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剌是蒙古帝国察合台汗国的第七任可汗。八剌是在忽必烈的支持下发动政变,夺取了木八剌沙的汗位。八剌掌握政权后,开始巡视各方势力,最最终瞄准海都,八剌在锡尔河畔设计埋伏,以少胜多,大获全胜,海都惨败。
海都战败的消息传到金帐汗国后,忙哥帖木儿勃然大怒,派出五万大军与海都残部一起将八剌打败。
海都得到新生力量后,重新部署,与八剌再战。
这一次,八剌被打得遍地找牙,不得不退到了河中地区。
他在那里一边喘气一边收集溃散的部队。他看到自己的手下全成了一群军容不整的士兵,一咬牙,就对将领们说:“现在敌人越来越嚣张了,估计我们再保住汗国都会困难了,不如把这一带地区全部变成无人区,而且先从撒麻耳干开始,如何?”
大家当然同意。这种活动,是发财最快的活动啊。
海都和别儿哥彻儿很快就知道八剌的这个计划。他们对八剌的性格是十分了解的,知道他做这些缺德的事是做得很到位的,因此必须阻止他,而阻止他的唯一方式就是用武力把他赶出那个地区。
海都说:“他要是知道咱们在开展军事行动,肯定会提前动手,那样会造成更大的破坏。我看,还是派人去跟他讲和吧。”
派谁去呢?
钦察主动说:“既然这样,就让我去吧。”
钦察带着两百骑兵向撒麻耳干跑过去。他还是很谨慎的,来到粟特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派人去告知八剌,说自己是来谈判的,是要化敌为友的。
八剌本来已作了亡国的最坏打算,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把大家召集过来,问大家,这个消息的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阴谋?
谁也无法下结论。
八剌后来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看看对方的态度如何。于是,他对特使说:“请钦察大人赶快来啊。”为了这次会见,他把见面会场布置得十分豪华气派,然后自己庄严地端坐在宝座上,一副皇帝的派头。
钦察到来时,八剌从宝座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出来迎接钦察大人。两人在友好的气氛中举行了双边会谈。八剌虽然脾气暴躁,但经过这次大败,使得他不得不收住火暴脾气,冷静地思考了之后,觉得还是服软为妙。因此,在会谈中,他主动承认了错误,希望得到对方的谅解,不要把他从这个地区赶走。
钦察想不到这个八剌居然能这么深刻地解剖自己,愿意跟大家和平相处了,便大大地表扬了他。于是,双方同意和解。这是海都最需要的局面,而八剌剌则不得不这样。
过了一段时间,三个宗王在塔剌思草原和坚克者草原上举行了一次聚会。他们加固了情感之后,决定举行一次会议,商讨以后三个汗国的发展 方向。
海都首先说:“我们荣耀的祖先成吉思汗以其明智审慎,用剑和箭征服了世界,筹划好后交给自己的家族。我们相互都是亲属,其他宗王都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之间根本不该纷争。”
八剌第二个发言:“是啊,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海都是窝阔台的后代,我是察合台的后代,忙哥帖木儿是术赤的后代。而现在的合汗忽必烈是拖雷的后代,现在他夺得了金国和南宋的地盘。阿八哈现在占领的土地也很大,而你们窝阔台汗国又占领着突厥斯坦和钦察巴失地区,然后你们都在一起反对我。我想了又想,但我总想不出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海都是要把这次大会开成一个团结的大会,因此也就不再跟他一般见识,便说:“我们同意你的话,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样吧,我们不再翻过去的老账了,再划分一下这块有争议的地皮。”
他们在会上很快就做出了决议:河中地区三分之二归八剌所有,三分之一归海都和忙哥帖木儿名下。
八剌一看,自己占了大大的便宜啊,这才笑了,还是兄弟好啊!
当然,利益划分之后,接下来就是继续发展的事。他们很快就做出部署,要求得到最大利益的八剌明年春天一定要向西进攻伊朗,从阿八哈那里夺取土地。当然,海都的这个部署明面上是扩大八剌的国土面积,暗地里却是通过八剌去削弱阿八哈的力量,要是顺便把阿八哈打垮了,忽必烈的外援就彻底没有了。
八剌说:“好!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咱们就来个约定。”
大家都同意,当场按蒙古部落的规矩,嚼金起誓,然后约定:以后都迁到山地和草原上,不再在城市周围游荡,不再将牲畜赶到庄稼地里,也不再对农民提出不合理的征索。这个协议签了之后,大家就各自回自己的封地,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大家都还遵守合约上的条款。可是过了几年,八剌又把手伸向农民,来个横征暴敛,加完这个税,又征那个税。他为了去打伊朗,从阿八哈手里抢土地,就赶走河中地区的全部牲畜,顺便抢夺人民的财物。
那个马思兀惕伯对他说:“你不能这样干下去。”
八剌恶狠狠地说:“为什么不能?”
马思兀惕伯说:“你要是这么干下去,如果不能征服伊朗,就回不到这个地方了。”
八剌虽然性格恶劣,但智商一点都不低,听到这话之后,立马知道自己真的是在干蠢事,便叫停了这个行动。
当然,八剌征服伊朗的雄心壮志绝对没有停止,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去蛮干。
当时,察合台的一个孙子捏古迭儿正在阿八哈那里,手下有一万名骑兵,而且深得阿八哈的信任。八剌就想到要利用自己这位亲戚,但要是直接派个间谍过去,事情只怕会暴露出来,于是他就想了个办法,派个使者去见阿八哈,一来可以麻痹一下阿八哈;二来使者可以有借口顺便拿着礼物去慰问一下捏古迭儿。这些礼物当中有一支蒙古人称为秃合纳的箭。当他们把箭交到捏古迭儿的手里时,就暗示他箭里有文章。
等人家走了之后,捏古迭儿独自折断了这支箭,果然看到其中有一张字条:敬告捏古迭儿,我将统率浩浩荡荡的大军进攻阿八哈的领地。当他出兵反击我时,希望你别同他一起出征,这样就使他无力和我们交战,好让我们通过不管什么样的途径夺取他的领地。
捏古迭儿虽然跟阿八哈关系很好,也很得阿八哈的信任,但八剌毕竟跟自己更亲,因此看完字条后,就去向阿八哈请假,说想回家里住一段时间。阿八哈当然批准。
他回到自己的家里后,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手下。
阿八哈仍然很信任他,讨论国家大事时,都请他到场,听他的意见。可是自从这次请假之后,不管阿八哈怎么请他来开会,他都不来。他不来的原因是在做好去跟八剌大军会合的准备,他对他的手下说:“我想穿过打耳班去跟八剌会合。”然后带着大家连夜动身,向既定方向 狂奔。
他的这个行动很快就被失烈门知道了。失烈门一边派阿里纳黑带兵去追赶他,一边向阿八哈进行了报告。
阿八哈知道后,立刻知道事情不好了,便带着部队出来追赶,而且很快就赶上了。双方在一座山岗上相遇。捏古迭儿居然不战而逃,直接奔向 打耳班。
八剌碰上这样的亲戚也是醉了。如果好好地在那里继续骗取阿八哈的信任,做好潜伏工作,等到关键时刻突然出来发挥作用,阿八哈肯定会被打倒。哪知,他只想着去跟八剌会合,最后却把自己暴露出来,顺便也把八剌的事搞坏了。
捏古迭儿这时急于逃跑,策着马跑进了谷儿只的山里,然后就迷路了,好像不管从哪儿跑,都跑不出这个森林。
当他还在森林里团团乱转时,阿八哈方面的部队已经把这片森林全部包围了,他们向他喊话:里面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你出来吧,出来就没有事了。
捏古迭儿没有办法,只得带着他的部下灰头土脸地从森林里出来。这时失烈门的部队追了上来,向捏古迭儿的部队一阵砍杀,剩下的就全当了俘虏。最后,他们带着捏古迭儿去见阿八哈。阿八哈倒还很宽大,只是把跟随他的六名核心成员杀掉,却放过他一马,当然并没有放他回去,而是把他关了起来。
虽然这个不成材的内应完了,但八剌仍然信心满满,他派人去对阿八哈的弟弟秃卜申说:“咱们都是亲戚,巴忒吉思草原直到哥疾宁和辛河之滨向来是我们祖上的牧场。所以,你应当把这一片地区腾出来,让我们同族人驻扎在那里。”
秃卜申却一点不怕他的威胁,说:“这些地区本来属于阿八哈的领地。现在他把这块土地赐给了我,我有责任守卫它。八剌阿合怎么能说出这些不经过大脑的话来?”
当然,他还是怕八剌打过来,把这几句硬话放过去之后,就马上派人去向阿八哈报告。
阿八哈向他的弟弟指示:“那块地皮自古就是我们的领土。我们一定用剑来保护它。如果八剌胆敢前来进攻,我们就对他进行有力的反击。当然,如果他跟我们和好,我们也仍然把他当亲戚对待。”
八剌知道后,下令把军队都组织起来,向呼罗珊急奔,去打阿八哈。八剌虽然表现得火暴生猛,但脑子并没有坏掉,还记得他当年与海都的约定,因此在进兵的同时,也派人去请海都带兵过来援助他,一起攻打阿八哈。
海都的阴谋
海都马上把他的几个族人钦察(此人是窝阔台之子合丹的儿子)、察八忒(贵由的孙子)叫过来,开了个会。海都虽然很想把阿八哈打倒,彻底打掉忽必烈的外援,可他觉得现在还没有到跟阿八哈摊牌的最佳时机,而这个八剌却先去把马蜂窝捅了出来,按当年合约的约定,他必须去支援八剌,而他又断定八剌肯定难以取得胜利。于是,他交代两人:“你们带兵去跟八剌会合并随八剌渡河之后,秃卜申肯定会出来迎战。到那时,你们就找借口返回,因为这个时候,阿八哈肯定会带着主力部队前来反击。秃卜申容易对付,可是阿八哈的军队很强大。”
两人很快就带着部队跟八剌会合。
八剌本来就不把秃卜申当回事,现在看到友军前来支援,就更加信心爆棚了,立刻下令部队出动,先把属于中央军和阿八哈的全部牲畜都从那片地区赶走,然后迅速在阿姆河边建立了渡河点,派自己的儿子带一万骑兵留守后方,自己带着大军全部渡河。
八剌到达马鲁察叶可时,秃卜申带着自己的部队前来迎战。
双方还没有开打,秃卜申手下一个叫薛彻克秃的千夫长看到对方指挥官里有钦察,钦察一直是他的老领导啊,他觉得自己可以跟任何人打仗,但不能跟老领导在战场上较量,就来了个阵前倒戈,带着自己的部属投奔钦察大人去了。
秃卜申的部队本来就不多,这一拨人离开之后,力量就更单薄了,哪能跟人家对打?只得一边退回祃答而,一边向阿八哈告急。
如果八剌是个好的指挥官,此时肯定会趁着秃卜申兵力单薄时,打一个歼灭战。哪知,他那边却出了个大大的问题。当然,本来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话说那个薛彻克秃投奔过去之后,就先向钦察献了一匹阿拉伯的好马。钦察就叫他再给八剌献几匹马。可是第二天,八剌觉得这几匹马比不上薛彻克秃给钦察的那匹马好,就派个仆人去跟钦察要那匹马,说那匹马应该归八剌才对。钦察一听,当然暴跳如雷,跟那个仆人大吵特吵。
那个仆人也很嘴硬,两人越吵越凶,最后钦察拔出马刀,要砍那个仆人,那个仆人也拔出武器。钦察大为愤怒,就找八剌,可是八剌却不表态,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八剌的意思。你看到这里就知道,八剌虽然野心巨大,但注定是做不成大事的,为了一匹马居然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钦察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当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八剌的驻地。他回到自己的驻地后,把这个事情讲给大家听,大家一听都很气愤,一致决定,不跟八剌玩了,回去!
钦察知道八剌也不是好惹的,如果知道自己离开,会带着部队前来打他,于是他宣布去打猎,然后连家属也不带,只带着两千部属连夜离开。他的老婆看到他走得这么匆忙,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她急忙派人去告诉了八剌。
八剌这才知道,原来钦察也是很有性格的人,自己为了一匹马得罪了人家,现在马没有拿到,两千生力军却撤走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急忙派出几个急使去追赶钦察,第一批都是说客,劝钦察回心转意、回头是岸,回来了就不再追究那匹马的事了。第二批是三千骑兵,如果钦察不吃软的,那就只好武力解决了。哪知,不管对方怎么说,钦察都不回去。他已经完全不信任八剌了,现在他有求于己,还这么嚣张,等他实力大涨之后,还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吗?后来,八剌的三千部队赶到,但那些说客都反对跟钦察动武,现在连阿八哈都没有打,又得罪了海都,这不是找死的节奏是什么?当然,他们还是象征性地追赶了一阵,就收兵回去,向八剌报告。
八剌除了后悔没有别的心情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冲动下去,而是把钦察的家属和奴仆们都放了回去,钦察也没有跟他为难,但钦察却派人把自己撤离的事告诉了阿八哈。
八剌本来好端端一手牌,就这样自己打烂了。
而阿八哈由此跟海都势力又友好起来,建立了常往常来的关系。
八剌继续把自己的牌打烂。你是知道的,海都本来是派钦察和察八忒两支人马前来帮八剌的,现在钦察走了,那个察八忒还在。八剌这时对察八忒也不放心起来,派人去监视察八忒。
察八忒也生气了起来,找了个机会,带着自己的部队果断离开前线。八剌派去监视的人也太没有水平了,直到两天之后,他才得知察八忒走了。
八剌又像前次那样,人家跑了才知道事情坏了,他也不敢再去追查八忒。现在敌人还没有碰到,先跟自己友军打个不亦乐乎,后果会很严重的。他没有办法,只得派个急使去找海都,说他派来的部队怎么都临阵逃脱了呢?得惩罚一下他们啊。
海都能惩罚他们吗?他们还没有出动,海都就已经吩咐他们找机会撤回来,他们做的这一切,全是遵照海都的教导啊。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还没有找到借口,八剌就免费帮他们制造了这么好的借口,让他们离开得理直气壮。
事情还没有完。
八剌虽然没有去追察八忒,不想为此而跟海都闹翻,可他的手下却不那么想了。当察八忒到不花剌境内停留时,被八剌手下的部队突然袭击了,结果只有察八忒带着两个人逃了出来。照理说,情节发展到这里,八剌可以说是陷于了孤立的境地,这仗真的没有办法打下去了,他必须考虑如何全身而退的问题了,可八剌能考虑这些问题吗?
他仍然保持着满满的信心,做着征服的所有准备工作,命马儿兀勒为前锋,向伊拉克方向进军。
他们迅速占领了你沙不儿和徒思,对那一带进行了疯狂的屠杀和掳掠,然后快速地退走。八剌觉得很过瘾,又派另一个手下对也里的居民也开展屠杀和抢劫活动。但他的一个大臣忽都鲁帖木儿却认为这样会引起那里的人起来反抗,得不偿失。
八剌听从了,派人去把那一地区的老大苦儿忒找过来。苦儿忒来了之后,发现八剌的军队十分贪婪,而八剌又一再向他询问哪些是伊拉克的富人,引起了苦儿忒的警惕。于是,他就在那时表现得很平静,等着阿八哈的到来。
阿八哈这段时间都在召集军队,这时他已经带着他的大军隆重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