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交往历程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伴随这一过程的是人类交流互动的网络逐渐形成。从遥远的新时期时代开始,远古先民就开始了相互的交往,他们通过交谈、信息传递和物物交换,群体之间开始联结产生第一个世界性网络。
随后距今1200年,农业文明的发展使得交往更紧密,网络建构的速度也开始加快,6000年城市的发展又形成了都市网络。2000年前,小网络合并后形成的旧大陆体系网络形成,晚近大约500年,唯一的世界性网络开始连接,并且在最近160年迅速开始电子化。如今,我们可以在这一基础上,初探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
一、“人类之网”的成因及含义
在《人类之网:鸟瞰世界历史》的著作中,麦克尼尔的学术观点被集中体现出来,他认为世界历史就是全人类共生的世界体系,就像一张无形的巨网;而人类前进的每一步都在影响着自然物种的进化,也同时受着自然环境的制约和影响,进而形成一种生态和文明的互动。
这里集中回答了一个问题:人类世界是如何一步一步演变到现在的?麦克尼尔父子将“网络”视为人类历史进程的关键特征,对漫长的人类历史做了简要描述。
在我们以往的历史书中,虽然有那些由据点驿站连接成的“丝绸之路”之类宏观的网络,但对于“世界之网”还远远不够。文明与文明之间的联系总被海洋、高山或沙漠这样巨大的地理屏障隔开,变成一个个孤立的文明岛屿。尽管各种直接或间接的证据将中国的青铜文明与北亚草原冶金地区联系在一起,但笃信各地文明单一起源论的研究者注定要用大漠和隔壁隔断这种纽带。而事实上,联系的网络无处不在。
这一世界性的“网络”形成必然有其背后的原因,既有偶然因素,也有必然因素。我们不能撇开其中的偶然性对这一过程进行探究,历史的发展和变革很多时候是由于偶然因素造成的,例如在生物交流上,天花传到日本,并非是刻意的人为行为,只是偶然事件,是网络构建的其中一个途径,类似“网络”之上的交点。人类有意建立的社群联系则对于“网络”的形成起了更深刻的作用,制造经济交往和贸易往来,寻找合作的商业伙伴以寻求经济利益,由此就建立了商业网络,如我们熟知的丝绸之路,让整个世界因为商业的发展而形成一个巨大的整体。这在当今社会更是明显,尤其在互联网的推动之下,交往的速度、质量、方式、体量都在快速升级,世界的紧密程度更是胜过以往任何历史时期。除此之外,其他动因也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如集体的建立,随着时间推移上升得更牢固的集体行为,文化上不可忽视的如传教士和僧侣的传播,佛教传入中国,世界网络又在无形之中被逐步构建出来并得到强化。
历史史学的作品不免要对比汤因比的《历史研究》,后者将人类历史划分成几类不同的文明,但并非所有史学家都认可这种方式是了解人类最好的办法。“联结性”这一概念的使用,让文明之间不再是割裂的和独立分离的,印度文明、中国文明、日本文明这样的集合被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社群的联结。约翰·麦克尼尔曾表示“我不太接受‘文明’这样的概念,它们常常限于精英文化,很少提及普通的村民、牧人等等,这些人没有意识到他们也是印度或中国文明的组成部分,只是进行无意义的分类。”因此,约翰·麦克尼尔常常使用“社会差异”或是“文化差异”等,取代“文明”一词的使用。事实上很多时候,差异造就了交流的可能性,让不同的区域之间有了沟通的必要,因此文明之间正是有差异的存在,才会在各种因素之下不断地产生冲突和交融。
二、互联网时代的人类网络
我们如今看到的,已然是一个由互联网和电子信息技术构建的新型世界网络和人类交往形态。在麦克尼尔父子写作之时,电子互联网是他们不熟悉的新事物,因此“网络”一词的含义并非指的是现今的互联网,而是人群与社群的联系和相互增强的依存力。人类的诸多变革就来自于互相的交往,他们在这一连结过程中接触到新的思维方式、技术手段,甚至是疾病和灾难,这也在无形之中,逐渐改变了社会的结构和发展形态。
由于互联网的强大渗透力,麦克尼尔父子笔下的“人类之网”如今在事实上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历史上的联结进程与当今相比已是远远落后了,生态、社会等都已经规模空前。如果说早期“在每个文明的生产、生活实践和精神生活领域中,实际上都有着其他文明逐步渗透的痕迹”,那么在今天,已经很难找出完全独立的文明形态了,各种文明之间的交融已经不可分割。互联网的存在,显而易见或是潜在地影响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为接触者构建了一个新的认知世界。中国文明、印度文明、美洲文明等完全可以依托网络实现一种交互,使得文化、商业的传播在高质量和高效率的双重条件下进行。跨国公司、对外贸易已经不仅仅是经济行为,还携带着精神文化和价值观的输出和输入。人类的消费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着文明融合的进程,“网络”这一含义也因此被赋予了更为丰富的内涵和活力。
麦克尼尔父子在写作《人类之网》之时,已对互联网时代的“交往”行为有了一定的认识,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他们也在此书的最后章节中表达了对未来人类命运走向的担忧,具有很强的现实使命感。对于历史构建的出发点,需要立足于现实,麦式父子之所以在《人类之网》的题目之下,用了“鸟瞰”一词,也就意味着在这一构建过程中会存在想象的部分,并非一种微观的历史史学。反观互联网时代,信息庞杂且更新速度极快,个人很难接触到大范围的互联网发展历史,在填补诸多缺失之时难以避免运用个人的想象,从而或许影响了研究的准确度。“因为观察者无论站在哪里,它都是带着自己时代的眼光和价值判断标准,也即带着有色眼镜去观察世界。”
理解过去的人类之网是一个方面,更为重要的是从当下的全球化现实去与历史对话,同时也用以往的人类之网发展进程,来理解、解释、预判如今甚至未来的人类文明网络化走向。我们可以看到,人类文明有区域性的发展,但是随着交往方式的变革,走向全球化是一个必然的方向和过程,各大区域也会逐渐融合,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到那时,世界历史就会进入一个全新的高度,也会发展出不同的对于人类交往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