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大胖和灵儿已经买完东西回来了,他们挤开人群一看,便立刻嚷嚷了起来:“沈天,你这家伙才一会功夫,咋就到里面去了?”
“放肆!围观公堂审案,不得大声喧哗。”薛时雨怒目看了过去,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疑惑。他可能是没有料到,这个叫沈天的年轻人竟然还不是一个人。
沈**他们挤弄了一下眼眉,示意他们站着别动,也不要说话。
接着就走了过去,拿起他们买回来的黄鳝、清水和馒头,以及一包百草灰,又重新回到女尸的身旁。
大胖和灵儿互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他要做什么。而薛时雨,则更是摸不着脑袋,他看着沈天手里拿的东西,满脸都是不解。
当然,马狗子也是非常疑惑,他看着沈天支吾道:“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呵呵,马狗子,既然你说这具女尸生前是你的老婆,那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感谢你?为啥?”
“嘿嘿……”沈天忽然发出一阵很诡秘的笑声,接着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要救活她,怎么,这还不该感谢我么?”
“什么?” 马狗子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莫要信口雌黄,人都已经死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还可能救的活?”
沈天冷哼了一声:“那你就等着瞧吧!”
说实话,这番简短的对话,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不已、议论纷纷,就连胡大胖和胡灵儿,也是不敢相信。因为沈天的话,已经明确说明了,他要让这具已经死透了的女尸——当场复活!
薛时雨眉头紧皱,脸色阴晴不定,虽说他并不相信死人能重新复活,但沈天那刚才明确说明的话,还是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或者,这就叫‘做贼心虚’了吧!
然而,薛时雨在略一沉思之后,便迅速拿定了主意,只见他向身旁的一个衙役悄悄递了个眼色,那衙役便立刻将耳朵附了上来。
“快去告诉汤大人,就说情况有变,公堂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年轻人,好像是有备而来。”
衙役点了点头,很快就消失在公堂的后面。
不过,这一切却被大胖和灵儿给看在了眼里,虽然他们还并不知道,那薛时雨想要干什么……
这时候,公堂内已经鸦雀无声,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在仔细注视着沈天的一举一动,看他是如何救活这具从外表看,已经明显死透了的女尸。
……
沈**周围看了看,微微一笑,便动手解开女尸衣领上的扣子和腰间的裤带,使其保持脖颈和腹部放松。然后又拿出百草灰,均匀地涂抹在那条还活蹦乱跳的黄鳝身上,并伸手用力捏开女尸的嘴巴,将裹满了百草灰的黑色黄鳝,给直接塞了进去。
可说也奇怪,只见那黄鳝刚一入口,便立刻顺着女尸的喉咙往里猛钻,不一会,便消失了身影。随及,就见女尸的腹部不停鼓起,凹凸不定,就连尸身也微微晃动。
但很快,那不成规则的晃动便慢慢停止了下来。
紧接着,只听‘扑哧’一声,女尸的屁股下竟然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放了一个又响又臭的屁,而空气中也随即弥漫起一股腐臭的味道,令人不禁掩鼻,作呕难挡。
然而,就在所有人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之下,就见那条本来已经钻入女尸肚子里的黄鳝,竟然又扭动着身子从女尸的裤腿口处钻了出来。只不过,黄鳝很快就死了,而身上的百草灰也已不见,只是在其头部的粘液上,则粘了一层红色的液体。
显然,黄鳝应该是随着女尸刚才放的臭屁,从肛门处钻出来的……
沈天盯着那条已经死去的黄鳝,脸上露出丝丝喜悦,他顾不上周围惊讶地目光,便立刻拿起一个馒头,就塞进了女尸的嘴巴里,并用衣袖擦干其面部五官上的血迹,又端起那壶清水,一股脑儿给女尸灌了下去。
奇迹发生了……
此时的女尸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着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变化。
她的面部五官本来乌黑发青,但却慢慢恢复血色;她的身体本来冰冷僵硬,可又渐渐变得温暖柔和。特别是她的咽喉之处,已经明显开始蠕动,很显然,那是在咽下口中的馒头和清水。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特别是知府薛时雨,更是张大了嘴巴,久久都合不起来。可是忽然,只见他又猛地一颤,惊得差点从官椅上跌落下来,因为,他分明看见了那具女尸在沈天的怀里,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围观的人群在经过片刻沉静之后,顿时爆发出了一片掌声,议论纷起。因为他们知道,女尸复活了,哦不,应该说是那女人被救活了……
“那女人又活了,真的活了,这也太不可思议吧!”
“是啊是啊,那个叫沈天的小哥,原来是个神医啊!”
“嗯,真是奇人。看不出来,这小哥年纪轻轻竟有此等本事。这下好了,只要这个女人一开口,案子便自然明了。”
“咦,不对啊!你们快看,那马狗子的老婆既然又活了,他咋一点也不高兴,而且好像还很害怕的样子,难道那不是她老婆?”
……
百姓们议论的没有错,因为此时的马狗子已经是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他望着刚刚醒来,但目光还有点呆滞的女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沈天却并没有理会于他,甚至连不屑地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此时,胡大胖和灵儿,已经穿过阻挡的衙役跑进了公堂,和沈天一起扶起那个渐渐清醒的女人。而衙役们,则是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跑过来进行驱赶,说是没有知府大人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公堂。
而也直到这时,薛时雨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摆手示意衙役退下,并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沈天,真没想到,原来你还有此等本事,能让死人起死回生。”
看得出来,他此时已经意识到这个叫沈天的小子绝不简单,甚至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况且,根据汤正望的安排,此案必须公开审理,允许人们质疑,一切以平息百姓怨气为主,以配合‘鬼尸大阵’顺利完成。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得不在公堂之上,允许沈天等人的‘合理’要求。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前来围观‘余庆堂出售假药致人死亡’一案的百姓们中间,竟然会有沈天此等人物出现。
沈天站了起来,目视薛时雨道:“没错,小民确实让死人重生了。如此,大人审案岂不是轻松上许多了么?”
“哦,呵呵呵,是啊是啊,这么说本府还得感谢沈老弟了!呵呵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薛时雨打着哈哈,但脑子里却在极力地思考着对策。
沈天冷笑了一声,转身蹲在那女人的身边,突然伸出右手中、食两指,点在女人后颈上的‘风府’穴,然后轻声道:“这位大姐,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么?”
女人转头看了看沈天,瞳孔渐显清澈,似乎像是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嗯,大姐,你能告诉我,他,可是你的丈夫?”沈天指向了已经瘫软在地上的马狗子。
那女人顺着沈天手指的方向,缓缓抬头看去,可是突然,她眼神里却露出了一股异常惊恐的神态,身体瞬间抖成一团,并用很小的声音颤抖着道:“不…不,俺不认得他,他…他要杀俺,俺是冤枉的,俺没有偷东西。”
说完,呼吸立刻急促起来,脸上也冷汗直流。
“沈天,咋办?”灵儿扶着女人,焦急道。
大胖也紧跟着道:‘是啊,快想办法,她要是再死一次可就麻烦了。”
沈天皱了皱眉,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三脉,只觉脉像虽然恢复,但却异常微弱,很明显,她的身体极度虚弱,如果再受刺激,将会瞬间毙命,到那时,别说是用黄鳝,就是请来天上的黄龙,也救不回她的一条命。
于是,他又立刻动手点住了女人的‘哑门’穴,使其暂时昏睡,以防范不必要的意外出现。因为他知道,女人刚才的几句话,已经足已解决问题了。因为此时的他,还并不想揭穿薛时雨的阴谋诡计。
“大胆马狗子,快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那女尸,哦不,那女人是你的老婆么?”薛时雨一见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自己掌控,便立刻试图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马狗子的身上。
而马狗子,则顿时不知所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胡大胖很清楚薛时雨想干什么,他‘腾’地一下就站起来,欲当面揭穿,但沈天却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鲁莽。胡大胖无奈,只得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
此时,薛时雨一见马狗子已经吓傻了,又恐夜长梦多,便立刻紧接着道:“哼,来人啊,将马狗子押入打牢,等本府细做调查之后,再开堂问案。呃,退堂!”
“退堂?这就退堂了?”
“也太快了,不明不白的。”
“是啊,还案子应该很轻易就能问清的。”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指责。
但是,被薛时雨安插在人群中的探子们,则发出了另外一种声音,说什么案情重大,官府自当细查之类的等等等等,以平和围观百姓们的怨气。因此,人群中则顿时沸腾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
薛时雨抓住时机,赶紧将屁股从官椅上抬了起来,拱了拱手道:“乡亲们,鉴于本案案情重大,本府本着对大清律法负责的态度,先暂时宣布退堂,等仔细调查清楚后,再择机审问。到时,本府一定会再次通知大家。”
胡灵儿轻哼了一声:“那请问大人,玉儿姑娘怎么办?你们官府莫名其妙地就把人打了个半死,总得有个说法吧?还有玉儿姑娘的爷爷,他连棺带尸都被你们扣押在府衙里,是不是该归还了?”
“没错,还有这个刚被救活的女人,又该咋处理?”胡大胖也附和着。
薛时雨脸色十分难堪,他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所作所为将会产生严重影响。如果不妥善处理,将很有可能影响到汤大人的‘鬼尸大阵’计划。到那时,非但乌纱不保,就连项上人头也得跟着落地。
沉思片刻,他终于道:“哦,这样。玉儿姑娘刚才受了杖责之刑,本府深感愧疚,特奉上纹银五两,作为赔偿之用。至于他爷爷的棺材和尸体,也由本府安排人手,替玉儿姑娘代为安葬,以表寸心。但是,那位刚被沈老弟救活的女人么,则是本案的重要人证,因此,要由本府代为照料。”
沈天闻言接话道:“嗯,不错,薛大人此言有理。可是,这女人刚刚才捡回了一条命,身体十分虚弱,说不定马上就会再次一命呜呼。所以啊,这如果要是在大人所谓的‘照料’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大人是否将承担责任?”
“你…”薛时雨一时语塞,他清楚,此刻不比寻常,如果这女人真的要是再次死了,他将很难对百姓予以交代。可是,如果要任由沈天这个小子将其带走,那麻烦将会更大。
思来想去,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气,随即转口道:“那好,这女人既然是你救活的,那就由你代为照料。但是你要告知本府你家住何处,以便随时听候传唤。”
“不远,钱塘灵隐下的三家瓦房,就是寒舍。”
“好,退堂!”说完,薛时雨一拍惊堂木便转身离去,而衙役们也开始了清场。
沈天和大胖以及灵儿,搀扶着玉儿姑娘和那个女人,在百姓们的陪同之下离开了府衙。而一出府衙,百姓们则纷纷伸出大拇指,直呼神医降世,华佗再生。
……
此时,府衙花厅内,钦天监监正汤正望,正手捧一盏香茗满脸严肃,而薛时雨则是瑟瑟地站在一旁,表情紧张。
“大人,此事十分蹊跷,那叫沈天的小子竟然能使死人复活,看来,是有备而来。幸亏下官强行退堂,并作出适当承诺,否则,估计还难以收场!”薛时雨边说边注意着汤正望的表情,以便做好应对之策。
汤正望重重地将茶碗放在桌上,鼻子里轻哼一声:“死人复活?哼,薛时雨啊薛时雨,你为官数十载,做事竟然还如此不仔细。哼,你可知道,那女人她根本就没有死。”
“啊,没死?大人,这怎么可能!我是亲眼看见马狗子将毒药给她灌下去的!”薛时雨闻言大惊,顿了一下后,又立刻冲外面大叫一声,“来人啊,把那马狗子给我叫过来。”
“算了!”汤正望伸手制止了他,“事已至此,叫他也没用。唉,早知是这样,本座在昨天夜里就应该查看一下那个女人。”
“可是,那女人明明七窍流血、面色发黑,脉搏不起、心跳停止,怎么会是没死呢?再说了,那毒药可是剧毒,一入肠胃将会立刻毙命, 而且还没有解药。”
汤正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个猪脑袋。哼,那女人虽然是服下了毒药,但她却并没有咽下去,而是一直卡在咽喉处,所以这才造成了一种假死的现象。但因毒药毕竟已经入喉,才会出现七窍流血、面色青黑之像。而那个叫沈天的小子,则是刚好发现了这一点,并用一种神秘的岐黄秘术,这才救了她一命……”
“岐黄秘术?”
汤正望点了点头:“嗯,这事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我问你,那女人已被带走,估计她很快就会清醒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薛时雨闻言脸色立刻现出杀机:“嘿嘿,趁他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先派人在暗中干掉他们。如此,将一劳永逸。”说完,又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目光充满杀气。
“就凭你?”汤正望转身直视于他,连讥带讽道,“哼,本座刚才在暗中看得很清楚,那小子不是个普通角色,况且还有两个帮手在身边,也都不同一般。所以,就你手下的那帮酒囊饭袋们,根本就没用。”
“这个…这个,那大人您说怎么办?”
汤正望沉思了一下:“这样吧,此事就由本座随身带来的贴身侍卫负责完成,但具体的,还要你去安排!另外,还缺少一尊‘福爷’的事情,也要尽快办好,时间可不多了。”
“是,下官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
“哦,是,是必须,是必须。”
“嗯,下去吧!”
薛时雨点了点头,维诺着退了出去。
汤正望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真是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完,他又端起桌子上的茶碗,陷入一片沉思:能用‘黄鳝穿肠’此等匪夷所思、大反其道的岐黄之术,除了无锡‘章仲山’之外,便再无他人。可章仲山早在十几年前便下落不明……难道,那个沈天是他的徒弟?
想到这里,汤正望又忽然一愣,顿时惊声道:“不好,定是他的‘血杏尸书’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