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G】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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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村中之事我独自无法解决,便送了信回教,也犹豫过要不要将他带回教中疗伤,但最后还是在信中隐下了遇到他的事。
  我素来的任务只是研究蛊术,并未深入了解过教中行事。我一出手便时时被人称作魔教妖女,除了世人对蛊术的畏惧——以人的精血为引在他们看来是为邪道——也有可能是教中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这让我不敢贸然带他回去。
  但我未纠结几日,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师姐,是你在吗?”
  “小师妹?”闻声我豁然起身,急忙开门迎接,“昭阳!你怎么来了?”
  小师妹是修习傀儡术的,但师父让她过来仍令我意外,因为她不论做什么都十分有天赋,不仅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更是下一任接班人。
  “破阵废了些时间。”她拽了拽手中的金链,“抓人又废了些时间。”
  我沿她那链子一望,那头捆着一位白发碧眼的柔弱少年,唇红齿白,就是漂亮得不像个真人。
  “诶,姐姐轻些!”少年被拽得一个踉跄,那链子束缚的其实是神魂,神魂动荡,他疼得面色发白,但还抬头来打量我,笑吟吟地夸赞:“这位姐姐竟也是国色~”这话说得轻浮,但他那副相貌,怎样言语都不让人讨厌。
  “别听他花言巧语,这是那偃师。”师妹随手把金链一抛,将那偃师缚在门柱上,指了指村中的空地,说:“这是那群村民。”
  我注意到那地上覆了一片黑灰,才反应过来师妹指的就是这片飞灰,这赶尽杀绝的手法不像师妹,再看那少年无辜的笑脸便觉瘆人得慌,便迎着师妹进门,将那偃师关在了门外。
  “你这阵法不错……”师妹进门正赞叹,扭头便见到道长,她一愣,回头看着我表情变化了片刻,改口道:“他这阵法不错。”
  我无视了师妹好奇的目光,“你先来看他的伤。”师妹医术也精湛,这是我欣喜的原因。
  师妹点了点头,便认真为他把脉,随后道:“他身上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他体质特殊,聚灵却无法散灵。”我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师妹闻言便自己动手试了试,见我欲言又止,又说:“他现在精气枯竭,补一补无妨,师姐你带骨笛了吗?”
  “带了。”我又掀开被子让她看了看他的伤。
  她又查探了一番,说:“将他身上的瘴气、鬼气引出,伤口便不妨事,但他体质如此,又似乎先天不足,不知他能否承受得住,护住他的心脉得折损些功力……”
  我不需如何思索,便打断道:“我可以。”
  她顿了顿,而后叹了口气,道:“既然喜欢,何必把他弄成这样?”
  我不知从何处开始解释,只好说:“……朝阳,你救救他。”
  师妹肯定是偏心我的,不会指责我,没有多问,便点了点头,答:“我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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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妹斟酌下还是决定先缓几日再引出他身上这些的戾气。
  施针时我搂着他的腰将他从床上拖起,他的头无力地后仰,长发散了满床,脖颈绷出一道弧度,喉结随着他微弱的喘息细微地颤动。
  我心头泛起一丝难言的情绪,有些酸涩。
  “师姐?”师妹持着针唤我。
  师妹的声音让我回神,我压下那丝悸动,应了一声,伸手将他的脑袋扣回我的肩上。
  行针至一半,我听到他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他被扎成了刺猬,自然没法把他放下去,我抱着他,只能看到他手臂上凸显的经脉。
  我忍不住紧了紧放在他腰间的手,问:“他会痛吗?”
  师妹顿了顿,将针扎入他的眉心,观察片刻答道:“应当不痛,他没醒呢。”
  一刻钟也不长,拔针时见他紧闭着眼睫轻颤,我唤了他几声,但他也没能醒过来。倒是我被师妹劝慰了几句,让我别慌。
  ……我才没慌。
  我扶着他躺下,扭头看到师妹煎了药,有些担忧:“他可能喝不下去。”
  “这样啊……”师妹想了想,又说:“让他张嘴就行,我能控水。”
  我惊讶道:“是师父的五行之术吗?”
  “嗯,师姐别告诉师父好吗?”她突然抱住我的手臂,可怜兮兮道:“朝阳还不想做管家婆~”
  “你能瞒得住师父?他每天都恨不得能退位,让你做家主。”“家主”这是其他人对师父的称呼。虽然被外面人叫多了“魔教”,我听多了时而也自称“教中”,但其实我们也算不上什么教,毕竟我们也没有信仰的神佛。
  师妹突然捂着脸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被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
  她跺了跺脚,搓着手臂,哭丧着脸道:“一想到别人得这样叫我,我浑身上下就仿佛有蚂蚁在爬!”
  “你这是什么毛病?”我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再说太多,床上的人正牵着我的思绪。我想了想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用了几分力气让他张开了口,对师妹道:“麻烦朝阳了。”
  “啊……”师妹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控着那药液轻而易举让他喝下。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我问。
  师妹摇了摇头,才说道:“其实……在他颈下垫个高一些的枕头,就能让他自然张口了。”
  “……哦。”我松开他的下颌,有些心虚地搓了搓他脸上被我捏出的红痕。
  “烧应该能退下去一段时间,不过待药效一过,他还得起热。”师妹收着药碗,顺口说道:“这倒也无妨,就怕烧太久伤治好也人痴傻了。”
  这应当是对性命无碍的意思。但我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似乎也不怎么‘无妨’?”
  “这就得看他自己了……”师妹话说一半,突然望着我笑得狡黠:“到那时要不师姐给他擦擦身?”
  我顿了顿,点头道:“好的,家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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