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媚姨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竟还露出一丝笑意。“我怕是不行了……自己……自己心里有数……好了……扶我起来吧……我有话……有话要说……”
见媚姨坚持要坐起来，我们也不敢违拗她，只好慢慢的将她从床上搀起，在她身后垫了枕头，让媚姨靠在上面。
通过张姐那写满阴郁的脸上，我们知道了媚姨的现状。她的突然转好，可能并不是那强心针迅速见效，恐怕是由于大限已至，而有了回光反照。
眼泪，根本止不下来，房间里充满了低低的抽泣声。
“媚姨……”小妖朦胧着泪眼，对媚姨说道：“你别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咳咳咳……”媚姨轻轻咳嗽了几下，这才慢慢的说道：“鬼丫头……又……又来赚我开心了……我这心里面……都清楚着呢……咳咳……”
我嘴唇动了动，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媚姨看了我一眼，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你们先出去下……我有话……有话要对小胭说……”
“不！我不走！我不走！”小妖哭的更厉害了，她拉着媚姨的手，不肯松开。“媚姨……我不出去……我要陪着你……我要陪着你啊……”
“咳咳……”媚姨将手抽出，对着小妖道：“听话……”
说完，媚姨咳的更厉害了，身子也不由得弯了起来。
我见状，忙拍打着媚姨的后背，边流着泪边对着檬檬使了个眼色。
檬檬会意，知道媚姨要跟我交待什么遗言，便默默的拉起了小妖，同张姐一起，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屋子。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媚姨这才停止了咳嗽。
她半倚在床头上，抬着眼，静静的看着我。
良久，媚姨长叹一声，对着我幽幽的说道：“小妮……这么些年来……苦了你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诀别
我现在最最担心的一幕，还是不期而至。精神遭受了巨大创伤的媚姨，也已经悬着最后一丝力气，即将油尽灯枯。
从福来那里，我已经知道了，媚姨的死是必然的，虽有了些思想准备，但却没料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见媚姨垂危，我和檬檬小妖不肯放弃任何的希望，请来了张姐，为媚姨生命的延续，做最后一翻挣扎。
张姐给媚姨注射了强心针后，还是一脸的阴郁。其实到这时，我们心里都已然明了，媚姨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怕也只是徒劳。
正在这时，虚弱不堪的媚姨，却睁眼醒来。媚姨醒来后，不似方才那般无力，打算挣扎着要撑坐起来。看似状态好转的几个举动，却让在场的其他人心里，全都蒙上了一层冰霜。恐怕媚姨突然的好转，便是那令人担忧的回光返照！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她扶坐好后，媚姨又艰难的与我们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儿，她示意除我之外的人先回避一下，有话打算单独跟我嘱咐。
众人虽然不舍，但也不愿去违拗媚姨的意思，都只好依言而办。
待其他人都出去后，媚姨将我注视良久，喊出了我之前的名字。
听到“张小妮”三个字时，我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脸上挂着清泪，大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媚姨。“媚……媚姨……你刚才……刚才叫我什么……”
“小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媚姨嘴角动了动，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时候到了……剩下的路……就由你自己一个人去走了……”
“媚……白……牡丹……姨……”我脑子里突然像锈住了一般，感觉不再转动了。嘴里也是半开半合，语无伦次。
“还叫媚姨便好……”媚姨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大致的情况，你现在应该都知道了……当年，我也曾怨恨过参机道长……恨他冷血无情，恨他不辨善恶……可历经了这百年，我最终才想明白了……参机道长……才是对的……佛家有云：人、天之乐果……于此世虽为顺益，于他世则不为顺益，故非为善……恶趣之苦果……于此世虽为违损，于他世则不为违损……故亦非恶……道家亦云：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日极则仄，月满则亏……物极则反……命曰环流……”
“媚……媚姨……”我怔怔的望着她，丝毫不明白她的意思。
媚姨见我的样子，已知我听不懂她的话。她淡淡的笑了笑，继续说道：“阴阳无常，善恶难定……以小善而弥其恶，虽善难彰……因小恶而蔽其善，虽恶不为……这些……等以后你自己慢慢的揣摩吧……我正是因为悟到了这些……才从芸芸众生之中……选择了你……接替这封印涅槃的重任……”
“媚姨……我不怕吃苦……”我为难的说道：“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怕只怕……我有心而无力啊……”
“小妮……”媚姨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参机道长托我挑选继任之时，曾说道：‘成败无心，去留无意，大术匿形，万道归宗。’选来选去，我凭直觉断定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并且……我有预感……也只有你……才能彻底的终结‘涅槃’之祸！”
“媚姨，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做啊？”我还是忐忑不安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媚姨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用你的心去感受……凭着你自己的意愿去做吧……参机道长所说的‘大术匿形’，怕也是这个意思……小妮……来……让我看看你右手的掌心……”
我懵懂的将手掌伸开，慢慢的递到媚姨眼前。媚姨轻轻捏着我的右手，朝掌心处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我掌心的那颗红痣，这会的颜色竟变得更加鲜艳，鲜艳的仿佛那就是，一颗正滴落在掌间的血珠！
“契约……渐渐的要正式生效了……”看罢之后，媚姨又道：“小妮……我没有征求你的意愿……便自作主张的将你拖入到这件事里来……你……你恨我么？”
看着媚姨的脸，我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若不是她，我也不会沦落到粉巷，成了一名人尽可夫的妓女，受尽了歧视与折磨……可要是没有这种经历，只怕当初我在王家兄弟的摧残下，早已气绝身亡……世间之事，就像媚姨刚才说的意思，没有什么绝对的善，也没有什么绝对的恶……善与恶、对与错，也得看分什么情况了……
见我迟迟不语，媚姨脸色稍稍变了变。“怎么……你恨我？”
“我……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只有实话实说。“我只知道……我现在早已经习惯了……媚姨……过去的事……我不想再去提了……可是我能确定的是：对我即将面临的抉择……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那就好……那就好……”听完我的话，媚姨会心一笑。脸上的笑容，竟是前所未有的灿烂。“小妮……你能这么想……我也就真的放心了……”
“媚姨……”我紧紧的握住媚姨的手，喉间哽咽，一时凝噎。
“小妮……好孩子……”媚姨同样也握紧了我的手，动情的说道：“从善如流……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胸怀……胜我当初数倍……小妮……媚姨为你骄傲……天下苍生……亦会铭感你的一番衷心……”
媚姨说着，手指之间，竟然加大了些许力道。我没有将手挣脱，只是任凭媚姨抓着。渐渐的，我感觉到一股湿热却又十分舒服的暖流，从掌心慢慢的传至我的体内，似一泓清泉，徜徉在我的心田之中。
“媚姨……你……你做什么……”我悄声的问道：“你……你是在给我……输送法术么？”
“傻丫头……”媚姨笑着摇了摇头。“你我物别途殊……又何来输法之说？不过是按压着你掌间的穴脉，助你涤荡内心的尘垢罢了……把眼睛闭上吧……”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什么。
过了良久，我只感觉到掌间力道一松。心里一凛，忙睁眼看去。只见媚姨这会却身子歪斜，脑袋低垂，软塌塌的靠在床头，模样极其憔悴。
“媚姨！”我惊呼一声，泣涕齐下，身体前弓，一把便将媚姨紧紧的搂在怀里。
“小妮……时辰到了……我……我即将踏入轮回……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们……我们就此别过……”媚姨在我怀里，虚弱的说着，完全没有了方才那般精气。
“哦……那人还有句话……要……要对你说……”媚姨说着，突然瞳孔剧烈缩了一下，进而又慢慢扩开。“胭丫头……好好的……和那帮丫头们……好好的活着……活着……”
说完，媚姨脑袋一耷拉，慢慢的垂了下去。
我泪如雨下，抱着怀里渐渐冰冷的媚姨，狠狠的点着头。
泪水，还在默默的流着，可是我却拼命咬着牙，没发出半点悲声。
最后的一刻，媚姨走的却很安然。前世的宿怨与今生的遭遇，皆化为过眼云烟，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看着安详如生的媚姨，我竟心生了一丝羡意。
面对着眼前的人，我仿佛忘记了她的特殊来历。我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与我有着相同身份，饱经沧桑的风尘女子。
娼妓、窑姐、婊子、野鸡……世人们为我们冠上了一个又一个恶毒的称号，唾弃、诘责、诟骂……仿佛就是我们本来就应受的待遇！
可谁又曾想过，这恰恰是我们心中最深的伤痛啊！人们只看到了我们浓妆艳抹、纸醉金迷，只看到了我们涂粉饰貌、搔首弄姿。可谁又曾知道，我们那强颜的笑靥之下，还隐藏着一对朦胧的泪眼啊！？
我们所从事的，是一个对人欢笑而背人哀愁的行业。我们心疼的挥霍着自己的青春，我们无奈的扼杀自己的未来，我们亲手葬送着自己的梦想。用毕生的眼泪，酿成一杯苦酒，然后再一口咽下！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千百年来，这句话就如同是一颗烙印，深深的打入了人们的心里。我们何尝不渴盼着一份纯真的爱情？能将我们带出这座水深火热的牢笼的，也只有爱情！但，尔虞我诈、逢场作戏，让我们却有了一种错觉，总感觉爱情无非是两性之间的肉欲结合、相互玩弄。因此，我们迟迟找不到自己那份真爱，等它到来之时，却又害怕，却又想逃避。终日的彷徨，终日的纠结，让我们陷入了内心的黑暗漩涡，于矛盾中挣扎着，直折磨的自己精疲力尽……
媚姨静静的躺在床上，还是那么的安详。我所想的，我所承受的，与她再无半点关系。媚姨……终于解脱了。
慢慢的，媚姨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肉身与衣服，都渐渐的开始剥离、掉落。我没有过度的惊奇，只是透过泪眼，静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仿佛面前，有一团看不见的烈火，正在将媚姨的身体灼烧。媚姨的身体如纸片一般，缓缓的燃成了一堆堆的灰烬，化为尘埃，曼舞飞扬在这房间之内。最终，窗外突然吹进一阵清风，将那些带着记忆的残片，卷的无影无踪……
第一百二十四章 陈诉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我一个人。
媚姨走了……她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彻底的好似……她不曾来过……
命运的轮回，不停不息。带着逝去的灵魂，穿过纷纷扰扰的尘嚣，悄悄的远离。留给我们的，只有那不舍的思念，只有那苦涩的回忆。恨过，也爱过；伤心过，也彷徨过。回想起那些爱恨交织、悲喜与共的日子里，总是有媚姨陪伴的身影。无论对她是何种情愫，我们都不可能将她从心底湮灭，她总是我们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少了她，心里面就像是缺了些什么，还是隐隐作痛。我的灵魂，仿佛被人抽走了一部分，变的不完整，变的飘忽不定。
以后的路，媚姨不会再陪伴着我们了。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稚童，突然失去了呵护庇佑的双亲，而被遗弃在前途不知的道路上。没有了牵引自己的那只手，没有了那些关怀的话语。跌倒了，任凭怎么放声哭泣，再也不会有人过来将我搀扶，再也不会有人过来将我慰藉。只有等哭累了，伤好了，才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抹着眼泪，继续向前跌跌撞撞的迈去……
咸湿的泪水，濡的我脸颊红肿。我伸出手，慢慢的在媚姨躺过的床上轻轻抚摸，仿佛那床单之上，还残存着媚姨的气息，还残存着媚姨的余温。
时光，如同凝结了一般，禁锢着满室的悲伤。我独自守候在床前，不声不响的，艰难的承受着这如潮袭来的哀思。
直到檬檬和小妖推门进来时，我还浑然不觉。还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流着眼泪。
“小胭……”檬檬看着我，指着我面前的床，怔怔的问道：“媚……媚姨呢？”
“是呀……小胭姐……媚姨……怎么不见了？”小妖眼里泛出了泪花，急急的问道：“媚姨呢？媚姨哪里去了？小胭姐……你快说……你快说呀……”
我低下头，缓缓的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回头望了一眼。“张……张姐呢？”
“张姐……见你们有事要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檬檬抓起了我的手，问道：“小胭……媚姨呢？你先说媚姨呢！？”
“唉……”我轻叹一口气，望着窗外，淡淡的回道：“媚姨她……媚姨她已经走了……不在了……”
“骗人！”小妖突然哭叫一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弯腰去床底下找。“小胭姐……你骗人！你把媚姨藏在哪里了？肯定……肯定是你把媚姨藏起来了……”
我咬着牙，强抑着自己哀伤的情绪，拉住了小妖。“别……别找了……媚姨她……真的不在了……”
“不可能！”檬檬泪流满面，她扳着我的肩膀，大声问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媚姨她真的……真的走了，那她的尸体呢？怎么可能凭空不见了呢！？”
“媚姨……的确是走了……”我看着檬檬，又道：“身体也化成了一阵清烟……消失了……”
“这……这怎么可能！？”檬檬和小妖大睁着红肿的泪眼，齐齐惊道：“身体……怎么可能消失！？”
看着檬檬和小妖，我心头涌上了万千滋味。我感觉，即将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的。媚姨曾说过：剩下的方向，需要我自己去摸索，让我凭借着自己的内心，去找寻完成使命的方法。
对！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走完剩下的那条坎坷道路！
媚姨是走了，她是不在了。可我现在，真的就是行只影孤了么？突然，我意识到了：我并没有孤立无援！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的眼前，不正站着我最好的两个姐妹么！？不止如此，福来、胡婆婆、马三胖子，这些人，不也在直接或间接的帮助着我么！？
之前，怕让最珍爱的姐妹卷进这惊天大祸里来，我对她们一直缄口不言，一直向她们隐瞒着事情的真相。可正正因为如此，叶子与我产生了隔阂，最终痛失了这个好姐妹。叶子现在跟那雪儿混在一处，前途未卜。造成了这种后果，难道也是我想要的么？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当初为何不将所知道的，如实的告诉她们呢！？就算是让她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那也是好的啊！总好过不知就里，对即将而来的灾祸毫无防备的好吧！？
我糊涂！我真是糊涂啊！叶子说的对，真正的好姐妹，就要相知相持，就要进退与共！哪怕是她们承受不了，也能让她们提前远离这是非之地！
想到这里，我将心一横。不管我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我都要凭借着自己的内心去做！
“小胭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见我久久不语，小妖又哽咽着问道。
“檬檬、小妖……媚姨的事……我会慢慢的向你们解释清楚。现在……你们先耐下心来，听我从头说起吧……”我缓缓的抬起头，直视着她们二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之前，我一直对你们隐瞒着一些事情……之所以没说，是怕你们也被卷进这场危难之中。可是这会儿，我感觉这事情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因此，我决定把我所知道的内幕，都一点一滴、毫无保留的，说与你们知道！”
说完，我将檬檬和小妖扶坐在床边，开始将整个事情的经过，慢慢的向她们诉出。
鬼市口的邂逅、神秘的契约、白牡丹的凄惨、胡婆婆的来历、五大仙家的使命，还有粉巷里，封印着的“涅槃”……
一桩桩、一件件，我事无巨细，前前后后、完完全全的，将她们所不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当最后一丝秘密说完后，一直压在我心上的那种巨负，也悄然化解。
一时间，六目相对，半晌无语。良久，我们三人再也忍受不住，紧紧的抱在一起，放声大恸，哭了个昏天暗地……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从极度的伤感和疲惫中，清醒了过来。又在这房子里呆坐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慢的起身，退出屋内，锁好房门，相互搀扶着，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胡婆婆的小二层。
见我们三人平安回来，胡婆婆悬着的心，终于又放回了肚子里。胡婆婆没说什么，只是给我们每人递了碗水。
我将水碗接过来，轻轻呷了几口，便红着眼眶，将媚姨逝去的事，说与了胡婆婆知道。并且，也把自己对檬檬和小妖说了“涅槃”的事，告诉了胡婆婆。
胡婆婆听后，面上的表情有些阴阳不定，也不知道她内心在想着些什么。沉吟许久，胡婆婆环视了我们一眼，仍旧没有说话。最后，她长息一声，让我们暂且不要去考虑这事，先将身体休整好了，再作定夺。
我们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进屋，便齐刷刷的，一头扎在床上。闭起眼，感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灵魂，都悬挂在身体之外，不再属于自己。悲伤、恐惧、疲劳，早已将我们三姐妹击垮，一直透支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我感觉像是瞬间昏厥一般，立即陷入了无尽的深眠……
无日无夜，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等到睁开双眼，我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强撑着酸胀的身体，我慢慢的爬下了床。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让檬檬和小妖醒了过来。
下床后，檬檬和小妖还在床上呆呆的坐着。我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扶着墙壁，我试探着活动了几下麻木的腿脚，慢慢的穿过房门，走到院中。
“醒了？”胡婆婆正在院子里坐着，见我出来，冲着我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
“嗯……”我点了点头，走到了胡婆婆身边，缓缓的蹲下身子。
“睡了两天……应该也恢复过来了吧……”胡婆婆又道：“怕影响你们……老婆子也没敢去叫醒你们……都饿了吧……老婆子这就给你们去准备些汤汤水水的吃食……”
“不……不用了……待会儿再说吧……”我摇了摇头，说道：“胡婆婆……这几天……有福来的消息么？”
“没有……半点风声也没传过来……”胡婆婆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查到那伙人的行踪了没有……不过也不用担心……王道长有法术傍身，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胡婆婆的话，是说给我听的，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通过她脸上的神情，我看得出，她对福来此行，极为担忧。雪儿那伙人来头很大，势力盘根错结，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想来也不敢去觊觎封印在粉巷之中的“涅槃”。因此，福来以一已之力，去对抗那整个的势力，怕也是凶吉难测。
突然，我脑子里打了一个激灵！
“胡婆婆！”我顾不上什么，一把拉住了胡婆婆的胳膊，急切的问道：“你……你刚才说，我们几个睡了多久！？”
“两天”，胡婆婆道：“整整两天两宿了……”
两天！？我心里一阵哆嗦，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今天……今天不正是粉巷要被拆的日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