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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点滴不能入口!”道长神色肃穆,“海胜,你几个晚上小心候着,待贫道下去会他一会,或许这人已经改邪归正,仅是虚惊一场,诸位还须见机行事了。老刘,鱼羹。”
几个点头,从舱门外看去,那几个水手正和三个渔民大碗对喝着,应该不会有药吧?道长接过老刘递来的那钵鱼羹和一叠陶碗,走出了舱门外。
舱内一时忙开了,海胜拿了把两齿大鱼叉,阿太提了条手腕粗的棍棒,驼背老刘拿了把砍肉的厚背菜刀,水手陈水根拿了根铁头短竹镐,都把家伙放在了隐蔽又趁手的地方。施先生捋了一只瘦骨嶙峋的老胳膊,悄悄问老刘:“大师傅,有没有趁手家伙让老朽也使上一使?”
这驼子一愣,对老爷子皱眉道:“哎呦!您老人家还使什么家伙,就和航生在铺位上歇着吧!真是的,这不添乱吗…”
无奈,施先生只好和航生坐在了铺位上,两个各据了舷窗一角,窃看着外面。
道长把那叠陶碗放在石头上,斜了那钵鱼羹,一碗碗倒好,递给了那些渔民。那个方腮船夫递来了一碗酒,不住劝说,心灯接过,端了在嘴边,似乎嗅了嗅。
忽然,心灯道长端起了那碗酒,咕噜咕噜喝了。那几个渔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喝下。道长一仰头,全干了。
怎么喝下了?
舱内窃看的几个面面相觑,发懵了。
又见道长拿起了那钵鱼羹,遮挡了脸,喝起了鱼羹。他还真坦荡,又将鱼羹当了下酒菜。
心灯拿了那大钵头,遮挡了脸,运劲将喝下的酒水从喉咙逼出,吐到了钵头里,随后,一抹嘴唇,把钵头往海里一抛,没了踪影。
“好酒!”心灯侧卧在大石上,一臂撑了脸,半闭了眼,似乎有了醉意。没多久,其他几个水手或是半靠在后面的大石上,或是抱了膝盖埋着头,都醉着不行了。
这酒里肯定有诈。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海,但海上那轮明月极其明亮。照得那平台般的大石亮如白昼。
这三个渔民却没像道士船上的水手一样烂醉,还在悠闲地吃喝着,聊着。不过,此时他们注意力不在道长身上了,眼神不时得朝道士船这边瞟来。
海胜叔朝航生悄声说:“吹了灯!”
航生赶紧挪到灯边,呼一吹,顿时舱里一片漆黑了。不管道长如何被他们迷惑了,但对方毕竟才三个人,也是能对付的。
那个方腮船夫站起了,他轻轻走到道士船旁,说了句,“朋友,还要酒水吗?”
见无人应答,他回头挥了挥手臂。只见那渔船的舱口鱼贯而出了四个人,一个个身姿矫健地跳下船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月光下,这几个身形颇显健硕,手里拿着短刀或斧头,不时闪着寒光。又把手中利器抛给了前面那三人。
舱内的人大吃一惊,此时的有效战力是七比四了,劣势了。
待最后那个看去像头目的经过,心灯脚一抬,勾得他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刀脱了手,“叮当”跌在石头上。心灯又一滚,就压在了他背上。
前面六个人都回过头来,看到心灯压在那人背上张臂打了个阿欠,下面头目挣扎着,却被压得铁实。最近的那个喝了句:“找死!”一刀刺下,心灯收了阿欠一滚,贴着刃闪过那刀,刀尖“噗”刺在下面人背上。
“哎呦喂!…”他低嚎一声,手掌不住拍地面。
又一个挥了斧头剁来,给心灯闪过,“啪”劈在那人鼻前的石头上,迸射的火星和碎屑溅刺得那人眼要瞎了,他吐掉嘴中的石屑,骂:“你几个狗日的,他一个,动、动什么刀斧啊,拖下来扔海里不就行啦!哎呦…”
那三人赶紧把刀斧往后腰一别,倾了身来抓心灯。
方腮船夫说,“你们解决这道士,俺几个去收拾船上的!”这三个拿了刀,转身朝道士船冲去。
心灯双臂刚被拉起,一翻手腕,将两人扭倒在地上,脚一盘,把另外一个绊倒,一时间,五个滚作一堆,像是一团缠结的线团。这下,几人就明白这道士在作弄他们。
听到撕斗声,阿太几个正想冲下,被海胜拉住,“来了。”
那三个黑影迎面冲来,为首那个方腮船夫刚爬上船舷,被早就候好的阿太“呜”得一棍,正中头顶,当场瘫下垂在船舷上。
另外一个刚爬上,被海胜一叉捅在肩膀上,贯穿了肩膀,杀猪般嚎叫起来,肩被叉尖倒刺钩着,他退也不行,进也不得,趴在船舷上,胡乱挥舞着手中那把尖刀。阿太抡起一棍,打飞了他刀。
后面那个吓得向后一缩,老刘和水根举了家伙从船舷上跳了下来,看到下来的人手上都有家伙,这人慌了手脚,虚张声势地挥扫着那把腰刀,没几下,就被水根竹镐打落了手中刀,被举着厚背砍肉刀的老刘追着跑,屁股被那驼子的厚背刀狠劈了一下后,这人竟跳进了波浪涌动的海里。
阿太举了棍,跳下船,朝道长那堆人跑去,举高了手腕粗的棍棒,狠狠抡下,一时呜呜声大作,抽在骨肉上“噼啪喀咔…”乱响。
心灯知道阿太手黑,叫了句:“不要伤了人命!”已经倒下两个了。还有个被道长牵了一只手,半跪着,不住磕头讨饶,他的手腕很别扭地牵在道长手里,腕部早被阿太打折了。
道长膝下还顶了那个头目,他就一直没起来过。此时,他见大势已去,不住讨饶:“亲爹!…爷爷!…孙子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眼!还求道长爷爷开恩,放小的一马……”
心灯指着那几个仍旧昏沉的水手说:“你几个毛贼,药翻我这些水手,解药呢?”
“有!有!在我船上!”那头目频频点头。
道长站了起来,让这头目起了身,跟着他上了渔船,随后押了他,拿了包解药和一个水罐下来。
道长将解药投在水罐里,一个个喂了那五个昏沉的水手。
当老刘和水根忙着用绳子绑这几个强盗时,那跳入海中不敢靠近的家伙游过来了,他湿漉漉地爬上岸,面色煞白,说着:“游不动了,好汉饶了我吧…家里还有老娘要养…”他屁股后流着一大滩深色血水,失血过多的他实在游不动了。
此时,航生和施先生已经跑出船舱了。航生站在船舷上,浑身激动地发颤。己方的获胜实在让他兴奋了。
老刘和水根把那些强盗都绑了,阿太数了下,却是六个,“怪了,俺记得是七个的?”
几人就不住在四下角落搜看,却仍旧跪着六个强盗。这小岛就巴掌大,实在也藏不了。
哪个逃掉了?航生细看着那些强盗,心下不由一惊,那个方腮船夫不见了。
航生刚想对船下喊,身后伸来一只粗壮遒劲的手臂,猛夹住他胸口,一柄锐利的尖刀架在了自己咽喉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