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G】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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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折腾了那么久,他实在精神不济,就算觉得这药可能不妥也无暇顾及,闭上眼沉沉睡去。
  天一亮我便叫醒他,“郎君,该喝药了。”药是正经药,不过就是水量被我熬得多了些——这水一喝,他又在床上没力气起身,那可不是只能忍着,反正我是不会“想起来”的。
  不得不说我是想起之前他痛到失禁的样子了,红了面颊湿了眼眶又不肯直视我,我只想到他挂着泪的眼睫,就格外地心痒,可惜当时我这脑袋不清醒。
  一副药一天能喝三次,到了晚上,他便不愿意喝了,额角也早已沁出了汗。
  他倒是恢复了些力气,不过开口说话仍是费力,只能在我将药碗凑到他嘴边的时候,抿着唇微微摇了摇头。
  “哪里能不喝药?”我扶他起身半卧,既然要做戏,那强灌也不合适。我想了想,努力憋红了脸,扭捏道:“郎…郎君莫非…莫非想让我喂吗?”
  他有些茫然,看着我端起碗要自己喝的样子,便明白了我打算如何喂他喝药,一下子脸上烧得通红。待我再将药碗凑近他嘴边,他吞咽的动作可算是急迫。就是等我起身收拾了药碗回来,他额上的汗珠越发密集了。
  我取了帕子擦了他的汗,又说:“啊,我问过了,进食后是会痛上一阵……”我故作不知,只伸手认真揉着他的胃脘。
  不过一会儿他就憋得冷汗涔涔,手上虽无力,但费力几次也抬了起来,捂了下腹不住地喘息。
  这就没办法无视了,但也不影响我装模作样拉开他的手,说:“伤口痛吗?别碰。”说罢换上自己的手,轻压了压。
  “呃—”他浑身一抖,短促地叫了一声,挪动双手放在下腹,手指紧抠着纱布边缘,汗珠滚滚而下。
  我感受到纱布似乎也绷紧了许多,便没有再下压,收回手只看着他挣扎。但就算我不再做什么,他也难受得一身身出冷汗,不一会新换的中衣又全湿透。
  他闭目忍耐了一会儿,又有了些力气。似乎是坐姿压迫着膀胱,他微微曲腿尽力想挺起腰腹,但大腿用力得直颤也无济于事,最后只是在床上微微扭动了身子,便累得呼哧呼哧地喘,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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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放他平躺,用被子将他裹紧,“哪里不舒服?”又悄悄挪动了一下手掌,试探性地将手放在他的肚皮上,“是疼吗?”
  “嗯……”他躺下才松了口气,便又被我按得闷哼了一声,喘息稍稍急促了起来,“别…胀……”他的声音也还很低,我几乎要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这就是故意欺负他没力气说话了,若是解开纱布定是能看到他下腹的弧度,一看便知道揉不得,但我偏不,说着就向下移动手掌。
  他的身子抖了一下,眉头紧皱,脸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竟也不挣扎,闭上眼睛歪在床上调整着吐息,只是身体仍然紧绷。
  "你别躲,再坚持一会儿。"我一边轻轻按压着,一边柔声地劝慰他。
  他没有吭声,依旧紧紧闭着眼睛,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流淌而下,滴落在枕头上,瞬间湿了大片,呼吸又粗重了几分。突然,他的双手紧拽被褥,身子不停地抽搐着,嘴巴微微张着,仿佛喘不上气一般,喉间发出“嗬嗬嗬”的声响。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如此,我突然意识到之前也许也不是那鬼怪反噬,忙停了手转而探向他起伏的胸口,明显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还有不规律的跳动,我愣了愣,连忙又将他上身扶起,替他拍背。
  他吃力地侧身呕了几下,吐出些先前喝下的药。吐完他也坐不住,直往旁边歪倒,一躺又按着自己胸口,更为吃力地喘息。
  我只好扶他半卧,塞了枕头在他背后垫了垫,伸手替他将鬓角的发丝撩开,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他的脸上全都是细密的汗珠,双眼紧闭,眼睫也湿漉漉的。
  我伸手摸向他的脉搏,他的脉着实又快又乱,“你是不是有心疾啊?”我一问出口就意识到露馅了,抬眼便对上他的眼睛,我心里一惊,匆忙从他身旁起身。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别走......"他的手冰凉,似乎没有温度,他的声音也嘶哑,带着痛苦的低吟,“阿壬…我好痛……”
  "你别乱动,不然会更疼的。"我说着,试着抽回手,他攥的倒也不算太紧,但我也没能挣脱。
  他脸上还泛着红晕,嘴唇颤抖,眼神迷茫而涣散,"别走..我好难受...."就这几个字,声音越来越轻,语速也越来越慢,但他也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开口,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腕,生怕我跑了似的。
  攒了这么久的力气就把我拽住了……这让我这个罪魁祸首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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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在做什么?让我别走?我是谁?是阿壬,还是…”我晃了晃被他拉住的手,俯身对他耳语,“你的娘子?”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捉住我的手一下子放开,双手支撑着床边想撑起身,却晃了一晃直往床下栽。
  我眼疾手快将他捞住,环着他问:“投怀送抱?”
  他气息有些不稳,“我没力气……”默了默,又道:“是你…做的吗?”
  行吧…确实是这药的缘故,药效也过去了一大半,但不妨碍我骗他:“是我给你下了毒,你把笛子还我,我考虑一下给你解药。”我扶着他躺回去,向他伸出手讨要骨笛,又补充了一句:“你保证不出手,我就不……”
  “……你就不摄魂?”他补充道。
  我噎了噎,怎么连摄魂之事都想起来了,那定是已经知道我是魔教中人之事。
  无需多想,我便迅速拔出匕首直指他的咽喉,回答道:“礼尚往来不是吗?当初道长挽剑的姿势可谓潇洒,若是剑尖不是向我的话,我大概还能心动一瞬。”这匕首还是掏精核的那一把,我忍不住瞥了一眼他的伤,莫名有几分心虚。
  他却直直望着我不闪不避,问道:“你要杀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心烦意乱,也不想与他多言,收回匕首转身便走。
  “阿壬!”他急切地翻身下床,踉跄追了几步,便重重跪倒在地。
  我脚步一滞,让他抓住了手臂,甩了两下竟没能挣脱,“……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应当是强行催动了内息,面色苍白冷汗泠泠,额角青筋暴起,嘴唇发紫,口鼻都涌出血,声音带着颤:“你不要我的魂魄了吗?”
  我自上而下看着他,有几分无奈:“你既知我目的不纯,就不应当拦我。”
  “就算当初你非真心帮我,但我……”他身体摇摇欲坠,却还是咬着牙抓着我慢慢站起,沉了声,道:“……我不信你不明白。”
  我张了张口,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的脸,“……你并未真的了解我。”
  “即使未恢复记忆之时,我也早知你…”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并不贤良。”
  ???我怒从心起,运功强行震退了他。
  他后退几步撞到墙上,闷哼了一声,捂着胸口喷出一大口血,抬头眼巴巴望着我,声音夹杂着叹息:“阿壬…我身上还有伤……”
  “你怎么……”我下意识想去扶他,又反应过来,立刻止住脚步,怒道:“与我何干!”
  “咳咳……”他呛咳了几声,擦了一把唇边的血,“阿壬,你过来……”
  才不!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阿壬……”他似是支持不住,软了一下还是撑着站住,背靠在墙上直往下滑,苦笑道:“我可能要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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