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点灯问鬼》—再现诡异往事,凡是错过的再回来看看

  我撂下这句话,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准备上去,眼睛略过前方却发现那个人影不见了,奇怪,刚才还是急匆匆的样子,转眼就不见了。我猜不到这个熟悉的背影是谁,便也不再想,手持三根香烟,兀自喊道蔡礼涛,随我来。留下良子愣在那里,估计一时没回过味来,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段前后不搭边的话,所以也就接不上话。他自然是不知道,上下一气相乘,张瘸子魂飞魄散,这种相承的气便会断绝,良子是子,必然会有所感应。
  我上得楼去,来到客厅,吕思然见我举动怀疑,问我干嘛。我说你别说话,把我给你的坚冰符收好,千万别亮出来。然后我立定站好对着门口说道,“门神暂避,蔡礼涛进来!”
  这时一阵风自门口刮了进来,接着日光灯便不停地闪烁,桌子上的盘碗也开始哗哗哗晃动起来。吕思然一脸骇然,低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别害怕,我把礼涛的魂魄给带上来了!”
  “啊?”吕思然惊诧反问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带他的魂魄?”
  吕思然刚说完,眼前这阵风竟然反向飞了出去,日光灯便恢复了常态,桌上的盘碗也安静了。我两步追到门口,对着楼梯骂道,“蔡礼涛,你个龟孙又跑,是不是不想活了!”
  本来想把蔡礼涛留在这里,防止他到处乱跑,不想这孩子被吕思然一句话又给吓跑了。他得时刻在此待命,一旦我想法把刘赫赶走,他必须第一时间进入躯壳,否则身子搁坏了,他想回也回不了。想到这里,我撂开步子就要追,然而这第一步刚抬起来,要着地还没着地,竟然莫名其妙地绊了一脚,心里顿时一沉,还没反应过来,便一头跌了出去,撞在楼道对面的墙上。
  怎么回事,门口地面很平,怎么会绊倒呢?如果是说凭空跌这一跤不算怪事的话,那接下来所发生就该算了。在我跌倒和起来这短短的时间里,或者在我跌倒的那一刹那,屋里的灯一下全熄灭了,楼道里霎时变得漆黑无比,四周静悄悄的。
  “停电了?”我嘀咕一声,转过身往门口摸去,手还没摸到门框,就听见客厅里“哧”一声,紧接着亮起一团火光。借着黑暗中这点火光,隐隐约约见前方有一个人弓着腰站着,看不清是谁,也分不出男女。这人手里持着那团火光,慢慢悠悠往前送,而他前面依稀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好像摆着什么东西,是什么就看不见了。
  可以很容易推测出,黑暗之中,这个人想擦亮火柴,去点桌子上的亮子。这是谁呢,他怎么会到我家里,给我们点灯?至少不是吕思然,吕思然的身影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我正要开口问话,不料那火柴还未充分亮起来,被送出也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火苗突然慢慢变小,然后悄无声息的灭掉了,四周再一次坠落到黑暗中。
  这人见火柴熄灭了,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哧”一声又擦亮一根火柴,往前送去,奇怪的,这次火柴突然又熄灭了,毫无预兆。接下来,这个人又是叹气一声,再一次擦亮火柴去点桌子上的灯,就这样周而复始,点了好几次,但始终没有点亮灯火。
  我越看越是疑惑,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就这一跌,我的魂魄又飞离了躯壳,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者这里就是关口,我审阴的地方,眼前这个人就是上次审张瘸子时出现的引灯人。如此想来,似乎也能讲得通,因为上次灯盏熄灭了,所以他要给那三根蜡烛续上火。想到这里,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想笑,好一个引灯人,想来这点灯必是他的职责,不料现在却点不亮了,却在这里傻头傻脑不断地擦火柴。
  于是我假装干咳一声,笑着说道,“怎么了引灯人,点不着火了?是不是该换个打火机试试!”
  过了好一会,黑暗中一直没有动静,我又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了”,这时那人的声音才传过来,“大难临头,竟不自知!”然后就听见一串脚步渐走渐远。
  这句话说得耐人寻味,令人琢磨不透,单从字面上看是说我大难将至,可是我怎么会大难临头呢?难不成是指小老道之前说的,我开了通阴眼,守不住魂魄?然而这一猜测转眼就不攻自破了。因为瞬间我突然又清醒过来了,正站在自家门口,这说明我守住了我的魂魄。眼睛受灯光一照,感觉头晕目眩,身子就要倒下去,我连忙伸手扶住门框。
  “你耳朵聋了,没事就快进来,在门口发什么愣!”吕思然从客厅中央向我走来,很不耐烦地样子。
  “我刚才说什么话了吗?”我看了一眼吕思然问道,然后低头往地上看了看,想找找刚才究竟被什么绊倒了。
  吕思然停下来,没好气说道,“我以为你跌一跤摔傻了,问话也不理,原来没傻,还能张嘴说话。”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我又问了一句,问这句话的目的是想弄清楚,刚才我在关口问引灯人的话,她是否能听见。如果听不见就罢了,如果能听见还真是个大问题,以后我若在那里审案,她都能听见,每夜都要闹腾一番,这日子还过不过。
  “说没说话你自己不知道?”吕思然看了我一眼,偏偏不往道上拐,就是不拾我这一茬。我没找到绊我的东西,便转身走进屋,关上门,同时又问了一句,“你倒是回答我的话呀,我刚才到底有没有说话?”
  “神经病,你就傻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吕思然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我抬眼一看,见她歪着头直溜溜瞪着我,一边看一边慢慢向我靠过来,神经兮兮的。
  “干嘛?”我问道,“怎么?又轮到你犯病了。”
  “你脸上抹得啥,弄得跟花脸郎似的?”
  我随手往脸上摸了一把,信口说,“刚才撞墙上了,可能是石灰粉吧?”
  “你家石灰粉是黑色的?我看不像!”
  “黑色的?”我使劲往脸上又摸了一把,看看手心,并没发现有什么石灰粉,然后拿手在脸上又搓了搓,依然没见搓掉什么,连灰也没有。
  不料这时,吕思然突然上前两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厉声说道,“别动!抬起头,让我看看你的脸!”
  她这句话说得我心里有点发毛,要看我的脸,很明显是说我脸上有东西。
  “我脸怎么了?”我问道,然后朝着日光灯抬起头,好让她看清楚。
  哪想到我这一抬头,不但是吕思然,连我也吓了一大跳。我之所以吓一大跳,是因为我在天花板上见到了两个影子,那两个影子似乎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嗞溜一下,顺着天花板就跑了,他们跑了之后便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个大红叉,鲜红如血。
  第四十三章 印记
  那个血红般的红色叉号,如同恶鬼的眼睛,我看着它,越发地感觉它也在盯着我看,看得我眼睛眩晕,脑袋发蒙,身上也一阵阵发冷,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刺眼的灯光下,从那个红色的叉叉处不断往下渗出血来,一滴一滴往下落。突然天花板灰石崩裂,一只带血的手像我脸上抓了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跳,汗一下上来了,猛然后退一步,失声喊道,“哪来的人手!”
  “什么人手?”吕思然一把抓住我,连连喊道,“怎么了,云帆,你醒醒!”
  经吕思然这一晃,我方自清醒过来,再一看去,哪里有什么人手,甚至天花板上的那个红叉叉也早已不见了踪迹。莫不是我眼睛被这灯光照得发晕,产生了幻觉?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不详的红色叉叉,而且自从我从三界回来之后总是看到它,每次看到它都会出事,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时时刻刻跟随着我,这让我不由邮箱来当年我妈遇到那件事了,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破的。
  我长吁一口气,摆摆手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我看事情大了!”
  “这话怎么说?”
  吕思然伸出食手在我的额头画了两道,分别是自左上至右下,自右上至左下,这分明就是一个叉号。
  “我额头上有叉?”
  吕思然眉头一皱,兀自摇摇头,缓缓说道,“不是,不像是叉号,还没到?”
  “还没到?什么意思?”
  吕思然拉住我的肩膀,把我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墙上有镜子,你自己看!你这个东西不像是抹上去的,倒像是从肉里面生出来的!奇怪,半个小时前还没有,这才多大会竟然长出了这个玩意。”
  我走过两步,对着镜子一照,只见左额角,右额角,左颧骨,右颧骨,各有一道黑色条带,两指来宽,约有三公分长短,方向为左额角对右颧骨,右额头对左颧骨,跨过眼睛,相对生出。说得形象点就像有人拿一只填饱黑墨的毛笔在我的上半边脸,一撇一捺拉了两道,但是左颧骨斜向上生止于左眼的泪囊处,右颧骨止于右眼的泪囊处,左额头和右额头分别止于我额头的伤疤处,这就是吕思然说“还没到”的原因,也就是说还没形成一个完整的叉号。
  “你觉得痒吗?”
  我拿手在黑色的条带上搓了搓,掐了掐,也没见消去,看来确实是从肉里往外长的,“不疼不痒,毫无感觉,就是觉得紧巴巴的。”
  “不会是过敏了吧,可是,过敏怎么会弄的这么有规则?”吕思然凑过来看了看,摇摇头,表示难以理解,“算了,今天天晚了,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摸了摸脸上的黑色印记,暗想不对,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这是从肉里突然透出来的,并且不疼不痒,绝对不寻常。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震,因为我想起刚才引灯人那句话,难道我脸上的叉号印记是什么预示?
  “大难临头,竟自不知!”
  春节了,多谢大家多半年来的支持,小九真诚祝大伙儿新春愉快,合家欢乐。

  
  吕思然愣了一下,忙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大难临头?”
  我忙摆摆手,“这个事你不要问,问了……”我这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外楼梯一阵脚步声,自下而上匆忙传来,脚步声到了门口戛然而止,停了数秒便有人“砰砰砰”敲起门来。
  随着门声响起,蔡东低声焦急喊道,“小兄弟,你快随我来,我家礼涛出事了!”
  他话一落音,吕思然把眼一白,想也没想就接过话回道,“都睡下了,有事明天说。”看来,吕思然还在为刚才他的态度生气。
  我示意吕思然别说话,开了门问道,“他怎么了?”
  只见蔡东满头是汗,气喘吁吁,见我开了门,咽了咽唾沫,抬头刚要说话,表情确实一愣,“你脸上画的什么?”
  我摆摆手忙说道,“有事说事!”
  “你说的对,刚才那个人可能真不是礼涛,我问的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我问他现在怎么了?”
  “哎呦,要了亲命了,没气了!”蔡东一拍大腿,哭丧着脸,“你是高人,可得帮帮我,快点去看看!”说着,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就往外面走。
  与此同时吕思然也抓住我的另一个手臂,问了一句,“你还想受人白眼吗?”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职责所在。”便随蔡东下楼去了,气得吕思然在后面直跺脚。
  其实这个结果我早就猜到了,因为蔡礼涛身体里是刘赫的魂魄,虽然弄不清他为什么要对礼涛下手,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即刘赫不可能一直呆在礼涛身体里,一定时间内他必须归位,否则就永远回不去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刘赫走了,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意味着他的任务完成了,这会是什么任务呢。当然,这个任务肯定不是来骗吃肉饺子那么简单,落脚点应该放在我的身上。因为“蔡礼涛”两次对我施以嘲讽的笑容,更何况之前我跟他有过节,所以要想知道他的任务就是要看看他在支配礼涛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而在我身上相应的又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刘赫支配礼涛的时间如何圈定,我也做了思考,保守的估计是我和良子打斗到现在,原因是我和他打架的时候,吕思然说张瘸子出现在我的家里,也就是说当时蔡礼涛身上并没有张瘸子,但是他却能运动自如,而且来说他见我就跑,双眼迷蒙,就可以排除他身上是自己魂魄的可能了,所以只有刘赫一种可能。这是保守的估计,之所以说保守,因为这个时间可以延伸到早上。我本来以为咬断礼涛母亲手指的是张瘸子支配的,但是现在认真一想,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原因是之前张瘸子并没有干出来这样的事,只是安静地窝在礼涛的身上。另外一点就是,礼涛为什么见我就跑,似乎害怕我。但是以前张瘸子可不是这样,他可是时刻要跟我要帐的。所以从这两点出发,可以认为这时候支配礼涛的已经换人了,不再是张瘸子,那就只有刘赫了。问题是在这个过程中,“蔡礼涛”把烧纸藏在被子里,一只黑色的枯手,一开始礼涛见我时喊“还钱”,以及我后来追赶他时见他背上有黑色的人影,都暗示他身上又确实附着张瘸子的亡魂。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到底是刘赫还是张瘸子在支配礼涛的躯体,一时还真说不好。
  都跑光了?
  现在假设这个大的时间范围是正确的(原因是保守估计的时间里,并没有大事发生,只有他跑我追,和良子打架),他刘赫做的事有咬断手指,躲避我,去彩票站。而发生在我的身上的事有追赶礼涛,和良子打架,审判张瘸子。他的行为和我的行为似乎并没有交集,也不存在什么因果关系。现在换个角度,从动机支配行为,结果反映动机上看,既然动机位置,行为不明,就只能看结果了。结果是我脸上出现了这个印记,而在这个时候刘赫走了,可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的目的就是让我脸上长出这么个东西。难不成这是他给我下的诅咒?或者说说他占据礼涛的身体就是想靠近我给我下诅咒?也没这个必要吗!
  这个猜测逻辑性不是很强,不过后来证明确实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之所以在行动上反应不出来,是因为我被他的表象欺骗了,刘赫所做的就是诱导我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我一旦做了也就相当于我挖坑把自己埋了。当然当时由于信息有限,我还不能得到这个结论,这个结论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来到蔡礼涛的房间里见他还穿着那套校服,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我走过去试了一下鼻息,果然没气了,看来刘赫果然走了。而且我担心的事也出现了,那就是礼涛的魂魄不在此处,刚才我就是想守住他,也好让他及时归位,不料竟然被吕思然一句话吓跑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兄弟,这可怎么办啊,刚才正在吃饺子,正吃着突然站起来就要出门,我问他干嘛去,他只说他要走了,我问什么要走了,他也不回话,直往门口冲。不想他一出门就瘫倒在地,扶起来就背过气去了,怎么弄都不醒。”说到这里,蔡东突然响起什么似的,“对了,他临出门回头好像说了这么一句,告诉宋什么帆,我们赢了!”
  “宋云帆?”
  “对对对,好像是!宋云帆是谁?”
  “是我!奇怪他为什么说‘我们赢了’,而不是‘我赢了’?难道……”我心里一沉,忙问道,“当时门口可有别人?把礼涛的具体情况说说!”
  蔡东说我走了之后不到十分钟,他们正在客厅里吃饭,蔡东开始仿效我说的法子,不断地问礼涛的问题,但是礼涛只是埋头吃饺子就是不吭声。两人正吃饭,就听见卧室的窗户传来一人的喊声“走了”!
  蔡东说这人是对着自家屋里喊的,但是只喊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他看了一眼就没忘心里去,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突然这个声音又传了过来“快走,回家了”!连喊两句,听得出来非常焦急。
  第四十四章 封阴阳 锁命宫
  这时在看礼涛似乎也着急了,大口不断地吞饺子,烫得他哇哇直叫。尽管如此,他依然不住地往嘴里塞,实在塞不下去了,便抬头一边看向窗口,一边使劲往下咽。
  这时就听见外面喊道,“我走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蔡东暗想这哪个疯子,对着自己家瞎喊什么,于是便站起来就想过去看看。这时礼涛噌一下站了起来,咽完最后一口,喘了口气,说道,“我要走了!”说着就想门口跑去要开门,蔡东一时没明白过来,待想追过去,礼涛已经出了门,这时他突然回头说了上面那句话“告诉宋云帆,我们赢了!”
  待蔡东出门追出去时,发现门前路上有个人往东走去,边走边说“回家了!”蔡东本想追上去问清楚,但一低头看到路上躺着一个人,走上去一看,正是礼涛,连喊几句也不见回应,拿手一探鼻息,竟然没气了,心里一着急忙把他扶起来。这时抬头一看,刚才那人早没了身影。蔡东最后补了一句,他说听这人的口音与本地有点相似,但仔细一琢磨又不是,倒是与河南开封那边来做生意的人有些几分相似。
  蔡东这句话让我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果然是他,难怪我在楼下招礼涛魂魄时,见到有个熟悉的人影从西边走来,看到我之后就站住不走了,我和良子对完话后,他眨眼就不见了。当时没想起来是谁,现在一想这个人肯定是头伏无疑,他是来接走刘赫的。
  我一拳打在卧室的墙上,妈的,上当了,该死的头伏并没有疯,他一招未能取胜,便金蝉脱壳蒙蔽了我们,待我们放松警惕之时,便来个出其不意。怪不得刘赫能够灵魂出窍附在礼涛身上,原来是他施以援手。
  “那个人往哪里去了?”
  “往东去了!”
  我说千万别让礼涛着凉了,你提着灯笼去外面招他的魂魄回来。蔡东挠了挠头,反问道,“招魂?怎么招魂?”
  我没理他,匆匆忙忙出了门,直往火车站奔去。头伏要回家,肯定会取道火车站,我就来个守株待兔,问一问他我这脸上印记究竟是怎么回事。考虑到他们回河南也可能走汽车,便把玻璃招了过来,玻璃一听自己被骗了,气得破口大骂,驾车直去汽车总站围堵头伏。
  其实我并没抱着多大的希望,我只是猜测头伏和刘赫犯案已经被我发现了,为了自保,肯定会尽早抽身撤退,而且蔡东接走刘赫时也曾说要回家,可见他们也是回家心切。
  我蹲在入站口等到凌晨两点,现在不节不年,而且又到了凌晨,车站的人数比平时要少很多。风自西北吹来,暖暖的感觉,并没有前两天那么凌厉,我看了看夜空,想必是要下雪了。玻璃那边也迟迟没有信,估计和我一样苦苦等着。如果遇到头伏,我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我在心里想了很多次,但是碍于脸上的这个莫名其妙的印记,精神始终集中不起来,也没想出个应对之策。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越来越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浑身提不起力气,脸上发紧,眼前模糊一片,坐在进站口的台阶上禁不住一阵阵发抖,发困想想睡觉。尤其是一低头或者闭眼休息,总是感觉有很多影子在身边乱转,但睁开眼之后却什么都没有,我估计这几天折腾,心力交瘁,现在发病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实在扛不住了,便打电话给玻璃要回去休息,玻璃的意思是顶一会,半小时之后,就没有去开封的火车了,那时候再带我回医院看看。我使劲眨了眨眼,提起精神,又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突然前方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背着布袋子,牵着另外一个人急匆匆走在前面。
  我站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不正是头伏和刘赫吗。而且现在的头伏也不再是之前那副傻样,一字眉两端高挑,神采奕奕,走起路来大步流星,非常有精神。反倒是刘赫低着头,病恹恹的,被头伏牵着深一脚浅一脚,走起路来特别吃力。我心里暗喜,可算等到你们两个了,于是迎上两步一挺身拦住他们两个。
  “王八蛋,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头伏一怔,大概是没猜到我会在这个点这个地方杀出来,当下把眉头一凝,双眼四下扫了一圈,我知道他是看我有没有带着人过来,然后双眉一展说道,“你我恩怨到此为止,我不再为难你,你也别来找我事!”
  “少废话,我脸上这个印记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说着拽着刘赫要走。
  我站在原地没动,就感觉自己的双腿在打颤,头重脚轻,直想吐,但是一见他要走,于是强打起精神移动身子又挡在头伏前面,“你怎么会不知道?黄河我放你一马,不想你金蝉脱壳,潜回我们小区这搞那搞,我知道你是针对我来的,你究竟有何意图。”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话间拉着刘赫急匆匆地往里面走。我想他可能是考虑到我在这里,玻璃应该也不远,随时可能赶过来,到时他想走都走不掉,所以才表现的很匆忙。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我一回身去抓头伏,不料想这一回身用力过猛,加上现在有病在身,脑袋一阵眩晕,身子一斜,往一边倒去,结果头伏是没抓着,却把刘赫扯倒在地上。我睁开眼一看,却发现和刘赫脸冲脸躺着,当时也顾不上身上的疼,一个激灵往后撤。原因是现在的刘赫压根就不是之前那个精力充沛,满是活力的少年了,虽然那是那个板寸头,瘦削猥琐的摸样,但是现在双眼紧闭,浑身瑟瑟发抖。这并不算什么,令人不解的是,他的脸上竟然爬满了褶皱,皮肤暗如枯枝,毫无血色,尤其是眼角,更是皱纹堆叠,这一摔倒之后,嘴巴无力的开合,胸前起起伏伏,呼吸急促好似短短一天老了几十岁。我往后一撤,刘赫正好慢慢睁开眼来,一双三角眼现在只能勉勉强强张开一条缝,见我一副惊恐摸样,竟然嘴角一挑笑了一下,然后又慢慢闭上了。
  “他,他怎么搞成这样?”
  头伏没说话,静静地把刘赫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把布袋子往肩膀上拖了拖,像牵着孩子一样拽着刘赫往入站口走去。观其神听其声,呼吸之间气短欲断,面容枯槁,眼神浑浊,这是精气神衰败的征兆,是大去之象。一天之间竟然衰老成这样,不合常数,肯定是头伏走的什么邪门歪道,偷天换命,借用了他的寿命。想到这里,我喊道,“你拿你徒弟的命来对付我?你竟然如此铁石心肠!”
  我话音一落,本来走出有三米的头伏,突然回头一抹眼泪,歇斯底里吼道,“我没有!那是他自愿的,他自愿的,和我没关系!没关系!”他这一嗓子可不要紧,惹得周围行人全都驻足观望。这有点出乎我的预料,头伏刚才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现在我一句话竟然使他败坏失措,可见我猜对了,确实是头伏借了刘赫的命(当然我估计多数是刘赫自愿给的),所以闹成这个样子。尽管他不承认刘赫这个徒弟,但多少是有感情的,他心里也很愧疚,以至于不愿去承认,而我这句话正好捅在他的伤口上。
  我呵呵笑了两声,慢慢坐了起来,心想你怕我说,我偏要说,最好我们互相对峙,玻璃趁这个功夫能赶回来,“偷天换命,他年轻不懂事,你还不懂事,你不知道这样会要了他的命吗!”
  “你给我闭嘴!”头伏顿时急眼了,眉毛都立了起来,冲过来对着我猛踢了几脚,一边踢一边骂,“还不都是因为你,都是你惹出的事,都怪你!”
  我索性也不躲,现在的我就跟喝多了一样,脑袋发沉,身子发木,对于他这几脚压根就感觉不到疼。我们这样一折腾可闹了笑话,原本只是驻足观望的游客全都围上来了,包括门口的保安,一个个议论纷纷,指着我窃窃私语,脸上流露出笑容,我暗想真是个冷漠的人群。
  我坐在地上,抬着头看到头伏这副抓狂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边笑边说,“黄玄龙干了坏事,死不足惜,可是你这个死老头,非要逆天行事替他报仇,现在可好仇办不了,反倒把自己徒弟的命送出去了。哈哈哈,活该你!”
  头伏一开始气得不成样了,又对着我踢了几脚,见根本就不管事,最后竟然也跟着笑起来了,蹲下来低声说道,“你这么高兴,不知道你你还记得脸上的黑色印记吗?”说着拿手在我脸上沿着那个痕迹划了两道,“这是封印,封阴阳,锁命宫,一旦成就(应该是成形的,成就大概是行内术语吧),你以后就算不死也落个残废!”
  我轻哼一声,“你少唬我!你触动地邪,拿人魂魄,况且你之前也说过,对判书下手有天谴之祸。这些罪都记在你头上了,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我前面!”
  第四十五章 梦
  “地邪不是我动的,是肖老三搞得,拿人魂魄也不是我,而是刘赫。你身为判书却公报私仇,执法不正招来灾祸,怪不得别人。”
  “张瘸子犯阳在先,犯下一些系列罪恶,即便我不是公报私仇,他也该受到惩罚。”
  头伏哈哈哈大笑数声,站起来,说道,“你这个判书笨得可以,咬断那孩子母亲手指,推到那老太太,都不是张瘸子干的。如今,你一怒之下是非不分便散了他的魂魄。你脸上的封印就是你的报应,岂不知你自恃位在判书定了我师父的生死,那么你能定你的生死吗?”头伏说完,转身就走了。
  到现在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头伏用的招数和之前的一样,借刀杀人,只不过这次是借我的刀来杀我,太阴毒了。我一咬牙站起来,喝道,“你别走!”踉踉跄跄追过去,头伏突然一个回身,二话不说抬脚踢在我的胸口。他突然发难,以我现在的状态哪里避得了,整个人应势向后翻去,头重重地摔在地上,一阵眩晕,眼前直冒金星,耳边听得人群里发出一声哄笑,哄笑之后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唉,你不该这么办,你不该这么办啊!现在招了祸,我也帮不了你!”
  我抬眼四下看了看,周围一片黑暗,只听人声,未见其人,不过从声音上听得出来是栓子。
  “栓子,是你吗?快出来,哥找你有事!”
  一阵风起,一丝灯光从背后照过来,我回头一看,一人手持马灯在远处站定。
  “栓子,我问你,我是不是真的被封了阴阳,锁了命宫?”
  栓子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叹了口气说,“你到底是没逃出这个劫数,以前断得挺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融入个人情绪,有失公允,中了歹人的奸计!”
  虽然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是已经暗示错不了了,我赶紧走过去,“这个劫怎么解,能解吗?”
  然而刚走出几步,竟然发现自己现在一块田地里,这块地土质松软,刚犁过一样,阳光很柔和地照在我身上,田地四周是高大的白杨树,树叶黄绿色,经风一吹便哗啦啦作响。
  “二郎,快走吧,人家追来了!”
  我回头一看,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身穿一套天蓝色的校服站在我的跟前,一脸的污泥,身上沾满了土。现在他朝我跑过来,一把拉住我,往前跑。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手里攥着一把带着泥土的花生米,身上也是一套同样的校服。我被这人一拽,便不由自主的撒丫跟着往前跑去,穿过无数田地,穿过无数的树林,就一直在跑。我一直问眼前这个人,你是谁,你是谁!
  对方一直不回答,我们一口气跑到山顶,都累得气喘吁吁。我说你到底是谁呀,这时那人用袖子把鼻涕一抹,说了一句“我是栓子呀”!
  “栓子?”
  可是我回头一看,身边哪里有人,分明就是我自己一人站在山顶上,风吹得烈,天阴沉沉的,几只山羊在悠闲地吃着草。山下的村落被树木包围着,压根就看不见房子,只有村子中间的小学里那杆红旗迎风飘动。
  “这南瓜不能留在外面,得放在南瓜藤底面用草盖着,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偷去了。如果已经长大了,就挖个,把南瓜放进去,等它黄了再摘下来!”
  一个高高瘦瘦的老爷子弯着腰,用手里的拐杖轻轻拨开长势茂密的南瓜藤,歪着头往里看,身边是一大片白薯地,白薯的藤叶交相缠绕,完全将地面遮住,绿油油的一片。老爷子看完南瓜藤,便蹲下身子,把地里的白薯秧一一理好,翻到一侧去。
  “老人家,你这是干嘛?”
  “翻白薯秧,不然这东西就长一块去了,没个顺序!”老爷子说完,抬头看了看我,“回家吧!”
  他这一抬头,我就认出来这个人来,竟然是我的爷爷。
  “回家吧,回家吧……”然后这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想起,直到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但是眼前朦朦胧胧的看不清,脑袋依然很沉。
  “你真有种,飙到四十一度还能挺!”玻璃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递过一杯水,坐在床前说道。
  我叹了口气,怎么做出这么一串梦,全是小时候的事,这是什么预示吗?我接过水,喝了几口,暗想头伏肯定是溜了,至于他提到的封印,想必就是一直以来所说的劫数了。先不说有没有这回事,但搁在脸上总不合适,也不知道大夫是怎么说的,如果能治也就罢了,万一找不到根源,还得求助小老道。
  “现在几点了!”
  “六点了!对了,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大夫说你这是过敏,怎么我看着不像啊,昨晚去火车站找你时,差点没认出来!”
  “我中了头伏奸计,错把罪责按在一个无辜亡人的身上,未审而判,有失天道纲常,休咎有主,因此有此杀身一劫,我脸上应该是一个封印。”
  玻璃眉头越皱越紧,我知道他一时也接受不了这个,但是他也清楚,我没有骗他,因为任何时候,只要我一撒谎,就会被他一眼识破。玻璃沉默好一会,“这个世界的规则肯定不止一个,不过你说的这个真有这么玄吗?这个黑色的印记便是劫数的征兆,它不消则表示你在劫难逃?可是你说你是判书,判书犯杀身一劫,那么谁来执法?”
  我摆摆手说算了,你别问了,问了这会我也回答不了,我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你能不能去把小老道找来,我想跟他讨论讨论这件事,商量一下对策。
  “吕思然上夜班请不下来假,她让我帮忙照看你,她十点赶过来。肖漫云等会可能过来看你,她说有话要跟你讲,好像是感情上的事!”玻璃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以前我们都太贪玩了!”说着走到门口,开了门,然后停住脚步回头说道,“对了,现在是晚上六点。”
  玻璃一说完,我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还真有点饿了。我本想起身自己找吃的,但是刚一坐起来眼前就花白一片浑身没劲,不得已又躺了下去,暗想还是算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现在的我真的就像少了一段气一样,感觉力不从心,身子里是空的一样,不受支配。
  脑袋昏昏沉沉,身体躺下去就不想动,迷迷糊糊的就又睡了去。其实我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因为短短的时间里总是醒了梦,梦了醒,以前就分不清虚幻和实现,现在这一番折腾就更分不清了。
  迷迷糊糊中就觉得有人影站在我的床前,一句句呼唤我“判书”,我睁开眼却只能看个大概的身影,很模糊,但是可以推断此人是郭民强,因为他是歪着头的。
  他一见我睁开眼,就不停地问我“你答应我的东西呢”,像是一个复读机一样,翻来覆去说这句话。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使劲地揉着眼睛,想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却如何也瞧不明白,坐在旁边床上的病人也只剩下一个轮廓,甚至连进进出出的医生大夫也是一样的模糊。
  “我……我先问你,礼涛那孩子怎么样了?”
  我话一说完就觉得有人在我背后哼哼唧唧的,仔细一听好像有人趴在我耳边哼着歌曲,这首歌我很熟悉,却叫不出名字。我暗想这会是谁呢,回头一看,出乎预料,礼涛这孩子正站在我的床上,弓着腰对着我唱歌,因为他距离我很近,我可以看到他铁青的脸。礼涛之前也曾躲在老太太的缸里和我的床下唱歌,只是弄不清楚,这孩子脑袋是不是真有问题,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明利害,竟然还有心思唱歌。
  我用手一推他,喝道,“快回家去,你爸还在等你回去呢,再晚了,你就活不了了!”
  我话一说完,站在身后的郭民强突然从后面掐住我的脖子,又连连问道,“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我厉声呵斥道,“大胆郭民强,别忘了我可是掌管阴阳两界秩序的判书,你敢对我下手,看我打散你的魂魄!”
  “你阴阳被封了,落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哪里还会怕你,你要是不把答应的东西给我,我就一直缠着你!”
  我坐在床上,使出浑身解数去掰郭民强的手,但是抽不出力气,无论如何也掰不动,急我得头上直冒汗!
  “云帆,你怎么了,你清醒清醒!云帆,快醒醒!”
  这一声呼喊如同一桶冷水一般浇在我的身上,我一个激灵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盘坐在病床上,手扼住自己的喉咙,但是我思维尚未清醒过来,余光瞥见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郭民强,你想造反,还不快点滚!”然而此话一出,我便完全醒来。
  云姐站在我旁边,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手不停地晃着我,见我冷静下来了,便问道,“云帆,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我勉强一笑,点点头,眼光略过隔壁的病床上,却发现上面根本就没有病人。
  “这床的病人走了?”我指着隔壁床问道。
  “那一直是个空床,哪来的病人!”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回道。
  @都别和我撕吧 21082楼 2013-02-14 02:09:00
  回复第18楼(作者: @94nothing 于 2012-04-21 22:58)
  小男孩,老太太,还有那个曹老五,听我这一喊,全部停了下来,都转头向我看来,脸上同时出现一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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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事不明。既然老太太拍手得时候树叶响拉。那么按照时间推算花狸猫应该那个时候已经再屋了。4.5年前人得声音都知道。怎么园中树响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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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叶的声音,哪里那么好分别出来,再说了,在不在院子里他未必能判断出来
  第四十六章 背天道
  “胡说,我刚才还看见有个病人坐在床上的,怎么会没有人呢!”
  我也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和他较真这个无聊的问题,就像一个人喝醉了酒,总是特别在意身边人说的话,并接上两句话证明自己思维清楚并没有醉。
  “算了,不说这个事了,先吃饭吧。”云姐说道。
  我抬头看了看云姐,一身深绿色的大衣,披着头发,五官虽然能分得出来,但看得不真切,整体上给人一种缥缈似幻的感觉。其实,自从我醒过来就觉得眼前总有一团雾,所有的东西都模糊不清,而且是越来越严重。我揉了很多次,一切如故,这让我心里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刚才以为是高烧产生的错觉,休息一会就好,现在看来,非同寻常,难不成我要瞎了。古人言睡时魂藏于肝,醒时藏于目,如今我抓瞎,莫不是有什么暗示。
  封阴阳锁命宫,而五脏六腑分阴阳,三魂七魄分阴阳,若是阴阳被封,机体二气凝滞,五行之气不得生化,如此一来五脏枯竭,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三魂七魄,同样失去活力,宛如死水,正像郭民强刚才说的那样,我现在也许真的人不人鬼不鬼,现在郭民强都敢对我用强,其他宵小之辈自然也不惧怕我,伺机乘虚而入,如此一来,我该如何是好?
  “你脸上的那个印记是怎么回事?能治好吗?”云姐问道。
  我摇摇头,“他们都说是过敏,但我知道不是,我这个人特殊,经常和那些东西打交道,这你是知道的。脸上这个东西是封印,一旦成形,恐怕性命难保!”
  听我这么一说,云姐低下头一声不吭,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猜测她现在应该很焦虑,于是我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怕得不是人,而是天道,如今我偏偏逆天道而行,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真的天行有道,法及世人,为什么不降临在那些欺负百姓的恶人身上,为什么允许这些逆天行事的恶人为所欲为,却偏偏抓住你这个寻常百姓不放!”
  “你这个问题难度太大,我回答不了,每人都有自己的劫数,我管不了!”
  “那你这有解吗?”
  “不知道!”
  我吃完饭,便又躺了下来,心里满是忧虑,我不断回想刚才的梦,我和栓子一起奔跑,站在山顶观望村落,和爷爷去山南地里翻白薯秧,这些都是我的童年,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为什么我爷爷最后那句话“回家吧”,在我梦里萦绕那么久。另外还有礼涛,也不知道他现在醒过来没有,我想应该是醒过来了,他的魂魄一直徘徊在家附近,现在刘赫走了,他一定会归位。楼下打豆汁的老太太应该也好了,还有就是良子,我猜测他可能会害一场大病,也不知道猜对了没有。自己的,别人的,该关心的,不该关心,乱七八糟的事在我的脑海里翻腾不止,充斥着本就意识不清的大脑,让我头痛欲裂。而云姐今天的话似乎也很少,所以我们就一直沉默着。
  过了好久,云姐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闷的局面,“你知道上几天我为什么不联系你吗?”
  我摇摇头。
  “你不想知道吗?”
  “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就是最好的!”
  “我爸妈回国了,一直逼着我相亲,不允许我离家半步。”
  我闭上眼,微微笑了一下,“天下万物分阴阳,有情男女自成双,好事!”
  “你真的认为是好事?”
  “嗯,是好事。”
  “自打你从老家回来,你对我就一副冷漠的态度,事到如今,你就没有话跟我说吗?”说着,云姐抓过我的手,低声说,“能说点我想听的吗?”
  “有些事看透了,心就狠了。希望你能寻得疼你爱你的人,但这个人肯定不是我。”
  云姐忍住没哭,只是发出一阵阵抽泣的声音,我转过头看了看,却始终看不清她的脸,隔了好一会,云姐似乎终于做了决定,慢慢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我欠你的,我记着!”
  有些看似棘手的事,只要心狠一些,一切都迎刃而解。云姐在我心中是一个神圣、高不可攀的女人,仰视的太久可能会很累,更何况我是判书,恐怕注定不能与常人一起生活。
  云姐哭着走了,十点来钟,吕思然匆忙赶了过来,在这段时间里,我一会进入梦里,一会返回现实。在梦里总是看到栓子对着我笑着说“不要紧”,然后揭开马灯的灯罩去点桌上的蜡烛,蜡烛点着了,马灯却熄灭了,而栓子也消失了,这样的画面一直无休止地反复播放。而在醒来的那一刻,我又总是感觉身边站着很多的人影,一张张铁青的脸,瞪大眼睛看我。一旦我完全清醒过来,这些人影便渐渐变得模糊,悄悄隐去,最后视野便定格在这朦胧之间。
  我自知在这里躺着徒劳无功,便要求吕思然把我接了回去,接下来玻璃和吕思然带着我转辗各个医院,但是他们的诊断结果都很一致,正常。他们说正常,对于我而言,就是最不正常了。
  玻璃一直在找小老道,但一直都没找到。我到现在才算明白,当天我们离开东边的工地时,小老道说在老地方等我,原来说的是这件事。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怎么想的,既然料定我会有今日的劫难,当时干嘛不提醒我。
  我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在无数个噩梦中醒来,然后进入这个朦胧的现实。在我的视野,一切都没清晰过,一团迷蒙,听力也开始慢慢下降,耳朵里一直嗡嗡直响,甚至在清醒的时候听到各种各样的叽笑声和叹息声。就这样,我一直呆在家里不敢出去,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到了下雪的时节。
  听过路的人说今年的雪很大,我却看不清听不见,但能感觉出来,雪被北风紧裹着,蹿入到我的脖子里,化成水,冰冷刺骨。
  “小伙子,大半个月没见到你,今天怎么出来了?还坐在石台上,不冷吗?赶紧进来!”身后传来那个打豆汁老太太的声音。是呀,我好久没出来了,要不是今天下雪,我仍不会出来。我现在正坐在她家门前,这里有一个方形的石台子,石台子旁边有不大不小的树,这个台子我曾经提到过,以前郭民强和张瘸子都喜欢坐在这里,边聊天边晒太阳。但张瘸子是不会来了,若是郭民强过来,或许我还能陪他聊聊。
  我没理老太太,默默地摸着口袋抽根烟点上,抬头看了看天,一片迷蒙。
  老太太见我不说话,便小心翼翼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对了,问你个事,上次我听到缸里有人唱歌,这人到底是不是礼涛?”
  “呵呵,那你说礼涛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他现在有点木,脑子不太好使,整天哼哼唧唧,嘀嘀咕咕的,像是唱曲,又像说话。所以休学在家,他爹娘找了个心理医生,给他疏导!”
  醒了就好,我暗想,“这不结了,他现在好好的,只是学傻了,又没死,怎么会钻到你家缸里。”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让她纠缠这个为好,于是话题一转接道,“想你也是一把年纪了,难免有个眼花耳鸣什么的,所以有些事你甭乱想。”
  “还有那天夜里我烧纸的时候,他也跑过去了,围着那火堆又蹦又跳的,可兴奋了。这个肯定是真的,不是我看错了。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从他身上蹦出两个人影来,紧接着一阵风起,把我吹倒了,后面我就记不得了。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会从他身上蹦出两个人影?”
  老太太说的两个人影,应该不会错,一个是礼涛,一个是张瘸子,之所以蹦出来,可能是被头伏打出来的,从那个时候,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头伏受小老道之命前去宣武市场镇河口的夜里,他就已经打好了算盘,并抽空回到我的住处,拿张瘸子做手脚,旨在逼我就范。如此一想,这个头伏确实比黄玄龙还要可怕,看得步子太多了。
  我慢慢转过身来,看了看老太太,轻轻笑了一下,“事情还是不要看得太透,看得太透,胆子就小了!”
  我话一落音,老太太哎呦一声,惊诧道,“你这脸怎么回事,眼睛里怎么全是雾?几天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你没事吧?”
  我摆摆手,“其实做个正常人挺好的!”
  老太太见我言语奇怪,估计也听不懂,就转身返回屋里,不再和我说话了。
  “我说捉鬼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听声音是从对面的屋里传来的,听声音应该是良子,语气中多有鄙夷的意思,我抬头看过去,因为距离的原因,压根就看不到他,所以我也就不理他。他见我不说话,又接上笑道,“你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都快走形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报应,报应你整天吃饱撑的,胡乱说话。”
  我迎着声音喊了回去,“我想知道你病好了吗,夜里睡得踏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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