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梦魇24楼》——真正的恶梦,就发生在你我身旁(恢复更新)

  第十九夜 《非你莫属》(上)
  
  工作工作,我需要新的工作。。。办公台前的谢菲早已笃定主意,一定要离开这个实行“法西斯式”管理的日资企业,去找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职位。谢菲从事销售工作十五年,经验非常丰富,按理说,任何一家企业都不应该放过他这条大鱼,但求职结果让他大跌眼镜,长时间的工作年限竟然成为了他跳槽的重要不利因素,原因很简单,在企业看来,他的要价太高,而年纪又偏大,这意味着公司不能从他身上得到足够的剩余价值,尽管,他的能力是那么出众。
  
  谢菲无奈的将简历挂在了网络上,于是洽谈电话多了起来,只不过大多都是中介,哦,他们自称叫“猎头”,通过给人家介绍工作赚取佣金。刚刚就有一个号称北方最大猎头公司“太极”的顾问找过他,要帮他介绍一份工作,前提是需要收取一个季度的工资作为回报。这种价码让谢菲无法接受,他当场拒绝对方,因为他觉得对方就是个买空卖空的骗子,他根本不想去相信什么猎头公司。在他心底始终觉得,凭借自己这身本事,还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工作?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充满讽刺意味,面试谈过好几次,前面说的一直很融洽,而一旦谈到自己的年纪,对方公司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大多礼貌的对他说:好吧,您的情况非常出色,不过我们还需要再研究一下,您回去等电话吧。而这一等,就一定是石沉大海。谢菲沮丧了,因为不想给自己太多回旋空间,所以早早给老东家递交了辞职信,上司业已批准,只剩下工作交接了,这意味着余下的两周之内,自己如不能成功找到一家企业接收,就会沦为一个“失业人士”,这让业界精英、中年才俊谢菲情何以堪?
  
  还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他终于等到了一家重要公司的面试。在面试中,他表现的格外出色,从面试官不断点头的样子看来,他们对他绝对有百分百的满意,而他开出的薪金要求、他的年纪对方也都毫无挑剔。最重要的是,这家公司承诺提供人性化的企业文化,不会像上一家日资企业那么变态来的。在面试接近尾声的时候,面试官还特别邀请谢菲到公司转了一圈,这一转,谢菲所有疑虑都打消了,他相信,机会正垂青自己,因为他看到所有那些朝气蓬勃热情工作的人们,对,这就是那个最适合自己的企业。。。
  
  最后面试官重重握了握谢菲的手:希望你能加盟我们的公司!而谢菲望着他的眼睛,差一点就说出“太感谢您收留我了”这样的话。不过他还是忍住,没有这么丢人现眼,其实也没什么可丢人的,毕竟找到一份合适的差事太难了。。。
  
  在约定的日期,谢菲来到公司上班,他被安排在业务部最显著的位置工作,从这里他能看到除部门经理外所有同事的办公桌。他依依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坐下来开始工作,他准备按照之前的经验,先从网络客户资源找起,从中筛选出值得拜访的客户,然后再集中力量攻关。。。查了一会儿资料,谢菲抬起头放松眼睛,他见到业务部的同事们依然都坐在那里,或是上网或是浏览信息,他皱了下眉头,这样怎么行呢?身为合格的业务员,必须要时刻去寻找客户,不出去跑,客户怎么可能从天而降呢?这是他工作第一天的时候,当时的前辈就告诫他的事情。他看了一眼月份牌,今天是周一,恩,周一,刚刚从周末中过来,可能人人都还没进入到工作状态吧。。。算了算了,刚刚来还什么都不懂,不要那么认真了,他说服着自己。
  
  他走到休息室旁,拿了一杯咖啡,慢慢饮着,看着墙上一些振作士气用的标语,其中一条就写着“记住,不要让工作适应你,你要去适应工作!所以你是最好的,你是最合适的!”这句具有极强暗示意味的话让他稍感不适,也许是语气太生硬了吧?如果不喜欢那工作怎么办?总不能还要去适应吧。。。
  
  “笨蛋!!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从总监房间中传出了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然后,一个文员妆扮的人从房间中跑了出来,她用手背捂着嘴巴和鼻子,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那个女人跑到厨房一角,站在咖啡壶旁,似乎正在竭尽全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谢菲左右看了看,人们都在工作,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委屈的女孩儿,于是他走了过去,轻轻叩击着桌子:“你,你没事吧?”
  
  “您要不要来点咖啡??”女人忽然转过身,举起咖啡壶,用突兀的语气说到。
  
  
  这一下倒把谢菲吓了一跳,他没料到女人反应这么迅速,而且。。。那女人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满脸每一寸地方都是笑容,眼睛里洋溢的也是笑容,这分明就是一个发自内心喜悦的人啊。。。谢菲怔住了,她刚才明明一副伤心委屈的样子,怎么一下子。。。
  
  “咖啡,嗯?”女人又问了一次。
  
  “哦,好吧,来点。。。”谢菲递上杯子。“我是新来的业务员,谢菲。。。您怎么称呼?”
  
  “啊,就是那位金牌销售员吗??”女人笑得更灿烂了:“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叫我阿珍吧,我是这里的内勤人员,服务你们是我本职工作!就像仆人服侍主人一样!!”
  
  谢菲有些受宠若惊,虽然内勤一般也就是干些杂活,但是自己声明甘做一线员工仆人的,还真是不多见。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他决定问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问道:“我见你从总监室出来,然后很难过的样子,你。。。”
  
  “他??他更年期了!”阿珍嘴上在笑,话却很冷。
  
  “男人也会有更年期吗??我以为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这句话说完,他又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看,谢菲又是一愣,那个叫阿珍的女人,表情已经变得冷若冰霜,刚才的笑意眨眼全无,现在就像是一张毫无表情的假脸一样。
  
  “谢先生,您要注意,我们每次休息时间不能超过10分钟。。。”她用机械般的声音冷冷说到。跟刚才热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怎么啦,我说错话了吗?谢菲放下茶杯,冲她点点头,然后回去自己的工作位,坐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前面同事:“那个叫阿珍的内勤。。。有点怪吧?”
  
  “她啊。。。”那个同事抬眼忘了她的方向:“你可别去招惹她,听说她是总监的。。。”同事挤了挤眼睛:“你懂的。。。”
  
  “这样啊??”谢菲颇觉意外。
  
  “再有,她还是个势利眼。。。看见在公司的这些人吗?她对有权势的一直阿谀逢迎,而对于普通同事则一概爱理不理。。。”
  
  原来如此。。。可是她的表情,为什么转换如此顺畅?简直就是两幅嘴脸嘛。。。谢菲有点郁闷的想。想不到如此养眼的一个女子,竟然人品如此差劲。。。
  
  “各位,请到会议室开会!”有人招呼道。
  
  “我要参加吗?”一个人举起手晃了晃,示意消息发布人。
  
  “程序员不用参加,抓紧时间写代码!”这家公司中在技术上最忙碌的,就数这些程序员了,他们通常琐事能省就省,就连业务例会也经常缺席,为的就是抓紧时间多写代码。
  
  当人们坐在会议室中,沉闷无聊的开会的时候,谢菲见到自己的经理正在摆弄着衬衣上的纽扣,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很明显并没有认真倾听发言。
  
  经理察觉到谢菲目光,冲他一笑:“很无聊不是吗?真想躲出去玩会儿。。。恩,这时候肚子还饿了,吃点点心也好啊。。。”
  
  “不是正开会呢,没办法。。。”谢菲冲他耸肩示意。然后他看到经理解开了自己衬衫的几粒扣子,他这是要干吗??
  
  经理解开扣子之后,袒露出腹部肚皮,让人崩溃的是,他用手拍了拍肚子,像是跟它说话:“想要下楼去看NBA?想吃点心?还有想干什么的??日光浴是吗。。。那去吧!”他忽然用手指上的指甲,沿着腹部横切开一条缝隙,双手用力一撑,里面就用东西滚落,啊,一个,两个,三个圆滚滚,上面遍布肠衣和血管的肉球就从他肚子里掉了出来。三个圆球蹦跳着滚向门口,然后分道扬镳去向不同方向,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待续)
  最近不是一般的忙。。。我只有连夜写更新了,大家一定要有耐心。。。回复就要稍晚,嘿嘿。。。
  《非你莫属》(下)
  
  谢菲当场就震惊了,他几乎是蹦跳起来,指着经理:“你,你怎么回事??”这一叫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他,正在讲话的总监瞪着他:“你,新来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他,他。。。肚子。。。他刚刚自残,他是个怪物啊!”谢菲指向身边的经理,有点语无伦次。那个经理露出肚皮上的裂痕,却一丝血迹都没有,他的表情依旧悠然,像是根本没听见谢菲的话。
  
  总监往这边看了看,居然说到:“这有什么吃惊的?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贺经理你怎么做的新人员入职培训??”
  
  贺经理抚摸着肚子上的开口:“好了好了。。。一个新人嘛,他总会成长起来的。来,新人,坐下!”他指着旁边的椅子。
  
  谢菲当然拒绝坐下,因为这一幕太渗人了,难道真有人能现场剖开自己的腹部还安然无恙的?更不要说肚子里那些滚动的肉球,想起就会恶心。刚想到这里,肉球又纷纷滚了回来,它们一个挨一个的跳上贺经理肚皮,然后钻了进去,贺经理手指轻轻一抹伤口,那伤口就像从没有过一样消失了。
  
  “啊,你。。。我不会是做梦吧?”谢菲揉着眼睛。
  
  “这是一种分身你懂吗。。。做到中层每天事情那么多,会点分身术能同时做很多事情呢!等等,唔。。。”他像是跟某人说着什么:“巧克力甜饼不错。。。外面天气如何?艳阳高照。。。好!”听起来那些肉球还真的帮他做了不少事情。。。做完这些,贺经理再次看到张大嘴巴呆立一旁的谢菲。“你太过敏了。。。”
  
  “可你。。。”
  
  “不是我。。。你懂不懂我们公司的文化?去适应工作。。。你理解了没有?”经理面带不快的说到:“你还是先坐下吧。。。哎,你要掌握得太多太多了。。。”
  
  谢菲看着四周人群,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个肚子上能开口纳入肉球的怪人,难道说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他踌躇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继续观察贺经理。
  
  “适应工作。。。意味着我们要有所提高,有所提高,意味着做出改变。我刚才不是跟说过,必须要去适应工作,而我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里开会,完全没有时间做别的事情,现在你看到了,我需要他们去帮我完成,这就是对工作的妥协啊!”
  
  “你说的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他们看不见你吗?”
  
  “他们?因为大家都是一路货色啊!!你看内勤,快看!!”经理提醒谢菲注意刚刚拿着开水壶走进来倒水的阿珍,见她原本表情冷漠,走到人们面前的时候,忽然有惊人举止,她用手扯住耳边用力一拽,生生的撕下一张脸皮,可她下面居然还有一张脸,一张堆满笑容的脸!“谁要点热水??您需要吗?”她积满笑容的脸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为什么她会有两张脸,其中一张是面具吗??
  
  然而阿珍转身看见了总监,于是她快速的扯掉脸上第二张脸皮,于是乎一张愤怒怨恨的脸出现了,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总监。那总监脸色发白,愣了好久之后才小声说道:“时机不对,一会儿去我屋里找我。赶紧去倒水。。。”阿珍听了之后,像是采纳了他的建议,如出一辙的再次撕下脸上的表皮,将愤怒的脸变回灿烂微笑的脸。
  
  “她会变脸的??她有多少张道具啊!!”谢菲叹道。
  
  “不是道具,是她真的面孔。。。身为内勤要做到八面玲珑,于是她进化出了可以更换的脸皮。。。这样根据场合的不同改变自己的脸皮,不会出任何问题。。。她可是个出色的员工啊!!”
  
  
  
  “不不,怪人。。。你们这儿都是怪人,我得走了。。。”谢菲逃出会议室,经过程序员办公桌。程序员听到动静,没有抬头问了一句:“散会了?”谢菲没有搭理他,瞟了一眼他的桌面,现实再次刺激到了他,那个程序员坐在椅子上,从身体里伸出数十条触手,令人眼花缭乱的在两幅键盘上来回穿梭,所到之处,就在电脑上快速留下一行一行长长的源代码。。。这个人也进化了吗?进化成了章鱼一类的东西,从而适应高强度的程序员工作,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公司啊!!
  
  谢菲跑到门口,还没出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他躲闪不及,撞在了保安身上,天,这保安怎么这么多手臂的。。。他醒过神来定睛一看,吓得腿都软了,那保安不是一个人,那分明是在一对下肢上长出来两个身躯,就像是一个连体人。。。两个身躯两个脑袋也就有四条手臂,抓住谢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谢菲被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嘴里嚷嚷道:“放开我,怪物!!你也是进化来的吗??”
  
  保安的两个脑袋对望了一下,笑了:“公司两个人只付一个人的钱,我们也是为了生存吗,进化对每个人都有利,你就别想着跑了。。。”他自称“我们”,难道说以前竟然是两个不同的人,身体融合在了一起?谢菲想起就想呕吐,当然他没这个机会,保安拎着他走到了他的座位旁。这时候,经理带着部门员工也赶了过来。他用怜惜的眼光看着谢菲:“你怎么不知道悔改呢?进化。。。多么有用的本领,在职场上生存如果不懂的进化会马上被淘汰的。。。”
  
  “什么狗屁进化?你手下那些员工进化了半天,还不是一群废物,只懂得坐在办公室里的业务员,我还是头一次见!!”谢菲对他反唇相讥。
  
  “果真如此吗?”经理怪异的笑了起来,他看了看旁边四五位员工,那些人也笑着,身体越拉越长。。。不,准确的说,是脖子越来越长,他们的脖子变成了巨蟒一样,脖子尽头那些头颅于是就穿过敞开的窗户,穿梭在城市的上空,他们从各个客户的窗口探入脑袋,“您辛苦了!这次准备定什么规格的货物?”“我们的价格是最优惠的,我们的商品是最好的。”“关于折扣嘛。。。您就不要太纠结了,我不会让您吃亏就对啦。。。”诡异的长颈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出现,每一个存在商业机会的场所,都留下了长颈人的踪影。。。
  
  “看到吗?”经理在办公室里遥望着外界,然后对谢菲讲:“公司鼓励业务员出行,然而又怕他们乐不思蜀,这下好了。。。他们的身体还在这儿,而他们的人头,已经到达了千万客户那里。。。这就是对工作的适应力啊,你还能不快点掌握吗??”
  
  谢菲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一下,一下,忽然他觉得自己点头变得困难起来,扭了下脖子,却发现视野变得很高,很快就以一种高高的视角俯视着下方的经理。经理正不住的颔首微笑:“好啊好啊,我的朋友,你总算开窍了。。。”
  
  “哎呦!”谢菲的头撞在了天花板上,他这才确信,自己的脖子也和其他人一样,变的很长很长,于是他学着别人的样子,把头钻出窗户,伸向高高的空中,啊,这里的视野更好了,他察觉到脖子变长之后,视觉听觉系统都变得更加敏感起来,他能清楚的看到潜在顾客的位置,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对,在那个巷子中的公司中,有人交谈。。。他们需要我的产品!
  
  巨蛇一样的谢菲头颅俯冲而下,径直钻向那条直直的小巷,而就在他快要抵达那里一家公司敞开的窗口之时,忽然有个身影从旁边闪过,他拿起手中弓弩,照准谢菲头部连射三箭,谢菲顿时头痛欲裂,眼前一黑落在地上就失去了知觉。那个身影走过来,踏住他的长颈,然后抽出一把锋利长刀,猛然砍下,几下之后,就将他的人头砍掉。那个人将谢菲的头包在保鲜膜里,小心的放入一个标记有“太极猎头”字样的手提袋里,同时望着谢菲留在地上长长的脖子说道:“我说我是猎头,你还不信。对不住了朋友,客户说得不到你也不能让别的公司得到。。。”随后他仰望着天空中穿梭的无数条长颈,自言自语:“我本善良,奈何做猎头?要生存就要去适应工作啊。。。下一单在那里呢?”
  
  *“猎头一词属舶来词,原意为割取敌人的头作为战利品的人,这里特指猎夺人才,即发现、追综、评价、甄选高级人才。”——来自网络
  
  非你莫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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