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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越发大了，可我毫无心思顾及冰冷的雨水打湿我的发卝丝，又掺杂着滚卝烫的泪水从我的脸颊滚落。
宿舍的楼下矗立着一个背着包的人。我狼狈地抹了把脸，打算绕道而行。
“渺渺？” 那个人影靠近了一步。
“小皑…？” 我的声音还有些颤卝抖，“你怎么在这里？”
“有事路过。” 他把伞凑过来，像很久以前的那天一样把我罩进这一方狭小的干燥地带，“怎么了？我们走走？”
我止不住想起上一次和小皑撑一把伞的时候，白铭偷偷别扭的样子。
…不会再有了。我把白铭的模样挤出我的脑海。他只是被药物控卝制了而已。
“好。” 我再抬起头的时候心里好像突然缺了一块，“你带我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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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皑带着我走了一条陌生的路，黑色的伞面挡去了大半的视野，可他像是无比确信要去哪里，脚步丝毫不慢。
“和他吵架了？” 他突然问起。
“…你说的对，药物到后期就会不稳定。”
“应该早些听我的。” 他一点也不惊讶，语气平坦。
“是的，还是尽早脱身好… 免得互相折磨。” 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知道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劝说尚且迷茫的我自己。
“嗯，想明白就好。” 他随口应答。
我漫无目的地跟着他的脚步，我能依稀判断出我们在超市附近，可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
“…到哪里？“
小皑转过身看向我，路灯下他的脸色晦暗不清，但我突然有了一种紧张的感觉。
“那天拿了白铭朋友的通讯器，给白铭发消息的是我。” 漆黑的雨夜里他不大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剑，把我捅卝了个对穿，“我没想到来的是你。”
“你早就知道了。他们两个不是普通人。” 他举高了伞，直直地看过来。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刺骨的凉意从脊背瞬间扩展到整个身卝体。
“你别怕。” 他轻叹一口气，朝着我打开包。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却看见许久不见的那双浅色圆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伴着一声试探的“喵”。
“它总想挠我，还给你吧。” 小皑又把包往我跟前递了递。
“怎么会在你这里… ” 我顾不上多问，手忙脚乱地接过喵喵，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它再不知不觉地消失。
“被监察扔掉了，恰巧我捡到了。你把你的通讯器给我。“
“你要这做什么？“ 我回过神，有些警惕地抠着口袋。
“给我就是了，后面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想慢慢浮出卝水面：“举报？”
“是。你出去以后，我会用你的通讯器发送举报。” 小皑朝我伸出手，“给我吧。”
“这会要了他的命！“ 他的回答激起我一阵战栗，匆匆后退了一步。
“他又不喜欢你。” 小皑叹了口气，“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不… ” 我拼命摇头。
“你不用看着他被处死，也算是一种侥幸吧。”
我倏地顿下脚步。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白铭和小皑… 是不是早已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达成了共识。白铭这几天故意装出那副样子激我，怕是为了迎合小皑所描述的植入药剂，好让我对他失望透顶，放弃他自己离开…
“他是不是和你谈了条件？” 我难以置信地开口。
小皑盯着我看了几秒，小幅度点点头。
迸发的喜悦一下子盖过了恐惧。我的嘴唇颤卝抖着，恨不得下一秒就冲回家，按着白铭质问他…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把自己当作这场交易的筹码…
“我不走。“ 我再看向小皑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坚定的打算。
“走吧。” 他拍拍我的肩膀，“出去以后就忘记吧。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不会的。” 我再次后退了几步，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我的头发，可我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了。
“你没有回头路了。“ 小皑把伞凑过来，雨水又被伞面挡去。
“我宁可和他一起耗死在这里。”
“那你有没有想过… 我也可以举报他。” 小皑的语气冰冷，“不管是以我的名义，还是以你的名义，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 我咬着嘴唇，极力控卝制自己的颤卝抖，“怎样你才能放过他？”
“渺渺… ” 小皑叹了口气，“渺渺，你其实知道的，哪怕我放过他，你们能不能活着离开A区也是个未知数。”
“我爱他… 我愿意去赌。” 雨水顺着我的睫毛滑落，在我的脸颊上留下像泪痕一样的印记。可我此刻却再没有任何想要流泪的冲动，反倒越发坚定。
“你真的想好了？我可以再给你五分钟。” 小皑的声音低下来，“还有五分钟就是监察的巡逻时间，你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你要想明白… ”
“我想好了。你开条件吧。” 我迫不及待地打断他。我感受到臂弯里的一丝温暖，又不知好歹地补了一句，“猫不能给你，别的都可以… 别的我都可以替你做。”
小皑定定地注视了我几秒，无声地叹了口气。“把伞拿去吧。” 他把沾着体温卝的伞柄塞卝进我紧卝握的拳头里，“走吧，出了巷子左转就行。快走吧。”
我愣住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步入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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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推开门，就看见白铭矗在漆黑一片的窗前，手指无力搭在窗框上。喵喵挣扎了一下，倏地从我怀里朝着白铭窜出去。
我无法再忍一秒，快步跑过去，从背后把他抱了个满怀。他的身卝体僵了一瞬，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傻卝子。” 我用卝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在看什么啊？下雨天外面全是黑的… 你能看见什么啊？“
白铭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怎么回来了？”
“自作聪明的大傻卝子。” 我的侧脸紧紧卝贴着他消瘦的后背，雨水将他的衣服洇湿卝了一片，“你以为我会走啊？”
“我希望你走。” 白铭垂着眼不敢看我，“所以想再看看你。”
“我走了你怎么办？它怎么办？” 我挪开他支着腰的手，一下又一下揉卝着他僵硬的腰。温热的触感从我的脚踝蔓延上来，是喵喵小心地把脑袋蹭过来了。
“白铭…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你不要问。”
“利益最大化？“ 我掐了一把他的手臂，“你是不是又在想利益最大化？你这明明是利益最小化！”
他偏过头去，极力把细微的表情变化压下去，半晌才转回来看我。
“腿疼。” 他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下雨… 真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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