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堂]怪谈系列之殡葬传说

  孙德寿缠缠夹夹的说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听来听去,会让人感觉是萧山害了所有人。那个‘赵欣’是假的,孙德寿并不知道,因此,关于赵欣的生死他说的比较含糊,我想,这就是阿力和阿强认为萧山劫走并害死赵欣,要找他算帐的原因,估计,二人目前已经离开了临江村…

  眼见问不出什么,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孙德寿拣起装鸭肉的袋子,哆里哆嗦的走了。回到夜市,我把孙德寿的话讲给了师父。

  “难道说,这个萧山,真的是从墓里出来的,裹了人皮的毛文龙?然后,害死了纳兰…纳…”我看了一眼晨星,“害死了晨星的父亲?”

  “说不过去的。”师父摇摇头,“如果他是毛文龙,就不会找什么书了…”

  这顿饭吃了好长时间,众人看起来各怀心事,越吃气氛越压抑,我闷闷的喝了不少酒。

  回到住处,我往床上一倒,疲劳和困顿终于席卷而来,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连移动一根小指都很困难,眼皮重的就像一座山,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好像迷迷糊糊感觉有一个人坐在了我床边,跟我说着些什么。由于太困,根本睁不开眼…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醒来已是晌午,只觉浑身的骨头都快酥散了。摇摇晃晃下了床,出来被太阳一晒,连打了七八个喷嚏。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喊了几遍,没有一个人回应。

  难道都出去吃饭了?可是,佘老伯不吃饭,怎么也出去了?…我摇摇头,酒劲未消,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急忙按照师父昨天讲解的方法,练起了气。

  初时有些浮躁,怎么也进入不了‘抱元守一’的意境。后面终于渐渐沉定下来。这种练气法,是整本书里最容易理解的东西,所以,其它那些东西有多难懂,大家可想而知了,因此师父说,没有一两个月时间根本参悟不透。这种难懂,并不是说书里记载的东西有多复杂,当然复杂也是必然的,最主要的是文字难以理解。古文本来就难懂,更何况像这种深奥的道术?…

  练了一会儿,我渐入佳境,这种练气法,主要是开发人体的潜力。‘磕牙’是为了使精神更加集中,除了呼吸吐纳以外,‘掐指’最为关键,要用双手,大拇指循环与其它四指对掐,掐哪一个关节,掐几下,以及掐的次序,都有严格的规律,它的原理,是当气走到十指的时候,不断将其截住,导向别的经脉,又叫‘掐指导气法’。

  就这样,练了小半个时辰,我头脑中越来越清明,只觉浑身充满了精力,就像充了电一样。又练一会儿,我长呼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晨星正站在两米开外笑眯眯的看着我。

  “怎么样,刚才那姿势帅吗?”我一撩头发,飞下几片头屑。

  晨星‘噗哧’一乐,“很帅,看,都掉渣了…”

  从那墓里出来以后,晨星似乎比先前开朗了许多。按佘老伯的说法,接触那盒子以后,晨星似乎又变成正常体质了。据晨星自己说,她有一种莫名的卸掉石头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你去哪儿了?师父他们呢?”我问。

  晨星说,师父一大早就出去了,佘老伯不知去了哪里,向风带小丫去检查身体,至于娜娜她们,则辞别走了…

  “走了?”我一愣。

  “嗯,她们说回广州,你在睡觉,没吵你,我去送的。”

  我四处一望,这才发现,那辆车不在院子里,这个丫头,那车牌已经被警方记住了,再说,她回了公司要怎么交待…

  “小焕呢?”我又问。

  “跟娜娜她们一起走了,娜娜说帮她找一份工作…”

  都走了…我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倒不是花心,毕竟大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走吧,我们去吃饭。”晨星说。

  “等一下,我先去洗漱。”

  洗漱完毕,我去换衣服的时候,一拉枕头,一张纸飘飘的落到了地上。拣起来一看,飘逸的字体,就像要从纸里面飞出来似的…

  阿冷:

  我走了,我们留在这里,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给你们添麻烦。我这人也没什么脑子,今晚戳到了大家的痛处,对不起。我好羡慕赵小姐,有一个师父那样的好男人在爱着她。

  而我,却喜欢上了一个,我不该去喜欢的人。感情,真的是一种很难理解,很难说的清的东西。知道吗,当我知道你有那么好的身手,却任由我制伏而不还手的时候,从那时候,我心里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到了后来,在那座邪墓里,当我醒过来知道你是真的阿冷以后,我感觉全世界只有你才是我的依靠…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其实,我并不是什么白领,广州那公司是我家的,从小,老爸就把我送去练跆拳道防身。这次大学毕业回国,是为了继承家业,老爸让我在公司从底层做起,公司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后面因为和他闹矛盾,吵了一架,我一赌气开着公司的车跑了出来,丝丝是我以前在国内时的闺蜜…没想到,让我遇见了你…不用担心我,那晚袭警的事,我爸会摆平。其实,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舍不得你,虽然看到你和晨星亲密的样子,我会很难过…喂,手下败将,你和晨星一定要幸福,知道吗?如果有缘再见面,我们还是朋友…

  白娜

  纸上隐约有泪痕,看样子,昨晚到我房间的人就是她。拿着这张纸,我有些痴了,直到外面传来晨星喊我的声音…

  师父直到傍晚时才回来,没过多久,佘义也回来了。师父带回来一只箱子,打开来,只见里面装的都是各种法器以及做法用的东西,我们之前那些法器,都被埋进了那座砖墓里。除了法器以外,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木料,以及两根桃木棍,还有一只罗盘,也不知道师父在哪里买的。

  “今天晚上,我们去陈木升家里看看。”师父说。

  “师父,跟他老婆摊牌吗?”

  师父沉思道:“看情况再说。”

  吃过晚饭,我和师父走了出来。月光把村路照的一片亮白,沾在身上却似乎有些凉凉的。

  “冷儿,你上次去,那祠堂没上锁,是吧?”师父问。

  “嗯。”我应道。

  “那我们就先去祠堂里看看。”

  来到祠堂一看,果然没上锁,柳树枝斜斜的插在那里。

  虽然经历了诸多诡异的事情,祠堂里阴森的氛围还是令我有些紧张。用手电一照,陈木升的遗像还在那张圈椅上立着,下面压着那只骨灰盒。这一次,我没有听到陈木升的‘说话’声。师父用罗盘探测,磁场也没有什么异样…

  从祠堂出来,我们去了陈木升家,店门关着,院子里黑乎乎的。师父叫响了门,不一会儿,院子里亮起了灯,陈木升的老婆开门走了出来。

  看到这女人,我和师父同时愣了一下。她的神情只能用憔悴来形容,无比的憔悴。

  “大师有什么事吗?”

  “最近,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师父开门见山的问。

  “没有…”女人摇了摇头。

  “晚上呢?”

  “晚上?”女人一怔。

  “嗯,晚上睡的好不好?”师父问。

  “挺好的…”女人说。

  “你…”

  我刚要开口,师父打断了我。

  “那没事了。”师父笑了笑说,“老嫂子,打扰了,过几天我们就回老家了,因此过来看看,没事就好…”

  “师父,就这样算了?”来到街上,我问道。

  师父左右看了看,用手指了指小店对面我们以前住的那个院子。

  “今天晚上,我们守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事会发生。”

  话说,这个院子早就被赵欣给买下来了,朱厚他们便是死在这里。夜越来越深,凉意也越来越浓,师父口观鼻,鼻观心,打起了坐。我的心静不下来,只是不时的朝小店张望着。

  差不多十二点半的时候,‘哗啦’一声响,店门开了,师父猛然惊醒。我们看过去,只见陈木升的老婆幽幽的走了出来,转了一圈回到店里,很快,里面亮起了烛光,鬼里鬼气的。

  “师父,要不要像那天晚上一样,我去买点东西,试探一下?”我小声问。

  “再等一会儿。”师父说。

  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没一点动静,小店里的烛火忽明忽暗的,我有些快沉不住气了。

  “听…”师父忽然道。

  “什么?”我一愣。

  “有车来了。”

  我仔细去听,果然有车声,沙啦啦的,睡梦一般。不一会儿,引擎声越来越近,一辆车连大灯都没开,瞎子一样,缓缓停在了小店门口,借着月光去看,只见这是一辆白色的‘子弹头’…
  ‘砰’的一声,车门开了,从车里陆陆续续的走下来好几个人,高矮胖瘦不一,这些人毫不迟疑,眨眼就进了店里。

  “师父,我怎么觉得这些人有点眼熟…”我怔怔的道。

  “怎么,你见过他们?”师父问。

  我恍恍惚惚的摇了摇头,从我们这里,根本就听不到小店里的说话声,只能看到一个个晃动的影子。

  “我想起来了!”我在额头上敲了一下,“他们是那些人贩子!”

  没错,这些人就是我和娜娜那晚,在梅州废宅里看到的那几个人贩子。

  “你确定?”

  “嗯。”

  我点点头,师父没见过这些人贩子,我们第二天报了警,那些便衣中了邪术,差点全军覆没,球毛都没抓到。后面师父留在梅州虽然找到了萧山,但萧山再没和那些人贩子碰过头。

  我忽然想到,当初向娟被卖到陈木升家,送亲的据说就是一辆‘子弹头’,难道便是眼前这一辆?可是,这些人又过来干嘛,贩人的也有售后服务?…

  我和师父小心观望着,过了大概七八分钟,店里一黑,几个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陈木升的老婆,那女人看起来精神挺正常,并不像那晚一样。那几个人贩子手里拿着各种吃食,老鼠一样,嚼的‘咯吱吱’响。

  “到时候,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一个胖子说道,“至于钱嘛…”

  “钱好说,我明天就把店里的东西处理掉,你们后天来拿钱。”女人道。

  “嗯,记着,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好啦,我们走吧。”

  这些人走后,师父说:“冷儿,你留在这里,我跟上去看看。”

  “我也去吧。”

  “不,这些人可能会邪术,警惕性比较高,容易发觉,我自己去吧。”

  师父拣起一根桃木棍子,便追了上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明月当空,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亮白的就像下了雪一样。

  左等右等,师父还没有回来,那些人贩子也不见踪影,我心里越来越忐忑,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这样想着,我出了院门,警惕的来到街上。

  月色皎洁,眼睛可以望到很远,街上空空的,不见一个人影。凉风从远处横扫过来,我打个冷颤,正要往师父离去的方向追过去时,我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嗤…

  我吓了一跳,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迅速朝四处一望,我的目光落在了那辆车上。

  难道是车胎漏气?可是,漏气怎么只漏一下子?这样想着,我抬脚朝那车走去,来到跟前,俯下身听了听,根本就没有漏气。

  我正要起身,‘嗤…’又是一声,这一次我听清了,那声音是从车里面传出来的,车里有东西!

  犹豫了一下,我伸手去拉车门,没拉动。车两侧装的是有色玻璃,往里面看,什么也看不到。我绕到正前方,虽然挡风玻璃不是有色的,但由于房子遮住了月光,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里面的座位。

  我用打火机照了照,车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摇摇头,熄灭打火机,正要往口袋里放时。

  我忽然看到,一个人从后座上一下子坐了起来,紧接着便是‘嗤’的一声。我吓了一跳,急忙用打火机去照,那人又不见了…

  “干什么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一回头,那些人贩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陈木升老婆手上捧着一个框子。我朝后面望了望,不见师父,看这些人身上都没有打斗的痕迹,估计师父躲藏在暗处。

  “我…”

  我忽然想到,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我,于是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晚上没吃饱,半夜饿醒了,来买点吃的,看到一辆车停在这里,怎么,老板娘,家里来客了?”

  陈木升老婆没说话,那胖子狐疑的看着我,小声问,“这人是你们这里的?”

  “嗯。”那女人点点头。

  胖子笑道:“我们是来送货的,买东西就进去吧。”

  来到店里,几个人都不说话,一个黄毛叉着腰,不怀好意的看着我。我很随意的瞥了一眼,只见那女人手上拿的是陈木升的遗像。

  挑了几样吃食,我付完帐走了出来,朝那车又瞥了一眼,便匆匆朝街角走去。

  “师父…”我小声唤道。

  “我在这里。”

  师父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带着我来到一条窄巷子里,我迅速把我的发现告诉了师父。

  “你是说,车里还有一个人?”

  “嗯,那些人刚才去了哪里?”

  “陈家祠堂,他们在里面不知道弄什么,后面把陈木升的遗像给拿了出来。”

  “我也看到了,可是,那车里的人会是谁呢…”我喃喃道,“对了,难道是这些人的老大,那个叫卢什么顺的?”

  ‘轰’,引擎声,我和师父探身去看,只见那辆车和来时一样,大灯也不开,转了个弯,就像一只雪白的大兔子,摇摇摆摆的走了。

  “走,去店里。”师父手一挥。

  “跟那女的摊牌么?”

  “摊牌。”

  店门还没关,柜台上燃着蜡烛,摇曳的烛火下,那女人正聚精会神的擦拭相框。

  “老嫂子。”

  那女人抬眼看到师父,慌忙收起相框。

  师父朝四处看了看,冷冷的说:“这个点了,还做生意呢?”

  “嗯,晚上有人买东西。”女人慌乱的笑了笑,指了指我,“刚才,小冷师父不是也来了么?”

  师父‘哦’了一声,话题突然一转,“那些人贩子到底来做什么的?”

  “啊!什么,人,人贩子?”

  “别装了。”我冷笑道。

  师父说:“你们刚才去祠堂,我就在后面,说吧,为什么之前把陈木升的遗像和骨灰都弄到祠堂里。”

  女人脸色灰白,浑身发抖,我和师父直直的盯着她。

  片刻,那女人哭道:“我是被逼的啊…”

  女人说,陈木升死了以后,她想把房子和货物全部卖掉,回乡下娘家过清静日子。没想到,晚上一闭眼就梦到陈木升,说这些东西全是他的,让她到时候把卖家业的钱全部烧了给他。

  初时,她认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家里刚刚死过人,风气不好,躲到乡下住段时间就没事了。没曾想,回到乡下也是如此,天天做恶梦,折磨的她整夜睡不着。

  找了个算命的看了看,那算命的说他们夫妻原本相克,她这是被鬼给缠住了,只有两种办法才能解决,要么把卖家业的钱烧给陈木升,要么就找个高强的法师把陈木升招出来,打的魂飞魄散。夫妻本是同林鸟,必须让陈木升魂飞魄散,不然还会进她梦里。思来想去,女人一咬牙选择了后者…

  (我听的直皱眉头,这是什么夫妻,活人和死人争财产)

  她便想到了师父,于是回到了临江村,准备找师父解决。但她又犹豫了,她想到,师父之前帮她家里又是驱鬼又是诛邪,连一分钱都不收,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伤害她儿子陈阿兴的鬼魂。以师父的为人,肯定让她破财消灾,而不会将陈木升打的魂飞魄散。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那些人贩子找上了门。因为上次通过陈木升,那些人把小焕卖给了陈包皮。因此,他们准备给陈木升点好处,让他做皮条,再帮忙寻找买家。(这是贩卖人口的规则,买家经常会成为人贩子的皮条)

  过来一看才知道,陈木升已经死了。听了陈木升老婆的叙述,上次送向娟过来的那胖子微微一笑,说,只要她肯花点钱,对付陈木升鬼魂的事他可以解决。

  一听花钱,女人很不情愿,但相对于把家财全部烧光,还是忍痛答应了。胖子命她找一些人,在晚上子时的时候偷偷把陈木升的骨灰挖出来,用遗像镇在一处香火超过三十年的地方。

  然后,每晚十二点以后,打开店门,燃起蜡烛。到了第二天早上,去陈木升的遗像前焚烧黄纸。前十天烧黄纸,中十天烧纸钱,后七天烧纸元宝,二十七天烧完以后,订一只百宝箱,晚上准备一碗倒头饭,还有香蜡,守在店里,喝一碗符水,届时会看到陈木升的鬼魂。征询他的意见,他如果同意烧百宝箱,就成功了…

  胖子说,这是骗鬼术,在那二十七天中,陈木升的鬼魂每晚都会来店里转悠,打理‘生意’,然后就用纸东西代替人民币烧给他…

  “邪术,这是邪术!”师父道。
  “邪术?”女人脸上的肥肉一哆嗦。

  师父冷‘哼’了一声,“这个世上除了庸医害人,那些神神鬼鬼的算命先生更是害人不浅。你老公陈木升只是出于一种执念,舍不得自己辛苦多年攒下的这点基业,做场法事超度一下就没事了。你竟然听信算命先生的鬼话,要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他必竟是你的老公啊!”

  女人羞惭的低下了头。

  “现在,你们将他的魂魄弄出来镇住,并且百般欺骗,这样做,会让陈木升阴寿大减,说不定连轮回都不能,连一只鬼都不放过,就不怕损阴德吗?”

  女人被师父质问的连头都不敢抬。

  师父长出一口气,“说说吧,他们刚才在祠堂里弄的什么?”

  “也没弄什么,那个胖子,围着木升的遗像转悠了几圈,神神叨叨的,后面,告诉我遗像可以拿回家,木升的骨灰明天可以下葬了。”

  “遗像给我看看。”师父说。

  犹豫了一下,女人将那相框拿了出来,我和师父检查过后,只见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样,明天你把陈木升的骨灰盒拿回来,我做场法事给他超度一下。”

  “超度了,木升就能轮回了吗?”

  “差不多。”

  回去的路上,师父对我说,这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邪术,只是用来迷惑鬼魂的,令其渐渐丧失意识,变成什么也不懂的野鬼,到处飘荡,连阳气都不会躲,久了就会魂飞魄散。

  “这陈木升真苦逼,做个鬼都这么悲剧。”我摇摇头。

  “现在,我们为主的是想办法对付那些人贩子,他们后天还会来。”师父说。

  回到住处,二人都没有睡意,师父端来冷菜,花生和白酒。

  “向娟就是被这些人渣给卖到这里来的,我们先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再往公安局里送。”我喝了一口酒。

  “凭我们师徒三个,加上佘老伯,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师父说,“我现在所担心的,是躲在他们背后的那个人…”

  “卢有顺?”

  “不…”师父转动着酒杯,“我总觉得,还有一个我们所看不见的人,这些人贩子的邪术就是那人教的。”

  我眼前一亮,“毛文龙?”

  师父看了看我,“你怎么会想到他?”

  我挠了挠头,“我想到那些照片上的人,和遗像里纳兰元英有着一样的古怪表情,这些人贩子对付陈木升也是用的遗像…”

  师父微微一笑,“我也有这种想法。”

  “我明白了,师父担心打草惊蛇,抓住些没用的小喽罗,惊跑了大头。”

  “没错。”师父说,“邪术师大多都有超感能力,说不定我们刚抓住他的同伙,他马上就能感应到。”

  我和师父一直坐到天亮,商讨怎么把‘大头’引出来的办法,聊的入神,连晨星进来都没注意。晨星静静的站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

  “想引他出来看来是不可能的,我们要想个办法,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知道这些人贩子的老巢在哪里,先摸一摸他们的底,看看背后那‘大头’是谁。”师父说。

  我笑道:“那我们可以改行做侦探了。”

  “我有个主意。”

  “嗯?”我这才注意到晨星。

  “什么主意?”师父问。

  “我让那些人贩子抓住,不就能潜进他们里面了么?”

  “我的大小姐,你疯了?”我瞪大了眼睛,“你这么漂亮,被抓住还不得拉去拍卖?”

  “这就要靠你保护了,就像你说的,我这么漂亮…”晨星脸一红,笑了笑,“你拿我押注,要求加入他们团伙。”

  “星儿的主意还是不错的。”师父说,“那些人不是让陈木升的老婆拉皮条吗,如果让她介绍你入伙儿,用星儿作为筹码,我想,他们不会疑心。但是,这太危险,”

  “是,太危险,绝对不行。”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晨星冲我一撅小嘴儿,随即眼圈一红,“也许,这些人真的跟我爸的死有着某种关联,我愿意赌一赌试试。”

  晨星外表柔弱,但性格很倔强,在她的强力坚持下,我和师父虽然心里都有点七上八下的,却也无可奈何。师父说,如果能混进去,随时偷偷向他汇报去向,他会和佘义暗中跟随保护。为此,我们专门跑到二手店里买了两部手机,我和师父一人一个。

  计议停当,感觉没有疏漏之处,已经是傍晚了。一夜没睡,我和师父都没有倦意。匆匆吃过晚饭,我们便去了陈木升家。超度亡魂的过程并不复杂,在袁村时我给大家介绍过一次,这里就不一一细表了。

  我们把陈木升的骨灰送进土里,已经快十二点了,师父便给那女人讲让她帮我混进人贩子里的事。不出我们所料,那女人很犹豫。

  “那就算了。”我两手一摊,“我明天就去报警,那些人在你这儿落网,你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向娟的事抖出去,给你订个买卖人口,草兼人命的罪,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我答应你们。”

  我朝师父挤了挤眼睛。

  第二天晚上,我很早就带着晨星来到了陈木升家里,师父带着佘义和向风躲在小店对面的院子里,如果事情败露或者那些人不接受我入伙,该抓就抓。

  “晨星,准备好了吗?”我问。

  “嗯。”

  “那我捆了。”

  我怀着无比纠结的心情,捆住晨星的手脚,坐在卧房的床上和她一起等待着。

  一直等到接近两点,外面隐约传来车声,来了!

  我把毛巾放到晨星面前让她咬住,随后来到店面的后门,侧耳去听,片刻,几个人走进了店里。

  “钱准备好了吗?”昨天那胖子的声音。

  “嗯。”

  紧接着,便是‘嚓嚓’的点钱声,不一会儿,那胖子笑道:“很好,那我就告辞了,记着,有合适的买主,记得告诉我们,大家一条线上的人,把‘羊’处理了,好处少不了你的,我留个号码给你。”

  “买主倒是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们还收不收小弟。”

  那胖子似乎一愣,“小弟?”

  “嗯,前晚来买东西那个小伙子,你们照过面的,那是一个小混混,经常照顾我生意,很熟了,对他我很放心,吸喝嫖赌吸,样样俱全,不干正事。你们走了以后,我托他帮忙问问,看有没有买主。结果,他苦苦哀求我,说很想加入团伙,免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哦?”胖子笑道,“你介绍的人我放心,我们如果出了事,你也脱不了干系,不过,现在不需要小弟了。”

  “如果我手上有一头‘肥羊’呢?(美女的意思)”我推门走了进去。

  灯火下,还是那晚的几个人,一个个直直的看着我。

  胖子盯了我足有一分钟,抽出一根烟缓缓点上,“看来你小子倒是个混子,知道点‘切口’(行话)。”

  “那当然。”我吊儿郎当的提了提裤腰,随手在裤裆里抓了一把,笑道,“我手上有一头肥羊,拿到羊市上绝对是极品,骗到窝里有段时间了,自己一直舍不得吃,想卖个好价钱。如果你们同意我入伙儿的话,到时候处理了,五五分账。”

  胖子‘噗’,喷出一口烟雾,笑道:“扯淡,现在风声紧,瘦羊都很难弄到,何况肥羊,你如果有,自己都处理了,怎么还加入我们?”

  “就是因为难弄,所以才需要入伙,再说,如果没有线路,再肥的羊都卖不了好价钱,而且很容易被抓。我费了很大劲也就弄到这么一只,换不了几个钱,花完了又得挨饿。交给团伙,还能卖个高价,我以后也不用愁吃喝,你觉得怎么样?”

  胖子似乎有些心动了,不过,还是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上下乱瞟。片刻,笑道:“说说吧,你那羊是怎么来的?”

  我把提前编好的那一套讲了一遍,其实,就是我刚认识晨星时‘英雄救美’的那个场景,只是,把被我揍跑的那人置换成了我。而晨星则被我‘打晕’了,带回了住处,关在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我讲完,所有人都笑了,那个黄毛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编,继续编…”胖子止住笑,“我相信你手上有羊,但要说是进口的,那你这牛吹的也太大了点。”

  一直把晨星羊来羊去,我心里早就已经很窝火了,这又来个‘进口’的…我强忍住怒气,笑道:“是不是吹牛,要看过才知道。”

  “你的羊在哪里?”

  “被我扛来了,跟我来吧。”

  一推开卧房的门,只见晨星披散着头发,满脸泪痕,正蜷缩在床上,眼神惊恐的看着我们。这副样子,我差点没忍住冲过去将她抱住。

  看着晨星,所有人都呆了,足足有五六分钟,那胖子才回过神。

  “的确是极品,你确定她是处?”

  “那当然。”

  “你说了不算,得验一验才知道。”胖子吞了口唾沫,“兄弟们,把这妞的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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