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点灯问鬼》—再现诡异往事,凡是错过的再回来看看

  第三卷 柳弓煞



  第一章 老乞丐
  进了市里,看着匆匆来往的人群和周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明显感觉这里的地方要拥挤的多,天气也显得非常燥热。玻璃把车子停在手机卖场旁边,挑了两部手机,一部品牌机给自己,一部山寨货扔给了我,我虽然有点不爽,但是一想有免费的山寨货用就很不错了。
  我刚插上卡,就有电话打了过来,是云姐打的,目的是催稿,我说这两天太忙,给我两天时间让我缓缓神。刚挂了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吕思然,说话内容很简单,买个搓衣板回家。我还没说话,那边就挂了。
  搓衣板我是没买,我知道那是干嘛用的。玻璃把我扔在楼下就开车走了,临走时说晚上找我喝酒。我说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到晚上,就别提喝酒了,玻璃一笑,说我打电话给你。
  现在楼下正在准备办丧事,有五六个在那不停地忙活,因为空间的限制,灵堂就安置在一个棚子里,称为灵棚。因为这个小区比较老,里面的楼房有三十来年的历史了,小区里大多数住着老人,要是在冬天,这些老人扛不住寒冷,真得就是一个接一个,轮流死,像赶趟似的。虽然现在是秋季,但是老人多了,总会有几个脆弱的,提前报道去了,所以对于眼前的这桩丧事,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我一步一跄上了楼,感觉要进入屠宰场一样,心里十分不安。所幸吕思然还没下班,门锁也没有换,我进了屋子躺在床上想应对的法子,没想到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我是被吕思然踢醒的,她把包往床上一扔,脸一板冷冷说道,“来客厅!”说着抄起电脑桌上的键盘,扔在客厅的地上,她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我跟了过去,她指了指地上的键盘。
  我心说媳妇罚丈夫跪键盘、跪搓衣板确实听过,可是从来没见过,所以一直都不是非常相信,吕思然这次是不是准备玩真得?
  我忙陪着笑脸走过去,“有事好商量,干嘛学人家玩这个。”
  吕思然瞪了我一眼,然后把脸一扭,手依然指了指键盘,一句话也不说。看来,她果然不是跟我开玩笑,于是我心一狠跪就跪吧,反正是在家里面别人也看不到,再说了也是我失礼在先,受罚也是应该的。想到这里,我双腿一弯对着键盘就跪了下去。
  别忘了现在天气还有些热,所以我穿得也比较少,这一跪不但键盘废了,连我膝盖也废了。一阵疼痛传了上来,我牙一咬硬是没吭声,低头一看膝盖全磕破了,加上之前去井塘帮玻璃叫魂时本来就有伤,现在可好伤上加伤,双腿虽然跪在地上,却一直不停地发抖。
  “说吧,这几天忙了些什么。”吕思然恶狠狠看着我,眼神特凶,恨不得吃了我一样。
  我一下蒙了,之前想的应对法子睡一觉竟然全忘了,于是我吞吞吐吐说道,“就是……就是帮人叫叫魂,帮人……帮人驱驱鬼,替人送送……送送骨!”说到后来我自己声音都很小了。
  “你自己信吗?”
  “不信!”
  “不信还在这扯淡,说实话,是不是出去鬼混了?那女人的哭声,还有后来的笑声怎么回事?”
  她说的是当初玻璃下钉魂钉时,赵老太太的哭声,还有后来潜藏在吴瑞兰家里水鬼的笑声。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撒谎都没时间编,于是只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吕思然听了之后的反应倒是在我的预料之内,她腾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骂道,“两天不见长本事了,又能降妖又能驱鬼,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鬼在哪里,妖在哪里,你捉一个让我看看。”
  唉,我现在是什么也说不清了,说不清我也就不想说了,只能装聋作哑,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就指着这张脸踹了(不顾颜面和自尊的意思),罚就罚吧!
  “还撒谎?为什么每次接我电话之后就关机,这么多天为什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你说呀!”
  吕思然在那里来回走动,不停地数落,歇斯底里地喊着。
  我说你声音小点,让隔壁听见不好。
  她一听一股劲又上来了,“你还知道要脸,要脸你还出去厮混?快点解释,你不是要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吗。解释呢,你说!”
  我一听到这里也来了气了,要解释我给你解释,不相信拉到,现在我跪在这里已经是放下男人的脸面,你还这么埋汰我,得理不饶人。我一直以为关起来门来,可以无所谓男人的尊严,但是现在我感觉实在憋屈,我分明都是在实话实说,你却不听,让我有什么办法。相到这里,我噌一下起了身,吼道,“你别欺人太甚,我回家满打满算不到一周的时间,这一周我经历那么多事,几次险些丢了小命,不打电话也算正常,况且我的手机后来也坏了,你现在可好压根就不信我这一茬,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我说完忍着膝盖上的疼,转身要走,这时吕思然好像也怒到了极点往背后直接踢了我一脚,我本来想躲的,但是膝盖不争气。她学过几年跆拳道,所以这一脚的力量绝对不亚于一个普通男人。我腿随之一抖,直接趴在了地上,我在想如果老妈看到他儿子被这么欺负,不知道又要流多少眼泪。
  我爬了起来,回头拿手指了指吕思然,“算你狠,算你狠,你以后别指望我回来。”说完我就摔门而去,后面传来吕思然的哭喊声,“有本事你就死在外头,永远别回来!”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我一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从心里排斥。我走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面的灵棚已经搭好了,里面亮着白炽灯,我走到棚子的正面时看到了里面设的灵堂,当门是一个屏障,上面是一个奠字,奠字下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中间靠屏障摆着死者的遗像,是一个老头子。这人我认识,住在二楼,经常到楼下正对楼梯口的一棵树下着晒太阳或者乘凉,至于名字我就不知道了。遗像前面摆着一个个白碗,里面放着馒头。桌子前面靠着纸糊的童男童女,一边一个放着。屏障后面隐隐可以看见一口油漆黑棺材,棺材上披着红色的印有牡丹花的披子,死者家属分别跪在两旁,不过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烧着火纸,没见他们哭。
  灵棚周围全是花圈、纸人,纸马和纸电视机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死的这个人生前应该有点能耐,影响力很大,不然不会收到这么多花圈。纸人做得很简单,就是一张白纸剪成大的等腰三角形,类似于人的躯干,然后在腰所在的边裹上两根芦苇,芦苇向下多伸出三十公分,算是双腿。而在肩的位置也横一根芦苇,算是手臂。至于头部,则是用一块椭圆形的纸粘在脖子位置,后面靠两腰的芦苇杆支撑着,鼻子眼睛眉毛,衣服帽子,全是在纸上画出来的。纸人也靠在灵棚的外边,两男两女,胸前分别贴着一张纸条,我特意看了一下,男的写着“放牛童秋娃”,女的写着“丫鬟秋香”,也不知道时谁想起来的,还给他们起名字。纸人靠在那里站着,灵棚内的灯光透射出来,照得纸人的脸一片煞白,每当棚内有人走动,白炽灯的光线被挡住时,纸人的脸就变得阴沉沉的。我看着瘆得慌,总感觉那四双眼睛一直盯着我,所以没敢多留就走了。
  走出门后,我才突然发觉,在这个城市原来本来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手机上的电话簿是空的,只有云姐和吕思然两个号,连玻璃的号也忘了存,玻璃那边肯定和我一样没存我的号。
  吕思然所在小区西边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公路,称为苏路,稍微往南走一段距离,有一条比较宽的道路,称为淮路,这条路东西走向,与苏路交叉,是市内最重要的交通干道之一。顺着苏路往南走,越过淮路就进入苏路南段,再走上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市南边的翻云湖。翻云湖是一个人工湖,水面面积大约七平方公里,环湖一带陆地大概也有六平方公里左右的样子,而环湖一周大约十二公里的路程,这样的规模在全国人工湖中算是比较大的了。湖北面是一片绿化草地,紧挨着草地是一片人工沙滩。
  我不知不觉走了湖北岸,在一家烤羊肉串的门前坐了下来。湖面在晚风的吹拂下,波浪层叠,虽然长这么大我没见过海,但是用波涛汹涌来形容这里的水面,应该对得起大海。这家店我以前来过几次,老板是湖北人,虽然装扮的像维族的大叔,但是一开口就漏了馅儿,满嘴湖北方言。
  我对一个伙计说,“五瓶啤酒,两斤烤羊肉串,再加一碟水煮花生!”因为心里堵得慌,所以也没心情欣赏这里的夜景。如果是平时,坐在这里吹着风,转头看看湖面,喝口酒吃口菜,再转头看看北面的七色灯塔(电视塔),瞅瞅路过的美女,是多么享受的事。但是今天被吕思然这样一搞,坏了我的心情。平时就让着她,一直在道歉中走过来,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变本加厉,太过分了。
  过了好一会,我的酒菜才上来,我低头刚要开吃,就听见左边一个声音传来,“年轻人双眉紧锁,必有忧思,为情还是为利?”
  我一听,暗想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于是忙抬头看去,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茶缸递了过来,哗啦哗啦的摇着,里面全是硬币,茶缸上面的白漆剥落了很多,露出里面的黑铁沫子。一看到这个,我心里一沉,暗想糟了今天要破财。
  “大兄弟,帮个忙,帮个忙!”果然是一个老乞丐站在我跟前,个子不高,六十多岁的样子,胡子拉碴,头发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都结成块了。脸有点瘦,上宽下窄,这在古代称为甲字形脸。相面术有云:观人相者,当上取三停,下配五岳。天仓阔则早发,地阁阔则晚成。是故天贵乎圆,地取方,中间取正。由此可见此人年少之时必是有一番成就,但是晚年恐怕不能顺心顺意。这个老乞丐多眼角处和额头满是皱纹,脸上也这黑一片那黑一片,几乎是看不到一处干净的皮肤。不过那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表示这个人精气神很足,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颓废。身上补丁落补丁,膝盖以下的裤子碎成布条,就像裙子一样。肩膀上背一个蛇皮口袋,鼓鼓的,我想应该是被子之类的东西。在我看来他的年纪也要年轻一些,并不到六十岁,一开始是我看走眼了。
  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看到他这个邋遢样子,更是反胃,也懒得和他磨叽,于是直接对他吼了一声,“烦着呢,快滚!”因为这样的乞丐在这个城市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并且有时候他们就画地为牢,跪在那里,到点儿就来,跟上下班一样很有规律。且不说一部分人本来就不穷,在这瞎折腾,更甚者有很多都是年轻人,本来有手有脚年轻力壮,不去找一份差事干,也来做这一行当,让人看不起。
  老乞丐一愣,然后突然哈哈笑了一下,说道,“大兄弟你别着急,我给你唱个曲儿。”
  “滚,唱啥唱,闷着气呢!”
  “好,好!”老乞丐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子,低低说道,“看来是为了情啊!”
  我把羊肉串放在炭火上,拿起酒瓶,直接先吹了一瓶,一瓶下去之后,胃里就开始翻腾了,一个劲儿的嗝气,看来这下喝得太急了。
  我转头看了看湖面,路灯的光芒铺在水面上,被拉得很长。湖中偏北位置的音乐广场上七彩灯不停地闪烁,照在水面上像是一颗颗星星。
  “太过了,以为自己有份工作就可以整天盛气凌人?别人就只能给你当孙子?还真得让我跪键盘,我妈养我那么多年,我都没跪过,你算老几!”我忿忿嘀咕道,越想越气,真想对着翻云湖恶吼一声,发泄一下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闷气。
  我心里骂了一会,回头翻了翻羊肉串。又看着那个老乞走了一圈,十来个喝酒的人,就没一个愿意搭理他,走到哪里都是一个白眼,加上一顿臭骂。突然我感觉这个人好可怜,这么晚了,还没讨到吃的,只能饿着肚子了。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里穷没吃的,就和老妈来这里讨饭的事了,真是饥一顿饱一顿,吃了上顿没下顿,看人冷眼受人训斥,到了晚上没处住,就到桥底面住。那时候我很小,依稀还记得我们就住在黄河边缘的一个拱桥下面,听着远处传来《真得好想你》这首歌,都不敢出声,唯恐被人发现将我们赶走。一晃十几年过了,没想到我在同一个城市里,做着同样一件事——流浪。
  想到这里,我对了那个老乞丐喊道,“老乞丐,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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