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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睡了小岂的夜晚变得格外安静。最近白铭的话越发少了，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昭示着他的存在。
“还好这个不会遗传。” 白铭平淡地随口一提，那语气就好像事不关己。
我思索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急忙手脚并用地把他拖过来，用尚且残留着浴卝室热气的小卝腿焐着他没有温度的腿。
“小岂健健康康的。” 我在黑卝暗里捧起他的脸，“你也是。”
白铭脸部肌肉一瞬间的不自然被我的手掌清晰地捕捉到。“我最近… 像个废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我的心一起下沉，“好像一事无成，又无从改变，什么也做不了。”
“瞎说。“ 我挪得离他更近了些，把他拢到我怀里。这个姿卝势平日里看上去一定有些奇怪，但此刻他比我大了一圈的骨架蜷缩起来，慢慢把下巴搁在我的肩头。
“做吗？“ 他明明是在询问，语气里的急切却怎么也藏不住，“我们做吧… 好不好？“
我有些犹豫：“医生说… ”
“…嗯。” 他快速打断了我，“那算了。”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慢慢低落下去，是不是又要给他自己的“什么也做不了”清单新添上一项折磨… 我咬咬牙，探向床头柜的抽屉，从再熟悉不过的位置拎出了那盒东西。
“做吧。” 我把他从我怀里挖出来，“白铭，做吧。”
白铭的肩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看我。
“换个姿卝势，这样你等会儿膝盖疼。” 我见他没有动作，只好拍拍他的大卝腿，“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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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咬着嘴唇，柔卝软的唇卝肉被他咬出一排深色的痕迹，“我放你走吧，好不好？”
“走… 什么叫放我走？” 我猛地反应过来，怒火和心疼一下子席卷而来，“那刚才算什么？分手炮？”
白铭移开了眼神不敢看我。
“你说话啊。” 我掐住他的手腕，生怕他下一秒就抽走这仅存的温暖，“你什么意思啊？“
白铭挣了挣：“字面意思。”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 我掰过他的肩膀，“你得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合理理由。”
“…你觉得我和普通人还有什么两样？” 他的眼神闪烁，平日里亮堂的浅色卝眼睛此刻却已黯然失色，“我… 很愧疚… ”
我明了他又在想那个无缘见面的孩子。白铭…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已经独自煎熬了多少个夜以继日，才终于在此刻把这件事摆在我们两个人之间？
“如果你一定要说愧疚，那我该愧疚我没有早些发现，没有及时赶到你身边，没有… ” 我瞥了眼他微微弯曲着的膝盖，“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照顾好你。该愧疚的是我。”
“不… ”
“你不要说话。” 我打断他，“我在A区的时候说，出去了一定要把你养胖些… 你在A区真的受了太多苦了。”
“有… 有胖一点的。” 白铭嗫嚅着，“有长肉了。”
“…你刚还说自己瘦。” 我捧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开始懊悔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他的心思，“你的脸颊都快凹下去了… 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胡说… ”
“白铭… 你觉得我是爱你的异能？“ 我把话题拉回正轨。
“不全是。” 他眨了眨眼，“但是，不是吗？”
我仿佛找到了问题的核心，有些恼火却也不能直接朝他倾泻。“那你给我找个异能很强的吧？放我走也得包含售后服卝务吧？”
白铭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大队里那么多异能者，哪怕不是大队，你自己的队里这期不是新来了几个异能者吗？你应该挺熟的吧。” 我见他有了反应，趁热打铁地激他。
“我不熟。工作关系。” 白铭一字一句地说，咬字重的甚至谈得上咬牙切齿。
“啊？那我自己去挑也可以的。“ 我知道他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微微松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一次？”
“云渺！” 白铭瞪了我一眼，几句话间已经被我气得眼眶发红，“你够了！”
“我还没说完呢。” 我扶住他的脸颊，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我要看看，队里那么多异能充沛的人里，哪一个能… ”
“我不想听… ” 他扯开我的手，“你走… 我不要听… ”
我腾出一只手抓紧他试图推开我的手，迫使他继续听我说下去：“哪一个几次不要命一样地救我？哪一个时时想把我面对的危险全数包揽到自己身上？哪一个自己疼得要死的时候还怕我担心、硬扛着一个字都不说？哪一个自己都快没命了还怕我异能用得太多伤身？哪一个顶着发作的旧伤还能顾虑我的处境？”
白铭愣住了，前一秒还在与我抗衡的手一下失了力道，被我牢牢圈在掌心。
“我不爱你的异能。” 我软卝下语气，“我爱你这个人。我爱这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会时时想着我的白铭。如果一切重新开始，哪怕你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会一样义无反顾地爱你。”
白铭抿起嘴唇，许久才憋出一句：“你别说了… ”
我感受着他在我耳边落下小心试探的吻，侧过脸躲了躲：“给你一个机会，收回你之前说的话。”
“嗯哼… 那你也忘了吧，好不好？“ 他蹭蹭我的脖颈，“再来一次吗？”
“来… 来一次什么？“ 我后背一僵。
“再做一次。” 他抓着我的手探进自己尚且留存着上一次褶皱痕迹的家居服，把此刻柔卝软的胸卝脯塞卝进我的掌心，“你碰碰我… 让我感觉… ”
“感觉… 感觉什么？” 我被他今卝晚一反常态的模样惊得语言组卝织能力都消失殆尽。
“感觉我还活着。感觉… 我正被你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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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皑约我和他在一家不起眼的餐厅见面。我又惊喜又止不住担心。他现在知道了我和白铭都是异能者，但他又是监察A的继任者，那他会不会做些不利于我们的事情…
我摇摇头，把危险的猜测甩出脑袋。他不会害我的。他应该不会害我的。我努力说服着自己。
“我明天中午要出去一趟，不知道几点回来。” 我搂着怀里的白铭，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你从队里回来饿了就自己先吃。”
“嗯… ” 他困得很，敷衍了事地应了一声。
“不要等我吃了，好吗？” 我突然有些做贼心虚，赶紧亲了口他的额头，“铭铭自己先吃。”
“不好… ” 他固执地摇摇头，“我等你。”
我心头一热，同时对于自己的隐瞒越发愧疚起来，只好迅速用一句晚安把这个话题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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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餐厅的时候小皑已经在那里了。他套着黑色的连帽卫衣，那黑色布料连带他的黑色卝眼睛迫使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好久不见。” 他朝我笑了笑，“我正好今天出A区有些事，顺路来见你。”
这熟悉的语气让我放松了一些。我和他寒暄了几句，就把话题带上了正题。
“我可以弄到止痛片。” 他顿了顿，“但是我有条件。”
不愧是监察A的继任者，谈任何事情都有条不紊。
“我要A卝片剂。” 他笃定地看向我，“我就要一片。我知道白铭有。”
他怎么会知道A卝片剂？我的脑子卡顿了一下，心跳砰砰加速了一会儿才回想起A区那会儿是他送来了救命的A卝片剂。
“我想办法。” 我卝爽卝快地应下来，已经开始盘算如何从白铭的柜子里顺出一片来。
这场没有硝烟的谈判很快达成了共识。他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下次的时间和地点我会发消息给你… 这件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谢谢你。” 我如释负重地笑了笑，“静候佳音。”
“会解决的。” 他点点头，“下次见。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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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到家楼下，突然意识到白铭能感觉到监察A的能力。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停住了脚步，转而走向了商场，试图用人潮拥挤的地方洗去我身上沾着的若有若无的监察A气息。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才敢回家。经过了漫长又紧张的一天，我混沌的大脑死活想不起来应该用哪个手指开指纹锁，只好一个一个手指试着。指纹锁发着刺耳的错误提示音，我刚想再换一根手指，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 白铭斜着身卝子倚在鞋柜边的墙上，冷冷地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找拖鞋。
“你怎么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生气，“什么事情不开心？”
“我看你今天开心得很。” 他的话里都是刺，扎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没什么好开心的。”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往屋里走去。
餐桌旁的灯被调暗了光线，把桌上的两盒打包饭菜照得更没有吸引力了。他大概是等我吃饭等久了，有了脾气…
“你在外面吃过了吧？” 白铭上来就把那两盒连盖子都没开的饭菜叠起来，好像下一步就是把它们塞卝进冰箱里。
“没吃… ”
白铭愣了一下，走进厨房塞了一盒到微波炉里。微波炉运转时的嗡嗡声还来不及响起，他已经把另一盒饭菜塞卝进了冰箱里。
“你吃吧。“ 他把又变得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我眼前，“我先去睡了。”
“你是不是没吃？” 我抓卝住他的袖子，“怎么不吃？“
“没胃口。” 他撇开我的手。
我找着借口哄他吃：“稍微吃点？我吃不下这么多。“
“吃不下就放冰箱。” 他冷冷地堵回来。
“你怎么了啊？” 我再累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站起身面对着他，“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 他撇开脸，“别招我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他毅然决然走开的背影和愣在原地的我形成了残酷的对比。我想喊住他，却又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时失去了说出来的勇气。
他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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