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正说着呢，我手机收到一条转账信息
我的手机绑过程老师的副卡，银行转账信息不知道怎么弄的发到我手机上了
转账金额还不小
这个卡号是程老师的私人卡，工作开支不会走这里，家里最近也没有添置什么物件
突然有这么大的交易额实在不正常
仔细一想我才想起来这钱是干什么的
程老师奶奶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感觉从乌托邦一下子被打到了现实，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70.
这两天我明显能感觉到程老师情绪不太好
别人看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出来
戏还是照样拍，日子还是照样过，他还是每天牵着我走过天黑的街区，我们每天还是说着琐事
有时候他会握着我的手沉默的发怔
有时候夜里醒来时看着身旁的人好似已经入睡，但还在发热的台灯暴露了他
我不知道是不是程老师因为孕期激素的不平衡放大了这样的负面情绪
诚然，我期待程老师肚子里的小生命，可这样的时机确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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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无意中撞见程老师一个人在房车上给家里打电话
下午的阳光透过贴了防窥膜的车窗打在他的睫毛上，像一只闪着光的蝴蝶在跳动
他低垂着眼眉，低声回着电话里的关切，一双修长的手搭在小腹上，一下一下的轻点着
一边是别离，一边是新生
"妈，放心吧，我们挺好的，家里那边需要钱就跟我说"
"宝宝也挺好的，不用再寄东西了"
"好好照顾奶奶就行了，我们真的挺好的"
一边说他还时不时抬头往外看看怕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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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程老师奶奶突然查出癌症，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节奏，家里每个月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钱
半年来程老师压力再大也没跟我抱怨过，家里的钱也没要过我的一分
程老师和他奶奶关系很好
我没经历过这种事，这也让我很难设身处地的懂他心情
他回过成都几次，每次都因为工作匆匆忙忙
想来没能和想念的人好好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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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是个外人，我也能感觉到就像是头上倒悬了一把刀，不知哪天会剜到自己身上，抓心挠肝
可怕的是明知道事情的结局是别离却抓不住，只能等着那天的到来
自从程老师怀孕之后我就更不敢想这事了
他要承受生命的分离，又要忍受孕期的种种不适
这么沉重的东西，都要他一个人担
我都忍不住会想，要是他有一天撑不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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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深圳的气温像蹦极一样窜升，一天下来衣服都能湿透
摄像组的大哥都有点受不了
程老师一整天下来什么都没吃，导演一喊咔就猛灌矿泉水
收工后我专门跑去水果超市买了点车厘子和澳洲脐橙
程老师知道两盒水果花了小一千肉疼了好久，絮絮叨叨说了好久让我下次不要给他买这么贵的水果了
又不是真的买不起
程老师老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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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师怀孕之后我们就没吵过架
意见不一的时候总在心里劝自己：跟一个孕夫计较什么
每次也就这么过去了，这次是真的没忍住
程老师前一阵子孕吐好不容易好一点了，碳水没控制好胖了几斤
正常看不大出来，但是一上镜就看的有点明显
团队急了，程老师也急
现在每天早上一根蛋白棒，中午一杯酸奶一只紫薯
他这么吃瘦是瘦了，但毕竟是三个月的身子，实在让人不放心
他自己受不受的了再说着，整天跟着亲爹拍戏折腾，又吃不饱，小崽子也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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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程老师一再跟我说过，不会长期这样，我还是觉得人吃五谷，这样强行节食实在不靠谱
我中午专门找了家餐厅订了少油少盐的菜，用保温盒装好交给北北，让程老师一定要吃
结果呢
晚上一看保温盒原封不动的放在车上
问他他就说中午已经吃过了
一点都没有愧疚的意思
合着演技全搬到我这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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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为脾气还不错，但是当时是真的没忍住
就我对他的了解他中午肯定没吃什么正经东西
让我生气的不只是没吃饭这件事，更是他被我发现后理直气壮的态度
看着他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我后牙槽都要咬碎了
当时气急眼了，也不管北北和司机还在，当场就爆发了，当然，是我单方面的
“既然要了这个孩子就得对他负责，拍戏重要，自己孩子就不重要了呗？
“孩子前三个月本来就不稳，又跟着你在剧组折腾，不想要就直说，没必要从这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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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完这话我自己都愣了
话说的太满
我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个什么劲
北北看气氛不对吓的赶紧打圆场
“姐，你放心我哥中午真的吃了，你别生气，我哥他也是不得已”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程老师希望这个孩子健康，也知道作为演员有很多身不由己
我把头转向靠窗的一边，使劲看向车顶，借着黑暗遮掩一些狼狈
程老师全程都没说话，不解释，不反驳，他抽了一张面巾纸夹在指尖，犹豫了一下又留在了手里
北北看他哥都不发话他更不好多说什么
一时间车里静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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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师这个人有时候很犟，自己认准的事轻易不会改变
就像现在，估计他就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冷战了一路，平时收工回酒店的时候在车上程老师都习惯挨着我坐，让我靠着他肩膀睡一会
现在两个人中间隔的距离都能再坐下两个人
一回到酒店，我就把自己关在书房看之前剪出来的片子
特别庆幸剧组给主创订的是套房，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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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层的高度让人有一种整个城市都在脚下的隔绝感，深圳，灯红酒绿，斑离繁华
书房里只有我一个人，什么声音都没有
外面也一点动静都没有，客厅肯定没人，程老师不知道在做什么，可能睡了，也可能根本不在房间里
太安静了，坐在电脑前，猛地生出了一种逼厉狭小的窒息感
片子看看停停，到最后也没看出什么来
程老师是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出了再大的事也不会影响该做的事的那种，而我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心里装不下什么事
特别是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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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吃晚饭
要不是饿的不行了，大概也不会出来
出来的时候吓我一跳
程老师换了身休闲装，一身黑卫衣加工装裤，口罩帽子捂的严严实实，穿戴整齐的坐在正对着书房门的沙发边上低头滑着手机，俨然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书房门没有锁，他大可以直接推门进来或者敲门
程老师看着等了挺久，起身的时候一手扶着腰窝，一手撑着身后的沙发才慢慢站起来
“怎么骂着骂着还给自己骂委屈了，嗯？”
他尾音拖的很长，又往上挑了一下，听着跟哄小孩似的
朝我晃了晃手机，好像是早有预谋
“饿了就走吧，让朋友订了家餐厅”
怕我不去又补了一句
“陪我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