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神都洛阳:闻香榭——脂粉店诡异故事

  送走二人,婉娘盯着门口出神。文清探头看了看,道:“田公子看起来很难过。”
  沫儿却道:“龚小姐更难过。”
  婉娘回头笑道:“不错,两个小东西长大了。”
  “好了,”婉娘猛地一拍手,嘻嘻笑道,“我们来试试田公子喜欢龚小姐到什么程度。跟我来。” 婉娘带了文清和沫儿上了三楼。
  (五)
  三楼沫儿就来过一次,还是林萍儿买出血菌那次,而且是个晚上,提个灯笼,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这次上午来,天色明亮,自然东张西望,恨不得把所有的房间都打开,一棵棵地欣赏各种奇花异草。
  三楼虽然不见有人上来,倒也干净,门格、窗台一尘不染。沫儿自言自语道:“这里整天没人,也没见三哥来浇水,这些花草还不旱死啊?”
  婉娘道:“小鬼头,不用套我的话,我自有安排。”
  说着开了对着楼梯的一个房间门。这个房间比放出血菌的房间要大很多,里面用玉屏风隔成许多个小间,每个小间里摆放着一盆花草。沫儿看了几棵,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是并无异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有的已经干枯了,远不如放出血菌那个房间好玩。看来看去,倒是对做隔架的玉屏风产生了兴趣,抚摸着温润的玉屏风道:“婉娘,你从哪里找了这么多玉屏风来?”
  婉娘叹道:“蠢材!蠢材!枉在我闻香榭待了这么久!这么多的奇花异草视而不见,却看起了玉屏风。”
  
  沫儿不服,辩道:“这哪里是什么奇花异草?丢到庄稼地里,就跟普通的野草没什么分别。”
  文清道:“沫儿,你忘了解语花了?”
  沫儿不好意思道:“那倒也是。”但还是好奇道:“你就告诉我你怎么搞来的玉屏风吧?”
  婉娘道:“你以为我平时攒的那些珠宝都用在哪里了?还不是都用来买这些东西了?用玉做屏,不仅可以保护花草的精气,也可以阻挡各花草之间的相互干扰。就象我们一些名贵的香粉、花露必须要用玉瓶子来装一个道理。”
  沫儿和文清又去看了另外几株花草,实在是平淡无奇。婉娘道:“别看了,来这边。”带他们来到最里面靠墙临窗的一个角落里,推开一扇玉屏,却吓了文清和沫儿一大跳。
  里面种着一株一人来高的小树,和桃树极象,黑灰色树皮,圆长的叶片,叶底开着十几朵巴掌大的粉红花朵,如放大了的桃花一样,颜色娇嫩,楚楚动人——光看到这个,当然不足以让文清和沫儿吓一跳——花朵已经凋谢的地方,挂着一个个的骷髅头,整棵树上有八九个,惨白的头骨,黑洞洞的眼窝,参差不齐的牙齿,文清和沫儿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婉娘笑道:“沫儿你不是自诩胆大吗?怎么见了这个脸儿都白了?”
  沫儿瞪了一眼婉娘道:“不会是你害的吧?”
  婉娘突然阴森森道:“是我害的。我害了人就把人头挂在这个桃树上。现在到你们俩了!”
  
  
  
  文清又惊又怕,叫道:“婉娘,你……”
  婉娘哈哈大笑,然后又板起脸道:“我什么我!快点摘了。这叫因果树,这些骷髅是它的果子,叫做美人果。”
  仔细看了一番,果然只是个果子,但形状和骷髅比起来几可乱真。文清和沫儿啧啧有声,不住惊叹自然造物之巧。
  看婉娘戴上手套,将九个美人果摘了,沫儿道:“这么吓人的果子,竟然叫做美人果,名字也太不符合实际了。”
  婉娘笑道:“怎么不合实际了?任凭你多美的美人,百年之后还不是成一具枯骨?这因果树,就暗含了这么一种禅意。人生犹如花儿盛开,任你是漂泊伶仃,粗鄙丑陋,还是繁花似锦,如花似玉,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
  沫儿和文清又细细地看了看开着的花朵,果然,也不是每朵花都娇艳动人的,十几朵花中仅有三四朵艳压群芳,其他一些花或颜色暗淡,或缺瓣少蕊,或萎靡不振,但各花的中间都包裹着一个骷髅状的花心。
  沫儿愣愣道:“唉,看了这个因果树,以后也不用争强好胜了——不和你斗嘴了,没意思。”
  婉娘笑道:“喔唷,一个因果树,就让我们的鬼机灵看破红尘了?你要是不和我斗嘴,我才真的觉得没意思呢!”
  
  婉娘收拾了果囊,关好各个门窗,带着文清和沫儿回到院中。将美人果取出来,放在小磨盘上细细地磨了,澄出浆来,然后用微火将浆水慢慢熬干;再研碎了淘上七八次,便制成一小瓶子白色的粉末。
  黄三去搬了已经泡了桂花的清油,撇去桂花,滴了几滴清油在粉末里,来回地搅拌了之后,竟然成了白色油脂状,柔滑细腻,气味淡雅。
  文清拿起闻了闻,道:“真好闻。香味淡淡的,很清新。”
  婉娘道:“这才正配龚小姐的清高优雅呢。”
  沫儿疑惑道:“这么吓人的果子做出来的香粉,能让人变美吗?”
  
  (六)
  天气越来越凉,早晚已经要添加衣衫。街道两边的树木,叶子不断地随着阵阵秋风飘落,在地面铺了厚厚的一层。
  中秋渐近,各种各样的月饼已经上市,满大街都飘荡着甜丝丝的香味。全福楼的杏仁月饼,聚福园的莲蓉月饼,黄三娘家的蛋黄月饼,以及街边摆卖的农家手工月饼等,各有各的风味,各有各的特色。沫儿的鼻子又耸起来了,每次上街眼睛就只顾着往月饼糕点上溜。
  这日早上,婉娘拿了一封信道:“沫儿,你和文清赶上马车,去田府送个信,就候在田府外面,一定要亲自交到田公子手里。田公子收到信后,你们要赶快赶回来。”
  沫儿一听可以出去玩,自然很高兴,带了自己的十文钱,和文清每人买了两个月饼,赶着车吃着饼兴高采烈的就去了。
  事有凑巧,刚到田府门口没多久,就看到田公子从府里出来了。沫儿和文清将信交给田公子,便赶车回来。
  刚到闻香榭门口,就见婉娘已经收拾的齐齐整整站在门口等着,道:“文清不用卸车了,我们去龚老先生的义塾。”
  沫儿心想,刚才肯定是以龚小姐的名义给田公子写信,嘲笑道:“婉娘,你改行做媒婆了?”
  婉娘不但不生气,反而得意地道:“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发现我有这个潜质?如果有一天闻香榭开不下去了,我就去给人说媒拉纤儿。嗯,一定也可以赚不少钱。”
  沫儿彻底无语,哂道:“真是没脸没皮。”
  
  到了义塾,一帮小童正哇啦哇啦地读书。见婉娘过来,龚老先生走了出来道:“这位小娘子可是还要讨水喝?”却比前日消瘦憔悴好多。
  婉娘笑道:“老先生叫我婉娘即可。上次见到龚小姐,与龚小姐一见如故,今天正好路过,想和龚小姐叙叙。”
  龚老先生顿时脸色沉重,叹道:“只怕…不行。”
  婉娘奇道:“龚小姐怎么了?我见她见识不俗,不是那种扭捏作态之人。”
  龚老先生脸现悲痛忧虑之色,长叹道:“小女现在……现在得了怪病,医治不好,只怕不肯见你。”
  
  婉娘郑重道:“如此小女子更要见一见了,我制作香粉多年,初通医理,且深敬小姐为人,还是烦请老先生恩准。”
  龚老先生见婉娘神色真诚,迟疑了一下,道:“那好吧。”回头交代一个年级大的童子带着其他小童读文章,自己带了婉娘三人来到义塾对面的一个小院。
  
  院子不大,正中铺了碎石小路,两边种了青菜;三间茅屋,一间灶房,灶房前种了一棵高大挺直的梧桐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院子虽然简陋,看着倒也干净舒适。
  龚老先生走到西厢房,轻轻敲了门叫道:“娜儿!娜儿!”
  屋里咳嗽了一声,弱弱地说道:“爹,你回来做什么?那些孩子调皮的很,小心他们偷偷溜出去摸鱼儿出事。你回去吧,我没事。”
  婉娘轻轻道:“龚老先生如果信得过婉娘,您就回去吧,我和龚小姐聊几句就走。”
  青娜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便问道:“谁在外面?”
  婉娘摆手让龚老先生回义塾,自己轻轻笑道:“龚小姐,我是闻香榭的婉娘,经过此处,顺便来看看小姐的香粉好不好用。”
  青娜也不开门,只说:“很好用的。——姐姐请回去吧,我现在生病,唯恐传染了人,不便见客。”
  婉娘道:“我经营香粉多年,也粗通医理,不如龚小姐打开门,让婉娘看看如何?”
  青娜哽咽道:“不用了,免得惊吓到了姐姐。我已经看过郎中了,不管用。”
  无论婉娘怎么说,青娜就是不开门。沫儿眼珠一转,大声叫道:“文清,龚小姐病了,我们赶紧去告诉田公子吧。”
  房门哗啦一声开了,青娜急急道:“不,不,不要告诉田公子!”
  
  龚青娜面皮青肿,双眉脱落,口鼻歪斜,一张脸上犹如被毒虫叮了一般,坑坑洼洼布满了发红发炎的小包块,有些还往外流着脓水——除了眼睛还保留以前的纯净和高傲,其他的地方,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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