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秘境:青藏高原科考绝密档案首次披露

  这些年来,我生活的很幸福,所有这些,都源自于一个决定。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肯定,当初自己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也许是一种冲动,也许是一种执着。但我坚信,做决定一定是有原因的。
  
  人生就是这样,我们不断被推到十字路口前,不断去选择自己的未来。而当你做出决定时,对错已然不重要了,因为在你选择了一个未来的同时,已经背叛了其它未来,那些人生已经不属于你了。
  
  1980年,新中国青藏高原科考活动拉开序幕。我有幸作为一名科考队员,与队友从成都赶赴拉萨执行重大科考任务。然而,飞行途中的一个意外,将我们带入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地方,继而身陷在一系列让人发疯的事件中。
  
  就在我们以为可以回家的时候,却遭遇到一项国家绝密科考任务,踏上了一段超乎想象的科考旅程,并最终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而它无时不刻就在你我身边,但却从未有人意识到它的存在。
  
  当整件事情尘埃落地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发生了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它们都有发生的理由,而这正是我一直都在寻找的真相,它不仅改变了我的人生,还彻底改变了我的世界观。
  
  作为一名科考工作者,我主张公开所有事情。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这同时也是科考工作的初衷。
  
  于是,我把一切都写了下来,这样做并没有违背当年的保密誓言,你们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飞机。让我感到郁闷的是,这是一架军用运输机,我无法看到外面的景色,只能去想象飞翔在白云之上的感觉。
  
  登机的时候,我数了一下,不包括机组人员一共是31人。我们分成二排,背靠舱壁面对面坐着。黑色的座椅是折叠式的,彼此间排列十分紧凑,在系上安全带后,整个人就没法动弹了。
  
  显得有些局促的机舱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们彼此注视着,耳边充斥着涡轮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机舱尾部的木架子上,整齐摆放着一个个黑色包裹,里面装满了科考物资。
  
  我们属于一支庞大的科考队,在我们前面,还有二架同样的运输机,我们的目的地是西藏拉萨。
  
  1980年5月,我国第一次青藏高原国际科学讨论会在北京召开,拉开了新中国青藏高原科考活动的序幕。仅仅三个月后,我们就作为第一批科考队员,肩负起揭开世界屋脊神秘面纱的光荣使命。
  
  我叫沈国旗,来至武汉大学,是一名生物学讲师。四天前,我接到一张由中国科学院发出的调令,具体是什么事情,上面没有说,只是命令我三天后到成都地质学院报到。
  
  这让人感到受宠若惊,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接到规格如此之高的东西。同事们无不向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甚至躲在我背后窃窃私语,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们认为我上面有人。
  
  星夜兼程,我在昨天上午赶到成都地质学院,下午开了一个短会,有一百多人参加。组织者在会上简单通报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至于具体行程,他们说在明天抵达拉萨后再进行安排。
  
  离开会场后,队友们一直都议论纷纷,一切都显得十分仓促,甚至让人摸不到头脑,这无疑在一件原本令人亢奋的事情上,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直叫人坐卧不安。
  
  涡轮发动机的轰鸣声如同兴奋剂,从耳朵注射进全身,让我兴奋不已。我紧靠舱壁,身体坐的笔直,目光在对面人们的脸上滑过,在那些陌生的面孔上,有着和我一样的表情。
  
  我们来至五湖四海,我想除了我之外,他们大多都是各个领域里的专家里手,其中绝大多数人,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我感到十分自豪,能够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我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在一起,我知道,这是一种缘分。然而,我没能想到的是,在他们当中,大多数人,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他们的脸,也是最后一次。
  (2)
  
  就在一分钟前,机长通过广播告诉我们,飞机正进入青藏高原上空,五十分钟后,我们就可以抵达拉萨机场了。
  
  而在这时,我被对面的一个男人吸引住了。
  
  这个人看上去比我大几岁,脸庞稍显消瘦,个头挺高。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来至何方。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的表情十分古怪,脸色微微发白,眉毛始终拧在一起,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我又观察了一会儿,他一点起色也没有,于是想起身去喊乘务人员。但就在这时,他突然站了起来,快速向机头方向走去,最终拐进了卫生间。
  
  看来是拉肚子了,我松了一口气,低头笑了一下。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而在他坐下去的时候,无意间看了我一眼。我看着他,就愣了一下,他的眼神很冷,如同在看大街上的陌生人。我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就避开了。
  
  有趣的是,一分钟后,他又站起来了,然后又走进了卫生间。大概是吃坏肚子了,我忍不住又笑了。
  
  而这一次,他在卫生间里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大约有七八分钟。当他回来的时候,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整个人显得筋疲力尽。
  
  坐下来之后,他用手背擦了几下额头,紧接着又皱起了眉毛,同时双手用力按住肚子,表情显得十分痛苦。
  
  看到他这样,我解开了安全带,起身向他走去。但刚走到一半,他却冲我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我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回去,抬头一直盯着他看。
  
  正如我所料,不到一分钟,他又起身走进了卫生间。在原本平静的机舱里,他的这种举动显得有些滑稽,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队友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终于,有一个人笑出声来。
  (3)
  
  这个人就坐在我身旁,边笑边用胳膊肘捅我。他的笑声很大,顷刻间引起了连锁反应,带出机舱内一片哄笑。
  
  他叫王胜利,在成都地质矿产研究所工作,是一名地质勘探员,今年30岁,与我同年。
  
  在科考队里,王胜利是我最熟悉的人。我昨天走出成都火车站时,他高举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王胜利笑的很厉害,几乎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他一边大喘气一边告诉我,狂上厕所那位名叫顾青云,技术级别挺高,是一名地质研究员,至于在什么单位工作,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皱了皱眉毛,一点也笑不出来,严厉地批评了王胜利几句,说他这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他人的痛苦之上。
  
  没有想到的是,王胜利非但丝毫不加理会,还变本加厉地告诉我,顾青云是一个怪人,他前天去火车站接他的时候,顾青云一个字也没有说,他严重怀疑他是个哑巴。
  讲故事不易,路过的留下姓名。
  
  (4)
  
  我向来反对在别人背后说闲话,就用胳膊肘顶了王胜利一下,并告诉他赶紧闭嘴。王胜利一脸不满,说我这是装清高,非常虚伪。我拿他没辙,就想了个别的事情,转移了话题。
  
  话匣子打开后,队友们七嘴八舌聊起天来。在这期间,我又向卫生间张望了几次,顾青云一直都没有出来,估计是止不住了。
  
  我摇摇头,继续和王胜利闲聊,很快就把顾青云忘记了。
  
  然而,就在我们说的兴起的时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飞机突然间抖动起来,欢声笑语随之戛然而止。
  讲故事不易,请路过的留下姓名。
  
  (5)
  
  这种抖动非常剧烈,振幅大频率高,虽然系着安全带,但有好几次,我的屁股都离开了座椅,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队友们大多都是头一回坐飞机,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不禁面面相觑起来。我也乱了阵脚,左右看着对面的人,并不时地去看脚下,心说这铁壳子不会掉下去吧?
  
  这个时候,王胜利冒充起了专家,开始在一旁安慰我们。他说这属于正常现象,青藏高原上空乱流比较多,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轻声说,他是瞎掰的。
  
  我十分无语,没心情再去理会这家伙,心中默念菩萨保佑。
  
  但非常意外,王胜利竟然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飞机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们彼此看着对方,很多人都笑了起来,看来只是虚惊一场。我刚松了口气,就感觉飞机开始转向,像是调了个头。
  (6)
  
  我心说奇怪,飞机怎么掉头了?但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这应该是自己不够专业而产生的疑问,航空线路不一定就是一条直线。
  
  好了伤疤忘记了痛,不一会儿,队友们的欢笑声再次响起。
  
  但几分钟后,飞机再次剧烈抖动起来,而且更加严重的是,整个机身发出了一种金属扭曲的声音,如同在拧麻花,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又立刻闭上了嘴,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王胜利,寻求专家的解释。但王胜利这个时候也有点傻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看来我们的专家也遇到了难题。
  
  因为得不到合理解释,有几个人就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手扶舱壁向机头方向走去,看样子是要到驾驶室里问个究竟。
  
  而就在他们跌跌撞撞走到一半时,驾驶室的舱门突然打开了,一名年轻战士从里面跑了出来。他出来后,立刻在身后将舱门关上,当看到有人向他走来时,就伸开了双臂,把那几个人拦住了。
  
  那几个人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战士显得十分紧张,身体紧靠在舱门上,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感谢莲蓬斑竹鼓励!
  
  (7)
  
  有二个人急了,骂了一句后就追问小战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战士低头考虑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说,刚才飞机出现了严重的机械故障,虽然进行了抢修,但却未能排除。
  
  我们听到他这么说,都愣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机舱里弥漫开来。紧接着,又有几个人站起身走了上去,有个人大声问小战士,故障未能排除的结果是什么?
  
  小战士张了张嘴,还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这时王胜利也急了,嘴里骂了一句,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说要过去看看。我一把拉住他,告诉他不要冲动,等等再说。
  
  王胜利又骂了一句,悻悻地坐了回来,他说那个小战士是不是个缺心眼,竟然在这种时候吊我们的胃口。
  
  我摇摇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整个人感觉非常压抑,如同在等待某种宣判。那些堵在舱门口的人,全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小战士,我想他如果还是不说话,估计就会被人扔出飞机了。
  
  而小战士的表现让人吐血,他左顾右盼,逃避着众人的目光,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似乎整个人陷入到了极度矛盾之中。
  
  “我们是要返回成都么?”有人大声喊道,“飞机刚才调头了。”
  
  小战士扭头望向那人,犹豫了片刻,说道:“我们回不去了,事实上,飞机就要坠毁了。”
  谢谢大伙儿的支持,我周末要陪女儿,但周末还请大伙儿留下姓名。
  
  (8)
  
  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们的身体都凝固了,如同一个个姿态各异的蜡像。
  
  小战士的话让人难以置信,犹如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击中了所有人的中枢神经,瞬间让人瘫痪。
  
  不过,几秒钟后,机舱里就炸开了锅。
  
  坐在座位上的人,纷纷解开安全带,全部都站了起来,先前站起来的人,全部向驾驶室的舱门冲去。小战士用身体挡住他们,他说我们不懂开飞机,进去了也没用,只会添乱。
  
  有几个人不服气,与小战士争吵起来,机舱里骂声一片。而这种混乱局面迅速恶化,二名身高马大的队员,抓住小战士的衣服,一个劲地把他往一边拎,看架势是想硬闯。
  
  小战士虽然年轻,但却不是吃素的。他眼看挡不住了,竟然把手枪掏了出来,高举过头顶做了个鸣枪示警的姿势,混乱局面立刻被控制住了。
  
  然而,围在他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后退的,双方陷入了僵持。
  
  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很大,好像要一口把小战士吃掉,机舱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让人感到窒息。
  
  我傻傻地看着这一切,问王胜利该怎么办?
  
  他说你问我,我去问谁?
  
  我竟然被逗乐了,对他说,那就凉拌。
  
  话音刚落,余光中一个人影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我扭头一瞧,原来是顾青云,他出来的时候正在拎裤子,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感谢万藏兄,猪头周末陪女儿。
  lllllwo过奖了。我女儿三周岁。
  
  (9)
  
  顾青云系好皮带,看到了这种场面,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后退了二步,估计是认为有人劫机。但他后来看看又不像,就去询问身边的人,那人就指手画脚地向他说了一遍。
  
  搞清楚状况后,顾青云跑到小战士面前,大声喊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跳伞,我们必须立即跳伞!”
  
  听到他这样说,我们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看到了一线生机。马上就有人附和他,叫着嚷着要立即跳伞。
  
  小战士有些犹豫,低头考虑了一下,转身回到驾驶室里,并将舱门关上。有几个人立刻上前堵在了舱门口,回头恶狠狠地说,如果里面的人不答应,他们就要夺权。
  
  我十分紧张,不明白小战士为什么要犹豫,跳伞是唯一的活路,不论如何都应该试一下,如果和飞机一起掉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堵在舱门口的那些人,已经向后退去,他们侧着身体,做着深呼吸,时刻准备着用身体去撞击舱门。
  
  半分钟后,舱门最终打开了。小战士走了出来,他的动作很麻利,奋力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高声喊道:“降落伞就在每个人的座位下面,机长决定所有人立即跳伞!”
  (10)
  
  小战士的话如同是大赦令,我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被从刑场上救了下来。离开座位的人已经跑了回来,我们全部趴在了地上,侧头把手臂伸到座椅下,一眼望去都是屁股。
  
  在座椅下面,挂着一个白色网丝兜,里面裹着一个黑色包裹,大小在四五十公分见方。小战士告诉我们,它就是降落伞。
  
  我用手托着翻腾了一下,网丝兜好像没有开口,降落伞根本就无法拿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哪个没头脑设计的。我立马就急了,五根手指扣住网孔,用力拽了几下,但这玩意非常结实,拽不下来,也开不了口子。
  
  我骂了一句,冷汗直冒,人蒙了几秒钟,扭头去看王胜利的情况。他的双脚正蹬在舱壁上,双手拽着网丝兜,整个人往后仰,然后浑身一用力,只听见吱的一声,网丝兜裂开了一个大口子,降落伞掉了出来。
  
  这让我茅塞顿开,立刻调整了一下姿态,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正准备学着他的方法干,他却一把将我推开,坐在了我的位置上。几秒钟后,又是吱的一声,降落伞滚落在了地上。
  
  说了声谢谢,我捡起降落伞,起身摆到眼前晃了晃,却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根本就不会跳伞!
  (11)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坏了,刚才太激动竟然忘记了,跳伞可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儿,不是想跳就可以跳的。我低头看着降落伞,大脑一片空白,他妈的,转眼间又被绑回了刑场。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了一片骂娘声。我顶着一头冷汗向四周望去,队友们个个手捧降落伞,大眼瞪小眼,表情一个比一个绝望。
  
  不过,小战士反应挺快,他猛喊了几嗓子,命令我们安静下来。他紧接着告诉我们,跳伞其实很简单,并不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高难度。
  
  我边听边在心里骂他,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忽悠我们。但是,任何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一旦慌了,就全完了。
  
  小战士这时镇定的出奇,根本不管我们能否接受,说完就开始往身上穿降落伞。他的动作很慢,是在示范给我们看,他说他只教一遍,学不会的,直接掉下去摔死。
  
  跳伞是唯一的活路,眼下也只能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全当是碰运气,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我们全神贯注,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眨眼睛,全部围拢在他身边。
  
  我们手中的降落伞,主要由主伞包和安全带组成,在跳伞之前,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降落伞固定在身体上。
  
  主伞包是由安全带固定的,安全带前后都有,如果没有经过训练,一个人根本无法操作。于是,我们先将降落伞披在身上,系好前面的安全带,然后二个人一组,前后帮忙系身后的安全带。
  
  王胜利的力气很大,也可能是太紧张了,他在给我系安全带的时候,将每根带子都收的很紧,如同扎粽子一般,勒的我一个劲地喘粗气。不过,我对此毫无怨言,感到越紧越有安全感。
  
  生死攸关之时,每个人的工作效率都很高,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穿戴整齐了。
  
  小战士逐个快速检查了一遍,然后向机舱后部跑去,站在了一扇狭窄的舱门前,回头冲我们喊了一句:“抓牢了!”喊完,他用力拉下了门上的红色手柄。
  路过的,给点力,留下姓名。
  
  (12)
  
  舱门立即向外突起,紧接着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没影了。与此同时,身边的空气就搅动起来,紧接着一股冰冷的狂风像巨蟒般卷了进来,重量轻的东西全部被吹了起来,在机舱里四处乱窜,噼里啪啦的打在我们身上,整个机身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我根本就站不住,和王胜利跪在了地上,我们双手抱住座椅,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才没有被强大的惯性甩出去。这时的呼吸十分困难,身体被狂风包裹住,几乎睁不开眼睛,耳边哀嚎声四起,如同炼狱一般。
  
  我感到了一阵晕厥,眯眼闻声望去,许多队友跌倒在了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滚来滚去,许多人已是头破血流。
  
  看到了这样的场面,我才真正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我们就要大难临头了,死神正在向我们招手。
  
  冷汗如同汹涌的洪水,再一次窜了出来。耳边的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吵的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就无法思考。
  
  这时,王胜利突然用头撞了撞我的头,“我们一定能够活下去!”他大声对我喊道,黝黑的脸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
  
  我看着王胜利,在一刹那间得到了勇气,也用头去撞了撞他的头,大声喊道:“我们一定能够活下去!”我们相互看着,额头紧紧地顶在一起。
  
  这样的话,这样的眼神,无法不让人热血沸腾。我就像刚从一部革命电影中走出来,浑身上下充满了激情和勇气。而且,上苍也被我们感动了,原本猛烈晃动的机身,逐渐平稳下来。
  
  “我就知道很快就会好的。”王胜利立马又变成了专家,“刚才只不过是来不及说而已。”
  
  我苦笑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是气压的原因,当机舱内的气压与外界持平后,空气对流也就减弱了,而上苍当时还在睡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我们,是物理定理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全部都起来!”小战士大声喊道。
  
  我们纷纷站起身,很多人是从地上爬起来的,顾不上脸上和身上的血,有些人已经笑了,大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但我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生死考验即将到来。
  
  “快过来!”小战士看着我们,再次大声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有个人就跑了过去。让人感到惊愕的是,当他跑到舱门口的时候,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战士手快,一把抓住他,骂道:“你这样下去,就成烈士了!”
  
  那位被骂的哑口无言,回过头呆呆地看着我们。有几个人朝他做了几下赶人的手势,提示他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那位苦笑了一下,小战士拍拍他的肩膀,从他背后的伞包上,拽出来一节红色绳子,而在绳子的末端,挂着一个银色金属环。
  
  小战士抬手将金属环串到舱门顶部的一根金属棒上,对那位喊道:“你现在可以下去了,降落伞会自动打开,祝你好运!”
  
  那位面色铁青,冲我们招招手后就下去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他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小战士推下去的。
  
  接下来,我们排成一排,如同下饺子,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跳。这种场面如同集体赶赴刑场,队友们面如土色,一点表情也没有。一切到来得太快了,让人来不及做好直面死亡的准备。
  
  王胜利排在我前面,在跳下去之前,他回头冲我挤了挤眼睛,道:“我们下面见。”
  
  我点点头,很想去拥抱他一下,但他已经没影了。
  (13)
  
  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了,而在命运之神的掌控下,你根本无处可逃。我深吸一口气,心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跳下去就可以了。
  
  “过来!”战士冲我招招手,脸上竟带着一丝微笑。
  
  忽然间,我就恍惚了一下,这小子怎么看上去像是把守地狱大门的小鬼?我用力摇摇头,他又变回了人形,我抛掉一切杂念,上前一步,双手把住舱门,探身往下瞧了一眼。
  
  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连绵雪山,一个个漆黑的山体上顶着一个个白色的尖帽子,如同一个个巨大的蛋筒。窜动的空气和呼啸声混杂在一起,在眼前不断划过,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小战士在我身后,将那根红绳挂了上去。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对他道:“不要推我,我自己下去。”
  
  他微微一笑,做了个自便的手势。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然后将左脚迈了出去。就在我即将失去重心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身后将我拉住了。我如同一个气球,被针扎了一下,刚刚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就散掉了。
  
  我骂了一句,回头一瞧,竟然是顾青云。我愣了一下,感觉莫名其妙,就问他要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紧贴着我的后背站着,踮起了脚尖,隔着我的肩膀往下瞧,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被他搞糊涂了,又问他要干什么。但他根本就不理会我,低头一直往下瞧着,行为古怪到不可理喻。
  
  立刻,后面的人就催促起来,有几个人已经开骂了。我做了替罪羊,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顾青云却猛地用力把我推了出去。
  
  (14)
  
  失重感顿时席卷全身,我大喊一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在空中上下翻滚,天旋地转之下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钟之后,我才恢复了思考能力,我并没有埋怨顾青云,这是迟早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其实是在帮我。
  
  小战士说的没错,降落伞是自动打开的,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所使用的是固定开伞系统,如果需要跳伞人自行开伞,我们大多会成为自由落体,我想这也是机长同意跳伞的主要原因。
  
  伞衣完全打开后,下落速度就放缓了许多,身体也恢复到了直立状态。我几乎睁不开眼睛,耳边都是风声,呼出去的气还没到嘴边,就被吹了回去,闷在肺里让人感到窒息。
  
  不过,最危险的一关已经过去了,我不由地松了口气,低头看着下面。脚下是白皑皑的雪山,如同一张凹凸不平的巨大幕布,无边无际。
  
  “青藏高原,我来了。”我在心中默念道,此刻的心情难以形容。
  
  我苦笑了一下,开始去寻找其他人。但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到先跳下去的人,于是抬头往上看,但视线被白色伞衣遮挡住了,我没有看到飞机,也没有看到之后跳下来的人。
  
  大概是跳伞时间不同,飞机飞的太快的原因吧。我无心多想,高空中的气温极低,寒冷的感觉压倒了一切,我将双臂紧紧地环抱在胸前,感到自己就要变成了一个冰棍了。
  
  身体不停地在打哆嗦,我环顾着四周,再次苦笑了一下。半个小时前,我还在埋怨机舱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风景,而此时我已然成为了风景。命运这个东西,真是让人难以捉摸,而且让人无语。
  
  我低下了头,脚下那些雪山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而在这时,我猛然间惊醒过来,刚才离它们较远时,感觉不到下落的速度,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它们正快速向我撞来!
  (15)
  
  整个人一下子就乱了,在求生本能的支配下,我不停地蹬着双脚,甚至快速上下挥舞双臂,以减缓下落的速度。
  
  在脚下那个黑白相间的山脊上,到处都是裸露的岩石,它们向上的断面如同刀割一般锋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
  
  我该怎么办?我不停问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这种状况让人懊恼,但你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够听天由命。
  
  我一直都没有停止挣扎,但这样做毫无意义,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陷入了无能为力的境地。我无奈地看着脚下,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一定能够活下去!”
  
  突然间,耳边响起王胜利对我说的话,和我对他说的话。一刹那间,我找回了勇气,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向命运低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能够放弃,我一定要坚持到底,哪怕是将活下去的信念坚持到底。
  
  就在这时,头顶猛地传来了一个声音。我十分惊讶,连忙侧耳倾听,那竟然是念经的声音。
  
  “菩萨降临了!”我脱口而出,以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的脑子很乱,用力拍了拍脑袋,抬头去寻找声源。
  
  在我的右上方,一个白色伞衣正向我飘来,下面挂着一个人。一定是其他队员!我的精神为之一振,眯起眼睛仔细一瞧,居然是顾青云,他正在向我招手,而且面带笑容。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离我越来越近了,而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他竟然能够控制自己的漂浮方向!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但他已经来到了跟前,二个伞衣几乎撞在了一起。他张开嘴冲我不停地喊着,但风声太大了,他的声音都被撕成了碎片,听上去极像念经。
  
  在这种状况下,他一定在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但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我心急如焚,手忙脚乱了一阵,开始一边摇头,一边用手指戳自己的耳朵。
  
  顾青云就笑了,同时更换了一种沟通方式,向我打起了手势。他双手抓住胸前的二根白色棒子,不停地上下比划。我看了一会儿,跟着也笑了,原来他是在教我如何控制漂浮方向。
  
  其实,控制漂浮方向的方法很简单,只要调节胸前那二根操纵棒即可。拉下左侧操纵棒,我就会向左移动,反之,拉下右侧操纵棒,我就会向右移动,这比走路还要简单。
  
  但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二根棒子的存在,这让我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感到后怕,生死往往在一线之间。
  
  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把命运掌握在手中的感觉真好。我低头看了一眼,如果运气不好,撞到了凸起的岩石上,估计就扯淡了。
  
  我冲着顾青云点点头,他竖起了大拇指,并示意我跟着他,向右侧一个铺满积雪的山坡飘去。
  
  地面是扑面而来的,让人感到眼花缭乱。我在大声呐喊中着陆,积雪很厚,双腿一下子就插了进去,脚底碰到了坚硬的地面。积雪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否则骨折的可能性会非常大。
  
  四周的风很大,伞衣还没有落地就又被吹了起来,产生了一股向上拉的力量。我没有站稳,双脚被抽了出来,整个人被伞衣拖着,向山坡下滚去。我用尽了全力,弓起了身体,扑腾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我下了死劲,将四肢全部插进了积雪中,否则就会被伞衣带着继续往下滑。但让人感到郁闷的是,降落伞固定在身后的安全带上,我根本腾不出手去解开伞衣,身体处于二种力量的平衡状态,一动也不能动。
  
  这时我想到了顾青云,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我一抬头就看到,他也已经着陆了,就在我正上方十几米远的地方。而他的情况和我一样,四肢也全部插在积雪中,身后的伞衣漂浮在空中,被风鼓的满满的,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吃力。
  
  不过,就在几秒钟后,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操作的,伞衣一下子就与他的身体分离了,被风卷到了我的身后。
  
  我感到十分纳闷,正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顾青云就已经翻身坐起,半坐在积雪上向我滑来。他转眼间来到面前,我清楚的看见,在他的右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够蛋痛的...
  (16)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心说他这是要干啥?
  
  我下意识就要采取行动,他却一跃骑到了我的背上,我整个人随之向下一跨,贴在了积雪上。我用力挣扎了几下,但却未能将他掀下去,我扭头向上望去,他正握着匕首向我身后戳去。
  
  “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要乱动!”顾青云喊道,死死地将我压住。
  
  我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用尽全力扭动身体,试图摆脱他的控制。但这家伙的力气很大,我整个人贴在积雪上,几乎无法动弹,只能够一个劲的甩头,塞的满嘴都是积雪。
  
  这种感觉让人窒息,我侧头用力吐掉嘴里的积雪,并将那些留在嗓子眼的硬吞了下去,然后把所知道的脏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但顾青云根本不搭理我,一直都骑在我背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完全被他搞糊涂了,正要问他在搞什么鬼,他却抽身离开了我的后背,同时,原本伞衣向上拉的力量也消失了。我愣了一下,用力抹了一把脸,翻身坐了起来,见到伞衣正打着转向山下飘去。
  
  原来是误会顾青云了,我感到有些尴尬,就说了声谢谢,脸上却只挤出了一丝苦笑,这个人的行为方式,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顾青云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仰头倒在了雪地上,闭上了眼睛。
  (17)
  
  我又一次苦笑,这时才感觉到两腿抖得厉害,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了,于是也跟着躺了下去。心脏在胸腔里跳个不停,我看着天空,大口喘着粗气,庆幸自己竟然还活着。
  
  天空很蓝,云朵压的很低,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阳光十分强烈,射的人睁不开眼睛。我就闭上了眼睛,顿时有种懒洋洋的感觉,但不到一分钟,我的身体就僵直了,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一动也不想动。
  
  这种寒冷是深入骨髓的,我就像是一个冰冷的木偶,四肢和躯干被铁丝串了起来,然后被吊在空中,如果没有外力的干预,将会永远保持同一个姿势。
  
  这种情况非常危险,在极度寒冷的环境下,人体自我保护机制就会运转,其原则是抓大放小,血液只供应大脑和心肺,其它组织器官将因为缺血而开始衰竭,直至坏死。
  
  刚出虎口又入狼群,我骂了一句,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我必须让自己兴奋起来,不论我是否愿意,都已经在面对新的生死考验了。
  
  我跳了起来,开始围着一个圆圈慢跑。积雪太深了,我根本就跑不快,力气都用在了将双腿抽出来。我不停地抖动身体,如同一个做法式的巫师,同时揉搓双手,用加快血液循环的方式对抗自我保护机制。
  
  顾青云也蹦了起来,他跟在我后面,做起了全身运动。
  
  跑了几圈后,身体稍微暖和了一点,而在这时,我看到有几顶伞衣从天而降,落在了我们下方的山坡上。
  有看过《海拔负三万米》的路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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