痛呼,嬷嬷扶着她安慰道,“皇后娘娘别慌,这二胎确实要比头胎快很多,身子开的快,痛的就急,您且忍耐一会,也许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生了。”赫舍里抓着床头的栏杆,看着自己频繁作动的孕肚,简直是欲哭无泪。“呃……太痛了…………我受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皇上赶到时,听着房中皇后的痛苦呼声,不由得紧张的开回踱步,他叫来太医问道“皇后怎么痛成这样?她生头胎的时候也没有叫的这样惨。”太医紧张的回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此番胎儿养得大了许多,生产的时候,因为孩子太大可能会有些吃不消。娘娘近年来体质也大不如从前……”“行了,好生伺候着皇后和胎儿,所有闪失,朕要你们的脑袋!”玄烨不耐烦的挥手让太医退下。听着芳月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他只觉得心都揪在一起。
第十六章 一天一夜
芳月没想到,她盼了许久的孩子,竟然会出现难产,她奋力的铆足了力气朝自己隆起的下腹使力,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腹中的孩子就卡在体内无法露头,她声嘶力竭的哭着,痛苦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她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孩子,这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心肝宝贝,她知道玄烨是多么期盼这个孩子,他们的承祜已经去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他失望,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死死地抓住接生嬷嬷的手臂,“呃……嬷嬷……求你帮我…………帮帮我…………保住这个孩子…………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医开的催产药熬的浓浓的,墨菊端进来喂她喝,她痛的玉容扭曲,一般端过药碗一饮而尽,生了好几个时辰,此时天都已经黑透了,却还是生不出来,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胎儿的头卡在自己的身体里,那种感觉简直令人痛不欲生。催产药的药效发作了,她痛的滚在床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啊…………”剧烈的疼痛推挤着卡在盆骨间的胎头,芳月不由自主的挺腹用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看起来十分吓人。“啊!哈!哈!嗯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嗯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呼!”嬷嬷用力掰着芳月的大腿,“再用力!娘娘再试一次!”“呼————哈————嗯嗯嗯——————呃啊————”芳月无力的瘫软,哭道“我生不下来…………啊………”
“娘娘别急,不要怕,再试一次,深呼吸……”“呼——呼——嗯嗯嗯嗯嗯呃————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芳月的肚子在催产药的作用下猛烈的收缩着,剧烈的疼痛折磨的她面色惨白,干裂的嘴唇上满是血迹,有一种妖冶的诡异之感。每一次的阵痛都逼的她不得不向下用力,可是卡在盆骨间的胎头就是纹丝不动,身下出口处憋涨的要命,却无法生出来,这种非常人可以忍受的折磨简直令人发疯。芳月折腾了一整夜,都没有将孩子生下来,她用力用到最后几乎油尽灯枯,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在东方显现出鱼肚白时,她已经如同濒死的鱼,躺在床上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墨菊和香兰看着主子这番光景,不由得悲从中来,掩面哭泣。皇后难产,生了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一时间,承乾宫上下人心惶惶。
第十七章
芳月躺在床上,抱着自己僵硬的孕肚,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迫切地想要出来,隔着薄薄的肚皮,清晰的感觉到腹中孩子的挣扎,她绝望地发出一阵嘶哑的低吼,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奋力的撑起虚弱的身体,再一次挺腹用力,硕大的胎头在出口处向外顶出一个饱满的弧度,可是因为出口过小而无法顺利钻出,芳月极力的将双腿分开,想要给孩子更多一点空间,可是还是没有用,她带着哭泣的颤音,拼命地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撑着栏杆,蹲身向下使力,因为蹲着的缘故,身下的出口被撑到了极限,胎儿的头向外钻出来一点点,卡在出口处,露出一小点带着胎发的头顶。“呃嗯————”芳月紧抿着唇,身子绷的不住颤抖,众人扶着近乎崩溃的皇后,眼中尽是无限的悲悯。“嬷嬷!帮我!啊啊啊…………让他出来…………”芳月咬着牙用力,她脸上都是恳求的神色,“不管用什么方法!快!让我的孩子出来……呃…………”
嬷嬷含泪看着拼命产子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所想要小皇子出来,只能在娘娘下身剪一刀,会损伤娘娘的凤体。”赫舍里腹中又是一阵痉挛,她按住肚子闷哼一声,“嗯………啊…………好!快动手吧…………不能再耽搁了……快……”嬷嬷跪下磕头,只好命人去准备物品,回禀皇上。宫院里,为了迎接新皇子的到来,念喜歌的两位接生嬷嬷早已等候在一旁,掩埋小皇子胎盘的“喜坑”也挖好,并把寓意皇后快生贵子的筷子和红绸、金、银。八宝等物安放在喜坑内。可是迟迟不见皇子生下来。接生嬷嬷请示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如果不能顺利生下皇子,只怕会母子俱损,只能将皇后下身剪开,让皇子出来,皇上和太皇太后思虑再三,采纳了这个建议,两个嬷嬷抱住皇后的上身,避免她因为疼痛而挣扎乱动,另外一人将剪子在火上烤过之后,又用黄酒细细的消毒,皇后死死咬住帕子,当锋利的剪刀剪开细嫩的皮肉之时,被疼痛折磨了一天一夜的她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疼,反而有一种解脱。跟腹中的疼痛相比,剪刀剪肉的疼都不值一提了。鲜红的血浸湿了身下的被褥,皇后只发出一声低弱的呻吟,她痛得抖了一下,只觉得身下被胎头撑得快要炸裂的感觉松快了许多,随着出口被剪开,孩子的头随着下一阵疼痛顺利顶出了一大块,嬷嬷连忙压住皇后的腿,“娘娘,快用力,小皇子要出来了。”
第十九章 建储
入目皆是刺目的红,浓重的血腥味让玄烨有些眩晕,屋里的人乱做一团,芳月身下的血不断涌出来,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涣散,太医们摇了摇头,都悲痛的跪在地上,“皇上,娘娘已经不行了……”“谁说的?给朕把皇后治好!”玄烨一脚踢在太医的胸口,“皇上恕罪!微臣们无能!”太医们跪了一地。芳月躺在床上,眼珠有些木然的转着,似在人群中找寻着什么。墨菊哭道:“皇上!您快来!娘娘有话要说!”玄烨连忙上前抓住皇后的手,那冰冷的手指软软的躺在他的掌心,那样的冷。“芳月,你不会有事的,朕不许你离开朕!”他哽咽了,“我们的孩子,朕给他取名叫保成,大名就叫胤礽,好不好。朕求你,留下来!好不好?”说到此处,他已经涕不成声。皇后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她睁着一双痴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皇上,却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失血过多,她的面庞白的微微透明,嘴唇也失了血色,只有一双眼睛,闪着一丝执念的光,太皇太后在外面听见康熙的痛哭之声,连忙进来,看见赫舍里如此情形,也不由得老泪纵横,“好孩子,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安心的去罢。”说罢,屋子里的人皆已是泪流满面。
康熙见皇后似有未了的心事,他沉吟了一下,走到书案前,“宣熊赐履进殿。”殿外已经侯着一大批大臣,皇后弥留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众位大臣恭候在殿外等候消息,皇后的伯父索额图站在队伍的首位,他满脸尽是悲痛之色。熊赐履连忙进来跪下,“奴才恭听圣谕!”
“草拟一封圣旨,朕来说,你来写!二皇子乃皇后赫舍里氏所生,朕取名胤礽。依满洲祖宗家法,坐朝之君本不立皇太子。当此非常之时,为固国本,安定民心,朕决意建储,立皇二子胤礽为皇太子!”皇上停顿了一下,望着奋笔疾书的熊赐履,“熊赐履人品端方,学术纯正,曾为先帝倚重,朕亦十分信赖。着熊赐履进太子太保,即为太子师傅,朝夕加以辅导。务期不负朕之厚望和皇后拳拳之情……”
第二十章 芳仪永谢
皇后赫舍里芳月躺在床上,嬷嬷和丫鬟们已经为她清理干净,为她换上了属于皇后的朝服,玄烨走过来,含泪携起她的手,她的面容干净的如同初见一般,他们一同相伴有过了将近十载春秋,芳月望着玄烨,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她慢慢地阖上了那双美丽多情的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长长的睫毛温柔的覆盖在白皙的面颊上,玄烨知道,皇后去了,掌心中的玉手渐渐没有了温度,越来越冰,帝王滚烫的热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上面,却无法温暖半分。她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
皇后的遗体和棺椁被奉入了皇帝的寝宫,乾清宫的正殿,这是大清绝无仅有的一次殊荣,皇上亲自为皇后守灵,这是玄烨一生中,最为逾越礼制的行为,他孤身一人跪坐在他的寝宫里,冰冷,孤寂,他们从十一岁在一起,情深义重,两心相许,从未想过会如此死别。回想着她大红的花轿抬进宫的那一天,满宫红妆艳丽,彩绣辉煌,如今只有白茫茫一片的灵幡随风飘扬,满宫缟素,如落了一场冰冷的雪。天上一轮圆满皎洁的明月高悬,映照在殿里白纷纷一片,玄烨抬起头望着那轮明月,想起多年前她嫁给他的那个夜晚,芳月,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想起她一身红妆,闪着明媚亮光的大眼睛望着他说的话,“臣妾不要做满月,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臣妾只愿做皇上身边的一颗星,永远陪伴着皇上,不管皇上走到哪,抬起头总能看见。”玄烨望着满天闪烁的繁星沉默不语。
芳月,你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吗?原来,你的遗言,多年前已经对朕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