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骨头汤——一个刑侦档案管理员的自述

  要下这幽冥缝,首先要做的就是打锚固。
  段五、郑三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地缝下打好锚固。
  段五、郑三炮是李老八的左右手,他俩配合默契到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用意。段五在下面打锚固,郑三炮就在上面紧随其后配合。两人一是要做好静力绳的锚固和定位。二要用专门的绳保防止绳索与洞壁发生磨擦。段五说这是探洞经常会用到的一种技术,被称作SRT技术。全称是Single Rope Technique,也就是单绳技术。一般来讲有比较大落差的地方都要用到SRT。
  我看了看这幽深的地裂缝,四周的石壁在不停的渗水。
  下降的过程缓慢而痛苦,手臂的肌肉已经酸软,安全带上挂着的包显得越发地沉重,高处落下的冷水一丝丝的浸入衣服里。
  我双手紧紧拽住绳索,脚踩在湿湿滑滑的岩壁上往下慢慢下降。
  在下面的段五忽然发出一阵惊喜的喊叫。“下面有桥。”
  “什么?有桥?”
  我心里一震,这地裂缝隙中怎么会有桥,难道发现夜郎王修建王坟的通道了?发现通往不灭具乐殿的通道了?
  我赶紧喊到:“段五,你看看。有人工痕迹没有?”
  段五断断续续的回应:“这不是人工桥,是天生桥,搭在这地裂缝之间。”
  “神马东东,桥还有天生的?”
  我抬头问我头顶上的李若烟。
  李若烟喘着气说:“地下河与溶洞的顶部崩塌后,残留的顶板横跨河谷两岸,形似拱桥。这种溶蚀地貌就叫天生桥。
  这桥是因地下河长期侵蚀岩层,导致河流上游及两岸岩石溶蚀、塌陷、独留中心一段横跨两边岩墙的岩体或石块而成。”
  刚听李若烟解释天生桥,猛听见段五在下面发出声大喊:“有人,桥边上有人。”
  段五好像看到了什么?
  这天生桥距离深潭底足有五、六十米,听到段五的大喊。我加快了下降速度,这深不见底的幽冥缝隙间怎么会有人?
  陆陆续续,李老八和李若烟、顾玄青都下到了这天生桥上。
  李老八问“什么人?哪儿来的人?”
  段五心有余悸的说:“我下到桥上就往四周看,在那个位置看见的。”
  段五举起手中的手电,对着李老八、顾玄青、我和郑三炮说。
  顺着段五手电光照射的方向,我看见了。
  就在这天生桥边上不远的崖壁间,那些个错落的石笋中。一具白骨挂在颗石笋上,这石笋刺穿了这具骨骸胸腔,把这具骨骸像个衣服架子般挂了起来。
  我说:“段哥,你过去把这白骨取回来看看。”
  段五抓住绳索,脚瞪住崖壁,手攀着那些个石花、石幔,朝那具白骨摸了过去。段五用力之间,踏断一截石笋,这石笋“噗通”掉落下去,在桥下黑暗里发出一声响。
  奇怪,这石笋好像掉到了水里。可刚才用手电照这桥下也是漆黑深渊,那儿来的水,而且距离我们如此之近?
  难道这水是黑色的?
  阴裕河?
  我心中一动:“唐勃,你给我凿块石幔来。”
  唐勃不解的看着我:“天哥,找石头干嘛?你要砸什么东东?”
  我笑了笑:“我砸水,砸我们都没看见的水。”
  唐勃拔出背后的工兵铲,就旁边砍断了大块石幔。那边段五溜到了天生桥边石笋群中,取下那具骨骸返了回来。
  等段五站拽着绳索在桥上站定。
  我说:“八哥,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天生桥下面就是阴裕河。你们把所有的潜水手电都照着这下面。”
  说着,我举起手中大块石幔,朝桥下的黑暗中扔了下去。
  “哐,咚”
  这石幔砸入水中,溅出大团黑水,李老八、顾玄青、郑三炮看得目瞪口呆,这天生桥下竟然有条黑水之河。原来幽冥缝、阴裕河就是说的这个!
  李老八激动得一把抓住我:“好啊,兄弟,看来我们是离夜郎王坟越来越近了。你说说,那佛笑月亮水又是什么?还有太阳顶。是不是找到太阳顶找到不灭具乐殿?会不会就在这桥的另一头?”
  李老八一口气给我提出了好几个问题,我心说,“你还真把我当导游了,出去老子再给你清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段五说话了。
  “八哥,这白骨是刘学!”
  段五这句话一出口,犹如刚才我扔在阴裕河中的大石幔,在李老八、顾玄青、郑三炮、我和王忠、唐勃、余仁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刘学怎么会在这里?
  刘学怎么会变成一具白骨?
  我问段五:“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刘学?”
  段五叹了口气:“你看这骨骸颈项上挂的什么?”
  我仔细一看,这白骨颈项上是挂着个什么东西。段五把这东西从拿下来,摊在手上。那是根银项链,下面是个心型的银坠儿。
  段五说:“陆曼不定还在成都九眼桥等他呢?这东西就是陆曼送他的。”
  我说:“陆曼是谁?你怎么知道是她送的?”
  郑三炮说:“兄弟,这你不知道。他俩经常凑一块儿在九眼桥酒吧泡马子。”
  段五说:“陆曼是成都九眼桥酒吧的一吧妹儿,喜欢刘学得不得了,一天不见就要死要活的。刘学本来说这次回去后就给这马子正名,可是。”
  段五把这条银心坠儿揣在口袋里:“唉,我还不知道回去怎么和这妞儿说呢。我那马子是和她一起的,见着我,她一定会问刘学的下落。”
  郑三炮想起平时刘学的样子,也有点黯然神伤。
  郑三炮说:“可是有点我不明白,刘学从深潭边失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着说着,郑三炮摸了摸白骨的头。
  “咦,没对。段五、兄弟。你看,你看。这刘学后脑勺怎么是瘪的?”
  我定睛一看,刘学右后脑深深的凹现了进去,联想起深潭边的血滴线。难道刘学是被钝器击打至致颅脑损伤死亡,然后被抛尸深潭,被巨型水蝎分食。再到后来,深潭底地裂缝被炸开,刘学尸骨被漩涡带下这幽冥缝,挂在了这崖壁间的石笋上?
  如是推论,段五没有说假话。那么说假话的就是顾玄青。虽然也存在刘学是从血河中冲出来摔死的可能,但这微乎其微。
  换句话说,段五若当时是就只和李建军在一起,他有什么必要杜撰刘学陪着李建军?对他有什么好处?所以,嫌疑最大的是顾玄青。不管怎样,是把水搅浑的好机会,就算杀不了顾玄青也让这奸人说不清楚,降低这奸人在李老八心中的信任度。
  我打定主意,缓缓站起身来,顾玄青正坐在李老八旁边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我说:“八哥,这刘学不是摔死的。是被人杀死的。而且很可能是被人用什么东西砸死的。至于为什么变成了白骨,那巨型水蝎你们都见过了。”
  李老八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刘学的白骨还会说话。李老八狠狠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问:“什么?是,谁,杀,刘学?”
  我说:“这个我不清楚,可能要问问军师。”
  顾玄青说:“问我?问我什么?”
  我说:“问你什么?军师想必知道吧。深潭边上,你是第一个到潭边看到九哥的人。你说刘学不在,段五又说刘学在?这个问题你怎么解释?”
  顾玄青跳了起来:“吴天,你少给老子满口喷粪。我什么人,八哥最清楚。我到那儿的时候,九哥已经不行了。”
  我笑了笑:“那好,请问军师,你是怎么找到九哥的?”
  这奸人情急之下说漏了嘴,看来刘学果然是顾玄青杀的了,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段五说了让刘学不时按动打火机,好让李老八找着他们。顾玄青说没见着刘学,那么一片漆黑宽阔的深潭边,顾玄青怎么会那么快就找着李建军?
  正是有了刘学手中打火机火光的指示,顾玄青才找到了他们。顾玄青撒谎说刘学不在,肯定就是顾玄青杀了他或者包括李建军。
  既然顾玄青敢杀刘学,必然是怕刘学说出什么,亦或者是刘学看见了什么,再往下推论,这结果就简单了。
  顾玄青一愣,说话就有点吞吞吐吐:“是九哥,九哥躺在石幔那儿打打火机,我看见了。”
  “哦,军师的意思是一个都快要死了的人还能有力气在那儿按打火机玩?”
  我揶揄了一句,顺带瞟了瞟李老八。
  李老八看顾玄青的眼神明显变化了,除非是烈士或者是壮士,还有就是拍电影,都要死了的人谁还有力气玩打火机?
  我说:“军师,看你今天好像不方便,你右手怎么了?受伤了?”
  顾玄青浑身一哆嗦,把右手往裤兜里一插:“我,我、我下来的时候被绳索勒了。”
  “是吗?那为什么我们的手都没有被勒,就你的手被勒了?你为什么不找“120”余仁,要自己裹?”
  “军师,你是不是用右手拿过什么东西啊?”
  我步步紧逼,不给这奸人半点喘息机会。
  顾玄青脖子上青筋爆起:“吴天,你妈的血口喷人,老子今天就替八哥灭了你。”
  顾玄青右手伸向背后,说话间就要掏出腰上的仿六四对我开火。
  @大妞宝 2012-3-31 10:21:00
  刘学和段五都是成都人还是重庆人哪?那里有九眼桥酒吧不?嘻嘻,有木有人去过
  -------------------------牛导演,你得去成都九眼桥实地考察下啊。晚上哪儿遍地都是酒吧,比较出名的有苏荷、MUCE、芭比、1855,很多!
  “慢着”
  顾玄青掏枪的手被一个人按住了,这人谁?
  李老八!
  李老八的脸色看起来很怪异,像在竭力控制自己情绪。
  李老八说:“玄青,吴天说得有道理。你那手怎么弄的?为什么我们都没勒,就你勒了?还有,你找到建军的时候,刘学到底在不在?你怎么找到他的?”
  顾玄青说:“八哥,你要相信我。我这手,手,你问段五,就是他弄的。”
  李老八听得猛一愣,扭头朝段五看去。
  就在李老八扭头过去的这一霎那,等李老八想回过头来再问顾玄青。李老八忽然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这寒意是杀气浓烈、直入骨髓,因为一支仿六四的枪口正顶着他的脑袋,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横在了他右颈总动脉处。
  这两样东西都是顾玄青的。
  因为发现了刘学的骨骸,继而郑三炮发现刘学后脑勺伤痕。吴天逻辑严密,层层拨开顾玄青说刘学不在深潭边的谎话。顾玄青已经没有办法回答李老八的问题,既然再也装不下去,索性先下手。
  顾玄青趁李老八分神,突然出手。这左手持刀夹住李老八脖子,右手掏枪顶住李老八太阳穴。
  李老八根本想不到顾玄青会对他动手,没有想到就不会有对策。
  没有对策就会处于被动,处于被动的结果是受制。
  死制!
  李若烟“啊”的一声尖叫,段五、郑三炮、唐勃、王忠、钱小强、余仁“呼”的全站了起来。
  段五大吼:“顾玄青,你要干啥子?把枪放下。”
  顾玄青脸色、声音全变了,变得狰狞可怖,入耳瘆人。
  顾玄青嘶喊到:“全部给我蹲下,蹲下。不然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不想杀他们,我也是被逼的,被逼的,我不想杀他们的,不想!”
  顾玄青一边狂叫一边挟持着李老八朝天生桥另一头退去,顾玄青的背后,是无数个黢黑曲折的溶洞。
  郑三炮“咔嚓”手中雷明顿上膛:“军师,放了八哥,我们好商量。”
  李老八两手扳着顾玄青持刀的右手,嘿嘿笑了两声,这声儿透着点苦涩:“玄青,犯不着对我这样。我那兄弟把你往死了逼,这是我兄弟的不是。我兄弟害我们找不着夜郎宝藏,老爷子一样会杀了他,他就是一死命。我不怪你,你把枪放下,好说,好说。”
  李老八边说边给郑三炮递眼色,意思是只要顾玄青一松手,就让郑三炮把这顾玄青打成蜂窝。
  顾玄青冷笑:“八哥,事到如今。我早晚也是死,不过我不想死在你手里,老子要死也要死在夜郎老王那不灭具乐殿里。好说?你以为我傻啊?你平时最爱的就是李若烟和你兄弟,你还能放过我?李建国,老子对得起你。郑三炮,你给我把枪放下,当心老子枪走火。”
  这七八个人半圆形围住了顾玄青和李老八,顾玄青有点慌:“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言语间,顾玄青把李老八挡在身前,退到了这天生桥的另一端。没等郑三炮开火,顾玄青左手一动,猛把李老八朝郑三炮和段五推了过来。右手仿六四“砰、砰、砰”,几枪乱射,转身逃进了天生桥那边的黝黑溶洞。
  “轰”,郑三炮一枪打在崖壁上,没打着顾玄青,打的石渣飞溅。顾玄青逃得快,跑了个没影儿。
  郑三炮和段五。唐勃举起手中潜水手电,那溶洞里七弯八拐,到处都是入口。哪儿还看得见顾玄青?
  三人正准备进去追个究竟。
  李老八手捂着后背:“别追了。”
  刚说完这三个字,李老八仰面朝天摔跌在地上。
  李若烟扑上去扶住了李老八:“爸,爸,你怎么了?”
  李老八说:“妈的,给这狗日的算计了。早知道,我……”李若烟忽然觉得扶住老爸的手怎么湿漉漉的,抽出来一看,竟然满手是血。
  “哇”,李若烟又惧又怕,大哭起来:“爸,你怎么了?怎么了?”
  李老八强忍住剧痛:“丫头,我给狗咬了口。”
  郑三炮、段五、唐勃七手八脚的把李老八扶住躺下,李老八刚躺下就发出一声闷哼。
  “翻过来,翻过来”,120余仁着急的说。
  余仁揭开李老八后背衣服,这才看见,李老八后背衣服已经让血给浸透了。在李老八右后腰位置,有个锐器创口,这创口呈梭形裂隙状,那血像口小泉,止不住的往外涌。
  余仁眉头紧锁,心里发怵。这里面伤成啥样,那是一点底细都没,只能估计个大概。
  顾玄青逃的时候顺手一刀捅在李老八后腰上,这人险恶之极,连逃也是费尽了心计。
  他若是杀了李老八,必然也会被郑三炮、段五、唐勃、王忠杀了。把李老八捅成重伤,郑三炮和段五、120余仁等人肯定会救李老八,必不会前来追杀,自己就可以趁乱跑掉。
  余仁把双手擦上消毒药水,却并没有拿急救包里的那瓶双氧水冲洗李老八后腰创口。而是直接用一叠厚厚的纱布,用力按住了创口。
  李老八疼得大叫一声,李若烟在旁边紧紧抓住李老八的双手。满眼是泪,抿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儿来
  很快,这叠厚厚的纱布被创口涌出的血流冲了个透。余仁连换了两叠纱布都是如此,余仁脸色惨白,朝我和郑三炮、段五、唐勃、王忠看了看。
  我明白,余仁紧急按压止血的方法都是对的,如果此时进行冲洗,反而有可能冲掉了伤口里的血凝块,不利止血。可是按压如果止不住血,从位置上看,看样子顾玄青这一刀是刺穿了李老八的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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