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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铭乏得很快，大概是白日里的打斗已经超出了他目前身卝体可以承受的阀值，我从浴卝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卝势在沙发上睡熟了。我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极其小心地合上柜子门，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吵醒他。
他那条受伤的腿一半荡在沙发边缘，正好方便了我的动作。揭开纱布的时候我的眼神几乎要胶在他的脸上了，就怕他下一秒睁开了眼睛。
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了，泛着突兀的深红色。我晃出异能，把深层被撕卝裂的组卝织一点点愈合起来，欲卝盖卝弥卝彰地留下表面上那一道结痂的血痕。
这样抹消炎药膏应该不会很疼了。我满意地把药膏挤到棉签上，慢慢抹到他的伤口处。
“…我怎么睡着了… ” 白铭动了动小卝腿，我像个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的小孩，吓得手一抖，在他的腿上蹭出一条白色痕迹。
“我自己来就好。” 他迷迷糊糊地瞥了我一眼，说着就要起身。
我赶紧按住他的腿：“你别乱动。”
他顿了顿，不知道思考了什么，妥协般地重新躺回沙发上。
我三下五除二地把纱布给他裹好，下意识地朝那雪白的织物呼了两口气：“痛痛飞飞。“
白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小孩，你干嘛啊。”
我瞪了这个不识趣的人一眼。他乖乖地眨了眨眼，及时转移话题：“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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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枕着他的手臂，和天花板交流了半天，还是决定和他坦白从宽，免得他明早发现真卝相了又和我提那些死不死的话题。
“白铭。” 我转动脖子面向他，“睡着了吗？”
“没呢… ” 他睁开困倦的眼睛，“怎么了？”
“你… 安心睡吧，我用异能帮你解决了。” 我拍拍他的腿，后半句话不言而喻。
白铭安静了下来。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卝制地砰砰直跳。他是生气了吗？是又要开始发表我讨厌的言卝论了吗？
“云宝。” 他忽然把我揽过去，蹭了蹭我的额头，“怎么对我这么好。“
“…啊？” 他的不按套路出牌把我打得措手不及。
“真是… 怎么办… 我太依赖你了… 总觉得不能这么依赖你麻烦你，又是控卝制不住眷恋这种感觉… ” 他换了个姿卝势把我搂在怀里，“想把你稍微推开一点，但是你真的不闻不问的时候我又控卝制不住胡思乱想… 我这是怎么了。”
“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你坐在那里看着我… 我就在怪自己嘴笨，明明是想让你少操心我一点，却说得好像我不喜欢被你关心一样… 唉。”
“你身上难受我心里也跟着难受。” 我揉卝揉他的脸，安抚似的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吻，“铭铭不要想这么多。”
“会不会哪天就觉得我是个麻烦精。” 他抿起嘴唇，有些紧张地摩挲着我的手臂，“没有人会一直喜欢担惊受怕的吧。“
“不会。明明是我麻烦你更多。“
白铭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不要总是翻在A区时候的旧账。”
“我没有。更何况… 眼下的事情过段时间也会成为旧账的。没有什么事情会持续到永恒的。”
“有。” 他不满地把我从怀里挖出来，忿忿地瞪了我一眼又把我埋回他胸口，“…我爱你…”
我反应了一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小声回答着“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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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天气越发冷了，还伴随着令人厌烦的小雨，淅淅沥沥地卝下个不停。我几乎天天逮着白铭让他泡脚，生怕一个疏漏引起蝴蝶效应。
他总是会说谢谢，起初我会怪他听着生分，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今天他抚着我的小臂说谢谢时，我俯下卝身，回赠给他一个落在额头的轻卝吻。
“我明天要去扫墓，想你一起去。但是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忌讳… “ 他把视线从冒着热气的水面上移开，小心翼翼地看向我，“我不是很懂这些规矩，如果有冒犯… ”
“怎么会。” 我抚了抚他的手背，“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的。我跟你去。”
“东西我都放在队里了。你明天和我去队里就是。” 他放松卝下来，语气也轻快了些，“就在宿舍楼的后面，不远的。”
我应下来，心里却笑起他那句“不远的”。什么时候开始白铭这么会说话了，生怕自己不说，我会觉得远就不和他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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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铭走到刻着亦恺和艺琳名字的石碑前，话还没开始说，倒是先从袋子里掏出了两盒冰激凌。他蹲下卝身撕着塑料包装，半晌才抬头看了眼石碑上仿佛还鲜活的照片。
“在A区时你换了这冰激凌给我吃，我当时倒是无福消受。前两天想起这事，就给你和艺琳一人买一个吧。你别去抢人家小姑娘的啊。” 白铭把那两盒冰激凌摆放整齐，又往里推了推，好像这样他们拿起来会更方便似的，“你反正以前一年四季都吃冰激凌，现在也一样吧。那年夏天你新买来的那箱被新来的小朋友偷吃了一个，你还生了好大的气。”
“恺子，我真希望你一直那么小气。” 白铭顿了顿，“不说了，和你说过好几次了，这话你也不爱听。”
我刚想蹲下卝身揽住心情不怎么晴朗的人，他就站了起来，像是不准备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了。
“我带你去见我很重要的人… ” 白铭指了指身后的一条小路，那里因为下雨的缘故，路面显得潮卝湿又泥泞。
我瞥了眼我的鞋，开始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黑色鞋子。
“我背你。” 白铭背对着我蹲下卝身，见我还在犹豫又催了我一句，“你又不重，快上来。”
我往他背上一跳，白铭的手就及时揽住了我的大卝腿。他的肩膀最近有变宽诶，我在脑海里大概丈量了一下，又肯定了自己的设想。
但哪怕是在A区时，哪怕他瘦到肩胛骨都凸出来，他给我的安全感也从未减少过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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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铭背着我在小路里穿梭，大概是在抄近道。他对这里熟悉得惊人，好像这些路他已经走过千次万次，就连一棵无名的树在何处也记忆清晰。
走了有十分钟，白铭终于停下了脚步。这处的石碑比亦恺那儿要零散许多，其中许多已经被时间冲刷得看不清字眼，让我莫名低落。
白铭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牵着我快步走到一块石碑前。当他站在石碑前的时候，他的动作却慢了下来，沉默着用纸巾小心地拂了拂原本也几乎看不见的灰尘。
是谁的… 他是来得有多勤，怎么会这么干净…
我还来不及研究石碑上的名字，身旁的人已经开口了。他的声音又轻又缓，比刚才和恺子说话时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分。
“爸、妈。我带云渺来看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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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礼貌地向他的父母问了好，就退到了一旁不敢说话。白铭的话倒是多了起来，揽过一步之外的我，郑重其事地对着那两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照片介绍：“我之前和你们提过… 嗯… 提过很多次了。你们应该记得的吧。这是我爱人，她… 特别好。“
“你们不要担心我。这么多年了… 我总算又有家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在我的心头磨了个来回，留下阵阵持久不散的余痛。
白铭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让人心疼，蹲下卝身接着往下说：“上次来，我拜托你们帮我找找我那个走丢卝了的小朋友，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进展。如果有幸遇上，麻烦爸妈费心照顾，请顺便帮我带句话… ”
他的声音低下去，但还是平缓又温和：“爸爸妈妈很想你。”
“但爸妈不用担心我。” 他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我走出来很多了，也不时常挂怀了。爸妈不用来我的梦里宽慰我了，但缺些什么还是要告诉我，不然我良心不安。”
阴沉的天空像是又要下雨。我的视线掠过白铭的腿，又克制地收了回来。
“爸妈… 有空带我去次海边吧。前些天又梦到了，大概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去的缘故。”
“…要下雨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留恋地抚着石碑上的名字，“最近腿也好了许多，爸妈放心吧。”
我伸出手让他借力站起来，白铭愣了一下，转头对着他父母的照片说：“你们看她对我多好。”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停下。白铭揽着我走了几步，侧过脸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卝吻。
“宝贝铭铭。” 我很是受用，软着语调唤他。
走到来时的小路前，白铭再次低下了身卝子：“来，背你。”
“你也对我特别好。” 我搂着他的脖子，偷偷揉了揉他的耳卝垂，“你也好爱我，铭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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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铭走得比来时要慢，大概是因为了却了心事，心里舒坦了不少。他走了一会儿，才开口和我讲述他父母的事情。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有一次出任务出了事，就再也没回来。我心里有事的时候就会去和他们说说话。进A区之前去得勤些，几乎一周去一次。现在就… 一个多月去一次吧。”
“你心里有事不和我说啊。“ 我捏了捏他的耳廓，佯装不高兴。
“现在大多数时候是和他们说家里的事情。比如我那条被意大利面报废了的裤子。” 他一想到这事又气鼓鼓得像条河豚，“和你说你要嫌我幼稚。”
“原来你把我想得这么讨厌。”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我都给你买了新的了，你还耿耿于怀那条裤子呢。”
他偷笑了一下，语气低下来：“以后… 我说几十年以后… 我们也要呆在一起。再有个十五年吧… 我也就不用出任务了。”
“十五年…？” 我掰了下手指，“比退休年龄早好多诶。“
“算是一些补偿吧。毕竟到时候异能也会下降，这些年用得太过了。” 他绕过一汪积水，稳稳地踏上青石板小路，“年纪大了可能伤病不少，要是太麻烦我就住队里… ”
“你想得挺美啊。” 要不是现在这个姿卝势够不到，我真想掐一把他的大卝腿，“把我一脚踹走，一个人来享受潇洒退休生活了是吧。”
“不是，我是怕… ”
“我算是明白你的心事都是哪里来的了。” 我愤愤不平地挤出四个字，“庸人自扰。“
“我又不和爸妈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不甚在意我的隐喻，走到了平地才弯下腰把我放下，“你要去我的办公室吗。我处理些资料就能回家了。”
我自然而然地应下来，趁他不备，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铭铭。”
他还迟钝得没反应过来，一点没了刚才碎碎念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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