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起来吧。”张父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张谋。
慈祥的老父语重心长的慰藉儿子:“这事不能怨你!知道吗?孩子!”
张谋表面点头实则是在敷衍父亲。他明白父亲的心意。可是这事真的不能怨自己吗?显然不是。康唯的母亲说得很对,自己作为执法人员,作为人民警察,他终日责先利后忙于公务从无半句怨言。可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他根本不配穿着警衣,根本不配佩戴警徽!
他心中想着。
“瑶瑶呢?孩子好点了吗?”张谋问父亲。
张父有些无奈的回答:“还是那个样子,吃不下饭,什么都不想干躲在房里也不和我们说话。”
“好,我知道了......”张谋说罢转身走向瑶瑶的房间,他正打算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一推即开。
“瑶瑶?”张谋试探的问了一声,房间内无人答应。他将头往里探,瑶瑶并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入门的墙边。
“瑶瑶.......”瑶瑶靠着白色的墙面坐着,用手捂住嘴巴,全身抽搐的强忍泪水。
瑶瑶转头面向张谋,她的眼眶盛着泪,眼白被彻底染红。支支吾吾的说:“爸,我想见妈妈最后一面......”
张谋再也忍不住了,他的世界全因女儿的这句话而溃塌!他走到女儿身边蹲下,紧紧的抱住女儿。今后的日子,只有女儿和自己相依为命了......
“爸爸....我想看看妈妈。”
“瑶瑶,听爸爸的话.......妈妈一定不希望你看到她最后的样子.......”
“爸,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妈妈出事之前我还一直生她的气,不肯原谅她。可是现在我连跟她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了!爸,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大人说的不孝?”
瑶瑶哽咽道。
“女儿,你已经懂事了。妈妈会听到你的心意,她会在天上保佑你。”
如果灵魂真的会因为难以割舍而停留在人世,此刻的康唯一定已经来到了张谋和瑶瑶的身边。她搂着他们,这两个自己用生命去呵护的亲人。或许张谋和瑶瑶并不能感受她的到来,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在爱面前,悔恨与错终究会得到原谅!
万芬正坐在房间里,现在已是晌午,虽然说不上阳光明媚但也不至于昏天黑地。可万芬的房间用后者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她早已把窗户封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也拉得密不透光。房间里只有一展小台灯。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痴痴的看着。
那张照片上应该是一对热恋的情侣,男生高大英俊,女生虽说不上有多美丽,但微笑的样子确实甜美可人。女生的头依靠在男生宽广的胸襟,男生的手环抱住女生,像一把遮挡骄阳,抵挡雷雨的保护伞。
万芬的手在照片中男人的脸上轻抚,她自言自语道:“秦雷,我不能拥有你。其他的女人也不行........多少年了,我躲了你多少年了?为什么要让我见到你......为什么.......”
万芬又木讷的对着照片过了一会儿,打开一旁的抽屉。将照片放了进去。她起身走出房间,对面卫生间的窗户就立刻洒了进来。她眯着眼,显然对突如其来的自然光感到非常不适应。她走到洗手间里拿出一块抹布,再来到客厅。
她双膝触地,用抹布擦拭地板上残留的血渍......
因为张谋正在筹办康唯的后事,第二天并没有前往警局。直到第三日,许闫打电话告知他已经查到万芬的背景资料他才暂时放下手里的事赶回警局。
“经过1天来的努力搜集,我们找到了部分有关于灰色比亚迪车主万芬的个人资料。”
许闫调出万芬的照片显示在荧屏上。
“万芬,女,41岁。未婚,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商学院。大学毕业后进入到一家国有企业工作,之后因为某些原因遭到公司辞退。至今应该还未寻找到稳定工作。她的家庭背景和住址已经打印发放到各位同事手中。另外,我们同事再次翻查机场公路前段的监控录像近十遍,画面中确实出现了一辆灰色比亚迪,车型以及车牌号码都与之前在便利店门口发现的一样!”
楚樊拿出黄洁所绘的模拟画像与幻灯片上万芬的照片进行比对。五官并没有太大差异,但是体型却差了很多。
幻灯片上万芬的照片还算苗条长得也很清秀。可模拟画像却完全是另一个人!
许闫面向张谋,似乎他接下来的这番话是要说给张谋听的。
“陈欣和李依依确实和万芬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共同的朋友圈。但是......本案第三名死者康唯却不同。”
张谋与许闫对视,说道:“继续说。”
“康唯和万芬曾就读于同一所初中,并且是同班同学......”
众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张谋。
“这是唯一的发现,希望对案件的侦破有帮助!”许闫汇报完毕后便回到原位,由张谋亲自接替安排下一步工作。
“各位同事,感谢你们这段时间来对张某的支持。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让我有些力不从心,现在案件发展到这一步,辱尸狂魔随时有再次犯案的可能。我们二中队必须加快破案的节奏了!先不管这个万芬是不是辱尸狂魔,但她确确实实和本案的两名受害者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关系。楚樊、志邦,明天你们去一趟万芬家,如果可能,把她带回警局进行调查。这段时间张某还有些家事需要处理,调查方面的工作就交由楚樊代我负责!辛苦各位了,散会吧。”
散会后,张谋叫来楚樊和志邦。这次,张谋并不像从前那样用下达命令的口吻与他们二人对话,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托付。
“楚樊,志邦。你们跟我的时间最久。我张谋的为人和性格你们应该最清楚,说句老实话。从来没有一件案子可以把我逼到几近崩溃的程度。虽然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是这件事情带给我的影响有多大,我想你们想都能想到。”
“张队,节哀......”楚樊和志邦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应张谋的那番话,而楚樊自己曾经也有过与张谋相同的感受。当他得知黄洁被俘,危在旦夕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害怕有朝一日失去黄洁。
只是张谋并没有自己那般幸运,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会卷入一起凶杀案,并且当他见到康唯最后一面时,康唯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这几天我的手机会保持正常的开机状态,你们一有这件案子的新消息,或者那个万芬真的是辱尸案的凶手就要立刻联系我。我发誓......一定要亲自抓到凶手!”
“是!”楚樊和志邦异口同声答应。
这天下午17点左右,楚樊和志邦便根据许闫所查获的地址来到了嫌疑人万芬家中。为他们开门的是万芬的母亲。
经过母亲的描述,他们得知了万芬的遭遇。万芬的母亲早已和万芬失去联络,万芬本自从整容手术失败险些送了性命之后,精神便一度萎靡不振。母亲曾提出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她如何都不肯。直到她受不了母亲的劝说,离家出走。万芬母亲几次都前往万芬现在居住的地方找她,但是女儿却无情的选择闭门不见。
“警察同志,是不是万芬出了什么事了?”尽管这些年万芬与母亲失去联系,可老无所依的母亲却是终日靠着思念女儿和盼望女儿归家而活下来的。
“您放心吧,她没什么。只是和我们最近调查的一件案子有关罢了。老人家,您看看这张画像,看您认不认识。”
楚樊从包里拿出黄洁绘制的图像,在万芬母亲面前展开。母亲扶了扶老花镜,定神一看。一下便认了出来。
“这就是我女儿啊!”
楚樊和志邦对视,二人的眼神相互传达着心中的诧异。
“我女儿整容失败之后住了一段时间的院,长期服用药物之后脸和身材就彻底变样了。有一段日子精神不振甚至有了自杀的想法,然后就一次性吃下许多药送进医院,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万芬母亲解释道。
志邦也拿出三张照片,铺到茶几上供万芬的母亲辨认。
那三张照片分别是辱尸案的三位女受害者——陈欣,李依依和康唯。
“这三名女性你有没有见过,或是你知道她们之中谁和万芬有联系的吗?”
万芬母亲再次扶起老花镜,拿起那几张照片仔细的辨认。
“前两个闺女我不认识,不过这闺女我倒是知道,前段时间她来过我这找万芬。”
万芬母亲将一张照片递给志邦,楚樊和志邦二人一看,万芬母亲所说的那个女人正是康唯!
“听那闺女说,她和万芬是初中同学吧,之后和你们一样,向我打听了万芬的消息。我就给了她我女儿现在的住址。她怎么了?”
楚樊笑了笑,说:“没....没事。”
楚樊和志邦向万芬母亲要到了万芬现在的住址,临走时,万芬母亲又问了一遍与之前相同的问题。
“我女儿,她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您放心吧,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您协助,我们会再找您的。”
老太太半信半疑,送走了楚樊和志邦。这二人走后,老太太心中还是不安,她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女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会有警察找上门。于是她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嘟声停止了。但是却迟迟没有听到女儿的声音。
“喂......女儿啊,是妈......你在听吗?”
“......”
“就算你不想跟妈说话也关系,你咳嗽一声吧,哪怕你发出点动静也好。刚才有两个警察来找过妈,问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妈真的害怕你出什么事。”
隔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终于传出万芬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很好......”
万芬母亲听到了万芬的声音终于心安了,她忍不住笑起来,这是这个月来第一次听到女儿的声音。以往她给女儿打电话时,要么不接要么接了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况,万芬母亲就会在电话这头独自上演默剧。直到电话被挂断为止。
“好嘞!女儿!妈不打扰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挂掉电话的万芬,眼神中燃着杀气。警察终于还是查到自己头上了。她的时间并不多了......她必须尽快处死最后的目标!
那不过是一年中平淡无奇的一个周日。大街上随处可见采购和游荡的人群。
万芬的最后一个目标应该就隐藏在这些人群当中,她不慌不忙,经过近两天的踩点和跟踪工作,她计划可以确定这个目标会在什么时候于什么地方出现。
她只需要守株待兔,等待目标出现后,再像一个路人一样出现......就够了。
林亚红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丈夫是一个国有企业的经理。一家三口都在这能干的丈夫荫庇下过着还算富腴的生活。而林亚红的乐趣也和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在商场为丈夫挑选衣装,接送儿子去补习班,回到家中再做一顿可口的饭菜,然后一天就这样过去。
丈夫每日奔波于繁忙的工作,儿子还在上补习班。今天的她落了单。不过对于辞职在家的全职主妇而言,落单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可她并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商场的某个角落,躲藏着一双冰冷的眼睛。它无时不刻的跟随着她,伺机而动......
就在同一时刻,黄洁与母亲也出现在了这家百货超市......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啊?”黄母抱怨着。
“今天星期天啊,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商场折扣多,人当然也多了。”黄洁安慰着平时不太爱出门逛街的母亲。
“买被子这种事你和楚樊来不就行了吗?非把我拉出来!我电视剧还没看完呢!”
“楚樊这不是工作忙吗?反正电视剧也是有复播的,明天看也不迟啊。”
黄洁楞了一会儿,把手里的包交给母亲,说道:“妈,你在这附近随便逛逛,我去趟洗手间,等会儿好了打你电话。”
黄洁走进商场的洗手间,先是在化妆台补了个妆。停留没过多久,一个长发女人便走进洗手间朝蹲位径直走去。尾随其后的是一个短发矮胖长得奇形怪状的人。
黄洁之所以对她印象尤其深刻,是因为当她走进洗手间后自己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变态男冲了进来,但当她透过镜子细看之下那人确实是个女的。
她对镜子里的那个身影楞了许久,总觉得似曾相识。她努力回忆着,终于被她想了出来。
身材又矮又胖,朝天的鼻孔,细小的桃花眼。细看之下脸上还有些明显的汗毛。这不就是那天在警局里的那位营业员描述的样子吗?虽然自己不是非常确定,但是凭借她对男性与女性面部特征的敏感度,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个怪物在洗手间时的表现非常怪异鬼祟,起初当她进入洗手间时面向镜子与黄洁对视,可是当她看见镜中的自己却吓得立刻低下了头。她来洗手间既不是洗手,又不是方便,她究竟要做什么?
无论如何,黄洁当下的想法就是先离开洗手间告知楚樊,再观察这怪人。
黄洁把化妆包放进手提袋便准备离开洗手间,正当她离开时她看了一眼那个怪人。同时那怪人也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之后便转过身背对她。
黄洁走出洗手间立即拿出了电话。
在楚樊和志邦的告知下,张谋迅速赶往他们所说的地址与二人碰面。
“张队!”
“怎么样?调查过了吗?”张谋问。
“我们也刚赶来没多久,还没有调查,怕轻举妄动。不过我们在这附近看了看,并没有找到属于万芬的灰色比亚迪。”楚樊解释道。
“而且,万芬居住的地方没有灯亮。”志邦指了指面前那栋楼的某一个楼层说。
“先上去看看。”张谋说罢带头走进了那栋乌七抹黑的住宅楼。
楼道里没有灯,张谋,楚樊和志邦三人就在这一片昏沉中摸索着沾满灰尘的扶手往上爬。没过多久,便到达了犯罪嫌疑人万芬居住的地方。
志邦敲了敲门,探问:“有人吗?”
楚樊将耳朵贴着铁门听了好一会儿,对张谋摇了摇头。
“志邦,我给你照着,你开锁!”张谋打开手机的探照灯功能,将手机的灯照向门锁。
“张队,这不好吧!我们还没有申请搜查令啊!”楚樊正想阻止,但却被张谋打断。
“管不了那么多了!到时候上头处分的话我一人担着!别废话了,志邦!快开锁。”
楚樊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张谋,此时脑海里却浮现出两个多月前在警局门口的景象。于是他义无反顾从口袋里取出一根铁丝,将其插进铁门的钥匙孔内。
不一会儿,铁门就被成功打开了。张谋推开志邦,猛得一脚将里面的一道门踹开接着冲了进去。
这些画面都是楚樊想都不敢想的,回忆起当年自己初入警队时,张谋曾一直在自己身后提醒,进入警队,就得按照警队的规则与身为警察的本分行事。即便出于对受害者的同情,出于对凶手的憎恨,只要自己一天为警,就要将所谓的感性抛诸脑后,用理智处理每一起案子。
张谋也是人,他也有爱恨嗔痴,他不是什么机器,不可能任凭理智控制一辈子。
屋内的一片漆黑,甚至散发着怪异的臭味儿。张谋打开灯,客厅的灯是普通的钨丝灯,光线阴暗。他在屋内转了一会儿,满地都是用过的纸巾,地板上布满污渍。甚至偶尔会有蟑螂从角落里冒出来穿过他们的视线躲藏起来。
“好臭啊!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志邦暗骂。
张队拿出三双塑胶手套,自己带上一双并把其余的两双分给楚樊和志邦。
“楚樊,你去房间里搜查。志邦你去卫生间看看,我在客厅和厨房附近找找。动作快点!”
楚樊走进房间,打开灯。房间的布置非常简陋,连一个衣柜都找不到,衣服全部散落在床边,床的左边是一个书桌,书桌上没有摆放任何书,只有一盏台灯,书桌的靠床的位置放置着一个矮小的床头柜。楚樊打开那个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摆放着杂乱的照片,其中的一张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男人,他张开双手环绕着另一个女人的腰。女人很幸福的用头靠在他的胸膛微笑着,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细小的字:“秦雷,万芬。于2001年拍摄。”
那叠照片的下面是一个棕色的女式钱包,里面还有几张百元钞票。钱包的款式很长,侧面是卡包,卡包里装着几张信用卡和银行卡,还有一张身份证,身份证的主人并不是万芬,而是辱尸案的第二名受害人——李依依。
卫生间内,志邦翻查着一切可疑角落。他无意中发现,厕所蹲坑的抽水箱盖子是送的,他连忙将水箱的外盖搬起,映入眼帘的是水箱中一块沾满血渍已经被鲜血浸红的抹布。
张谋走到厨房翻看了米缸,米缸里的米所剩无几,本该雪白的米粒上有细小的黑色米虫在上面爬动着。灶台上叠着厚厚的一层灰,洗菜池看上去已经变成了小型的垃圾堆填区,装满了吃剩的饭盒和筷子!看起来非常恶心。
他打开冰箱,冰箱里空空如也,没有瓜果蔬菜,没有一切可食用的食物。也许换做一个正常人,也完全不能接受在这连狼藉都称不上的地方进食吧。接着,张谋蹲下身打开了冰箱下面的冷藏柜,冷藏柜中散发一股闻着令人眩晕的腥味,那种腥味不像是鱼鳞散发出的气味,也不像一般猪肉的腥味。他打开中间那层抽屉。接下来的画面,就像那股恶心的气味一样,刺激着张谋的每一个感官!他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逼咽喉!
冷藏柜中间的那栏抽屉里放着几块肉,有几处肉已经腐烂,那些肉的中间都有一粒黑色的隆起的球状物!那一块黑色的位置便是乳晕!那几块肉居然是乳房!!!
楚樊和志邦同时感到了厨房传来的动静。
当他们来到厨房后,看到张谋瘫坐在肮脏的地板上,冷藏柜的门被打开了。不知张谋到底看到什么竟然被吓成这样,以往破案时,张谋总是一副铁胆豪情的模样。可是这一次却如此反常.....
楚樊慢慢朝冷藏柜走去,定睛一看冰柜抽屉中的物体,反应了一会儿,立即恶心得把头转了过去。
张谋起身,对着站在一旁的志邦说:“打电话叫同事过来处理现场。”
“好的,张队,在洗手间内发现了一块染血的抹布。”
“不止呢,在床头柜里还找到了死者李依依失踪的钱包,里面有信用卡,银行卡和身份证。”
“我倒要看看,这万芬还能躲到什么时候!”张谋话音一落,楚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楚樊一看来电显示是黄洁的,再看了一眼张谋,接着退到一边小声的接起电话。
“喂?怎么了?我在办案。”
楚樊听着电话那头黄洁说了一阵,面露喜色。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后,走到张谋身边说:“黄洁在百货超市遇见一个人,那个人的体态特征和面部特征像极了她画的模拟画像,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万芬,现在她要我们赶过去。”
张谋听罢,当机立断吩咐志邦留守在这等待同事来现场接应。自己先和楚樊赶往黄洁所在的商场。
黄洁挂断电话后,将身子探进女洗手间观察。只见先前进入洗手间的那名长发女子从蹲间里走了出来,而那个长相怪异的人主动上前搭讪。
万芬:“是你啊......你怎么也在这?”
林亚红看见万芬下意识的向后一退,显然她被万芬的长相吓着了。隔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对方非常面熟,又问:“我们见过吗?你是?”
万芬:“那天在超市里的那个啊,我是秦雷的老同学。”
林亚红突然想起来,于是放松戒备:“哦,原来是你啊......”
万芬:“你一定是秦雷的老婆吧,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老公呢?”
林亚红:“我老公忙着工作呢,儿子去上补习了。我就一个人到处逛逛。”
黄洁只是听到她们的对话,这时二人都向洗手间外走去,黄洁立刻走进离洗手间比较近的专柜,假装看衣服。
林亚红:“我总觉得听你的声音,好像我们之前就认识。”
万芬:“是吗?应该不太可能吧,同学聚会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可能你认错了。”
林亚红点了点头。
万芬:“你来百货超市买什么?”
林亚红:“没什么,就是想给秦雷买挑裤子。但是没看到满意的,现在准备回去呢。”
万芬:“哦,我也是随便逛一逛,也要回家了。你家住哪啊?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林亚红客气的婉拒:“不用了,这个点车很堵得呢,我家也不远,打个车就到了。”
万芬那张满是肥膘的脸抽搐了一下,虽然那是她很不容易挤出的一个微笑,但看起来却是狰狞可怖。
“花那个钱干啥?不用客气的,我车就停在下面,大家也算是熟人了,送你一段路而已,不用客气的。”
林亚红被万芬突如其来的热情震得有些站不住脚,只好尴尬一笑点头答应。
黄洁尾随其后,正与她们二人保持着距离,她先打了个电话给她妈妈说自己遇上老同学等会儿再去找她。挂了电话后又再次拨出一个电话给楚樊。
“你们在哪?那个怪人带着另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要离开百货超市了。迅猛一点儿啊!”
楚樊回答电话那头的黄洁:“知道了,我们现在上车了,在赶过去的路上。你一定要小心!”
张谋见楚樊挂掉电话连忙问:“怎么了?”
“嫌疑人带着一个女人现在准备离开百货超市,黄洁正在跟着她们。”
张谋听罢,脚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黄洁紧跟着前方正侃侃而谈的二人,从四层一直到三层,从三层直至二层再下到一层,眼看就要离开百货超市。
城市的今晚像被深深的雾霾笼罩着,它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吃下了这座城市每个人心中最阴暗和最冰冷的秘密。它曾尝试忍受,忍受人性冷漠的践踏。忍受命运的捉弄和煎熬。这通明的灯火与霓虹就像是这座城市的镇静剂,防止它有如猛兽的喷吐!
黄洁跟踪着万芬和林亚红来到了停车场,停车场内过于幽暗,如果再跟下去怕自己形迹败露。于是黄洁决定先守在停车场门口等候楚樊到来。
“车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万芬对林亚红说道。
此刻的林亚红并没有感觉到潜伏的危机,最后竟跟随万芬上了车。
万芬见自己成功将林亚红骗入车内,便立刻锁上了车门和车窗。
她露出泛黄的牙齿,那样子看起来阴森诡异。
“我们走吧......”
万芬从车内的抽屉里拿出一瓶水,当她打开瓶盖林亚红立即感觉到不对!
那气味.......是汽油!!
“你拿汽油出来干什么?”林亚红警觉的问。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万芬说罢,把近整瓶的汽油泼到林亚红身上!林亚红吓得发出尖叫!
“啊!!你想干嘛!!”
万芬没有回答,又拿出了一瓶汽油打开。
“你疯了吗?你究竟要怎样?”林亚红伸手抓住万芬正在扭开瓶盖的手。
万芬终于不再掩饰露出了她充斥杀气的狰狞眼神!“松手!”
万芬见林亚红扔死死抓住自己,猛得抽起手肘重重得砸在林亚红脸上。这猛的一下砸得她头晕目眩。林亚红的手松开了,万芬接着扭开瓶盖把剩下的一瓶汽油从头上直接淋下!
“你......你是疯子!你到底想干嘛!你到底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吧......你看看啊......你靠近一点......看看我的脸!”万芬死死揪住林亚红的头发,将她的脸贴近自己。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林亚红痛苦的推开她,但是她的力道远不及万芬,等同于做着无用功。
“我.......我不认识你,求求你,你放过我吧,你要多少钱,我给.......我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我要的东西......你给得了吗?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万芬啊!我是万芬。”
林亚红的瞳孔随着万芬的话语渐渐放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昔日自己想方设法算计的人,此刻竟化成了一头魔鬼前来索命!
“你......为什么是你.......”
时光是一场宿命安插的闹剧,在普通人的生命过程中,它并没有让什么发生变化。可对于万芬来说,变化的实在太多,多到自己被渐渐推向了绝望。
自幼丧父的万芬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虽然母女二人的生活过得艰苦异常,但是万母从没有抱怨,也从没有想过放弃。
万芬从小就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她明白母亲的不易,也曾在夜深人静时听闻母亲哭泣。那时候的万芬过得很单纯,她的世界总是绕着母亲不断旋转。
母女二人相互依偎取暖,捱过了不知多少个漫漫寒夜。
万母庆幸老天给了自己一个争气的女儿,万芬学业优异,最终考取了华东师范成为一名大学生。
考上大学的万芬,拒绝了几个男生的追求。因为她深知,自己并没有时间投入恋爱,一有空她就开始实习,兼职。每到假期都会回家陪伴母亲。
正因为她不断的将追求者拒之门外,许多人都说万芬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
万芬也不打算将真正的原因告诉她身边的朋友,又或者说,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把这些话告诉谁。她生性沉着冷静,很少与人交流。所以大学时,她并没有收获一个真正值得她掏心掏肺的朋友。
转眼四年过去,大学毕业后的万芬开始尝试着与这个社会接触。
可是空有一腹热诚是不足以打动这个社会的,那个阶段的万芬想法其实很简单,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等家里条件好起来了,等母亲过上安定的日子了。她再筹划自己往后的幸福。
但是她连续更换了4份工作,更换工作的理由很简单。要么是嫌工资太低,要么是无法和身边的人共事。
万芬每递交一份辞职报告,她的好几位上司都似乎同气连枝的对她语重心长的说:“小万,你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初入社会,不要太趾高气昂。等你稳定下来,你自然有资本和我们谈条件了。”
起初万芬对他们这样的话不以为然甚至感到厌烦。她心里想着:“什么叫稳定?是不是我投入四五年的时间在这份工作中,我才能做到你们眼里的稳定?”
她对自己说,四五年对她而言实在太长了。她做不到,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做到。
三年的时间她换了4份工作,在这三年内,她不断的跳槽不断的安慰自己。每每看到自己银行存折内那一丁点微薄的存款,她就会质疑自己。
“真的是我错了吗?”
当她结束了自己的第四份工作后,她失落的回到家,看见母亲坐在房间形单影只的样子,她很懊恼,很痛苦......一切似乎比她预期的晚很多,她将精力投放至工作中,抽不出时间陪伴母亲。
她对母亲说:“妈,我辞职了。”
当下母亲其实是想责备万芬,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没关系,女儿,你会找到你想要的。”
万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简历投递到许多公司,这些公司有的是上市公司,有的是小企业,有的是国有大中型企业,有的甚至是外企。
终于在一个月后,万芬接到了一家国有企业公司的面试邀请,就是这张面试邀请函,无情的修改了万芬余后的人生。
一切照着上天安排的剧情进行着,万芬去到了那家国有企业面试,并且以优秀的专业知识赢得了面试官认可。
“你可以尽快办入职了,什么时候有空?”
“随时,我明天就能来上班!”万芬兴奋的说道。
面试官微微一笑,朝她点头。那是万芬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羞涩,当她看到那位面试官......她留意到那位面试官的工作吊牌:人事部——秦雷。
回到家中的万芬开心得近乎彻夜未眠。说句老实话,在她投递简历的所有公司里,那家国企是她最心仪的。她早就对这家公司的企业文化和总体工作态度有所耳闻,现在这样的心情应该只会出现在梦中吧。
她想着,然后捏了自己的脸,她闭上眼睛笑了,因为这不是梦。
其实令她彻夜未眠的并不止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给她的心灵带来了难得的悸动。
秦雷,他干练的气质和沉着的语气中似乎都透露着智慧。他对她微笑点头的样子,在这个夜晚反复于她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第二天,万芬怀抱着一颗萌动的心加入了这家她梦寐以求的企业。即使昨晚没有合眼,但此刻心中还泛着涟漪的她毫无困意。
应付手头琐碎的工作之余,她还期盼着,能够在经过电梯之时见到那个令自己心动的男人。
也许是老天猜透了万芬的心,那天下午它满足了万芬的心愿,让他见到了秦雷。
秦雷来到办公室后,对万芬说的第一句话是:“小万啊,下次上班可不能穿得这么随便哦!”
他指着万芬那条素色牛仔裤说道。
万芬看了看办公室周围的其他女生,她们都穿着短裙,露出修长的腿,一双高跟鞋把她们修饰得那样干净利落。那是她第一次向他人投去羡慕的目光。
她羞红着脸,回答秦雷:“嗯.....我......我知道了。”
万芬并不知道自己对秦雷的这种感觉是什么?是一种仰慕?是一种崇拜?又或者是......情窦初开?
年近25的万芬,第一次有了那样的感觉。
老天正在一点一滴的满足她所想要的,三年来,万芬头一次看到希望。
那天下班,万芬并没有赶回家里陪母亲,而是一个人去了商场。透支了薪水剪了一个当年最时髦的发型,换上一套简洁利落的套装。
万芬走到镜子前面,看了看自己。虽然发型变了,虽然穿衣风格不再幼稚了。可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呢?和办公室里的其他女员工比较,自己是不是还差远了,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吸引到秦雷的目光?
“小姐......小姐!”身旁的服务员有些不耐烦了。
“啊......怎么了?”万芬这才回过神来。
“您觉得满意吗?您已经试了好多套了。这件您穿着挺合身的。”
“哦......那我就要这套了。你帮我拿件新的包起来吧。”
万芬走进试衣间后,那女服务员骂骂咧咧的走到同事身边嘲笑道:“光是那套就试了三遍!长得不好看穿什么都丑。”
第二天,她迫不及待的穿上新买的衣服来到公司。办公室的所有女同事看到她突如其来的变化都感到不适应。万芬已经感觉到了周遭异样的目光。
可是她分不清楚,那些眼神下隐藏的深意。那些......不像是赞美,反倒像是嘲笑。
她找到自己的办公桌然后坐下,一面工作一面偷偷观察着办公室里其他女员工的衣着。
她们把头发盘起,脸颊的线条分明很是好看。她们穿着黑白色的套装,洁白的立领衬衫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修长的腿,走起路来发出“哒哒”声的高跟鞋。她们是那么有气场。
而自己呢?为了追求时髦剪了个完全不适合自己的发型。那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短发像是把自己脸上的缺陷毫不留情的放大。矮小的身材穿着一件看上去要比自己还大两个码的套装。
万芬第一次心头燃起自卑感。每每环顾四周,她真的很想立刻透明。
与众不同其实是个中性词,它可以用作褒义,当然也可以用作贬义。当一个女人的气质在一群女人中凸显!她在其中显得雍容华贵,那可以被称为与众不同。而贬义,正如那时的万芬。
自从工作的第一天在办公室里见到秦雷,万芬便好几天都没有再遇见他。
尽管这个男人此刻正牵动着她情窦初开的心,但自卑作祟,万芬总觉得,相比起秦雷,这个公司上下女员工都眼馋的完美男人,自己只是个可悲的小角色,她没有机会更没有勇气在秦雷面前抬头。
在公司工作了近两个月,万芬渐渐走出了僵局,开始于闲暇时间与公司的同事聊天解闷。每每办公室里有人谈及秦雷,万芬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悄悄的走到他们身边听他们畅谈。
不出所料,人事部的经理秦雷在公司上下都拥有良好口碑。在公司所有人眼中,这个男人完美得毫无破绽,人品也无需挑剔。
万芬告诉自己,她和那些庸俗的同事不一样。他们是因为长期与秦雷同处一个工作环境才对秦雷心生好感,而自己呢?当她第一次见到秦雷,就被他的气质与智慧深深吸引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万芬已经确定了自己对秦雷的好感。她确定,那种好感已经不再是仰慕不再是崇拜,而是一种爱慕。带着占有欲的爱慕。
不知万芬从哪里套来的消息,每天下午三点,秦雷总会在8楼的安全通道口里一个人抽烟,这可是万芬接近秦雷的最好机会,所以。这天下午,万芬鼓起勇气独自来到了9楼的安全通道。
哪怕秦雷不记得自己,哪怕自己也许无法走进秦雷的生活里去,只要见他一眼就好。只要一眼.......
她拍了拍胸口,舒了长长一口气。她不停的鼓励自己,就像是要完成一件人生中不可缺少的大事。
上一次这种紧张的压迫感出现是在她高考的时候......
她提着沉重的步伐朝8楼迈去,那个消息果然是准确的,秦雷真的在8楼的安全通道口出现了。此时的秦雷背对着万芬,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他根本没注意到万芬的脚步声。
他宽厚的背,与安全通道窗外的风景融成一片。他点起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混着周遭的空气,空气中混着万芬紧张的鼻息。
“秦经理......”万芬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开口说话,她从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和秦雷有独处的机会,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快得有点不真实,像一个白日梦。
秦雷回过头来,打量了她。
“哦,是小万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万芬红着脸回答:“我去8楼拿点东西。”
秦雷对她笑了笑,说:“哦,那你赶紧去吧。”
白日梦也是有期限的,他们二人的对话持续不到一分钟,伴随着秦雷转身面向窗外的背影就这么结束了。
万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接下来在公司的日子,她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在下午3点左右从安全通道的9楼下到8楼,她乐此不疲。
渐渐的,二人的话题便聊开了。万芬见到秦雷以后也不会紧张得说不出话。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就是要在秦雷面前展示她最优秀的一面。
万芬和秦雷的关系是在万芬进入公司的第一个年会后发生变化的。
也是因为那次年会,她成为了公司上下女员工的众矢之的。
年会的活动内容非常丰富,不仅有许多好吃好喝的,还有一些有趣的游戏项目,最让万芬难忘的恐怕就是一个叫“纸杯传情”的游戏了。
游戏规则很简单,员工们分成两组进行比赛,每组共有六名员工,六名员工排成一排由左边的员工开始用嘴巴叼住纸杯并且传递给下面的员工,之后的员工必须只能用嘴来接应。
不知道是不是组织者的恶作剧,秦雷被安排在万芬前面。
每一次秦雷用嘴巴咬住纸杯的一边传递给万芬时,万芬总能感觉到秦雷的呼吸。他们的头靠得很近。甚至鼻子和额头都碰到一起。万芬一个不留神没有接住纸杯,纸杯掉落,里面满满的水撒在万芬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小万你没事吧。”
万芬羞红了脸,连连摇头。
主持人在台上打趣的说道:“秦雷啊,你还真不规矩,瞧你把我们小万给弄湿了。”
秦雷接过纸巾,慌张的擦拭着万芬衣服上的水。那天万芬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秦雷并没有注意到万芬尴尬的表情,也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投来怪异的神情,直到他不小心看到万芬被水打湿的衬衫里隐约出现的黑色内衣。
年会散场已经很晚了,许多同事都相约一起回家。万芬却落了单,走出酒店后她心里说不上是该开心还是该失落。
虽然今晚的遭遇让自己有些尴尬,但是能和秦雷有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小万!”正当她想着,后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万芬回头一看,是秦雷。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此刻伫立在不远处。
秦雷朝她走近,问:“这么晚了,你没和同事一起回去吗?”
“哦.....我找不到顺路的。”
“你家在哪?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人回去很危险。”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走吧。”
与秦雷并肩行走的万芬此刻浑身不自在,她的心跳加速运行,似乎从见到他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刻便没有慢下来过。
那个晚上,万芬觉得自己离秦雷更近了。秦雷很热情的和她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万芬试探性的问起秦雷的感情生活,而秦雷只是淡淡一笑,告诉他,自己女朋友刚和自己提出分手不久。万芬不知趣的问起原因,秦雷对她说。
“我是一个晚婚主义者,父母走得早。家里也没人催我,对我来说30岁之前,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其次再是感情。但是我对象不一样,她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反反复复催她结婚不下十次,她也曾向我提出结婚,但是我总是拖延着。再这么拖下去,磨下去,感情没了,最后分也分不开。还不如趁早断了。”
“那你还爱你女朋友吗?”
“......怎么说呢?说不爱应该是假的吧。”
万芬听到这句话后心被拧得紧紧的,但是秦雷之后的话又让她揪着的心松了下来。
“但是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现在只想找个愿意等我的女人。”
当下的万芬真的很想对他说:“我愿意。”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如果连基本的矜持都没了,那就像过了夜的猪肉,第二天必须得掉价了。
时间飞逝,没一会儿万芬就已经到了家楼下。可是她总有些不舍,她还有很多话题想和秦雷聊,她似乎还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上楼的时候注意安全。明天见。”
“嗯,晚安,明天见。”
万芬转身离开后,心中说不出有多么激动,自己活了26年,第一次有个男人送她回家,并且这个男人是她最爱慕的人。
她依依不舍得站立在寒风中,看着那个自己最爱的人离去的身影。
直到秦雷消失在万芬的视线中,他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万芬心里想着,如果他回头了,他们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
“秦雷,我在你眼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同事吗?”
万芬回到家后,褪去衣衫走进了浴室。她打开莲蓬头,任温暖的水流在她每一寸肌肤游走。
她幻想着那是秦雷湿润的舌尖,轻抚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不自觉的,她将手伸向自己的下体。当手指进入密巢的那一刻,她发出了轻喘,身体也随之一颤。接下来,她享受着手指在她体内的转动,拨弄。她微微的皱起眉头,将身体依靠着浴室的墙壁。
她从来没发现,原来身体可以带给她如此巨大的欢愉和享受。
她寂寞了26年,她终于忍不住了。
万芬干脆坐在地上,水流经过她的眼睛,使她的视线变得朦胧。秦雷就在自己的面前,赤裸着身体准备迎接她的爱。
又是一个四年很快过去,万芬已经年近30。万母对万芬的婚事担心操劳,白发越来越多。她托街坊和以前的老同事给万芬物色对象安排相亲。可是每一次的相亲都以失败告终。
万母并不知道在万芬的内心世界已经住着一个男人了,那个男人叫秦雷。
万芬是个老实含蓄的女人,她的想法很传统,但在婚姻方面她却显得非常开放。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步入而立之年而为自己的情感状态担忧。她也是个晚婚主义者,她想要的,是建立在所有基本条件上的幸福。那才是最为稳固的幸福。
这样的想法在遇见同是晚婚主义者的秦雷后,她更加确定了。
这四年中,她和秦雷的关系越来越近。这是公司上上下下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
但凡工作日的下午3点,8楼上9楼的楼梯间一定能看见秦雷。但他已不再是一个人了,万芬总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那四年,万芬其实已经步入了秦雷的生命。但那时候的她并不是以情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超乎朋友的知己的身份一步步迈入秦雷的内心世界。
秦雷很欣赏万芬,欣赏她的率真,欣赏她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欣赏她的善良和懂事。他了解了万芬的一切过去,当他得知万芬自幼丧父后,他的心不知为何,像是渐渐形成了一把伞,他多么想用这把伞保护她。因为他明白,失去父母的惨痛。
万芬和秦雷表面上说是朋友,但私下的关系似乎已经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他们二人对彼此的感觉,已经是恋人未满。但因为要在公司避嫌,两人总是保持着距离。
他们除去亲吻,除去发生关系。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1999年12月31日,所有人都满心欢喜的迎接着千禧龙年的到来。原本万芬打算和母亲一起过的,但是那天下午秦雷约了她。
“跨世纪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次了。我父母不在了,又没有女朋友.......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赏个脸晚上一起看烟火?”
一时被幸福冲昏头的万芬,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近三十年来,万芬从没有在一个重要的日子丢下过自己的母亲,那是三十年来的头一次。
秦雷领着万芬来到了公司顶楼的天台。他将衣服披在万芬身上。八点,烟火准时燃放。
那个夜晚让万芬记了一辈子。她一直觉得自己在秦雷面前是那么卑微,卑微到和其他女同事相比,自己的存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此刻的她经历的是什么?
和秦雷两个人的二人世界,看着烟火盛放,一起走入一个新的纪元。
她想着,忍不住热泪盈眶。而秦雷的手伸向她的肩,紧紧的将她搂住。
“我们在一起吧。”
万芬有些讶异,她看着面前秦雷深邃的眸子。她做梦也想不到,这句话是秦雷先说出来的。
2000年1月1日凌晨,美丽的花火结束了它们在天际的盛开。这个世界迈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万芬结束了她长达30年的寂寞。此刻,她为她最爱的人卸下了防备,她将女人最宝贵的交给了秦雷。
眼前这个赤诚相对的人,已经不再是什么朋友,知己。而是彼此最爱的人。
万芬和秦雷在一起的消息迅速在公司传开了,而万芬也不再只是于每天下午3点出现在8楼的安全通道陪伴秦雷。他们明目张胆的于午休时间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着饭。在下班后携手离开公司。
也许是因为刚获得一份可贵的恋情不久,万芬过于害怕这个心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抢走。她开始学习穿衣打扮。开始让公司的所有人接受一个新的自己。
“哒哒哒。”伴随一声又一声高跟鞋踏地的声响,一个将长发披肩,划着浓妆,身穿低胸短裙的女子走入众人视线。
她是万芬,一个日渐成熟干练的她。一个再也不用低着头在人海茫茫里寻找自身存在感的她。
她不再是公司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而是一位久经职场最终荣升部门领导的职业女强人。
她明白,此刻的自己,再也不会容忍他人的藐视!
那一年,33岁的她终于在事业上起步并到达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她的月收入不仅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也能安定自己的母亲。最值得高兴的是,她拥有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2005年3月,公司将秦雷暂时分配到台湾进行一次重要的市场调研,这一去就是近一年的时光。
万芬终日在思念与担忧中度过,她深深的明白,秦雷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他此生注定要遭遇无数次桃花劫,而万芬也注定要为她挡下这无数次的桃花劫。
尽管万芬时常用电话和短信掌控着秦雷每日的行程,可是他仍然放心不下。终于她决定向公司请假,孤身前往台湾,她想给秦雷一个惊喜。
办好签证后,她向公司打听到秦雷在台湾的住处,那是一个准五星的酒店。万芬并没有告诉秦雷她正准备去台湾找他。
那天晚上,她刚下飞机就赶往那家酒店。她敲了秦雷的门。
“谁啊?”房间内的秦雷有些不耐烦。
万芬偷笑,捏着鼻子假扮成酒店服务员:“先生您好,我是酒店客房服务。”
不久后,秦雷打开了门。
万芬见到他立刻迎了上去,狠狠的抱住他。
“哈哈!有没有想我!”
秦雷沉默了许久,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你怎么会突然跑来。”
“我向公司请了年假过来陪你的!是不是很感动?”
正当万芬想要对秦雷说出她压在心中的想念和许久没有开口的情话时,一个只裹着浴袍的女人从浴室走了出来。
每当电影中出现这样的画面时,那么说明,这个男人已经出轨了。
桃花劫是什么?或许在女人的眼中,她们才会愚蠢的认为,那是劫难吧!
万芬搂着秦雷的手渐渐松开。他看着眼前的秦雷,上身赤裸,下身仅仅用浴袍遮挡。她才明白,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个女人是谁?”万芬指着秦雷身后的女人质问道。
“芬,对不起。我跟她只是酒后乱性,其他什么也没有。”秦雷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在问你话,她是谁!”
“我叫林亚红,是公司派来帮秦雷打下手的。”眼前这个名叫林亚红的狐狸精,见到正室却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昂首挺胸走近秦雷向万芬示威。
万芬向后退了一步,其实她大可不需要退开这步,她大可不必害怕,因为她才是秦雷的女朋友。
可她的内心还是产生了恐惧。她仿佛看到从前那个胆小怯懦的自己。
“呵呵......不错啊,打下手打到床上去了。秦雷,看样子你玩得很开心啊?”
秦雷抓住万芬的手:“芬,我真的只是喝醉了酒一时没有把持住!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你相信我。”
“你他妈松开!”万芬用力甩开秦雷的手喝斥:“都他妈上床了!都做了爱了!你他妈跟我说你和她什么也没有?!”
“喂!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啊!”林亚红说道。
“不他妈难听还要祝福你被干得开心吗?你个傻逼!!”
“够了,芬,别骂了。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释清楚好吗?”秦雷劝阻道。
“还解释什么?秦雷?你不就是喜欢这个臭婊子的销魂脸吗?你不就是好这口吗?你不就是喜欢她在床上嗷嗷浪叫时候的样子吗?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好跟我解释的!?”
“你骂谁臭婊子呢!你个贱货!啊!”林亚红正准备开口骂回万芬,却吃了秦雷突然的一耳光!
“是你勾引我的.......你闭嘴!”
林亚红被秦雷狰狞的模样吓着了。她捂着被扇红的脸,委屈的坐在地上哭起来。
“呵呵,你们的戏可以演得再煽情点。不妨碍你们开心了,我走。”
秦雷伸手抓住万芬,他挽留道:“芬,该走的不是你,你原谅我好吗?至少听我解释你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吧。”
万芬本是万念俱灰,但是当她听到秦雷苦苦挽留的语气,她心软了。她只察觉,有一股暖流从秦雷的手心传递到自己体内。
她回头看着秦雷,秦雷的眸子里含着温柔与悔恨。他似乎还是从前的他,他没变。
“该走的是你,你回你房间吧。明天我就会打电话给公司安排你回内地。我这不需要你帮忙。”
林亚红木讷的走向房间拿回了自己的衣服和包,向对面的房间走去。整个过程中她都不敢抬头看秦雷和万芬一眼。
即便此刻万芬心头杂乱不堪,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依然深爱着秦雷。
万芬坐在床上听着秦雷近乎声泪俱下的描述。
林亚红确实是公司派来协助秦雷的,因为签证问题,秦雷入住酒店的半个月后林亚红才到达台湾。其实这段时间林亚红不止一次对自己发出性暗示,但是他很坚定的拒绝了她投怀送抱。这一切都是巧合,在万芬赶来台湾的前一天晚上。秦雷和林亚红参加一场酒会,秦雷被灌了很多酒,神志不清之下和林亚红回到酒店,不知怎的,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而林亚红则赤身裸体的睡在自己身边。当他回忆起前一天晚上的经过后他便已经懊恼不已。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自己也别无他法,只能当这是一场一夜情。
“对不起,芬。我向你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状况。你原谅我好吗?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
如果这一切都变了,她能去怨谁呢?怨只怨自己没有那个福气,没有那个能力和这个优秀的男人厮守到老,这会是一个女人难以启齿的悲哀。
那晚,秦雷将万芬压在身下,喘着粗气,下身不断磨动着。
而那时的万芬心中只剩下担惊受怕,她毫无气力享受秦雷的爱抚。她只能感受到下身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翌日,秦雷打电话回公司让公司安排林亚红回了内地。而剩下的日子,在处理公务之余,他要好好陪伴在万芬身边,以安慰万芬曾受创的心灵。
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苦口良药,也是酝酿着悲剧的罪魁祸首。
离开台湾回到内地后的万芬,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名叫林亚红的女人。2007年,这个女人又一次闯进了她和秦雷的二人世界。
如果当初无意在二人之间插足只是林亚红一时糊涂,那么现在她闯入万芬和秦雷的世界中是摆明来抢夺的。
她要为了当初那个耳光抢走有关万芬的一切。
经历了05年的那段遭遇,万芬变得更加敏感多疑。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解救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和秦雷结婚。
一个女人除了用家庭绑住一个男人的心,她们还拥有什么长久之策?
林亚红成了秦雷的秘书,光明正大的成天跟在秦雷后面,有如一条母狗。
万芬只要看见她便想到2年前在台湾发生的那一幕。
她也曾要求秦雷向公司提出换人,但是秦雷总是无奈的回答她。
“我也不想,这是公司的意思。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林亚红来头不小,他哥哥是公司这几年的重点客户,我们得罪不起的。”
“那我们结婚,结了婚有了孩子了,我就不用再担心这些了。”
“芬,你不要想得那么天真好吗?如果我真的不再爱你了,即使结了婚有了孩子,也一样是可以离婚的。结婚不是捆住我的好方法,你再给我几年。最多3年,等我事业熬出头了,我一定答应娶你。”
3年意味着什么?也许意味着万芬还要继续过着3年担惊受怕的日子。此时万芬心头已是杂乱不堪,别说三年,连三个月她都不想再等。
她只要见到林亚红和秦雷如影随形,她心中便不是滋味。
万芬没有吃醋,因为从林亚红看她的眼神中她便知道,林亚红是抱着终有一日要抢走秦雷的目的而来的。她不敢告诉秦雷,近日来,秦雷已经因为工作上的事开始冷落自己。如果自己再喋喋不休的闹下去,秦雷离开,将成为早晚的事。
女人之间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万芬和林亚红将刺骨的眼神化作利器无数次的过招,彻底打响这炮是在一个星期二的下午。
万芬来到洗手间补妆,遇到了同在洗手间化妆的林亚红。
万芬见到她,正准备调头离开。身后就传来一声狐媚之音。
“哎哟,怎么?看到我就想走啊?”
万芬当然不肯示弱,她回过头冷笑着:“你以为我怕你?我是嫌你占着这地儿,太脏。”
“说吧,我知道你最近心里有很多恶气难消,就让你说个痛快。反正你自己也察觉到了,你和秦雷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像你这么恬不知耻!送上门的被拒绝了,居然还要倒贴。是不是没有人愿意要你,非盯着秦雷一个人不可?”
林亚红听到万芬这话笑了,她挺了挺自己傲人的双峰,威风道:“你觉得你和我之间有可比性吗?你照照镜子,看看我,再看看自己。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究竟会选我还是选你?你是不是该有答案了?”
“秦雷不是你说的那种男人。”
“如果不是,那05年在台湾他何必要跟我上床呢?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真的以为当年是我勾引他的?你真的对他百分之百的放心吗?”
“你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宿醉以后发现我躺在他身边,觉得很后悔,很愧疚,很对不起你?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后来的事情?”
“我不想听,你别想离间我们。”
“你越是不想听我就越是想告诉你,他醒了之后已经是早上了。在你晚上到酒店之前他又没出过门,你觉得他还能干什么?秦雷真的很厉害,那天足足有七次呢。”
“你真他妈不要脸。”
万芬心中的怒火已经被林亚红点燃,她气恼的走上前狠狠扇了林亚红一巴掌。
林亚红正欲还手,又犹豫了片刻。阴笑着:“你记得你今天给了我这一个耳光。会有那么一天,我要你哭着看你最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今天这巴掌算是老娘便宜你了!”
林亚红砸门离开,洗手间内只剩下万芬一人。她呆滞的站在原地,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了。他对秦雷的信任正在一天天的瓦解。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啊,和林亚红相比,自己姿色平庸,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除了结婚生子,她能带给秦雷什么?她怎样才能留住秦雷的心呢?
回到办公室后,忿忿不平的万芬只好将火撒在偷懒不专心工作的下属身上。
部门办公室的其中一个女孩便中了这无的之矢。
“你这两天是干什么吃的?工作的时候戴什么口罩?快点摘了!”万芬训斥道。
那女生有些委屈:“对不起,万经理,我实在是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大姨妈是从脸上来的吗?快摘了!”
“我......我前些日子刚去医院垫过鼻子。现在刀口还在呢。”
万芬听罢,感觉脑子被什么碰了一下,突然灵光了。为什么她没有想到呢?现在整容技术已经日渐成熟,许多先天的缺陷都能通过后天弥补,为什么她不能这么做呢?
只有变成一张销魂脸,她才能够留住秦雷啊。
女人的冲动就是如此可怕,08年初,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万芬来到了一家整形医院,那时的她只是想着割个双眼皮就足够了。。
连续两个月,万芬先是割了双眼皮再垫了个鼻梁。可当她脸上的刀口痊愈,摘下口罩见到那个镜中的自己,她还是觉得,这远远不够,这个样子离那个完美的自己还差很多。
因为手术的关系,万芬那两个月拒绝了和秦雷行床第之欢。甚至那两个月她都戴着口罩声称自己得了重感冒。
当她摘下口罩面对秦雷时,她多希望秦雷能看到自己为他所付出的。他多希望秦雷能够赞美自己。
可是他并没有,当他得知万芬做了整容手术后,他甚至不想理会万芬。
秦雷觉得万芬变了,她不仅变得神经质,变得多虑。她整个人也变了,她身上那些曾吸引自己的闪光点都被她突然的改变而掩埋。他甚至质问自己,他还能不能再爱万芬,还能爱她多久?
那天晚上,因为工作疲惫她洗完澡便倒头大睡,一直到凌晨3点,她被连续的短信铃声吵醒。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打开手机短信。是几条彩信,打开一看,彩信上的图片内容简直令她无法直视。
她看到两个肉团似的东西夹住了一根黝黑的阴茎,她看到一个女人的嘴,此刻正含着一根生殖器。她还看到那根生殖器被一个黑色鲍鱼状的物体紧紧包裹着,流淌着透明的液体。
尽管她此刻睡眼朦胧,但她也能一眼分辨出。那根生殖器是属于秦雷的。
她颤抖的手打开接下来的图片,画面中的一对男女,秦雷正闭着眼睛,嘴微微张开伸出他的舌尖和身旁的那个女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啊!”她头皮似乎被炸开了,尖叫一声,将手机重重的砸在地上!
他不敢相信那些图片里肮脏的男主人公竟是秦雷,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冲到洗手间,狠狠的用水泼着自己的脸。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烂了,扭曲成一滩烂肉。她惊慌失措,踩到了洗手间的水,摔倒在地。
她哭了,她害怕了。因为她内心的恐惧正在逐渐转化为现实。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她可以为了秦雷,抛弃到本来的面目,甚至是死。而秦雷却根本不在乎,也不过问。
接下来的日子,万芬并没有向秦雷提起那件事情,因为她怕自己如果一旦提起,秦雷就会狠心的将他抛弃。
作为一个女人,她只有隐忍,只有苟且偷生。
她还期望着自己可以挽回秦雷已经分崩离析的心。她总是觉得自己哪里不够好,是不是哪里整得还不够到位?
她再一次来到整形医院,接受了整形医生的提议,决定隆胸和抽脂。
最终,在抽脂手术过程中,因为伤及器脏而导致大量出血,险些命丧黄泉。
那段日子里,万芬不省人事。万芬和秦雷最后的日子是在她自己发的梦中一起走过的。直到她睁开双眼,看见那个被自己冷落许多年的母亲,老泪纵横的望着她。
成人童话是肮脏不堪的,它总是将画面定格在最幸福的瞬间,但是故事的最后是怎样的?相信只有那些童话故事的作者才知道真正的答案。
美人鱼为了王子化为泡影,她的默默付出只不是为了成就王子的幸福。那么王子呢?他真的幸福了吗?白雪公主被白马王子吻醒,之后他们便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谁也没有办法为这个所谓的幸福定义,因为一个幸福真的要牺牲太多不幸。
“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万母轻抚着躺在病床上的万芬脏乱的头发,心疼的说道。
万芬没有说话,像个痴呆一样望着天花板。
万芬并没有想到康复的过程是那么难熬,每每吃下医生所开的药物,她便感觉身体不停的发热,体内像有一股烈火灼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那股火越烧越坏,几乎要灼穿她的身体。
她在医院的那段日子,除了起初会于夜深人静时哭泣之外。其他的时光几乎面无表情。她没有照过镜子,没有多和医生护士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万母问她,她也无心回答。
她只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点一点的膨胀,她的手像是肿了起来,比从前大了许多。
而秦雷呢?此刻他在干什么?他是不是曾想到自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万芬下定决心,她再也不想见到秦雷,她不想让秦雷见到自己虚弱不堪的样子,她知道秦雷已经走了。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将最好的印象留给他,毕竟他曾是自己最爱的男人。
“妈,我在医院住了多少天了?”
“有一个多月了,女儿,很快就出院了。再忍一会儿。”
“妈,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手肿了好多,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胖?”
“女儿,你别担心。医生说了,你吃的那个药,会有一些刺激性的副作用。”
“妈,有镜子吗?我想照镜子。”
万母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只好任它们盈眶而出。
“妈,我想上厕所,你能扶我起来么?”
“孩子,没关系的,你就在这里解决吧,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随便走下床。”
“我想起来,我想自己去上厕所,你扶我起来好吗?”
万母拗不过万芬,只好随着她。她搀起女儿,扶着万芬一步步笨重的朝厕所移去。
当万芬来到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发出了疯狂的哀嚎。
镜子里的根本不是自己,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浑身臃肿的妖怪!
她的脸已经不再像是一张脸,她的五官被肿起的肉撑得近乎扭在一起。鼻子的前端扁平,鼻头处翻起,鼻孔露在外面。眼睛也早已不在一条直线上。眼皮向下翻,那样子简直比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都要恶心。
尽管万芬已经出院回家,但因为受到的打击实在太沉重。她被撂倒在地仿佛再也不能爬起。
出院后的一个多月,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不知何时起她开始习惯将房间的窗帘拉得死死的,她习惯了这样的黑暗,也许今后的她就要在这样的黑暗中度过。
她不服气,她觉得命运对她实在太不公平。
“既然你不想我好好的活着,那么我就死给你看。”
她打开床头的药罐。把整瓶的胶囊都吞食下去。
那天中午,万母像以往那样敲开万芬的房门给她送饭,房间里许久没有人回应,万母心急,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女儿万芬正躺在床上。
“女儿,别睡了,吃饭吧。”
万母将万芬的身体翻了过来,那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万芬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鼻头翻起,口中吐着白沫。
万芬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她只知道眼前的黑暗使她盲目,周遭的冷空气在身边盘旋。这里像是阴间,她应该已经来到了一个她无法回去的地方。
“万芬......”
“谁?”万芬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她转过头来,她身后站着一个女人。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女子。
这个女人对她笑着,温柔的面孔下是一副阴森恐怖的骸骨。
她......不就是万芬自己吗?
万芬再一次睁开双眼,被眼前白色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烫。她的自杀计划并没有成功。
她不仅没能成功的死去,她的样子甚至变得比自杀前更加丑陋。
之后发生的一切变得理所应当,一个被无情的丢进垃圾堆里的垃圾,还需要什么?她再也不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再也不需要一副销魂的脸孔,再也不需要一个为她赴汤蹈火的男人。
上天安排她苟且偷生,似乎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如今的万芬已经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她享受着每一场杀戮,她看着一条又一条生命被自己压在身下,苦苦哀求。
她从未像她们那样哀求过。
此刻,车内的对峙,万芬已经占据了上风,因为她完全扭曲的样貌像极了嗜血的恶魔,她已经成功的震慑住此刻满身汽油的林亚红。
“怎么?你记起我了?想不到吧?想不到四年以后我又出现了吧。”
“求求你,饶过我吧。我不想死.....不想死......”林亚红乞求着。
“你不想死?我也不想变成这样......为什么现在我变成了这样?”
“我可以补偿你,只要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好啊.....你说的!”万芬打开了车门,狠狠揪住林亚红的头发,将她从副驾驶座活活的扯到主驾上,她把林亚红的身体脱出半截,便兴奋的咬牙,将车门奋力关上。
“啊!!啊!!我求求你!放过我。”
她每关上一次车门,看到林亚红的身体被车门碾压着,她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
“你出来!”万芬终于玩够了,她将林亚红从车厢内彻底拉了出来,而林亚红已经痛得失去力气。
“起来!我要你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快!”
林亚红也许痛得再没有办法回应,万芬急了,扯住她的衣领,朝她的脸上甩了好几个耳光。
“跪下!给我磕头!快!”
虚弱无力的林亚红为了自保,只有照她说的做。她双膝跪地,将头埋了下去。还没等林亚红给自己磕头,万芬就已经等不及了,她抬起脚,直接踩着林亚红的头往地上摁去。
“啊!”
林亚红的额头因为过于猛烈的撞击地面,蹭破了一大块皮。流出鲜血。
“住手!”楚樊,张谋,黄洁此刻已经赶到了停车场内,目睹这残忍的一幕,张谋已经确定这个冷血无情极为变态的人一定是万芬!那个杀死他妻子的罪魁祸首。
他举起枪威胁道。
万芬听闻身后的声音,立刻抓起林亚红挡在身前。
“万芬!现在怀疑你和多起杀人辱尸案有关!你最好放下人质束手就擒以免被当场毙命。”
“想我放下她?哈哈哈哈哈!好啊!你们开枪啊!来啊!”
“绝对不能开枪!有汽油!”黄洁立刻察觉不对劲,她分明闻到了浓重的汽油味。
“万芬!你最好交代清楚你杀害几位被害者的经过!放下挟持的人质!不然我要你付出代价。”张谋见到杀害自己妻子的真凶,再不能淡定,他持枪的手不断颤抖着,只要他将心一横,就能立刻要了万芬的性命!
“你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杀了她们的吗?”
“你还记得康唯么?”
万芬听到这个名字,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知道!没错,是我杀了她!”
“为什么你要杀了她?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让她死无全尸?”
“张队!”楚樊知道张谋的情绪渐渐失控,他唯有提醒张谋,他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喊着“张队。”他要提醒张谋,他还是一个警察!
“你到底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万芬问。
“我是她丈夫......”
万芬听闻后,笑了,她轻蔑的回答张谋:“原来是这样。没有为什么,她命不好,知道的太多了......”
失去对于万芬来说是一件最悲惨的事,她以为上天见怜她与母亲共同度过的苦日子,终于肯满足她小小的心愿,终于愿意给予她一个归宿了。可是正当万芬还沉浸其中时,一切都被抽离得一干二净。
她失去了很多,包括她的秦雷,包括她的工作,包括她的容貌,甚至包括她活下去的勇气。
顿时一无所有的万芬决定离开家独自生存,她不想见到母亲每日以泪洗面,不想在母亲年迈后还成为她的负累。
她忽然想起自己并非一无所有,她还有一辆车。那辆车是在06年买的,为了方便每日上下班作代步之用。
她打起了开黑车谋生的主意,做了没多久后她发现,开黑车赚得并不多,每天的收入除去燃油费等等,其他的钱根本不够她一天的开销。之后她在一家练歌房找了一份保洁员的工作。
说来真是可笑,曾经的她是个优秀的部门领导。而现如今却沦落到做扫地阿姨。
那天晚上,万芬在收拾好客人离开的包厢后无意中撞到一个喝醉酒的客人。
那位蛮不讲理的客人纠集了其他客人当着万芬的面将她狠狠的数落了一番,并出言侮辱。万芬选择隐忍。她除了忍受别无他法,她再也没有趾高气昂的权利,如今她抬起头只会被骂丑,于是她只有选择寄人篱下的生活。
之后她下了班,开着车准备接几个客人就回家休息。正巧让她遇见了陈欣,这个被气得急火攻心的女孩。
万芬见她上车便开始不断抹着眼泪,安慰道:“小姑娘,怎么了,干嘛哭成这样?”
陈欣不仅不领万芬的情,反倒看了万芬一眼,不知好歹的说:“干你什么事?开车的时候看路成吗?”
万芬知道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忿忿不平的用方言叨咕:“看你哭得伤心好心问问,现在女孩儿真是不知好歹。”
“你说什么?你别以为用方言骂我我就听不懂了!就你长成这样你还关心别人?省省吧!”
万芬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她憋了许久的怨怼此刻涌上心头。陈欣还在她的身边喋喋不休,直到她无理取闹的偷偷骂道:“就这样还大半夜开车出来吓人。”
她再也忍不住了,撵紧拳头朝陈欣脑门砸去。
陈欣的头撞到车窗,当下晕了过去。
万芬并没有慌张,她甚至觉得这一拳打得她心里舒畅许多,她的意识和人性此刻正被一个魔鬼操控着,她将车停到一个静僻无人的地方,一路拖着昏厥的陈欣来到草丛堆中。
陈欣的身体有了反应,她醒了过来,她大声呼喊,不停的反抗并大骂万芬是个婊子。
心急之下的万芬堵住陈欣的嘴,将近两百斤的身体压在单薄的陈欣身上。最终将她活活杀死。
杀死陈欣后,万芬并没有感到恐惧。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应该再也没有什么是值得令她害怕的了。她看着陈欣的尸体,沉默许久然后再发笑。
她从车里取出一把短锯,接着来到陈欣的尸体旁,褪去她的衣物,最后将她的乳房割下。她的手套沾满了血,她手里捧着一块肉,将这块肉靠近自己的鼻子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她很享受这样的肉香。但是她还不够满足,她呆愣着看了一会儿陈欣的下体,然后拾起尸体附近的几根长着刺得树枝,她把树枝抓在手里形成一束,冲着陈欣的下阴来回捅了又捅。她享受着树枝插进阴道里发出的美妙声响。
万芬用最为原始的杀人手法结束了一条生命,就在陈欣的尸体被发现后不久。她遇到了第二个目标——李依依。
她杀死李依依的原因很简单,大概是因为李依依在车上打的那一通电话吧。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今天临时请的假,我妈死了我能不回去吗?我知道......就是因为我弟弟在所以我更要回去啊。如果我今天不赶回去,我妈留的家产没了你赔给我啊?”
杀死李依依的方式和过程就像她杀死陈欣那样简单。在她眼里,陈欣和李依依一样,都是贱人。她们死得罪有应得.......
杀死陈欣和李依依后,万芬将割锯下来的断乳藏进了冰箱的冷藏柜。
直到她遇见康唯,说实话,万芬并没有要杀死康唯的意思。那真的是不凑巧......
不知为何,自己那天明明已经陪着康唯去了超市。晚上十点左右,康唯还是来到家中找自己,她一边责备着自己,一边哭。万芬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只是想打发她走。
之后康唯告诉她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提及了她正在追的一条大新闻,她告诉万芬,自己身为记者,却眼看着事实真相被掩盖而不能揭发是多么痛苦。
于是万芬好奇的问她是什么新闻。康唯老实的回答她:“是一起杀人辱尸案,变态凶手残害了一名少女并把尸体的乳房割掉,将尸体的下阴捅破。”
万芬听着康唯说着自己的那些丰功伟绩,她心中暗自嘲笑康唯。原来她一直妄想追踪的真相此刻正活生生的在自己身边。
万芬告诉她自己要去厕所方便,而康唯闲来无事,看见桌上放着的前不久买给万芬的果篮,便好心的将果篮里的水果一一拿了出来抱在怀里。
她打开冰箱,将水果放了进去。
“怎么冰箱一点吃的都没有啊。”康唯虽然知道万芬生活的落魄,但却没想到落魄到这种程度,冰箱里一点食物都没有,空空如也。她好奇的打开冰箱冷藏柜的门,想看看有没有别的食物,她打开中间那格抽屉,看到里面放着几块冻着的肉,康唯好奇的用手将肉拿起来仔细一看,险些没被吓死。
冰箱里的肉块不是猪肉更不是牛肉,而是女人的乳房。
“啊!”康唯一声尖叫,她感觉自己此刻犹如置身地狱,她必须离开这里!她爬起身正准备离开厨房。万芬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你撒谎,你分明看到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我走!”康唯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蒙混过关,她只有强行离开这里!撒腿就跑!
她推开万芬,拿起桌上的包假装若无其事的离开。刚走到门口准备伸手开门,只感觉头发从后面被死死揪住。
“啊!”康唯惨叫一声,被万芬撂倒。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嘛。”
“你......你是变态!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康唯被吓得双腿发软,根本无法起身。
“这些问题,你留着去问阎王吧!他会回答你为什么!”
“不要!不要杀我!”
万芬朝康唯步步紧逼,康唯退到再无可退之路,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虽然她还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但是现在看来,她不得不离开了。
万芬扯过沙发旁边一件破烂的汗衫,死死的掐住康唯的颈脖。
“你.....你看看外面......你杀了我.....我丈夫一定会亲手抓到你.....就算我变成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窗外响起一声闷雷,万芬被这雷声吓着了。不过当她知道是虚惊一场之后,她双手的力度变得更大。康唯的手被她的双腿死死压着动弹不得,终于她放弃了挣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张谋听着万芬杀死康唯的整个过程,他举着枪的手抖的更加厉害了。
“后来的事你们也猜到了,我割掉了她的乳房,捅烂了她的下体把她抛尸在路边。最后开走了她的车,停到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
“你简直没有人性!”黄洁越听越气愤,指着万芬骂道。
“没错,我是杀了你老婆,我不仅杀了她,还让她死无全尸!你一定很恨我!来啊.....开枪啊!开枪杀了我!!!”
“不要!”楚樊用身体挡在万芬面前。
“张队,你冷静下来。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不能上了她的当!你如果杀了她,汽油就会引燃,到时候死的也许就不止她一个人!”楚樊劝道。
“楚樊!我命令你让开!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随时会开枪!快走开!我不想伤到你!”张谋失控的喊道。
“不!别!”楚樊张开双手义无反顾的走近张谋,他用自己的胸膛抵住了张谋的枪口,他张开的手逐渐放下,轻轻的扣住枪柄。
“张队,你不会开枪的。我知道你不会开枪!对不对,放下......把枪放下。”
“哈哈哈哈哈哈!”身后,万芬突然狂笑着。
“你笑什么......”张谋问。
“笑你啊,笑你这个孬种。杀死你老婆的人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却连枪都不敢开!你老婆死得好冤啊,她白瞎了眼会嫁给你这么孬的男人。”
“你再说一遍!!!”张谋方才才被楚樊稳定下来的情绪此刻又再次暴涨,他脑袋上的青筋涌现,推开楚樊,将枪口对准万芬的头。
“张队!不行!你不要听她的,她是在害你!你不能开枪,你开枪杀了她就很有可能牵连人质,那样会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到时候你被抓进牢里。瑶瑶怎么办?她还是个孩子!还有叔叔阿姨怎么办?你怎么忍心丢下他们!就算你杀了她为嫂子报了仇!你觉得嫂子希望你余生在牢里过吗?你觉得她在天上看着你在牢里煎熬她能心安吗!”楚樊的这番肺腑之言像是危难中的福音,呼唤着张谋的良知回头。
楚樊说得没错,瑶瑶已经失去了母亲,她哪里还有勇气承受父亲的离开。
如果此刻为了一己之私对万芬使用私刑,那么将来当他面对法律的制裁之后他要如何向瑶瑶解释。
想到这,他将枪丢在了地上。
“啊!”万芬一声惊叫。
楚樊、张谋、黄洁这才反应过来。志邦已经出现在万芬身后,用双手死死的捆缚住万芬的身体。
“快!过来把人质拉开!”志邦大声呼喊请求支援。
楚樊和黄洁立刻冲了过来,想要把林亚红拉离万芬身边。
可是万芬的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狠狠揪住林亚红的一撮头发。痛得林亚红大叫。
“不行啊!头发被揪住了!拉不开!”黄洁伸手准备掰开万芬的手,可是即便自己就快把万芬的手抓出血了,万芬还是死都不肯放开。
“就算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死!贱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现在的一切本来应该都是我的!!你还给我!!”
万芬发出如猛兽般撕裂的嚎叫!
“你们快啊!她太壮了!我困不住了!”志邦大喊。
“张队!快帮我到我化妆包里找一把小刀!”
“哦....”张谋这才从哀思中反应出来,他立刻翻开黄洁的手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化妆包,为了方便查找他把化妆包里的东西全撒在地上,他捡起黄洁说的那把小刀,迅速跑了过来,将林亚红的头发割断。
就在此刻,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万芬像是彻底发了疯,她猛得挣脱了志邦的束缚,整个人朝前扑去,她抓住林亚红的小腿,猛得一口咬了下去!
“啊!!!”林亚红面色苍白,她痛得连眉头都皱不起来。很快就要昏死过去。
她的下身只穿了一条不厚不薄的黑丝袜,万芬那一口简直就是要把她的肉给咬下来!她一手抓住林亚红的腿,另一只手伸进了口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原来她早有准备!
“不好!”楚樊猛得用力朝万芬脸上一踹,她死死咬住林亚红小腿的嘴立刻松了下来。万芬不顾众人阻挡,迅速爬起身。手中握着打火机狂笑不止。
“快散开!”随着张谋一声大喝,发狂的万芬已经点燃了打火机,她将火苗靠近自己的身体!瞬间她的全身都被引燃。
张谋抓住黄洁立刻扑倒在地,楚樊急中生智,看见了放在墙边的灭火器,并朝其冲了过去。
万芬已经成了一个疯狂的火人,她全身燃着熊熊烈火,一步一步向林亚红逼近。
“去死吧!哈哈哈哈!去死吧!”
林亚红经受了之前的折磨,腿脚已无气力。而志邦只能扶起她往一边退去,可是再走几步就快到墙角,根本无路可逃。
就在这时,楚樊抱着灭火器冲到他们面前。他打开灭火器,将干粉朝万芬喷去。
“啊啊!!!!”停车场内传来了万芬痛苦得吼叫,或许是她再也忍受不住火焰的灼烧,全身冒烟的倒在了地上。
楚樊、志邦、张谋、黄洁看着倒在地上几近烧成焦炭的万芬,再彼此对视。总算有惊无险。
十几分钟后,120急救车赶赴现场,带走了身负重伤的林亚红。和已经被烧得全身乌黑的万芬。
三起杀人辱尸案总算结案了。尽管凶手万芬在送进医院的第二天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在医院手术室中,但谁也不能平复那些无辜被杀的受害者家属们受创的心灵。
在刑侦队其他队员的帮助下,张谋找到了康唯生前的车。康唯被杀后万芬取走了她的车钥匙并将车藏在康唯抛尸现场附近的一条鲜有人经过的山路里。张谋在车内找到了康唯的包,他打开康唯已经关机的手机,电池就快用完了。他看到手机里一条被存入草稿箱的短信。
“瑶瑶他爸,瑶瑶可能对我有些误会,她今天向我发了脾气,无论我怎么安慰她,她还是不肯原谅我。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只希望你能体谅我,帮我和瑶瑶说说,今后我一定会多抽些时间照顾瑶瑶,照顾你。”
这条短信也许是因为康唯嫌自己编写的内容太过肉麻而放弃发给张谋吧。
短短不过数十日的时间,一家人便天人两隔。他和瑶瑶,或许真的再也等不到康唯抽出时间照顾他们了......
“各位同事,今天占用大家一些时间,其实是想向大家道别,对你们这段时间以来对张某的包容和支持,张某真的不知道何以为报。”
“张队,为什么你要突然道别啊?”孟言问。
“这段时间张某经历了太多事情,甚至因为被仇恨蒙蔽双眼差一点做出让自己后悔,让家人痛心的事情,如果不是楚樊当头棒喝,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戴上手铐对你们说这些话了。”张谋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我已经写好了离职申请,今天就会上报。我入警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糊涂,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如何抬起头对我的家人说,我是一名警察。也许你们在座各位,有一部分人和我一样有着相同感受,为什么我做警察的,受命保护大众的生命安全,可有时候却连自己最珍惜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呢?”
当张谋说到这儿,警队的许多队员都低下了头。
“我不想动摇大家对自己分内工作的热情,这也许只是张某本人的疑问。在我没有搞清楚这些问题之前,我觉得我没有脸再做你们的头,所以......”
“张队!你不能走!”孟言说罢,身边的所有同事都纷纷挽留张谋。
“张队,我记得我未婚妻出事的那天,你对我说过什么。我们是警察,当我们第一天进入警队开始,我们就要用一切行动捍卫警队的尊严与警徽的荣耀。正因为我们是警察,我们必须秉公执法,按照警规办事。当初我心里曾埋怨你,觉得你太不通情达理,但是直到事后志邦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才明白你的心意。如果不是你让我休假,也许我会被一些框框条条束缚导致我来不及找到黄洁。如果不是你,很有可能我也会像你失去嫂子一样失去黄洁。我明白,你辞职的原因还是因为嫂子的离去而自责。其实你大可不必,我相信......嫂子直到临终之前,都没有后悔自己嫁给一个做警察的丈夫。嫂子离开,是你的遗憾,也是她的不幸。和你做不做警察一点关系也没有。前段时间我和志邦去你家探望过瑶瑶,在瑶瑶的眼里,你一直都保持着伟大的形象,她因你而骄傲,因为你是个好警察。不止在瑶瑶眼里,相信在叔叔阿姨眼里也一样,在嫂子心里也一样!而我们在座的各位,和你共事多年,更加清楚你是个刚正不阿的好警察。在你的带领下,刑侦二中队才能突出重围成为省级优秀警队。这些荣耀不仅仅是属于我们,也属于你个人,所以......张队,留下来吧。”众人听了楚樊语重心长的劝说,都异口同声的挽留着张谋。
“张队,留下吧。”
张谋看着面前的所有同事,心感宽慰。这些年来,他们陪着自己破获了许多案件,共同经历了许多风雨。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和他们共事,他会平添多少遗憾?
维持正义就像是一场长久的拉锯之战,这样的战斗,怎么能少得了他张谋呢?
万芬带着她在这世界承受的罪恶坠入了阿鼻地狱。她曾两度从鬼门关中逃了出来,也许老天爷是后悔自己给这个苦命的女人带来了如此沉痛的灾难,作为赔偿,给了她再生的机会,没有人知道万芬如果珍惜了那次难得的机会她现在该怎么样。或许,上天剥夺你的一切,就是要你心无杂念的去过每一天未知的生活。他断净了万芬的欲念,好让她再也不用嫉妒,再也不用争执。可这一切却被万芬当做一种惩罚,当做是一场无妄之灾。
失去人性的人,只会活得越来越丑。
也许她没有亏欠过任何人,但她一定亏欠了她的母亲。万芬撒手人寰,把一切的罪孽都留给了年迈的老母。她将永远不会知道,她的母亲,因为她,在人世间过得有多么煎熬。
周六,楚樊和志邦前往医院探望重伤的林亚红,秦雷正巧也在。在交谈中,秦雷告诉自己,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忘不掉万芬。直至今日,他的心仍牵挂着万芬。他之所以冷落万芬,是因为他工作压力实在太强。万芬的失踪起初他根本不知道。因为就在万芬住院期间,他被公司临时调去了美国。他临走之前给万芬打了电话,万芬关机了,他以为万芬还在生他的气。直到他到了美国还没有任何有关万芬的消息,他才开始担心。说起林亚红,秦雷很无奈。他只知道一天晚上他因为应酬喝醉了,林亚红送他回家,但是已经宿醉不醒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抵抗林亚红的诱惑。之后到了美国,林亚红才告诉他关于那些照片的事情,秦雷很生气,想赶她走,可是她却告诉秦雷,自己有了他的孩子。
回国之后,在林亚红兄长的威逼利诱下,秦雷还是娶了林亚红。可是他真的不爱她。他曾想过要寻找万芬,可是那时候他的孩子已经来到了人世。他的心不得不被那个家捆住。
他知道,万芬之所以会整容都是因为他。是他害得万芬落得如此下场。最终他决定彻底从万芬的世界里消失,既然万芬已经决意离开,他便只有成全,不再打扰她的生活。
现在的他,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成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的丈夫,成了一个小学一年级孩子的爸爸。他也不觉得结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如果自己早意识到这一点,他一定会答应万芬娶她。
如果,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
离开医院后,楚樊和志邦二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因为得知了万芬的故事。他们第一次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产生了同情。
好笑的是,万芬和魔鬼之间签订了协议,她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任魔鬼以她的名义在世间作恶。而那个魔鬼,其实就是她自己.......
N市总算暂时回归于宁静,今天是平安夜,再过一天便是圣诞节了。大街上的人们越来越多。
二人走到医院的门口,正准备各自拦车回家。这时,马路对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亮面皮衣,黑色衬衫,黑色的西裤和锃亮的皮鞋。
志邦一眼就认出了那身穿着,不就是那天他在医院里见到的怪人吗?为什么今天他又再此出现。
那个人将双手插进裤袋,朝志邦和楚樊身旁走过。这一次借着天光,志邦完全看清了他的长相.......
“志邦,我眼睛是不是花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你一定认识的人。”
“那一定不是花了,因为我也看到他了”
第五章 辱尸狂魔 终
昨天一天到今天早上已经是万字更新了!一直坐电脑前面简直是要了炸毛老命啊!第五章估计大家要等待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呢,炸毛要抓紧时间写出前四章的整理版,整理版的内容大概是换汤不换药的,某些人物的性格会被重点描写,总之,这次的整理版,一定是炸毛前前后后检查不少于三遍做出来的新内容,尽管你们知道了结局,还望各位再多多关注!炸毛要睡了,各位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