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暖人心
傍晚刚下班的张大哥便赶到了医院，还是骑着从楼上借来的自行车将秋云山护送回去，婆母和程程先出发回去布置里屋，苏明珠还和之前一样从后座将丈夫拥入怀中，将他的身子稳稳托住。
醒着的秋云山哼哼唧唧，就是不愿意苏明珠抱着他的后腰，他抓着张大哥的衣服，偏要转过身子将脑袋埋入媳妇儿香香软软的胸口处不停的蹭才行。
秋云山虽然受伤了一年多了，可是毕竟骨骼大，苏明珠既要抱着丈夫又要稳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十分困难，只好从医院借了一大块裹孩子的布，将自己和丈夫围在一起在将结头绑在自行车的钢架上，才算是稳定好了。
今天天气格外好，等自行车停在大院底下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傍晚大家的从纺织厂上班回来，大院底下的那颗大树旁有好多工人和妇女在闲话家常，旁边还有几个孩子在叽叽喳喳的闹着。
“听说昨晚秋家冒着暴雨去的医院，肯定是他家媳妇儿照顾得不用心呗。”
“那媳妇儿一看就是个好玩儿的性子，也是苦了秋大婶了。”
“我得给花嫂嫂提个醒，那女人可漂亮得紧，不要为了帮忙把自己的丈夫给佘进去。”
一见苏明珠她们进来，周围说话声渐渐小了，全是打量的目光，让苏明珠下意识皱眉，这个年代的人思想保守爱说闲话她都懂，她倒没什么，只是害怕吓到怀里的丈夫。
果然，怀里的丈夫看见底下站了那么多人，特别是大家不停往这边看的眼神，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鼻尖不停的往苏明珠怀里拱着，明显是被吓到了。
苏明珠心疼的拍了拍丈夫的脊背，等人情绪平稳下来，才将布条解开，将人递给张大哥帮忙抱上楼去，从始至终都没给那些人一个眼神。
接着才推着自行车递给这时走进来的林家婶子，林婶子家的儿子也在部队当步兵，所以对秋云山家也是格外照顾，苏明珠感激道:“婶子，谢谢您昨夜愿意将自行车借给我，您救了我家云山的命啊！”
“明珠啊，说这些做什么，咱家的长峰和云山不仅是同学，还是战友呢！他也经常写信回来让我多照看着你们。”林家婶子说起话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转头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些爱讲闲话的工人妇女。
苏明珠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些情意，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林婶子和花婶子一家的。
上了楼，苏明珠正看见婆母在堂屋燃起炉子烧水，她上来准备接住水壶，婆母立马让她进去照看好秋云山，这些事情她来就行。
里屋程程正坐在木床里侧，小小的肉手紧紧握住爸爸微凉的大掌，眼神一刻也不想从爸爸身上离开，小孩子心思敏感，昨晚发生的一切定是吓着他了。
有儿子在，秋云山没有急着到处找苏明珠，他虽然心智不成熟，但是看儿子的目光中却充满了疼爱之色。
两人一幅父慈子孝的场景，苏明珠都有些不忍心打破了，还是程程小脑袋瓜子一转便看见了门口的母亲，他欢快的呼叫着苏明珠，躺在床上的秋云山也别扭的缓慢转过脑袋想看自己的媳妇儿。
苏明珠怕丈夫扭着脖颈，两步并作一步快步跑上前来，将丈夫身子稳住，父子俩看见她如出一辙的表情，让苏明珠忍不住在两人的脑袋上摸了摸。
儿子陪着丈夫在里屋玩儿，苏明珠就去了堂屋准备今日的晚餐，丈夫脸色蜡黄需要好好补一补，顺便做好了再给花婶子家和林婶子家送一些去，表示她们的感谢。
苏明珠特地叫婆母下午去供销社买了好些猪肉和新鲜蔬菜，苏明珠打算做个咸香诱人又带着丝丝甜味儿的红烧肉，再将昨日剩下的那半只鸡和猪肚给丈夫煲汤暖身。
苏明珠将山药虫草以及香菇一起切好备用，又拿出煲汤的罐子，将食材全都加进去，又切了些野山参，调好味就放在火炉子上慢慢煲。
婆母今日去的迟了，买回来的猪肉有些偏瘦，这个年代大家都喜欢肥肉，瘦肉太多做出来的红烧肉会很材，苏明珠就切了一半肥一点的拿来做红烧肉，另一半瘦肉则用湿红薯粉裹一层放在油锅里炸，做个爽口的小酥肉给程程和婆母当零嘴，顺便送些红烧肉和酥肉给两位婶子。
第17章 碧连天
苏明珠才刚刚将菜备好切了肉，外面就传来了说话声，苏明珠解下围裙走出来，正好看见楼下的张木匠正和婆母聊着天，见苏明珠过来，婆母高兴的开口道：“明珠，张师傅把轮椅送过来了，你快来看看。”
苏明珠走近一看，果然，只见堂屋门口放置着一辆木制轮椅，轮椅周身涂了红色的颜料，打磨得非常的光滑，椅背上还有几根弹力绳挂着，苏明珠用手推了推，轮子非常顺滑就连椅臂上也贴心的挂了一根弹力绳。
“明珠，你看看如何，不合适的地方张叔还可以给你们改一改，知道你们要得急，这两日我连夜给赶出来了，只是木床恐怕还要等几天了。”张木匠笑着说道。
张木匠已经在这大院干了几十年了，几乎家家户户的木床窗户都是他安得，手艺自然是信得过的，苏明珠爽快的点点头，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圆递给张木匠。
“张叔，这轮椅我很满意，这里是十块，我们家轮椅同木床的钱一次给您结清，谢谢了。”苏明珠真诚道。
张木匠笑眯眯的接了钱就离开了，心里想着一定要快点将木头床给赶出来，才不费秋家人的信任呢！
送走张木匠，天几乎已经黑了，苏明珠赶紧回屋闷了个红薯米饭当作主食，起锅烧油放了些冰糖炒出糖色，再将腌好的肉块放入锅中扁香，加水和香料，再闷个十来分钟撒上葱花，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就做好了。
家里只有一个铁锅，苏明珠就拿了个大碗将肉盛出来，再快速烧油将提前抹好料的酥肉给炸的金黄酥脆，一样分了一小碗出来，让婆母送去给林家婶子。
苏明珠又端了两个小碗送给隔壁的花婶子家。一进门正好花婶子家准备做饭呢，苏明珠来得很及时。
“明珠，你看你也太客气了，只是邻居间帮帮忙而已，不过你的手艺可真好，昨天你送的鸡汤，两个孩子吃得可香了，就连老张都多吃了一碗米饭呢！有时间婶子要向你学一学，也给他们爷几个改善改善伙食。”花婶子也被没有同苏明珠过于客气，又从里屋里拿了些糖果和几个新鲜的雪梨递给苏明珠。
“好，嫂子尽管来找我。”
送完饭，苏明珠和婆母先后回到了家，婆母手上也拿着林婶子家送的桃片点心什么的，等一家人回来，也该吃饭了。
剩下的红烧肉和酥肉一起隔着碗被放在铁锅里用热水温着，炉子上的鸡汤也炖好了，苏明珠这才推着空轮椅走进里屋，见丈夫现在还醒着听儿子讲话，苏明珠突然想着让丈夫陪着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现在有了轮椅，也不必局限于困在床上了。
苏明珠和婆母商量了一下，先在木头轮椅上铺了一层旧棉被，两人一起将秋云山抱上轮椅坐好，又盖了一层被子，系上弹力绳固定住。
好似第一次能醒着走出里屋，丈夫表现的格外兴奋，中间几乎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苏明珠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堂屋里婆母已经盛好了米饭，鸡汤的鲜香和红烧肉的鲜美让屋子里弥漫着食物的诱人香气儿，秋云山也是胃口大开，歪斜的嘴角晶莹的口水不停的往外流，被苏明珠温柔的擦去。
苏明珠先是用勺子舀了一勺浓浓的鸡汤喂给丈夫，美味的鸡汤顺着喉咙下去，让秋云山忍不住的不停咂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明珠，我来喂吧！你先吃饭。”婆母心疼儿媳妇儿忙了半天了，想让她休息一会儿。
“没事的妈，还是我来吧！你看云山吃得可开心了，我也高兴啊！红烧肉你和程程多吃点，您都瘦了。”苏明珠现在和婆母几乎处成了亲母女一般，无话不谈。
一旁的程程没有说话，一直埋头扒饭呢！酱香味儿的肉汤裹着白米饭，粒粒分明冒着光，味道别提多好了，程程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等第二勺鸡汤喂过去，秋云山却怎么也不肯喝了，不停的偏着头，鸡汤撒满了围兜，苏明珠担心他受伤，只好停止动作，看看丈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珠……七……七……饭”丈夫虽然有些神志不清，却始终担忧着苏明珠，怕她饿着，让苏明珠心中感动不已。
“就是啊明珠，既然云山都让你先吃了，你快吃吧，吃完饭再喂也是一样的。”婆母将苏明珠的碗筷又往前推了推。
苏明珠也不再和一家人客气，快速的用了晚饭，乐此不惫的继续给丈夫喂汤，丈夫今日胃口极好，一碗泡软的鸡汤饭几乎吃完了，苏明珠又给他撕了一点点红烧肉尝尝鲜。
第18章 得闲时
饭后，还是婆母负责洗碗，苏明珠推着丈夫的轮椅回了里屋，许是今天白天睡得太多了，丈夫竟然一点瞌睡也没有，就连苏明珠推他回里屋，他还有些恋恋不舍的盯着窗外黑洞洞的天空。
程程正拿着自己的玩具坐在床上玩儿的开心，婆母今日去供销社又给他买了两个木头玩具，之前的玩具程程已经能够将它拆了再重新组装上，现在正聚精会神的玩着新玩具，苏明珠想着儿子下月就要上小学了，得给他先找点小学读物来培养兴趣。
苏明珠正坐在里屋的木凳上，紧紧的握住丈夫的手，同他说着话，几乎都是苏明珠一个人在说，丈夫听懂了就会给出回应叫一声，她不停的拿帕子给丈夫擦拭着嘴角溢出的口水。
不一会儿，堂屋便传来了婆母的声音，婆母喊道:“明珠，热水烧好了。”
苏明珠和婆母商量着后日一家人带着丈夫去市里医院看病，婆母今日还给丈夫在市里工作的战友打了封电报，而今日趁着正好有轮椅在，不用担心丈夫坐不住，苏明珠打算给丈夫泡泡脚。
丈夫的双足经过一年的卧床已经有些畸形了，要不是日日拿了布条缠着固定住，还不知道要萎缩成什么样子，每到夜晚苏明珠为丈夫取下布条，双足更是冰凉刺骨，就连苏明珠用双腿给他夹住也温暖不了。
婆母端着一大桶热水进来，又拿了一个干净的搪瓷盆，将里屋的火炉子烧得更旺了，才抱起床上的程程出去洗漱。
苏明珠将桶里的热水倒了半盆，温度正好合适，又往搪瓷盆里放了些藏红花等药材，等盆里的水已经渐渐变成了褐色，苏明珠才脱下丈夫脚上新做的袜子，将宽大的裤腿一直卷到膝盖处。
丈夫的双腿几乎白得透明，细弱冰冷，双足更是像冰凉的面团子一样，将布条一圈一圈取下，脚心有些内扣，被苏明珠用双手捧住放入搪瓷盆的沿上。
丈夫双足没有知觉又敏感，苏明珠怕这热水还是将他烫伤了，只能先将双足握着，浇了些热水在脚背上，见脚背的皮肤只是有一点点微红，苏明珠才放心将丈夫的两只脚放入。
热水刚刚好浸没了一对儿嫩足，苏明珠换了个矮凳，在热水里捧着丈夫的双足不停的揉捏按摩，中途又换了一次干净的清水，直到能感觉到丈夫的双足已经微微发热了，白皙的双足也变得粉粉嫩嫩的，苏明珠才将其擦拭干净，穿上干净的袜子。
不知何时上头的丈夫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苏明珠叫来婆母一起将丈夫抱到床上躺好，又打了一盆干净的热水给丈夫洗漱擦身，下处的褥疮已经开始结痂，苏明珠又涂抹了些药膏上去，等忙完一切，她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腰肢，心中却是异常的满足。
“妈，您这里有没有云山以前的课本，我想让程程拿来看看，当作启蒙读物，下个月他该上小学了，他没有上过学前班我怕他跟不上。”苏明珠才刚刚洗漱了一番，就进了婆母的屋子。
“有，云山以前的课本我都留着呢！妈这就给你找。”老太太一听孙子要读书，眼睛都亮了亮，读书好啊，读书有出息，马不停蹄就打开了床旁边的几个大木箱子，秋云山以前是工农兵大学生，学习资料肯定不少，堆了一大箱子。
“云山的课本都在这里了，妈不识字看不懂，你给程程挑一挑吧！”苏明珠蹲下身挑选着课本，从小学开始，所有的课本都被婆母保存的十分完好，不仅有课本还有不少的卷子，苏明珠挑了几本一年级的课本出来拿给程程看，剩余的又锁进木箱子里。
还有几年就要恢复高考了，那时候的书籍卷子曾卖到几百块的高价，苏明珠很后悔自己只读了个初中就辍学，她成绩很好，以后丈夫好些了，有机会她也想试一试高考，到时候这些资料就是最珍贵的东西。
把课本拿给程程，苏明珠以为小家伙一定会贪玩儿耍赖不肯看书，没想到程程拿着书本看得格外认真，就连该睡觉了，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课本，一时间苏明珠的不知道这到底是喜还是忧了。
第19章 比翼鸟
离去市里的前一天，天气格外晴朗，暖暖的阳光从玻璃窗透过，让苏明珠心情十分明媚，便想着带丈夫出来见见日光晒晒太阳。
里屋的丈夫眼睛正紧紧盯着津津有味看书的儿子，一脸的宠溺之色，见媳妇儿走进来，眼神又亮了几分，也不管儿子是否在场，一见着媳妇儿就要抱抱亲亲。
苏明珠笑得摸了摸丈夫的板寸头，将人轻轻搂入怀里抱了抱，接着又在额头和嘴唇上亲吻了好几口，见丈夫笑眯眯的流着口水，她才将人放开。
苏明珠先是揭开丈夫身上的被子，见底下尿布已经饱和了，浸透了黄色的痕迹，才又给他清理了一番换上干净的尿布帕子，大腿内侧的结疤好多已经脱落，长出了新的粉肉，有些痒痒的让秋云山忍不住去抓。
每每这个时候苏明珠总会尽力去控制住丈夫的手，就怕把结疤的地方抠破了，到时候又要重新流血，她看着心疼。
等收拾妥当将丈夫的毛裤给他穿好，苏明珠接着便叫婆母一起进来，准备一起把丈夫抱到堂屋窗户底下晒晒太阳补补钙。
原本硬邦邦的木制轮椅，苏明珠又贴心的在靠背和手臂处缝了一层厚厚的棉花，防止将丈夫硌伤，还添了个脚踏板，让丈夫细嫩的双足有地方安放。
苏明珠和婆母两人合力将丈夫抱上轮椅，厚厚裹了一层棉被接着才将弹力绳系好，每次坐在轮椅上，丈夫的表情总是格外丰富，苏明珠知道他也迫切的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窗外的一束阳光刚刚好将丈夫完全包裹在其中，秋云山还兴奋得不停拿不太顺畅的手臂，不停的抓着摸不着的阳光，见什么也没有抓到，他便会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向自己媳妇儿寻求安慰。
明明是特别温馨的一幕，苏明珠眼眶却有些发红了，她心疼她的丈夫，原本意气风发的飞行兵不该是这样子的，她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慰，告诉他在她心中他一直是最棒的，这么想着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没有叫婆母帮忙，苏明珠先将丈夫双腿上的弹力绳解开，毫无知觉的残腿没了束缚便开始东倒西歪差点磕到轮椅上。
苏明珠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及时将丈夫的两条腿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些吃力的将丈夫身上的弹力绳全部解开，咬牙揽住丈夫脆弱的腰肢，将整个人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
裹棉被的丈夫就像一个巨婴一样被抱在苏明珠的怀里，苏明珠双手稳稳托住丈夫，还不停的拍着他的背安慰。
许是媳妇儿身上的味道格外好闻，秋云山哈喇子流的到处都是，还不停的那鼻尖蹭着媳妇儿雪白的肌肤，透明的液体顺着被丈夫搅散的衣襟滴落进尴尬的位置，让苏明珠忍不住脸颊红了红。
“云山，我们明天要去市里了，你开不开心？”亲密贴在一起的两人，苏明珠不停的在丈夫耳边说着话。
“珠珠带你去国营饭店吃好吃的，好不好？
“我们要先坐大巴去县上赶火车，也不知道你身体状况好不好，但是别怕，一切有珠珠在呢！”
“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说到赶车，苏明珠最担心的就是秋云山的身体状况能否承受得起长途跋涉，且不说要外出不方便换洗帕子，就连找热水给丈夫擦身都不方便，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年代好些家庭的瘫痪病人只有短短几年寿命，条件不好出行看病也不方便，只是这些苏明珠都会尽力克服，给丈夫看病才是最重要的。
“好……”苏明珠凑着人耳朵说了好多话，秋云山都只是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痴痴的望着她，好不容易才回应一句，可给苏明珠高兴怀里。
直到苏明珠手臂已经开始发酸了，她才有些不舍的将丈夫放置在轮椅上，准备让丈夫回去休息一会儿，她该准备中午的午饭，以及明日出门要带的东西了。
第20章 柔情水
晚间，秋云山正在里屋睡着觉，苏明珠便和婆母商量着该准备准备明天出门带着的东西了，只有她们婆媳和程程带着丈夫前去，家里没有其他男人难免会有诸多不方便之处，所以更要在临行前规划好，防止丈夫出了什么意外。
苏明珠拿出家里的大麻布袋包，丈夫要用的尿布帕子，苏明珠全部都装了进去，外面洗着肯定不方便，丈夫又必须勤换，定是离不得的。
又装了水瓶、尿垫、口水巾等等，还给丈夫装了两条换洗的衣裤，再婆母三人又各自装了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去供销社买的桃酥干粮和一罐麦乳精满满的一大包呢！
等到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苏明珠就起了身，那时才刚刚六点，婆母已经先起来给一家人做好了早饭，今日要出门不宜吃稀饭，早饭就简单蒸了几个馒头，在配上一盘子小菜，一人又兑了一点麦乳精喝，丈夫早上一般胃口不好，昨日苏明珠又多订了半斤牛奶，等一会儿车上丈夫饿了就喂他喝一些。
苏明珠将睡眼惺忪的儿子抱去洗漱，去县城的车要八点才出发，只是每日坐车的人太多，大家都早早就排着队了，去晚了就只能是站票，她们还有个坐轮椅的丈夫，站票肯定是不行的。
等妈妈给他温柔的擦了擦脸，程程小家伙才清醒了过来，一想到今日要去市里，小家伙也是充满了对未知世界期待，三人一起快速的用了早饭。
饭后还是婆母和程程负责刷碗，苏明珠则是去了里屋给秋云山擦擦身子穿好衣服，再和婆母两人合力将丈夫抱上轮椅，清早寒凉，苏明珠又给丈夫厚厚裹了一层棉被在轮椅上。
彼时的秋云山经过一番折腾，口水不停的往外流，还没睡醒的脸上满是迷茫之色，只斜歪在轮椅背后苏明珠绑的软枕上盯着自己的媳妇儿不停的看。
苏明珠爱怜的吻了吻丈夫的额头，好半响轮椅上的人儿才反应过来，哑着嗓音喊道:“出……出……门……”
“对，我们今天要出远门。”苏明珠耐心的回答丈夫的每一句话。
等几人收拾妥当，时间还不到七点，苏明珠又麻烦了隔壁的张大哥连人和轮椅将丈夫抬下了楼，四人大包小包的，要不是现在时间尚早，一定会吸引不少目光。
苏明珠推着丈夫，婆母双肩背着麻布袋，旁边还跟着拿了一小口袋干粮的程程，四人一起去不远处的车站赶车去县上火车站。
去往县上的车一天只有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说是车站不过是立着个木牌子，才刚刚七点已经有好几个人排队等着了，苏明珠等人就排在了众人后面。
“呀……这不是秋婶子吗？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排在前面的正好是大院里的熟人，楼下王家的儿媳，苏明珠看着那女人脸色却不太好。
这刘春艳是隔壁县的，以前被介绍给自己的丈夫，当时刘春艳一看见英俊的秋云山就动了心，只是秋云山没有同意，后来她也嫁来了大院里，可没少同邻舍编排苏明珠。
婆母也不太喜欢刘春艳，一向对谁都客气的她，说话都硬邦邦的，“我们去市里办点事。”
刘春艳见这一家子人都不太搭理她，心里暗暗骂了她们几句，不就是个儿子傻了的破落户吗？得意什么！接着就转过了自己高贵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