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旧时光中的世情传奇——浮世织香录

  @绿萝满架 2011-8-11 9:09:00
    迎香也是出自烟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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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当然不是,她是良民
  接到消息晚上要加班,今天恐怕不能更了,抱歉各位
  明天尽量早些吧
  
  车驾走近,当头扶灵的是个高大汉子,满面风霜之色,一身劲装,看起来像江湖中人。这汉子背负一件物事,拿布密密裹了几层,度其大小,应是刀剑之属。迎香往后靠了靠,这汉子从她面前低头走过,紧跟着便是一个少妇,再后边跟过几个仆役打扮之人,看顾着车驾,嘴里低声念念有词。这几人沉默不语,一路走,一路撒出纸钱,为静谧的夜色增添了几分诡异之气。
  
  这群人走过时,迎香嗅到一股冰冷香味,沉郁幽深,静谧浑厚,带着浓浓的异域之风,不由一愣,回头盯了片刻,低声道:“是天山寒屠香,这些人从西域来的?”龙蒴并不在意,道声走吧,带她继续往城北去。
  
  出城继续向北,天已全黑,夜风呼啸而过。已是暮春时节,但在荒凉萧索的城郊,夜风依旧带来阵阵凉意,迎香拢拢衣服,有些害怕,“我们去哪里?”她提心吊胆地问:“不是说……要找个死人么?”
  
  “去北山里。”龙蒴头也不回地道:“其实,真正的已死之人是不当用的,三魂已殁,做出来的也是个徒具人形的血肉傀儡,想他同常人般饮食起居、思虑言谈,绝无可能。”
  
  “那……”
  
  龙蒴停下脚步,回头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所以要快些,趁他还没完全死透。”迎香腕上触及他手指温度,心头顿时漏跳两拍,脸也红了,来不及反应,已觉身上一轻,双脚离地,整个人腾越在半空,随龙蒴一道在山间起伏奔走。两人穿林跃岭如灵鹿、如飞鸟,一迈步便是数丈之遥,耳边只听得风声猎猎,眼前所见树木乱石不住乱晃,方才还在极远处,眨眼间便已被抛到背后,身上却丝毫不觉得疲累。就这般跑了许久,龙蒴在一处山坳里停下来,四下看了看,指着前方一个轮廓模糊的东西道:“就是他了。”
  
  月至中天,凄清夜色被照得透亮,散发出朦胧白光,迎香朝那东西走去,心头正疑惑是何物,忽听它发出低低的呻吟,似人声,更似困兽哀鸣,让人心头发毛。静夜突闻怪声,迎香顿时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不敢再上前查看。
  
  龙蒴倒是笑起来:“还会叫,果然活着,甚好。”他走过去仔细看了两眼,朝迎香道:“还认得他么?”
  
  迎香鼓起勇气也往前走了两步,探头去看,见那东西身上似穿着衣服,轮廓模糊一团,似乎正面朝下趴着,背上拱起。她认不得,摇了摇头。
  
  龙蒴冷笑一声,抬脚将这东西翻过来,低声道:“弄成这样,也难怪你不认得了,这是王川。”迎香大惊,王川?他被竹丽掠走后生死不明,听闻官府与家人找遍城内外都不见人影,没想到竟被丢弃于此。就着月光,她仔细看去,见王川面目已一片血肉模糊,胸口剖开,血糊糊地露着一个大洞,两腿间也是个血洞,手脚以怪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已折断了。迎香不由浑身一颤,前日竹丽血洗王府的情景历历在目,此刻又见王川,心头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蹬蹬后退两步,惨白了脸色。
  
  龙蒴在旁,看着她不语。
  
  迎香在稍远处站定,继续打量不成人形的王川,渐渐的,心底似乎又生出些许奇异不舍来。她想起在王家时,面对竹丽出现王川脸上那惊惧绝望的神情,心头竟涌过一阵若有若无的快意,如水下游弋的灵蛇,甫一现身便再看不见,但那一逝而过、灵巧矫健的身影却叫人千百倍回味。王家的血腥一夜,王川的薄情负心,竹丽的快意恩仇……一幕幕交织闪现,似皆已被刀锋刻入她心底,甚至让她隐约生出丝丝缕缕的快意来。
  
  若有人今日负你、害你,来日你当千倍奉还。
  
  去往王家的路上,竹丽曾这么对她说。
  
  @绿萝满架 2011-8-12 10:37:00
    @六欲浮屠 2011-8-11 12:06:00
      @绿萝满架 2011-8-11 9:09:00
        迎香也是出自烟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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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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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会了,这是竹丽以为的而已,竹丽活动的地盘就那么大,她也不知迎香从哪里来啊,不过听到城里流言风声罢了
  
  迎香眼前一黑,头上泛起阵阵眩晕,不知不觉间,脚下朝已成一团血肉怪物的王川走去,耳畔听得龙蒴冷哼一声,漠然道:“那狐狸好生无聊,报仇找这男人一个不就好了,偏生在城里闹事,惹出一番祸害来。早些把这男人抓来山里,随她怎样折磨,就如这般凌虐死了,又有什么关系?”他身上寒香在夜风中飘摇,似一张大手编制起绵密的网,将迎香心底的种种贪嗔痴怨纷纷罗织其中,那些深不见底的隐秘过往全被嵌入这张血泪之网上,在冷月下泛着幽幽磷光。
  
  王川已是奄奄一息,五感俱丧,翻倒在地上如一只巨大蛆虫,丑陋不堪。迎香盯着他不语,龙蒴催促道:“赶紧,你还有最后一次抉择机会,要不要拿他的脊骨,做你想做的那人?”
  
  “……我,我做。”迎香痴痴盯着地下,嘴里吐出细弱游丝的话,“给我做一个……”她咽下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要做一个……颠钗。”
  
  “嗯?”龙蒴一愣,似乎有些意外,声音里带着一丝嘲笑,一丝疑问:“这是何人?”
  
  “金陵的一个粉头。”迎香面色渐渐泛白,声音冷下来,嘴角露出隐约笑意,胸中似乎有道闸门正慢慢打开。她眼里喷出怒火,喉中发出咆哮似地低吼:“金陵望春楼小花魁,连个头牌还没挣上呢……虽有三两分姿色,但容貌不如我,身段不如我……”
  
  “你拿自己同婊子比?”龙蒴呵呵冷笑两声,打断她的话,皱眉道,“有这些废话的时间,不如早些办妥此事,免得他死了。至于你要如何交待所做之人行事,等人做好再说不迟。”迎香闻言面色一白,肩膀一震,咬牙不语。龙蒴也不再多问,令她后退,他此刻便取王川的脊骨来。
  
  迎香退至一旁,远远看着他的动作。龙蒴手上发出若有若无的青白色光芒,挥舞间似撩起了月光织就的弦,这弦弹拨间削铁如泥,很快卸开王川四肢,消融了津液血水,褪掉那些深深浅浅的红肉,将洁白的骨骼裸露出来。冷月下,那脊骨白得似玉,上面透出些微红润光华,火焰般腾跃翻滚,像王川转瞬即逝的生命在上边做着最后的舞蹈。王川似乎并不感觉疼痛,既不叫,也不动,只静默接受最后的归处。龙蒴指着脊骨上隐约的红丝道:“来,看看这些,平常你们凡人可看不到的。这些红晕……若他已死,这脊骨上就没红晕翻涌,也就不可能做出活生生的人来。可惜,他已是濒死之人,所做的肉体顶多撑个月余,便会腐坏化作一摊脓血,若是个年轻健壮的,至少还有半年寿限。”
  
  “无妨,一个月够了。”迎香嘴角噙着凄迷冷笑,看那脊骨的眼神恍如看着早已湮灭的温存时光,久违的冰冷与灼热蛛网般密密绕上来,将心底最隐秘的暗面都翻上来,和着冷白月光脉脉不语。
  
  龙蒴扯扯嘴角,不说什么,手上动作加快,很快就取出两段莹润的脊骨,这脊骨洁白光润,映着月色,透出浅薄隐约的青光,放在布上,如玉笛静卧绮罗丛中,又有红晕如丝缎般包裹着它,火焰似的舞蹈盘旋。迎香叹了口气,谁能看出这是那个卑鄙无耻的王川呢?前夜王府的血腥厮杀,与此刻冷月下静谧的脊骨,哪一个才是真实呢?
  
  “都是。”龙蒴似看穿她心中所想,将脊骨包起来,拎在手上,说道:“走罢,你心音太乱太响,莫在此地久留,免引来其他东西横生枝节。”
  
  都是。
  
  迎香一震,心里荡荡悠悠全是这两个字。都是……都是真实。过去的幸福与颠覆、桂川县的流言、与山鬼龙蒴的结识、前夜王府的血腥……都是真实。她忽有一种堕入梦中的感觉,深吸了口气,站直身体往四下远眺。冷月高悬,几缕飞云悬挂四周,晕出七彩霞色;群星黯淡,朦胧可见一条灰白光带横过天幕。在这些若有若无的黑白下方,一座座更漆黑的身影默然矗立远方,这是巍峨连绵的群山。近处野草疯长,树影参天,丛丛野花在其间安睡,偶尔传来一声不知何物发出的啼鸣,风过树梢吹得沙沙乱响,萤虫三三两两在草叶中飞舞,明灭幽光如群星跌落,不经意间,一缕寒香突入鼻端,为这幅远近高低排布、浓淡深浅交织的画面点染上诡丽神韵。
  
  她不由想起初次进入北山的情景——寒冷的初春日,她被流言刺得遍体鳞伤,于昏暗中跌跌撞撞、走走停停,也就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午夜捡到簪子,遇见了龙蒴……然后……
  
  @多多刺 2011-8-13 17:39:00
    留
    
    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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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点名啊?
  @碧玉青荥 2011-8-13 21:18:00
    哦六六没有来吗!!是不是看到人参果娃不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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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我来了,今天的内容已经更新~~
  @幽谷客旅 2011-8-13 13:46:00
    结束了手机党生涯,恢复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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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编好久不见,休假玩得痛快么?
  @幽谷客旅 2011-8-14 7:27:00
    这个粉头,迎香也要凌辱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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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香肯定不会像竹丽那么疯狂的……
  @无辛悠客 2011-8-13 23:45:00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点也猜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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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如果之后的剧情全部被读者猜到,对作者是很大的打击啊~~~
  累死个人了,练车刚刚回家,今天超闷热,好像呆了大半天的桑拿房
  开始写更新
  
  迎香犹在遐思发呆,龙蒴已上前来道:“走吧。”
  
  “我们……我们取走脊骨……王川他,不就这么死了?”迎香不安。
  
  “嗯,他已经死了。”龙蒴并不回头,带着她缓步而行,“即便不取,他也活不成,哪怕现在再放回去,他同样活不成。”
  
  “那……”迎香回头看去,树林深处似乎闪过一缕鹅黄身影,转眼间又不见了。
  
  “不用管她,她大仇得报,以后不会再来找你。”
  
  “我们取走王川的……她不会不快吗?”
  
  “呵。”龙蒴轻笑,“你以为王川为何会变成这样?若舍不得他死,何必又虐他至此……”
  
  迎香不再言语,默默随他离去,返回的路似乎比来时长了许多,龙蒴带着她在山间穿行,忽高忽低,缓步间层层青山后退,绿水消隐,不知过了多久,桂川县的轮廓又在两人眼中显现。城门已闭,龙蒴不欲惊动看守,带迎香从一处僻静城墙上跃过,悄无声息回到城内,慢慢顺街道前行。走到回龙巷口,只见前方露出几点荧荧火光,似有几人提着惨白灯笼缓步而来,两人让到一旁。待这群人走近,迎香“咦”了一声,竟是方才出城时所见的那波人,见他们依旧扶着棺木,在街道上缓缓而行。走到两人近前时,那当头的江湖人抬眼看了二人一眼,又把视线在龙蒴身上一扫,最后看着他左手上拎着的物事——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脊骨,片刻后,他扭过头去,默然前行,其他人兴许是累了,对此一无知觉,只茫然护着车驾随他行走,不时撒出一把纸钱,念叨两句经文。
  
  “……这是在做什么?”待这伙人走远,迎香低声问龙蒴。
  
  龙蒴边往回走,边解释道:“就我所知,这当是桂川县的风俗,客死异乡的人若要归葬,需得人扶棺在城内走一夜,每条大道都得走到,全个替死人看遍故乡,安抚亡灵之意。”
  
  “原来如此。”迎香喃喃自语,“这棺材里必然是个客死异乡的本地人了。我方才嗅到天山寒屠香的味道,那香又叫冥吞,是一道古方,冷香彻骨,更重要的作用是拿来防腐镇定,效果极好,不过因所需材质特异又金贵,绝少有人能配齐制出来的。”
  
  “那看来这帮人还有点本事。”龙蒴淡然道:“不知棺材里躺的是谁。”说话间,回龙巷已在眼前,两人身影逐渐融入夜色之中。
  
  王家血案不啻是在宁静的桂川县撕开了一道大口子,一时间各种说法尘嚣直上,许多人一大早就涌到县衙,探听消息,都被劝了回去,李大人一夜没睡,何长顺也忙了一宿,直到次日中午,才得空在后边眯了一会儿,睡不到一个时辰,又被人叫醒,询问各种事宜,好一番忙乱到金乌西坠,暮色渐起,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刚一到家,老仆便迎上来,低声道:“老爷不大好。”
  
  爹不好?何长顺一惊,问发生何事,老仆叹息一声,说早晨老爷不知听街上人议论什么,出去了一阵,回来就神情郁郁,午饭也不曾用,只坐在书房里发呆,半晌竟落下泪来。他们看着忧心,问了一句,反被斥多话,因此也无人敢问了。只盼少爷赶紧回来,父子之间兴许好说话许多。
  
  何长顺闻言,赶紧往书房里寻父亲,推门进入,见何主簿果然坐在桌后,脸上满是哀戚神色。看他进来,何主簿起身,哽咽道:“你知道么?苏公子死了!”
  
  苏公子死了?!何长顺又是一惊,积累的疲倦顿时甩到了天边,追问道:“怎么死的?!爹如何得知,这是哪来的消息?”
  
  “还需要什么消息……”何主簿连连嗟叹,回身坐下,皱眉道:“棺材都送回来了,昨晚已在城里绕了一夜,今早上有人看到,上前问了才知是苏公子。想到我家同他的渊源,特意来告诉我,我赶紧随人去看,在苏家旧宅里碰见了,扶灵回来的自称姓罗,是苏公子的徒弟……唉,万万想不到,那样的公子,怎么就死了呢?!”说罢,何主簿捶胸顿足,连声哀叹,沉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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