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玉怨(惊悚)

  黄云摇手。
  “不用了,现在已经好多了。”她说。
  可她还是过来挺大一会儿,脸色才逐渐恢复常态。
  “你到底怎么样呀?去医院检查了吗?”胡东宁问。
  黄云笑笑。
  “没事,医生给看过了。”黄云说。
  “医生看过了?医生是怎么说的?”
  “没什么,可能就有点炎症吧。”黄云说。
  胡东宁并不相信。
  “你检查了吗?照片子了吗?”胡东宁问,他问得很具体。
  黄云又笑了一下。
  “不用照片子的,我没什么事。”她说。
  “不用照片子?有两个鞋印,那很严重啊,你应该照照片子,看看有没有骨折的情况。”胡东宁说。
  黄云望着胡东宁。
  “你是听青青说的吧,别听孩子瞎说,其实,没什么的。”黄云说。
  胡东宁点了一根烟。
  “孩子才不会瞎说的,孩子看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孩子不会说谎。”胡东宁说。
  黄云沉默了。
  “肚子上留下两个鞋印,这得踢得多重呀,唉,这得踢得多重,才能留下两个鞋印。”胡东宁说,他叹着气。
  黄云微微笑了一下。寒风中,这个娇小的女人,纹丝不动的坐着,没有抱怨,没有忧愁,没有自哀自怜,甚至没有一句偏激的言语,她只是沉静的坐在那儿,微微的笑着,就仿佛,这所有的事跟她没有一丝关系。
  “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究竟是谁,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啊?”胡东宁问。
  黄云瞧了瞧胡东宁,她没有回答胡东宁的问题。
  “我知道,我没资格问这些问题,你有你的隐私,我不该问,但是,一个男人打一个女人,还下这么重的手,我确实觉得很气愤。”胡东宁说。
  黄云又笑了一下。
  “其实,也不算什么。”黄云轻轻的说,她这是在安慰胡东宁气愤的情绪。
  “还不算什么,还要怎么样,才算什么。”胡东宁大声说,他实在是义愤填膺。
  黄云不言语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胡东宁问。
  黄云静静的瞧着胡东宁。
  “你不妨告诉我,或许,我能帮点忙。”胡东宁说。
  黄云仍然是平静如水。
  “而且,我也很愿意帮点忙。”胡东宁说,“你不妨信任我。”
  黄云笑笑。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黄云语调平缓的说,“但这也许是我的命运吧,你没必要趟这个浑水。”
  可胡东宁并不介意。此时,胡东宁突然发觉,他愿意为眼前这个女人,趟任何浑水。
  “是什么浑水呀,你不妨说说。”胡东宁说,他的语调也平静下来。
  黄云瞧着胡东宁,她在犹豫,但在这个深夜里,她也有一点倾诉的愿望。
  黄云瞧着胡东宁,她在犹豫,但在这个深夜里,她也有一点倾诉的愿望。
  “我在歌厅上班,”黄云慢慢说,然后,她停住了话头,观察胡东宁的反应,
  胡东宁没什么反应。
  “我在歌厅上班,这是不光彩,我知道,但我没有别的选择。”黄云说,“做生意吧,没有本钱,也没有经验,去饭店当服务员吧,工资低点不算什么,关键是,我根本没时间照顾儿子,儿子太小,送幼儿园又送不起,女儿上学了,没人照看儿子。”
  胡东宁抽着烟,没有任何表示。
  “我仔细考虑过了,这是我唯一的选择。”黄云说,“白天我可以照看一下儿子,晚上,女儿就放学了,女儿懂事,可以在家带弟弟。”
  晚上,甚至整个晚上,一个十岁的女孩,单独在家照看一个五岁的弟弟,唉,怪不得青青这么早熟呢。
  “我认命,慢慢的熬吧,等儿子大一点儿,能上学了,就再想别的办法,”黄云说。
  胡东宁仍然没有接腔。
  “我认命,但是,我看到别的不认命的姑娘,我还是想帮帮她。”黄云说。
  别的不认命的姑娘?胡东宁用疑问的眼神儿望着黄云。
  “有一个小姑娘,今年才十六,被她的小姐妹骗到了我们歌厅,但小姑娘不愿意干这行,又哭又闹,可老板不放她走,押着她的身份证,没收了她的手机,不让她一个人上街。”黄云说。
  “老板凭什么不放她走?他这不是非法拘禁吗?”胡东宁问。
  “老板是镇上的派出所副所长,也是这个镇上的黑社会老大,他说,那个小姑娘欠他的住宿费,欠他的伙食费,那个小姑娘得坐台挣钱,等钱还够了,才放她走。”
  派出所副所长,还是这个镇上的黑社会老大?也有可能,这是个矿区,外来人口多,经济也较好,本来就利益众多,鱼龙混杂。
  “平常,能照顾那个小姑娘的地方,我就照顾她一点儿,小姑娘年纪小,跟骗她来的小姐妹已经反目为仇,在这个地方,举目无亲,没有一个朋友。能帮她一点儿,就帮帮吧。”黄云说。
  胡东宁又点着了一根烟。
  “前天晚上,一个客人点了那个小姑娘,”黄云说,“那个客人乱摸乱捏,小姑娘吓得哇哇直叫,我向那个客人敬酒,想转移客人的注意力,可那个客人抓住小姑娘就是不放。过了一会儿,那个客人强行把小姑娘拖到旁边的一个空房间里,插上了门。小姑娘在里面大喊救命,我在外面怎么敲门怎么恳求,那个客人也不搭理。”
  胡东宁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
  “我去找服务员,但服务员也不敢管,服务员说,这个客人很有来头。”黄云继续说。
  胡东宁瞧着黄云。
  “很有来头?什么来头啊?”胡东宁问。
  “服务员说,这个客人是这个镇的镇长,连老板都让他三分。”黄云说。
  镇长?镇长就这么禽兽不如吗?
  “服务员不敢管,我就从服务员手里要来钥匙,我去开了门。我拽住那个客人的手,恳求那个客人,放掉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趁机挣脱出来,跑出了门。那个客人迁怒于我,对我破口大骂,说我坏了他的好事,他把我打倒在地,然后,他又重重的跺了几脚。”黄云说。即使是说这事,她的语气也平静,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连服务员都不敢管的事,她这个弱女子敢去管,唉,她的这种勇气,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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