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道士那些年

  最后一道谜题?那会是什么?

  我的脊背后心都还在隐隐的发冷,但是林建国已经轻轻的拉着我的手臂,让我同他一起转身。

  “嘶。”我的牙缝间下意识的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在转身的瞬间,我以为我看到了人间炼狱。

  扯破的喜服,大片的血迹,碎肉,还有已经变成了一俱俱骷髅的人,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啊。

  “你是一个道士,你肯定能明白,如果一个人冤死在什么地方,他的魂魄总会在这片儿地方徘回不去。但你仔细感觉一下,你能感觉到丝毫的痕迹吗?哪怕是残留的灵魂碎片?还是一些其它的什么,我不懂的。”相比于我,林建国比较平静,或者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看多了,所以能够平静的面对了。

  我忍住胃里一阵阵的翻腾,真的仔细去感应了一下,才发现比死气环绕的地方更可怕的是一片死寂的荒凉,在这船上除了我和林建国,根本没有丝毫生命存在的迹象,即便我指的生命并不是活生生的人命,而是一些生命的痕迹,就比如逸散的灵魂气息,人在这世上活着自身所带的各种气运等等。

  有的,就只是荒凉。

  “感觉到了吗?”林建国看我睁开了眼睛,看着我问到。

  “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些骷髅。”我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苦涩。

  “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祭拜这些骷髅了吗?因为承受过神恩的都是这副模样!当然,这些骷髅也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想让人对自己的行为彻底认可,可以用一种别的方式。”林建国拉着我的手臂,继续的在甲板上行走着。

  脚下的一些血已经半凝固,从鞋底传来的触感,用一种黏糊糊的滑腻感,我的鸡皮疙瘩从脖子上一直蔓延到脸上,可是我还在兀自强忍着。

  林建国的话让我思考,他虽然语焉不详,但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我神做了一些事情,让人们自主的对恐怖的骷髅都能崇拜,他是让我猜测神到底对人们做了什么...

  可是我根本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行事诡异的神行为模式到底是什么?如何能猜测的到答案?

  林建国也没指望我能猜测出事情的真相,只是自顾自的说到:“为了让人们认可他的行为模式,他做了这么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制造出了一些不一样的骷髅!就比如一些颜色是黑色的骷髅,在上面附着着一些他不需要的‘食物’残渣。”

  “‘食物’残渣指的是什么?”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此刻,我们已经穿过了如同人间炼狱的甲板,进入了船舱之中。

  “这个我不太懂,我只是偶尔从我儿子在的时候听说过一种说法,那就是一个命里不该这样死的人,被强行夺走了自己的命,除了本质的灵魂外,还有属于这个人的一些气运,神用不上这些普通人的气运,所以就附着在了骷髅上...随着这艘船送出去。就说是神恩....供奉这些骷髅,等于把另外一个人的气运加诸在自己的身上,那么自己的气运自然更强,这种事情其实表现很明显的。久而久之,这船上的每一具骷髅都成了人们争相供奉的对象。第一,他们生前毕竟近距离的接触过神。第二,承载有所谓的神恩。不仅这里有这种骷髅,偶尔镇子也会得到这种骷髅,你懂我的意思了吗?”林建国望着我说到。

  我当然懂了,把自己残忍的行为掩饰为神恩,那个神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此刻,我们已经身处在这艘船华丽的厅堂内了,整个厅堂里摆着好几张大桌子,桌子上还有剩下的残酒剩菜,非常丰富,而整个厅堂也布置的很美,就像一个真正的喜堂,可是本质上却和死刑犯临死之前吃一段好的一个道理。

  而在一个角落里,堆着几口像棺材一样的大箱子,林建国指着那些对我说到:“我想你不会有兴趣去看的,那些箱子里装得就是不一样的骷髅。有的骷髅里甚至会付有神封印的一些能力,但那个就不同了,使用是需要代价的。内村的那些修者自然会懂得说明分配。”

  我摇摇头说到:“别人的气运哪里是那么好用的,不付出代价,一个人怎么可能两个人气运加身?”

  之前,林建国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儿的地方在哪里了。

  面对我的问题,林建国皱眉思考了一阵子,然后才说到:“你知道我本质上是一个普通人,懂得根本就不多,所知的也是偶尔从我儿子口中得知的。总之,神是一定有自己的办法,你不要以为所有送去的人都会变成一具骷髅,有的也不是的,就比如下面划船的这些人,他们就会变成那种类似于追踪者的存在。”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轻轻敲打着自己的眉心思考着,说是活尸,绝对不可能!那种逆天的东西,就算是昆仑残魂我相信也没有能力造出来,那应该是什么?

  一切的谜题都太多了,恐怕只有到了鬼打湾才能迎刃而解。

  “船舱之下就不去了,划船的是傀儡,就算是以我的身份,也不能轻易的冒险。我之所以带你来参观这里,说是为了解开我能知道的最后一个谜题,实际上我是为了引出一个秘密告诉你。”说话间,林建国停下了脚步,随意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并且示意我也跟着坐下。

  我依言坐在了他的面前,他取下了斗笠,神情严肃的看着我,从他的表情上来看,这个所谓的秘密一定非常的重要。

  “陈承一,我必须要告诉的秘密,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小心骷髅。”在我坐下以后,林建国是附在我耳边对我说这个秘密的,声音非常的小,几乎只是一种气声,来告诉我这个秘密的。

  小心骷髅?这算什么秘密?我疑惑的抬起头,看着林建国。

  而林建国却摇头说到:“详细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这是一次我儿子无意中给我透露的一件事情,透露以后,他就喊着完了,完了,说了不能说的,一定会很痛苦的。总之,那一次他说了这一句话以后,我就隔了很长的岁月都没能见一次我儿子。后来,我儿子也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情。我知道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一句话,所以我必须给你带到....上一次,你说可能有你师父的一行人,我都忘记了告诉他们这句话。”

  我沉思了一阵,发现此刻我根本理不出这句话的任何头绪在哪儿?只能暂时作罢,因为要进入鬼打湾了,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林建国。

  “你说所谓的神,为什么会那么残忍,食人血肉?直到剩下的全是一具具的骷髅?”这是我最想问的问题。

  大船上的血迹,小船干脆就被染成了一艘血船,所以我认为在里面一定会有非常惨烈的搏斗,我必须要问清楚。

  “鬼打湾不是神一个存在的地方,这些人可以说是合理的分配给了他以及另外一些存在,神或许不食人血肉,但是另外的一些存在对血肉可是非常的感兴趣。”林建国认真的对我说到。

  “那到底另外一些存在是什么?”我认真的问到,心里忽然沉重,原来我要面对的敌人根本不止所谓的神一个。

  “我不知道,我只能生活在鬼打湾外围一个很小片的地方,剩下的路要你们自己去闯。”

  “那么为什么要分两条船进出?”这个问题我是一直很想问的。

  “因为前面那些普通人并不珍贵,他们就是神用来和某些存在瓜分的,死亡了也没关系,反正神要的东西只是一些对于常人来说飘渺虚无的东西。而你们修者却是珍贵的,不是每次献祭都能有修者,懂吗?如果可以的话,神想让你们活着到他的面前。”林建国认真的说到。

  我摸着下巴,仔细的思考了一番,这话里的意思我恐怕还要好好琢磨一下,尽管林建国并不想把话说的深奥,他只是所知有限。

  而且,那里有什么所谓的神,有的,不过是来自昆仑的遗祸罢了!比帕泰尔更厉害的昆仑残魂....


  我和林建国的谈话到这里就基本上结束了,因为能解释的,林建国都对我解释了。

  其实,我想问问所谓的神是什么模样?我到了鬼打湾又该去哪里找他?可在这时,整个大船忽然开始震荡,林建国一下子站起来,脸色有些难看的说到:“不能再说下去了,时间差不多了。”

  说话间,林建国就已经站了起来,急匆匆的朝外走去,我很纳闷,但也只有跟上他的步伐。

  “时间耽误的太长,里面的存在已经在提醒我了。”林建国不忘给我解释一句,因为甲板上太滑腻,走得急,他好几次差点儿摔倒,都是我及时拉住了他。

  “你是说那个神?”我追问了一句。

  “呵,除了他,还能有谁?”林建国淡淡的回应了我一句,这个时候双手已经抓住了绳梯,开始往下爬。

  “神在鬼打湾的什么地方?”我这时也抓住了绳梯,开始往下爬,看林建国的样子,时间紧迫,我也不敢耽误,但是我还是抓紧时间问我想问的问题。

  “你不问,在下船之前我也会告诉你的。”林建国显得非常着急。

  “那神是..什么样子的存在?”我再追问了一句。

  林建国抓住绳梯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然后才说到:“我儿子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

  我一下子就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显然触动了林建国的伤心事,即便我不是故意的。

  ‘咚’‘咚’两声沉闷的响声,我和林建国又跳回了这条船上,船上那些修者的脸色一个个都很难看,刚才他们吵吵嚷嚷了很久,并没有得到林建国的任何回应,也是知道吵吵嚷嚷没用。

  而进入鬼打湾的时的诡异经历,让这些人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么大的动静,傻子才会相信水下是平安无事的。

  “该走了。”林建国叹息了一声,然后打了一声呼哨,这条血船就开始再次划行起来。

  林建国站在甲板上对我说到:“不用好奇,这船里划船的人也和那条大船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注意到在小船划动的开始,大船也同时开始划动...林建国是要告诉我,这些划船的都应该是类似于活尸那种存在。

  “你要给我们说清楚,到底是要带我们去哪儿?不然我们不会下船的,我们会一直跟着你。”我和林建国简单的对话,显然引起了纪清的注意,他一步上前,开始再一次找林建国交谈起来。

  和刚才的态度比起来,这一次的语气虽然也不太好,到底是不敢这么嚣张了,话中也多了几分理智的感觉,应该是他们几个人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

  “你是想得到什么而来的,可是这世界上哪有这样就轻易让你得到的好事儿?下船与不下船其实都一样,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吧。”林建国这次没有不理会纪清,而是简短的说了一句。

  “你是说,我想要得到我渴望的,我就一定要承受危险的代价,是这意思吗?哦,哦,我懂了!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纪清自己好像把林建国的话悟出了另外一种意思,豁然就开朗的样子。

  “但是,你也不能只帮他啊,你好歹也得帮帮我们啊,我的天赋其实不比他差的...你的主人说不定就比较满意我的。”在他自以为是的领悟之后,他的态度变得积极了很多,开始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样和林建国攀附起关系来。

  林建国好像被纪清打败了,除了回应了一声叹息,就不再言语。

  其实,那感觉就像不怕水清澈鱼被逮住,就怕鱼自己蠢,根本就不知道躲避...

  我看得有些着急,如果不提醒纪清和这几个修者几句,我觉得我良心过意不去,想了一下,我说到:“纪清,他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告诉你,要经过什么考验和磨难,才能得到所谓的传承。他是在告诉你,这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这....”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纪清就粗暴的一挥手打断了我,说到:“陈承一,你不用用言语来迷惑我,你有那么好的传承,还冒险来这里做什么?可见你这个人有多贪心?你是想故意这样说,让我放弃吧?我告诉你,山不转水转,这一次的机会是我的!我根本就不必你差。”

  我一下子无言了,下意识的就问到:“你至于那么讨厌我?”

  “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改变了你的命运,你觉得你会讨厌他吗?”纪清反问了我一句。

  我一愣,下意识的说到:“那就是命运啊,是命里有或者没的,是你的总是你的啊。”

  “哼,虚伪。”纪清一甩袖子,一副我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看来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不会听我说什么了。

  而他强硬的态度自然影响了那些修者,于是那些修者以为我们之间是有恩怨的,而纪清多半说的是真的....所以,也就一个个老神在在的安心下来。

  我没有办法,只能说了一句:“总之,你们自己小心,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传承,有的只是无尽的危险。”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我。

  船在这时,已经航行进了那片迷雾,整个船身就像被一个巨大的怪物完全的吞噬掉了。

  在迷雾之内,能见度并不好,但是我隐约能看见和迷雾之外没有什么不同,两岸隐隐约约的还是那种原始密林一般的存在,雾气笼罩的水面依旧是安静的,天色却显得更蓝,蓝得让人有一些不适应,这种天空根本就只该存在于动画片儿里啊。

  和外面的安静不同的是,这里充斥着各种声音,隐隐的水流声,就像有什么大型的动物在水下游过,密林里的怪声,让你根本没有办法判断那是什么?

  让人不得不紧张的来面对这一切。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抱着一丝希望吗?”林建国忽然再次开口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林建国该告诉我的,已经告诉我了,为什么又忽然提起这个。

  “其实刚才在外面隐藏着一个可怕的存在,所以那里才会寂静无声。这个鬼打湾根本不是完全封闭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面的存在就可以出去。就是因为那个存在在外面霸了入口处,所以...”林建国低声的说到。

  “外面有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林建国一提起这个,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灵觉告诉我外面这个存在应该非常的厉害,才会让我起了如此的反应。

  “你最好还是不要看见,不要多打听。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存在非常的隐秘,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到,可是在当时,我在观察你,你却异常敏感的察觉到了它的存在,我当时看了你一眼,是非常赞赏的看你一眼的。”林建国淡淡的说起。

  “只不过是感觉敏锐一些而已。”纪清又不服气的插嘴了一句。

  可是林建国根本不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对我说到:“其它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好像神对这样的人非常的忌讳,至于为什么忌讳我却是不知道的。”

  “唔。”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而在这时,船忽然晃荡了一下,停靠在了一块儿靠近岸边的礁石处,然后林建国对我们说到:“到了,你们可以下船了。”

  在这里就到了吗?看这个地方,除了迷雾多一些以外,其它的根本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下船之后,你们只管朝着南面的山坡走,而在那里,有一片木屋,就是你们最终要达到的目的地。”林建国简单的吩咐了我们一句。

  而修者们面面相觑,显然对于如此简单的交代并不满意,但林建国不理会,只是叫住我对我说到:“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记得,黄河上的传说很多,黄河中见过奇怪水怪之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你有想过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吗?多的就不说了,你知道应该小心什么?”

  “水怪?”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也不尽然,黄河上飘荡着多少的冤魂和奇怪的东西,并不一定只存在于水里。可能老天才会安排这么一个地方存在来收纳吧。”林建国认真的对我说到。

  “我知道了。”我回应了林建国一句,尽管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这船为什么会被鲜血染红。

  然后,我就告别了林建国准备下船,却不想还没有迈出步子,就听见了一阵儿非常不正常的喧闹声,很原始的那种鼓声。

  我和林建国的谈话到这里就基本上结束了,因为能解释的,林建国都对我解释了。

  其实,我想问问所谓的神是什么模样?我到了鬼打湾又该去哪里找他?可在这时,整个大船忽然开始震荡,林建国一下子站起来,脸色有些难看的说到:“不能再说下去了,时间差不多了。”

  说话间,林建国就已经站了起来,急匆匆的朝外走去,我很纳闷,但也只有跟上他的步伐。

  “时间耽误的太长,里面的存在已经在提醒我了。”林建国不忘给我解释一句,因为甲板上太滑腻,走得急,他好几次差点儿摔倒,都是我及时拉住了他。

  “你是说那个神?”我追问了一句。

  “呵,除了他,还能有谁?”林建国淡淡的回应了我一句,这个时候双手已经抓住了绳梯,开始往下爬。

  “神在鬼打湾的什么地方?”我这时也抓住了绳梯,开始往下爬,看林建国的样子,时间紧迫,我也不敢耽误,但是我还是抓紧时间问我想问的问题。

  “你不问,在下船之前我也会告诉你的。”林建国显得非常着急。

  “那神是..什么样子的存在?”我再追问了一句。

  林建国抓住绳梯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然后才说到:“我儿子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

  我一下子就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显然触动了林建国的伤心事,即便我不是故意的。

  ‘咚’‘咚’两声沉闷的响声,我和林建国又跳回了这条船上,船上那些修者的脸色一个个都很难看,刚才他们吵吵嚷嚷了很久,并没有得到林建国的任何回应,也是知道吵吵嚷嚷没用。

  而进入鬼打湾的时的诡异经历,让这些人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么大的动静,傻子才会相信水下是平安无事的。

  “该走了。”林建国叹息了一声,然后打了一声呼哨,这条血船就开始再次划行起来。

  林建国站在甲板上对我说到:“不用好奇,这船里划船的人也和那条大船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注意到在小船划动的开始,大船也同时开始划动...林建国是要告诉我,这些划船的都应该是类似于活尸那种存在。

  “你要给我们说清楚,到底是要带我们去哪儿?不然我们不会下船的,我们会一直跟着你。”我和林建国简单的对话,显然引起了纪清的注意,他一步上前,开始再一次找林建国交谈起来。

  和刚才的态度比起来,这一次的语气虽然也不太好,到底是不敢这么嚣张了,话中也多了几分理智的感觉,应该是他们几个人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

  “你是想得到什么而来的,可是这世界上哪有这样就轻易让你得到的好事儿?下船与不下船其实都一样,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吧。”林建国这次没有不理会纪清,而是简短的说了一句。

  “你是说,我想要得到我渴望的,我就一定要承受危险的代价,是这意思吗?哦,哦,我懂了!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纪清自己好像把林建国的话悟出了另外一种意思,豁然就开朗的样子。

  “但是,你也不能只帮他啊,你好歹也得帮帮我们啊,我的天赋其实不比他差的...你的主人说不定就比较满意我的。”在他自以为是的领悟之后,他的态度变得积极了很多,开始按照自己想象的那样和林建国攀附起关系来。

  林建国好像被纪清打败了,除了回应了一声叹息,就不再言语。

  其实,那感觉就像不怕水清澈鱼被逮住,就怕鱼自己蠢,根本就不知道躲避...

  我看得有些着急,如果不提醒纪清和这几个修者几句,我觉得我良心过意不去,想了一下,我说到:“纪清,他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告诉你,要经过什么考验和磨难,才能得到所谓的传承。他是在告诉你,这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这....”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纪清就粗暴的一挥手打断了我,说到:“陈承一,你不用用言语来迷惑我,你有那么好的传承,还冒险来这里做什么?可见你这个人有多贪心?你是想故意这样说,让我放弃吧?我告诉你,山不转水转,这一次的机会是我的!我根本就不必你差。”

  我一下子无言了,下意识的就问到:“你至于那么讨厌我?”

  “如果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改变了你的命运,你觉得你会讨厌他吗?”纪清反问了我一句。

  我一愣,下意识的说到:“那就是命运啊,是命里有或者没的,是你的总是你的啊。”

  “哼,虚伪。”纪清一甩袖子,一副我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看来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不会听我说什么了。

  而他强硬的态度自然影响了那些修者,于是那些修者以为我们之间是有恩怨的,而纪清多半说的是真的....所以,也就一个个老神在在的安心下来。

  我没有办法,只能说了一句:“总之,你们自己小心,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传承,有的只是无尽的危险。”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我。

  船在这时,已经航行进了那片迷雾,整个船身就像被一个巨大的怪物完全的吞噬掉了。

  在迷雾之内,能见度并不好,但是我隐约能看见和迷雾之外没有什么不同,两岸隐隐约约的还是那种原始密林一般的存在,雾气笼罩的水面依旧是安静的,天色却显得更蓝,蓝得让人有一些不适应,这种天空根本就只该存在于动画片儿里啊。

  和外面的安静不同的是,这里充斥着各种声音,隐隐的水流声,就像有什么大型的动物在水下游过,密林里的怪声,让你根本没有办法判断那是什么?

  让人不得不紧张的来面对这一切。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抱着一丝希望吗?”林建国忽然再次开口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林建国该告诉我的,已经告诉我了,为什么又忽然提起这个。

  “其实刚才在外面隐藏着一个可怕的存在,所以那里才会寂静无声。这个鬼打湾根本不是完全封闭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面的存在就可以出去。就是因为那个存在在外面霸了入口处,所以...”林建国低声的说到。

  “外面有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林建国一提起这个,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灵觉告诉我外面这个存在应该非常的厉害,才会让我起了如此的反应。

  “你最好还是不要看见,不要多打听。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存在非常的隐秘,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到,可是在当时,我在观察你,你却异常敏感的察觉到了它的存在,我当时看了你一眼,是非常赞赏的看你一眼的。”林建国淡淡的说起。

  “只不过是感觉敏锐一些而已。”纪清又不服气的插嘴了一句。

  可是林建国根本不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对我说到:“其它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好像神对这样的人非常的忌讳,至于为什么忌讳我却是不知道的。”

  “唔。”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而在这时,船忽然晃荡了一下,停靠在了一块儿靠近岸边的礁石处,然后林建国对我们说到:“到了,你们可以下船了。”

  在这里就到了吗?看这个地方,除了迷雾多一些以外,其它的根本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下船之后,你们只管朝着南面的山坡走,而在那里,有一片木屋,就是你们最终要达到的目的地。”林建国简单的吩咐了我们一句。

  而修者们面面相觑,显然对于如此简单的交代并不满意,但林建国不理会,只是叫住我对我说到:“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记得,黄河上的传说很多,黄河中见过奇怪水怪之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你有想过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吗?多的就不说了,你知道应该小心什么?”

  “水怪?”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也不尽然,黄河上飘荡着多少的冤魂和奇怪的东西,并不一定只存在于水里。可能老天才会安排这么一个地方存在来收纳吧。”林建国认真的对我说到。

  “我知道了。”我回应了林建国一句,尽管现在我也没有搞清楚,这船为什么会被鲜血染红。

  然后,我就告别了林建国准备下船,却不想还没有迈出步子,就听见了一阵儿非常不正常的喧闹声,很原始的那种鼓声。

  听见这样的声音,我本能的站住了,那几个原本准备下船的修者也停住了脚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林建国。

  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任何风声鹤唳,都会让人草木皆兵...不是连我也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吗?

  “怎么来的是他们?”林建国皱起的眉头,从他沉重的语气上来看,这次来得恐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在那鼓声之下,还有人声鼎沸的嘈杂之声....只能从这个判断是来了一群人,可是单纯的来一群人,怎么会让林建国的语气如此的沉重?

  “你们最好合作一下,如果抵抗不过就分头跑吧。”林建国如是的说到,我想也是因为我的存在,林建国才说了这么一句话来提醒所有人。

  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林建国分明就是在告诉我,这个事情不能善了,所以就只能动手。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些存在都是来自于密林,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用的就是用引火之术来阻挡他们一下,说做就做,我在船上就开始踏动步罡,掐动手诀...而相反,另外几个人则不停的要林建国开船离开这个地方。

  但林建国一直默然无语,显然他也是有着什么顾忌,行动并不能自由,只是到最后被催的急了,只是答了一句:“你们最好抓紧时间,这里的任何一个存在都不是好相与的,如果你们还想活着的话。”

  “你如果不开船离开这里,我就不客气了。”终于有一个心机相对深沉的修者,对林建国发难了。

  毕竟修者之间互相都有感应,对于林建国不是一个修者这种事情,恐怕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之前是因为在人家地盘上,必须表现的低调点儿,如今在莫名的危机下,自然会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也恐怕只有这种翻脸无情的人才会被骗来这种地方吧?

  “不用管我,你继续施术。”在这种情况下,林建国开口提醒了我一句,可能他也察觉到了我要打断术法来救他。

  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船儿一阵剧烈的波动,然后像是一件儿重物落在了船的甲板上,然后就是那个修者惨叫的声音。

  这样动荡的环境下,让我踏动的步罡都差点儿被打乱,可是让我惊喜且庆幸的是,在这里和外部的世界不同,在这里沟通天地的力量要容易许多,可以说只需要一半的力量就可以办到同样效果的事情。

  所以在术法差点被打断的同时,那股被我沟通的力量还没有逸散。

  “求你,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在这个时候,那个惨叫的修者声音再次响起在我的耳畔,不过声音怪异的像是从空中传来。

  “你们最好快点儿动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林建国不理那个修者,而是极快的催促到。

  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掐动起了手诀,那施展引火之术时,所熟悉的炙热开始在空气中波动,同时我再次惊醒的从这种波动中感觉出来,在这里施展术法的效果比外面又要强上那么一些,这引火之术如果能够顺利的施展出来,恐怕就不止一条‘火龙’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空气中另外几股能量的波动,应该是另外几个修者也终于出手了....从这里的环境来看,我们并非毫无胜算的。

  “这些家伙非常的卑鄙,恶毒。承一,等一下不要手下留情。”林建国冲我大喊了一句,他或许并不知道,在施术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接收外界的一切事物,我只是本能的听见。

  可是,当下一刻,随着手诀和行咒的完毕,所有的炙热都聚拢在一起,只等我最后一个手诀掐出时,引火之术就会彻底的完成...我就已经从那种存思的状态中剥离出来,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建国话里的意思,那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只要等待着那些存在出现,我含而不发的引火之术就会彻底的爆发。

  “放我下来啊,求求你了.....”因为太过专注,我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那个修者的再次惨叫,让我才想起有那么一茬事儿,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我用手诀聚集的天地之力差点儿逸散。

  因为我看见一个巨大脑袋,出现在离我上空差不多三米远的地方,那个修者就被这个脑袋叼在了空中,或者是林建国不想让他死,所以他被叼着的就是衣服而已。

  但是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那个巨大的脑袋滑腻腻的,轮廓像蛇,实际上又更像一种鱼,或者是像鲶鱼?我根本就无法形容。

  它的脖子很长,所以才会把那个修者叼起来三米高的高度...至于脖子底下是怎么样的存在,我根本就不知道?

  大量的粘液从它的口中逸出,偶尔会有那么一团滴落在船上,从它冰冷却贪婪的眼神来看,它分明想吞了这个修者,只是一直忍着。

  我无法形容这种惊心动魄,还有巨大的压力...林建国却对我说到:“它一直在我们的船下,跟着过来的。否则,怎么可能凭我押送了无数的修者?我跟你说过黄河之中很多水怪,它也算...承一,注意...”

  林建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陡然的变化给打断了,我有些麻木的转过头,简直无法想象,在我乘坐的这条血船之下,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存在。

  可是,当我转头的瞬间,却更加的震惊了,连续变化了好几次补救的手诀,才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灰眼人!是他们,我不会看错,曾经在长白山天池下的那个洞中,我们查探几个鬼物的记忆,在那记忆力看见的灰眼人。

  侏儒一般的个子,冰冷无情的灰色眼睛,其它和人类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那个时候肖承乾会想和我说灰眼人的事儿,却因为后来的各种变故,我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没想到,我在这里竟然会看见灰眼人的存在!!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他们,肖承乾是如何知道的?想起他的出生,我有一些恍惚...

  但是在这个时候,林建国却大声的再次提醒我:“陈承一,快点儿,不要手下留情!他们就是恶毒,阴狠,残忍的化身,杀一个都是替天行道,快啊,不然等他们的大巫冲出来就来不及了。”

  是这样吗?其实我从来没有亲自动手去杀过‘人’,灰眼人也算人的一种?

  我稍许有一些犹豫..但是已经冲出了密林的十几个灰眼人看见我们,忽然开始兴奋的大叫,他们就像人类拍摄的纪录片中,那种原始人一般的打扮,身上画着奇怪的图腾,看起来是分外的狰狞。

  就是那么一小下的犹豫,‘澎’‘澎’‘澎’,甲板上就多了好个绑着石头的所谓像石矛的武器....那个叼着修者的水怪愤怒的一声大吼,‘咚’的一下扔下了那个修者,冲着灰眼人咆哮了一声。

  那是像牛吼的一声大叫,震得我耳朵都在发麻!

  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我只是庆幸灰眼人个子如此的矮小,否则那几个石矛会真的扔中我们,在没有热武器的世界里,根本不要怀疑它们的杀伤力!

  我根本不可能犹豫了,索性的眼睛一闭,掐动了最后一个手诀。

  ‘轰’的一声闷响,热气聚集,凭空出现的一道火焰,一下子在离我们不远的岸边燃烧起来,并且逐渐蔓延,行程了一条庞大的火龙....

  这就是在这里施展术法的威力!

  因为是朝着灰眼人去的,火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蔓延..那些灰眼人开始惊惶的吼叫我听不懂的语言,而望向我们的眼光更加的愤怒仇恨!

  让我莫名的有一种心惊的感觉。

  “不要手下留情。”林建国就像不放心一般,再次的对我强调了一句。

  亦或者,是那些灰眼人仇恨的目光让我心惊之余更加的心悸,所以我一个冲动,手中掐动的手诀控制着的力量异常干脆的完全释放,那条本已经看起来十分壮观的火龙,猛然的又发出了两声类似于风助火势的闷响,忽然就爆发般的一下子再次壮大了很多。

  原本冲在前面的灰眼人已经在逃跑,只有少数几个灰眼人被蔓延的火势伤到,吱哇乱叫着在挣扎,但如今火势忽然的蔓延,一下子几乎把所有的灰眼人都淹没了,卷入了大火之中。

  再加上是密林的原因,给了引火之术最得天独厚的条件,就算我收了术法,火势一样会顺势蔓延开去,至于怎么会熄灭,就不是我能够操心的事情了。

  在这样的火势中,那些灰眼人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加上被大火吞没的密林,我的心里一下充满了一种罪恶加上震惊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想过术法在到了一定的程度上能有如此的威力,更没有想过在刻意的运用下会如此的残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承一,你不必有罪恶感,因为在这里的存在,几乎都是把人当做食物,或者食物都有它应得的尊重,在这里是没有的,是你想象不到的残酷...至于这里是你这一场区区的火势毁不去的,这里是天造存在的地方,你就安心吧。”仿佛是看出了我的所想,林建国忽然开口安慰到,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莫非以前也有到这里的修者,做过同样的事情?所以林建国才能猜测到这份心事?

  当然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我相信的只是这个地方是天造的,不然怎么会术法的威力在这里提升了一倍有余的样子?

  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修者也施术完毕了,非常巧妙的是他运用的是呼风之术,在这里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在他施术完毕的同时,一阵儿狂风就席卷着朝着我之前引出的火龙而去....风助火势,让这一带沿岸的一片,全部被大火熊熊的包围了。

  果然是不能小看任何人,这个修者出手心思缜密,知道与我的引火之术配合,施术的威力也不低,阵阵的狂风到现在都没有停歇,看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

  看着如今的形势,我的心头微送,这样的情况足以吓跑这些奇怪的灰眼人了吧?

  另外几个修者的术法还在施展,其实我心底隐约有些期待一向自傲的纪清会施展什么样的术法,可是当我转头时,却看见的是林建国显得有些忧虑的神情。

  “怎么?”我忍不住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关于纪清会施展什么术法,也不关心了。

  “如果来得是他们的一个小部落,这种程度就足以阻止了,就算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大巫来了,也不足为虑。但如果来得是一个大型部落,那就...”林建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那就怎么样?”我追问了一句,在那边的密林里虽然是逆风,但在这时,也隐约传来了焦臭味儿,估计是已经烧死了几个灰眼人,我的心跳很厉害...毕竟用术法这样,我是第一次。

  “那就分头跑吧,凭你们是敌不过的,跑入林子是生是死,就看命了!如果你真的是那个可以解决这一切的人,你总会活着的。”林建国声音低沉的说到。

  说话间,第二个修者的术法也完毕了,相对于引火之术,和呼风之术,这个修者可能能力有限,施展的术法也平淡无奇,他施展的是类似于请神术,是召唤力量,融合自身,不像是华夏特色浓重的术法,更像是东南亚那边的‘神打’。

  会在第一时间变得力大,抗打击能力也会强大,也就是说是一种近身防备的术法,当然和曾经的老回,还有慧根儿施展的术法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也不一定是他要施展这种平淡无奇的术法,细想起来,这个人可能更加的‘狡猾’,选择的是最有利于自身,明哲保身的术法?

  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他施展一个毫无帮助的术法,我自然会忍不住多想一下...但在这时,一阵阵震天的奇异鼓声和一种说不出是什么乐器发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密林,伴随着的还有更加喧闹的灰眼人的嘶喊声。

  “果然是来了。”林建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进入鬼打湾以后,他就取下了斗笠,所以他这个表情,几乎施术完毕的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我第一时间就知道是林建国口中的那个大部落来了,而在之前林建国就给我打过招呼,如果遇见这种情况,最好就是分头跑路,我转头下意识的问林建国:“你要怎么办?”

  林建国摇头说到:“他们是这个地方最不讲规矩的怪物,但是也不至于敢动我!你们快点分头跑吧?别在这船上再挣扎了,知道这条船为什么是这样的血红吗?就是曾经的修者和这里的各种怪物搏斗的鲜血染红的...只要遇见了,就一定是一场血战!但这一次遇见的是这种灰眼人,就真的没必要了,他们是最讨厌的垃圾。”

  从语气中,我发觉林建国对这种灰眼人几乎是深恶痛绝,可是我却来不及问原因了,在林建国说完分头跑以后,那两个施术完毕的修者已经匆忙的跳下船,在浅水中飞快的,跌跌撞撞的朝着岸边跑去了,另外一个刚才被那巨大水怪叼在口中的修者也是同样,翻身起来就跑,此时刚刚跳入水中,哪里还有之前那副被吓傻的样子?

  只有纪清不知道为什么,一脸坚持要施展他的术法,从天空中聚集的云层来看,他竟然是想要施展雷诀,可是关于雷诀,除非是大规模的聚集,否则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多大的帮助,又不是单打独斗。

  我下意识的想跑,可是看见纪清那张坚持的脸,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在那边,又是一群灰眼人冲了出来,很自然的,他们被岸边蔓延的大火所包围,同样是飞蛾扑火一般的被大火所席卷,可是我发现了,这群人就像蚂蚁过河一般,根本无所谓‘牺牲’,一个一个所身体去扑火,为后来的灰眼人争取着一条通道...而他们这样做,是的确有效果的,至少现在已经有少量的石制武器开始凌乱的抛向我们所在的这条船,砸得船身‘咚咚’作响。

  “果然是不讲规矩。”林建国有些恼怒,和他同样恼怒的是那条水怪,再次发出那种牛吼一般的嚎叫,震的我头晕,似乎是在警告那些灰眼人别太过分,不要惹到他们。

  “走,别在施展术法了。”我冲着纪清大声的喊到,尽管我也很烦自己这样,可是如果在这个时候不提醒他两句,见死不救的话,我的心怎么也过意不去。

  可是纪清根本就不理我,依旧坚持在原地不动,如果我去强行打断他施术,是会让他被反噬的,虽然他是存思状态,但凭借对周围的所感,完全可以做出最基本的判断,停止施术的。

  “你快走吧,你已经尽力了。”林建国很看重我,见我在那里犹豫,忍不住踢了我一脚,催我快走。

  “那个神如此重视修者,难道就任由修者被杀?”我没有办法,只能转头朝着船舷跑去,但这个问题我憋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这个地方,总不是什么怪物都怕神的,懂吗?这种偶尔抢夺食物的小事,不足以让他们翻脸。”林建国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总是让人觉得有几许悲凉难过的意思,食物,我们只是食物。

  此刻我的双手已经攀附上了船舷,正准备跳下船去。

  可这时从密林里传出了一阵古里古怪的,类似于大巫行咒时,却又不完全类似的声音,不过那种暗含天道的节奏感却是比大巫行咒时更加的强烈。

  “糟了!承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别再朝着密林跑了,逃过以后再上岸。”林建国忽然对我大声的喊到。

  我原本就要跳下船了,一听见林建国的呼喊,强行的稳住了身子,但都差点掉下水去。

  于此同时,纪清的雷诀终于施术完毕,天空中乌云滚滚,原本在现实世界里应该是细雨的雨水到这里成了瓢泼大雨,一道闪电划过,第一道落雷就要成型!

  “不要!”林建国只来得及喊了这一句。

  而我正好从那边的船舷跑过来,准备从另外一边的船舷跑下水...
  林建国的这句不要让我稍许回了一下头,正好看见的是林建国伸出手,朝着纪清跑过去的一幕。

  可是怎么还来得及?纪清的第一道落雷已经落下,狠狠的劈在了一个正朝着这边不知道扔什么东西的灰眼人身上,那个灰眼人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毫无疑问的就倒地不起...

  “算了,你死定了,已经没救了。”林建国这时收回了手,目光中对纪清多少流露出一丝同情。

  可是,纪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疯狂的大叫了一声,天空中的电闪雷鸣更加的厉害,一道道闪电撕破了乌云,然后一道接一道的落雷一次次的劈在那些冲在最前方的灰眼人身上。

  “还不快走?”林建国转身望着我,目光变得有些凌厉,显然我三番五次的犹豫让他非常的恼火。

  那一边那个所谓的大巫行咒已经完毕,很突兀的...从密林中就传出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吼声,按照我的眼力也只看见了一道灰影飞速的从密林中窜出,然后一下子消失不见。

  我可不认为那道灰影是什么好打发的东西,我也来不及给已经有些恼火的林建国解释什么,而是毫无预兆的转身,然后快速的跑向了纪清。

  “啊...”我还没有跑到纪清的身前,纪清忽然疯狂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全身开始颤抖了起来,嘴角也开始抽搐,吐出了一些白沫...我看得出来他想努力的再控制落雷,但是颤抖的全身,连手指也跟着不受控制,如何还能保持掐诀的状态?

  天空中的落雷少了这一层控制,开始胡乱的落下。

  如果不是纪清倔强的想要保持雷诀,天空中的雷云应该散去...自然他也会遭受到反噬。

  “陈承一,你做什么?”林建国对我的怒火已经上升到了一定的程度,以至于所谓的护船兽,那只水怪也转头冰冷的看着我。

  我一把就拖过纪清,然后一个耳光强行的把他从某种沟通力量的境界中唤醒,之后就一脚朝着他强行的踢了过去,把他朝着那边的船舷踢了很远。

  我见识到了纪清这个人的倔强,不得已只能有这样的办法,至于为什么用那么粗暴的方式,是因为陈承一也不是圣人,总得发泄一下。

  ‘澎’,纪清狠狠的摔落在甲板上,由于强行中断术法的反噬,‘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可是这根本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情况是,他全身已经抽搐到扭曲,十根指头已经呈一种怪异的姿势张着,就像十根怪异的树枝,身体也同样是扭曲而颤抖,嘴角混着鲜血不停吐着白沫,双眼已经开始翻白...

  任谁看这也是一个将死之人,在这种环境下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没有回头,而是冲过去拖着纪清的衣领,对身后恼怒之极的林建国说到:“我知道这样的陈承一让人讨厌啊,妇人之仁,看不清楚大局!但如果是没有妇人之仁的陈承一,那也就是不是陈承一了。而且,不管是不是有我主观的原因,我曾经破灭了这个小子的一个希望,抢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个师父。”

  说话间,我已经把纪清拖到了船舷的边缘,毫不犹豫的扔了下去,然后我站在船舷边缘,依旧是没有回头的对林建国说了一句:“对不起,让你看到了希望。可是,我承担这些的同时,我不能失了本心,我要仍然是我。”

  说完,我也跟着跳进了这条看似平静,雾气笼罩的河水中,而开始下沉的纪清在这个时候正好浮上来,我再次拉住了他,然后有些吃力顺流而下,并且尽量朝着河的对岸划去。

  “陈承一,河里非常的危险,避开了这些灰眼人以后,就尽快上岸,至少在岸上你还有争斗的余地!这个小子恐怕是活不成了,大巫的诅咒已经降临在了他的身上....实在不行,记得放弃。”林建国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我的耳中是‘哗啦啦’的水声,而带着一个全身不停在扭曲颤抖的人,我也根本没有余力回应他的话。

  “陈承一,我是一个罪人。尽管不是我自己想的,尽管我是为了镇子的‘毒’不再蔓延下去,可是我还是带着一批批无辜的生命到了这里。陈承一,把我从罪恶中解救出来吧,把我从漫长的生命中解救出来,你知道吗?我...”林建国的声音忽然停住了。

  我怕他出事,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却看见他痛苦的抱住头,然后又放下双手,忽然发泄一般的对我大喊到:“我已经受不了我自己满身的尸臭味了,我根本就不是一个该活着的人。村子里的人也是,根本就是一具具的尸体。”

  失神之下,我转过了头,一口冰冷的河水灌进了我的口中,我忍不住呛了一口水,可是脑中的思维却停不下来,原来是这样吗?享用别人的寿元,其实自身早已身死...我想起了刘师傅的女儿,想起了我曾经见过的,她腐坏的身体...都是一样啊!所谓的神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没有任何的事情不付出代价,要么没有遗憾的死去,要么腐朽的活着...一生的意义根本不在于时间。

  我挥动着双臂努力的在水中划动着,就算借助水流的力量,我的速度也不可能太快,刚刚划出了离船身不到十米的距离,我就再一次的听见那个大巫的行咒声停止。

  我怕是纪清又会遭殃,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却看见已经跑在那边,避开了火势,想窜入密林的那个给自身加诸了术法的修者,抱着脑袋痛苦的倒下了。

  他仰天长嚎了一声,然后出现了和纪清同样的症状,早已经开始追逐的灰眼人立刻包围了过去...那个修者也意识到了危险,强忍着,状若疯狂的和最开始冲过来的灰眼人搏斗起来。

  我知道他身上加诸了类似于神打的力量,应该说近身的搏斗占尽了优势,可是这种灰眼人看似个子矮小,却凶狠异常,力量也不是我能估算的。

  这样的一个修者,就算有那所谓的诅咒干扰,竟然也只是勉强制住了一个灰眼人,就被那些冲在前面的灰眼人包围了!

  ‘呜吼吼’灰眼人发出兴奋的,怪异的,应该算是欢呼的声音,对着那个修者一拥而上,接着我听见了这一生听过的最惨烈的惨嚎声。

  因为那个修者被围绕着,一时间我看不清楚,但是过了不到五秒,我就看见一个灰眼人窜出来,兴奋的举着一截血淋淋的肠子,在蹦着大吼大叫,然后一边把那一截肠子塞进口中....

  “唔!”尽管泡在冰冷的河水中,我也忍不住一声干呕,更残酷的是,我终于看见了,那个修者并没有死去,他被开膛破肚了,还活着,那些灰眼人好像懂行,根本不去碰那个修者最致命的地方。

  而且,一些灰眼人对那个完全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修者一拥而上,趴在他的身上就开始啃噬。

  那一幅幅骷髅架子就是这样形成的吗?

  “咳..咳...”我开始大口的呛水,怪不得林建国对于这些灰眼人深恶痛绝,他们比动物还要残忍,动物捕食,都是尽量的咬住咽喉等要害,致命以后再吞吃,没有那一种动物有喜欢专门吃活物的习惯,听着猎物的惨嚎声在享受...怪不得林建国说,他们连对食物的尊重都没有!

  于此同时,那个所谓灰眼人的大巫咒语还在响彻,更糟糕的情况是,这一次行咒的不止一个大巫,而是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的冷汗密布了额头...我怕我也会是中了诅咒的其中一个,我第一次觉得那么的恐惧害怕,忍不住使出全身的力气划水,因为我看见其中一个灰眼人已经在对着水中的我咆哮,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第一时间追上来。

  尽管如此,我抓住纪清的那只手却是更紧了紧,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如果我此刻放下纪清,是一件更会让我恐惧和害怕的事情吧。

  我的脑中已经麻木,但一直在发抖的纪清此刻有了一丝微弱的反应,他那扭曲的手,轻轻的碰了一下我抓住他的手臂。

  我一开始并没有在意,我只想逃出这些可怕的灰眼人的包围,但在我的耳边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陈..陈承..承一,和..和你..斗法..,是..是在..斗..法!你..看..看不起..我,我..我就..就这样..和..你..你比,我..我的..我的师父..是我..我的。”

  我的心一紧,原来他刚才如此的坚持,竟然是要和我斗法?换这样的方式在我争斗?他的师父?这个人..怎么...

  我不知道是该说他傻,还是怎么,扪心自问,我是真的有看不起他吧?或许是,我忽然眼眶有些发热...

  纪清忽然一下子剧烈的挣扎起来,大口大口的开始吐出白沫,然后口中诡异的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声音,但听起来非常接近于猫叫——瞄...的一声,但是凄厉无比!

  情况非常的糟糕,糟糕到我全然没有注意,在水中一道黑影已经默默的跟上。


  显然,纪清忽然发出的猫叫,让我心都紧了一下。

  更糟糕的是,他显然已经不能在水中控制他的身体,开始蜷缩着,做出了一副类似于猫的样子。

  原本就在水中,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方便我带着他游出水中,这样下去,不要说逃出灰眼人的追踪,搞不好会两个人一起沉下去。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或许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根本就不应该救人,别人也可能不理解我这样的行为。

  但是我始终不能忘记师父曾经说过一句师祖的教诲,如果通俗点儿说,那就是一个人,自己首先要是自己,才能是别人眼中的自己,不要前路如何,背负着什么,有着怎么样万千巨大的理由,都不是自己可以违背自己的理由。

  这才是一种真潇洒,真性情,真正的随着本心自然而走。

  陈承一不是争霸天下的枭雄,陈承一也不需要是别人眼中的英雄,陈承一更不是小说中要不停变强,冷静理智从不吃亏的主角,陈承一,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坚持着自我的普通人。

  答案就是如此。

  若今天,不救纪清,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就真的愧对师父告诉我的,在世间总是要坚持心底的一点儿真善,在这基础上,再谈自己的行为行事,是否是坦荡君子。

  所以,当纪清变成了这样,我兀自还有自己的一分坚持,也犹如爆发一般的,强行的用手臂挎着纪清的胸口,强制性的让他不能挣扎,然后拖着他不停的朝前游去,速度还快了几分。

  这就是一种坚持的力量吧。

  水花打在我的脸上,而对面的河岸也越来越近...因为我发现了一个事实,那些灰眼人大部分都去追逐另外几个逃跑的修者,对于水中的我,虽然也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几次吼叫着想要下来,可是不知道在顾忌什么,始终不曾下水,只要游到对面的河岸,那就应该会安全了。

  同时,这个时候,纪清也变得安静了一些。

  难道,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但事情远远不会那么简单,就只是这样过了一分钟左右,在我离对面的河岸还有几十米距离的时候,原本已经安静的纪清忽然异常激动的挣扎起来,我以为是他又在发作了,刚才的症状只是让我想起曾经在黑岩苗寨的猫灵...但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次的挣扎,根本不是抽搐一般的挣扎,而是那种很正常的人在挣扎。

  我很快就感受到了不同之处,忍不住转头吼了一句:“不想死就别动。”

  但不可避免的就同时注意到,原本翻着白眼的纪清眼神在忽然间已经变回了正常,甚至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澈。

  在此时,我们的姿势是一个面朝着对岸在朝前游动,而另外一个则是被我挎着胸口,和我背对....

  “陈承一,我是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纪清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口了。

  我根本没有力气和他对话,即便我不懂他在这个时候,忽然的说这句话是个什么样的意思?

  “陈承一,其实我自己比谁都更了解自己,我根本就不骄傲,我很自卑!因为,从小在我的周围,很多人都嘲笑我,不是要有高人收为弟子吗?原来是自己不要脸幻想的之类难听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纪清在这个时候变得极其清醒,连说话的逻辑都变得异常清楚,他竟然在这种危急的时候开始回忆起往事来。

  尽管现在的形式根本不是很好,但我却莫名其妙的听着他的话内心触动,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我曾有那样一个念头,我师父种下的因,要我这个弟子来还。

  我不知道纪清是背负着这样的过往长大,也因为这样的过往,变得太过于自我保护,所以那样的自卑就变成了一种表面极其自傲的表现。

  每一个人都有执念,而执念是一种常常会与理智相违背的东西...就如我陈承一的执念就是必须要找到师父,师父的执念是追寻师祖的脚步,即便希望渺茫,即便看着我们好像是在做傻事...就像纪清,他的执念就是我,这个一直压在他头上的阴影,他情愿连命都不要的去证明。

  我很想说一句,我很理解他。

  可是我还没有说出来,纪清已经自顾自的说到:“可是,陈承一,不管我怎么自卑,骄傲是怎么伪装出来的。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欠下的,就是你的人情!因为,你是我一直想要超越的一道阴影,我从小的记忆也伴随着你这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一起成长,你知道那么多年以来,有多么沉重吗?”

  什么意思?我不由得看了纪清一眼。

  可是,纪清忽然望着我非常坦荡的笑了,我和他交集不多,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更无从猜测他这样的笑容是否从前有过,我在那一刻甚至有一点儿发呆,弄不懂纪清为什么会这样笑,在这样雾气缠绕的河面之上,笑得就像一缕阳光忽然照向了他。

  “陈承一,人情我现在就还给你...”说完这句话,纪清忽然就像爆发了一般,双手的力气变得异常的大,在猛地的一下子,就甩开了我挎住他胸口的手,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又猛地转身推了我一把。

  原本就顺流,原本我就是在朝前,被这样一把推过去...我不由自主的前行了好几米。

  接着,我听见一声巨大的破水声,在我的瞳孔中映出了这样一个画面,由于反作用力不由自主朝后划动而去的纪清,脸上还是那样坦荡的笑容,破碎的水花之中,一个巨大的头颅,比刚才的护船怪兽更加的巨大狰狞,就像是蛇与恐龙结合那样的头颅...它此刻已经张开了巨大的嘴,在这样蓝得透彻的天光下,那口中的牙齿显得狰狞却又锋利无比....

  纪清的整个身体和它比起来,显得如此的渺小,可在那一刻又在我的瞳孔中无限的放大...

  他的笑容消失,他的双眼又开始翻白,他好像又有了抽搐的症状,可我还听见他对我说:“人情还给你,是爷们就别回头....”

  不回头?不回头!我的脸上满是河水的水花,所以那热热的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在那一刻,就像所有的血液倒流,心脏猛然爆裂开来!我猛地的转头,开始发泄般拼命的游动,我哪里敢回头,我根本不能回头...如果回头,那就是彻底的辜负,真正的辜负...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样,一边痛苦的大声嚎叫着哭泣,一边拼命的在水中游动?

  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在这一刻我忽然变得迷茫无比,师父辜负的因,让我结下了救他的果,救他的果,又变成了另一个因,他还了我一个有活着机会的果...那接下来还有什么因果纠缠可了?

  他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我从来没有为陌生人这样过,也没有想到过,一个念头之所起,变成了这样的结局,这是善报吗?或许,善报有时候也是苦涩,只能说,不能放弃自己所坚持的,就是所有的理由。

  身后变得安静,那个巨大的怪物和纪清怎么样了,我根本就不敢看...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那个怪物的声音也变得全无。

  我已经靠近了河岸,我的身体怕在浅水层,我狼狈无比的湿着身体,四肢都不协调的在往岸上爬,一边爬一边痛哭,我不知道我此刻应该想些什么?或许是想他就真的不想欠我人情,会比较好过?

  这就是人,偶尔做出的事情不理智,不绝对,一点儿都没有让旁人理解的道理,可也才是人真正可爱的地方?那个纪清,那个坦荡的笑容。

  我爬上了密林之中,趴着抱着一颗眼前的树,任由自己的泪水混合着泥土,哭得无比大声。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人从密林走出,站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然后静静的看着我,看着......
  我从来没有如此伤心过,如果说是我重要的人为了我而牺牲,我可能会活不下去,痛彻心扉,那是因为一种情感的羁绊。

  我不会认为这样的行为可以构成我现在的情绪,就比如说伤心,懊恼,内疚...毕竟是重要的人,我同样也会为他(她)牺牲,那是理所当然。

  我只是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是一个陌生人就这样为我牺牲了,就算是他口中那个理由,为了还人情。

  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可是我的路却必须继续,不管是如何的沉痛,也必须咬着牙走下去,就好像人生,不能因为你失去了什么,时间就会为你停留,你依然要面对第二天早晨的太阳,一睁开眼,还是自己的人生,自杀永远是罪孽最深重的一种行为。

  这样想着,我一把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手很脏,因为脸上混合着大量的泥土,估计我自己现在的脸上这样糊弄了一脸,也非常的狼狈吧。

  在河的对岸,有为数不少的灰眼人依旧在对我嘶吼着,一个个张牙舞爪贪婪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吃掉我,却就是不敢过河。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在水里吃掉纪清的存在,是让他们顾忌的根源,不过这样想着,心口又痛了一下,呼吸也跟随着停滞了一下,我忍不住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想小心的靠近河岸看一下,纪清是不是还有希望?

  我其实很怕看见大一片的血色,纪清被撕咬的凌乱的尸体...可是河面静静,除了对面的灰眼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的双眉微皱,忍不住又靠河岸近了一步,却不想淬不及防的,一个脑袋忽然突兀的出现在河面上,朝着我就冲了过来....

  在那么快速的时间里,我只看清楚那根本不是刚才那个怪物,而是一条巨大的水蛇,因为太过巨大,我忽然觉得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森蚺什么的,都是笑话......

  我不知道这平静的河面底下会隐藏着这样的凶物,而且是违背常理的忽然朝着人发起进攻,下意识的我只能后退了两步...心里说不上怕,毕竟如果只是一条水蛇,即便是大一点儿,我还是有办法去对付的。

  但与此同时,忽然从密林里传来了一连窜儿笑声,就如少女般天真烂漫的语气,可是音色的本身却是有些老气的。

  “哈哈哈...太好笑了,你这个人是大花猫吗?”连话里的意思也是那么的充满了童趣。

  我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是这样的语气,和这样少女娇憨的感觉,我实在想不起我在哪里和这样的人对话过?更无奈的是,现在一条莫名其妙的大蛇进攻我,我根本就无暇转头,即便在那个声音出现以后,那条大蛇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一下。

  “我记得哦,我记得...是要封正的,入江为蛟,下海为龙。入江为蛟,下海为龙...是不是啊?是不是啊?”那边的女声嬉戏般的说着,仿佛是觉得特别好玩儿,甚至是开心的拍起了双手。

  入江为蛟,下海为龙....!!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尽管此刻的情况不好,可是我的思绪就是控制不住,曾几何时,那饿鬼墓之前盘踞的一条蛇灵,师父封正的身影....在我发呆的这一两秒,那条大蛇竟然莫名其妙的又潜入了水中。

  我有些奇怪,忍不住瞥了那大蛇一眼,我竟然从它的眼中看见了一丝畏惧,非常人性化的,不愿意惹事那种畏惧。

  这是...?我已经顾不上对那条大蛇好奇,相比起来,更让我好奇的是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我一转头,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只大概体型类似于巨型蜜蜂,但是五色斑斓,显得有些狰狞却又艳丽的虫子。

  那只虫子在空中飞舞着,透过密林中斑斑点点的光线,它始终环绕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此刻还在兴高采烈的蹦着,跳着....娇憨的就像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女孩儿,可是她的整个人却显得不是那么好,头发散乱,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脏成了一缕一缕的纠结着,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说不上是衣不蔽体,可是比起这个也好不了多少。

  而整张脸更是黑乎乎的,脏兮兮的,她笑我是大花猫,她其实比大花猫还不如...因为笑起来的时候,牙齿白得耀眼,是和黑乎乎的脸对比的效果。

  我呆呆的站在河岸边上,我发誓刚才经历了一场伤心,我根本就不想再哭,但此刻的泪水先是一颗一颗滴落,跟着是一窜一窜的掉落,最后是忍不住犹如决堤了的河水一般的漫出眼眶。

  我声音哽咽,我几乎不能呼吸,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只是知道我要靠近她..所以,就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过去。

  我的全身就如同被抽去了力气,连简单的走路走快要做不好,走得踉踉跄跄,甚至是歪倒在地上,要连滚带爬。

  “你哭什么啊?你走不好路啊?你是受伤了吗?”她蹲下,奇怪又同情的看着我。

  此刻的我,几乎是爬过去的,就半跪在她面前,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任由着自己哽咽着...她看我的眼光则更奇怪了,而那只五色斑斓的‘蜜蜂’,则是停留在她的肩膀上,是那么警惕的看着我,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可是警惕危险什么的,还有什么重要?此刻我已经不能压抑自己的情感,就这样半跪着,快速的又朝着她前行了一步,然后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把抱住了她的腿,所有的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话:“奶奶,凌青奶奶,到底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谁!!”

  我说不出自己的痛恨,说不出自己的伤心,说不出自己的思念,我只是想紧紧抱着眼前这个人,她不是虚幻,她终于是真实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是的,她就是凌青奶奶,和我师父一起,失踪了那么多年我们遍寻不见的凌青奶奶。

  “啊....”对于我的动作,凌青奶奶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开始眼神迷乱的挣扎起来。

  一直守护着她的那只蜜蜂开始发出‘嗡嗡’的鸣叫声,一下子就冲向了我。

  如果我不放手,一定会被攻击,但是我根本就不想放开手,这样意外的重逢,我做梦都想不到,我怕是一松手,凌青奶奶就会消失不见。

  “小花,不要咬他,不要咬他...”出乎意料的,就在那只虫子要扑向我的瞬间,凌青奶奶开口制止了那只虫子。

  这样的转折让我既惊且喜,莫非凌青奶奶刚才是在和我开玩笑?她已经认出我来了?

  “凌青奶奶,你知道我是谁了吗?我是承一啊,承一!你知不知道如雪和如月有多想你?奶奶...”我迫不及待的诉说着,可是说着说着,我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因为凌青奶奶的眼神从始到终都是迷茫的,好奇的,她歪着脑袋打量我。

  嘴上无意识的念叨着:“承一?如雪,如月又是谁?啊...为什么说起这几个名字,心里那么不舒服呢?但是好亲切啊,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一股无力感一下子在我的心里炸开了,比无力更加厉害的是那种心酸心痛的感觉,我的泪水再次在眼眶里打转,凌青奶奶...怎么再次见到你,会是这样的一副模样?怎么会....你是如此爱干净的一个人,如此的睿智淡定坚韧,有着自己强烈主见的一个人。

  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我努力让自己的双手不颤抖,我很认真的看着她说到:“奶奶,我就是承一,陈承一。我师父你一定不会忘记,姜立淳,知道吗?你是一定忘记姜立淳的,对吗?”
  “姜立淳?姜立淳....”我师父的名字显然让凌青奶奶起了不一样的反应,她原本有些不省人事,天真到让人无奈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思索的神情。

  难道我师父的名字,能够刺激一下凌青奶奶?

  我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这么多年了,我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能见到他们中的一个,如果说凌青奶奶都在这里,我师父应该就会在附近?或者,也在一个什么地方看着我,就像凌青奶奶这样出现?

  这样想着,我都变得很激动,而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眼睛酸涩,凌青奶奶变成了这个样子?那我师父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也是10岁的样子?如果是这样,那么应该是我要回报他了,做为弟子,也是儿子,我必须要照顾他...就像小时候在竹林小筑的岁月。

  那挥之不去的,温暖的一幕幕,会不会那个时候,就变成已经长大的我,和已经老了,却忽然变小的师父?

  “啊...脑袋好疼,我想不起姜立淳是谁?我不想,我不要想,你是坏蛋,你让我头疼。”在我期待的目光下,凌青奶奶的神色却变得越来越痛苦,到最后竟然抱着脑袋发出了这样的喊声。

  她这样的心理年纪,不说十岁,可能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什么都不会伪装。

  我看见了凌青奶奶眼中流露的痛苦,一下子说不出来的心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我的师娘,师父如果是我的父亲,她也算是我另外一个母亲,这样的她我怎么能不心疼?

  强行的忍着鼻子发酸,喉头发痛的感觉,我轻轻的抱住了凌青奶奶,就跟哄小孩儿一样的拍着她的背,轻声说到:“好好好..咱们不想,不想就是了。”

  在我的安抚下,凌青奶奶稍许平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到:“大哥哥,你带我玩吧?那么大的林子,我只敢在这一带玩,找东西吃。其它的地方有好多东西好可怕啊,只有这个地方的大怪物怕小花,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有的时候好害怕啊。”

  大哥哥?什么时候,我就成为了凌青奶奶的大哥哥?如果如雪和如月此刻在这里,看着这样的凌青奶奶,说不定会喊她们姐姐,她们又是什么样的感受?这个念头一冒出脑海,我就忍不住用头使劲蹭了蹭自己的衣袖,然后只能用和凌青奶奶能够接受的方式,牵住她的手说到:“好的,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一起吧。”

  “你要和我拉钩吗?”凌青奶奶望着我,眼神中全是天真,她的手被我握在手中,明显就是已经苍老了的手,脸上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可是岁月的痕迹扔在,但这眼神.....

  “嗯,拉钩。”我的鼻音很重,我是真的克制不了。

  拉完钩,一转头,我又在自己的肩膀上使劲蹭了蹭自己的眼睛。

  她一定是还会记得我的吧?否则怎么还不能忘记那亲切感?多少年以前,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家乡的镇子上,她那么优雅的出现,那么漂亮,带着如月,如今的她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我有太多的情绪需要消化,只能拉着凌青奶奶静静的坐着,时间在这样的情形下,一下子流逝的异常模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想起抬起手来看了一下表。

  我的手表是防水的,此刻的时间显示,已经快接近夜晚8点钟,可是在这个奇异的世界里,好像天光永远是蓝得透彻,根本没有半点儿像要天黑的迹象。

  而和天光同样坚持的,是那些灰眼人,他们还在对岸嘶吼着,叫着...好像不把我吃掉,不甘心一般,我根本就无法想象另外几个修者是什么命运。

  河水依旧平静,就是这份平静让我相信,纪清是不是还有一点儿希望?自我安慰也罢,自我麻痹也好,我是真的不希望他死。

  至少,我们师徒都应该给他一个抱歉,尽管不是我们主观,可是我们造成了他从小岁月的阴影,并一直活在这个阴影之下。

  这个人性格怪异,可是我必须得承认,他是一个真正的爷们。

  我的思绪凌乱,和凌青奶奶重逢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稍许平静了一些,可以理智的去思考一些事情了,而凌青奶奶或者是累了,靠在我的肩头,竟然非常无辜的睡着了,或许是一个人呆得久了,她在睡觉的时候,紧紧的抓着我的衣领,非常用力。

  我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儿,去掰她的手,竟然发现轻易的一下根本就掰不动。

  不过,我这个动作倒是惊醒了她,她有些睡眼迷蒙的醒来,不解的看了我一下,我怕她难过,正待安抚她,却不想她伸了一个懒腰,忽然笑着对我说到:“大哥哥,你饿不饿?小花肯定找到吃的了。”

  小花找到吃的了?我说有什么不对劲儿,原来是那只像蜜蜂的虫子不知不觉的不见了啊。

  凌青奶奶也不给解释什么,蹦蹦跳跳的站起来,然后也开始在这片密林里东找找,西找找...林子里有很多落叶,层层叠叠的堆积,有的地方长满了灌木丛,还有一些地方怪石嶙峋...可是凌青奶奶的脚步却非常的快,我一个年轻的大男人都必须全神贯注的跟着,才不至于跟丢了。

  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摔了好几次,被灌木丛挂破了衣裳,才狼狈的跟上....想到这里,我有些难过,从这样的熟悉程度来说,凌青奶奶应该是在这里生活了多久?才能达到这个程度?一直就一个人吗?师父他们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管她?

  可是和我不同的是,凌青奶奶却显得非常高兴,时不时的就弄来一朵蘑菇,或者一颗小果子,嘴上嘟囔着:“这个蘑菇没毒呢,可以吃。这个果子甜呢...”之类的话。

  就算她倒退成了这般小女孩的心性,可是做为多年的蛊女,一身本事简直成为了她的本能,辨毒什么的,简直对于她来说,是小儿科,也就是凭借着这个,还有小花,应该是本命蛊?才在这里活下来吧。

  其实说起小花,我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之前在饿鬼墓,我和饿鬼王搏斗时...不是在昏迷之前看见过一个五色斑斓的虫子飞来吗?是不是这只小花?忽然间对这只虫子也充满了亲切感。

  能够这样找到长辈,是真的好。

  很快,凌青奶奶就找到了一小堆蘑菇啊,锅子啊,野菜啊什么的东西,无比信任的交给我,让我用衣服兜着...我直觉差不多的时候,她忽然在原地蹦跶了起来,再一次双手直拍,然后高兴的喊着:“小花找到肉吃了,小花找到肉吃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像一只兔子似的,忽然就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我赶紧的跟上。

  总之在林子里七万八绕的,大概跑了十分钟左右,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来时的路,她才在一个地方停下来,然后手上挥舞着一条看起来乌漆漆的,体型也不小,怕是有两米左右长度的蛇兴高采烈的对我招手。

  我赶紧跑了过去,凌青奶奶指着那条蛇对我说:“小花叮过的头不可以吃,只能吃身子,吃了肉可以很久很久都不冷的。”

  我看着她,正准备接过蛇帮她打理,她对自己找了一块看起来锋利的石头,一下子弄断了蛇头,把那半截蛇身子递给了我。

  “吃吧,吃吧...”她很大方的样子,一边说一边吞咽着口水。

  我看着血淋淋的蛇身,不是恶心的感觉,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再次在心底爆炸,说我多愁善感也好,情绪敏感也罢,我只是无法接受为什么凌青奶奶要这么苦的生活在这里,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我再次酸涩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却误解了我的意思,拿起血淋淋的蛇身就要吃,也顾不得脏或者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那蛇抢了过来...她没有生气,只是奇怪的望着我,说到:“你又要吃了?”

  我忍着心里的悲伤,很勉强的堆起一个笑容,对她说到:“我可以把这个变得很好吃的,真的!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啊,好啊....”凌青奶奶好像对我有着无限的信任,再次高兴的欢呼起来,而小花就停在她的肩头,仿佛这只虫子也在跟着一起伤心。

  在这个时候,密林里缓缓的起了雾,伴随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咽呜声,这里没有黑夜,但在这个时候,我就感觉好像黑夜在一瞬间降临了。


  我的内心涌起不好的预感,抬头望去,这天光依旧蓝的刺眼,可是那种被阴影笼罩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

  那若有似无,有时像是近在耳边的,有时又像是远在天边的咽呜声,根本不是密林里什么地方让人误会的怪声,而是分分明明的鬼哭声。

  从这种让人阴寒入骨的感觉来看,这不可能只是一只普通的鬼物,至少也是厉鬼,甚至超越厉鬼到鬼王级别的存在!

  常常人走在密林里会听见奇怪的声音,只是本能的不去想,或者自我安慰这声音只是林子里什么动静而已...也就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可是,这种明显的咽呜声是过不去的,因为绝对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会顺着人味儿找来的...师父从小就告诉我,遇水不过,遇林不入,特别是在夜晚,因为这两处地方的鬼物会是最厉害的。

  只是瞬间,我就乱七八糟的想到了这些,背上莫名的就起了鸡皮疙瘩,在这个怪异的鬼打湾,如果没有鬼,才是奇了怪的事情了。

  我下意识的就觉得做为山字脉的传人,绝对就应该保护好凌青奶奶,也就是我的师娘,我想把她护在身后,让她快走...却不想,我还没有做到,就感觉到一股力量一下子把我扯远了,开始朝着丛林的另外一头跑去。

  我回过神来发现,原来是凌青奶奶在扯着我跑,我对她是一万分的信任,自然就任由她这样的扯着我。

  “里面有好可怕的东西,有一次我遇见了,要不是小花,我就要死掉了...小花为了救我,好久都没醒过来...”天色的光线斑斑点点的洒在密林之中,凌青奶奶拉着我奔跑如风,而我却跌跌撞撞...而奔跑起来的风不停的吹拂着我们的面颊,忽然就觉得这样很幸福。

  是到了这个程度,也不能忘记庇护我们这些小辈的本能吗?就算这样,也是可以依靠的吗?

  我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安心的一次,可是眼眶却依旧是红的...差点死掉吗?在这个危险重重的密林中,感觉就像是失去了智慧的凌青奶奶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是再次跑回了我刚才上岸的地方,看着应该也相距不远。

  凌青奶奶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拍着胸口,喘着气夸张的说到:“就这里最安全了,我和小花都不会害怕哦。不要太深入林子里去了哦,也不能过河的,过河都有很多要吃人的怪物。”

  我听着凌青奶奶的话,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对岸,就像承心哥的习惯那样,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刻,对岸的河边已经安静了下来,那些灰眼人是终于失去了守候猎物的耐心吧?总之,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不敢就这么放心,但是说对岸不去,是肯定不现实的,因为我不敢忘记林建国的话,那个所谓的神就在河的对岸,密林深处一直朝南,就能找到。

  另外,凌青奶奶如今这个模样,肯定是对找师父他们没有帮助的,我直觉要真的找到师父他们,我还是必须去直面那个‘神’。

  可是,如果我去,凌青奶奶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和她重逢,如果我一个人去了,这几天她偏偏出事儿了?不仅我师父,如雪如月不会原谅我,就算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但要带她去的话.....我怕会是羊入虎口...

  好像有一些纠结,不过事情总归要解决,我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收回了思绪,看见又开始在密林里活蹦乱跳,摘花扯草的凌青奶奶,眼中却泛起一丝温暖,不管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始终是我心中要守护的人。

  之前,是他们守护着我们这些小辈,如今该我们来守护他们了。

  就算事情纠结,但我在内心中始终有一个明确的事情要做...是非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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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岸安静,我费劲各种力气才生好的火堆,此刻正在熊熊的燃烧着。

  因为在水里泡了一次,身上的打火机什么的早就不能用了...所以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去生火。

  我一点儿都不嫌弃麻烦,再次费劲力气去把一块很合适的石头,弄了一个很深的凹槽,就像一口薄薄的石锅,然后想办法架在火堆上,这口不小的石锅里此时正‘咕咚咕咚’的烧着开水。

  那条巨大的蛇,被我用磨得很锋利的石片儿打理的很干净,此时也架在了火堆的边上...我脱了上半身穿着的那件黑色衣服,只剩下身上套上黑衣之前穿着的那件红色衣服,正在和一根树桩较劲儿。

  而我做这一切,凌青奶奶都一直很有兴趣的看着。

  树桩被我成功的挖了一个洞以后,石锅里的水也烧开了,我抓起衣服走到河边,用衣服汲满了水,然后把水拧到了树桩的大洞里。

  如法炮制了十几次,再小心的想办法取下了石锅,待它稍微凉一会儿,就用几层衣服抱着石锅,一口气把热水加了进去。

  这样,终于有了‘一大树桩子’的温和热水,我扯下了衣服的一片袖子,然后招呼着凌青奶奶过来,她对我充满了无比的信任,原本正在和地上一只不知名的小虫较劲儿的她飞快的跑了过来。

  我用那片袖子沾满了温热的水,开始给凌青奶奶洗脸,她乖乖的就像一个孩子,任由我这样的帮她擦洗着,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我自顾自的说到:“凌青奶奶,你知道吗?以前的你好漂亮的,年龄都没有成为你的劣势,反而让你更加的有气质。那个时候,我觉得你是全华夏最漂亮的...嗯,奶奶?怪不得我师父喜欢你。”

  “喜欢我,嘻嘻....”凌青奶奶根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觉得有人喜欢她好开心,她真的忘记了,那一句曾经对我师父说过的话,我总是要跟着你的。

  随着温水的清洗,凌青奶奶的脸开始变得干净起来,但是对比起从前保养的很好的样子,此刻她的脸上真的多了很多的细纹,甚至还有几条触目惊心的伤口,都不知道怎么弄的。

  她没有以前漂亮了,可是那一份亲切的动容,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都不会改变的。

  我强忍着心酸,开始哄着凌青奶奶洗头,在这里没有什么洗头的洗发水之类的,连一把木梳都没有,可是我知道她爱干净的其实,所以我只能一遍遍的兑着温水,反复的为她洗头,一缕一缕的绑她整理着已经花白的头发。

  这是对待妈妈的方式,这样对她也是应该。

  出奇的,整个过程中凌青奶奶都很耐心,任由我打弄着她,知道我已经尽了全力,把她弄得干净了一些。

  如果是师父,我会为他洗个澡,但是师娘就不行了。

  不过,我再次准备好了温水,对凌青奶奶说了一下该怎么样擦洗一下身体,至少我明白,做为小辈,不能‘欺负’长辈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习惯,就敷衍的对待。

  所以,我耐心的准备了最多的水,然后详细的跟凌青奶奶讲了怎么擦洗身子,然后把之前我刻意弄干净,烤干的那一套所谓的‘黑色嫁衣’放在了旁边,又耐心的和她说怎么穿。

  “穿得干干净净的,凌青奶奶,明天说不定就见到师父了。”我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毫无感觉,只是装作很乖的样子,不停的对着我点头。

  可是曾经的她是多么深爱我的师父,一定是不能容忍自己非常邋遢的见到我师父吧?

  香烟被我放在火堆前烤干,我忍着有些微微的凉意,抽着烟坐在密林的另一侧,等待着凌青奶奶....过了很久以后,我回来看见她竟然把我留给她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这到底是女人的‘天赋’?

  在那一刻,我甚至以为那个凌青奶奶回来了,但终究....我叹息了一声。

  然后招呼着凌青奶奶在火堆前坐下,缺少盐味儿的烤蛇肉,还有野菜蘑菇汤,她竟然吃得狼吞虎咽,我却是有些吃不下的感觉....恨不得全让给她吃了。

  听着她不停的说着好吃,我的心竟然一片柔软。

  这叫鬼打湾的地方,不停嘈杂的怪声,蓝色的天光竟然也透出了一丝温暖的感觉,明天,是真的就能见到师父吗?
  这一夜,凌青奶奶在我为她铺的柴床上,睡得很是安稳,或许是温热的水抚慰了她在这片地方流浪,疲惫了很久的心,她竟然发出了微微的鼾声,连小花也跟随着她的鼾声有节奏的煽动着翅膀,好像一起睡着了一般。

  我一直坐在火堆前,守护着她,却无甚睡意。

  这样的日子我多想陪她多过几天,可是时间在不停的追赶着我,灰眼人,密布的怪物,伙伴们的希望,为我死去的纪清,长辈们的脸,不停的在我眼中交错,一直到我迷迷糊糊为止。

  在这样的迷糊中,我好像一直在听着一个声音。

  “陈承一,你不该来了吗?”

  “陈承一,朝南走!”

  “陈承一,不用害怕,你朝南走,带着那个老太婆朝南走!”

  是谁?我在这样迷迷糊糊的情况当中,都不自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个声音冰冷,无情,高高在上,偏偏洞彻了我所有的心事,知道了我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是有那么厉害吗?

  可是我就是没办法醒来,在一片迷蒙中,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看不清楚的,穿着白色衣服的身影,背着双手,背对着我,我怎么也看不清楚那个身影,连是高是矮都看不清楚,只是觉得就是这么一个背影都高高在上。

  我心底始终有一份清明,知道这个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神,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属于梦魇的一种,可是我就是无法挣脱,我没想到我和师父学艺以来,竟然也会碰上这样的情况,在梦中被人强行的控制。

  这和飞机上那一次,那个古怪的人入梦于我不同,毕竟是那么近的距离,他凭借着雄厚的精神力很容易影响我,甚至催眠我...这么远的距离,洞悉一切,并且影响我,而且还挣脱不了,我简直无法想象。

  但那个身影好像很奇怪,很突兀的‘咦’了一声。

  接着,也不知道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忽然出现,一直直达我的内心,就像一个强力的发动机忽然‘嗡鸣’了一声,产生了强大的力量,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那一刻,我才发现冷汗已经沾湿了我的全身,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让我非常的不舒服....但是凌青奶奶微微的鼾声,却莫名的让我安心,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去摸了一支香烟,被水泡过的香烟味道其实很怪异,不过我也不在意了。

  这个梦魇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却在无意中为我指明了一点儿方向。

  好像那个神是真的很在意我要不要去找他这件事情啊?而且,凭借他的本事,为什么要我们自动送上门?这里这么多的‘抢食者’,他一定不愿意他费尽心机送来的‘祭品’就真的被一些不守规矩的给抢到,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护送’一下?

  另外,他也没有说谎什么的,他说很安全,那一路朝南就很安全。不是我相信他,而是我真的感觉到了他对我的那份重视!

  是不是因为,所有的修者都被灰眼人给拦截了?所以才会如此在意我?

  我想不明白,却在香烟快要燃烧到尽头的时候,看了一眼凌青奶奶,在心里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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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间指向上午10点的时候,凌青奶奶终于满意的伸了一个懒腰,睡得非常好的样子,看来不叫她,任由她睡倒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我整夜恐怕只是睡了一个囫囵觉,但也觉得精神状态还不算糟糕,我想我是不适应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分明,所以才睡不好吧。

  尽管很难开口,我还是艰难的给凌青奶奶表达了我的意思,那就是我想带着她过河,然后一直朝南走去。

  我没有告诉她,我要去找所谓的神,因为说了她也不理解.....只是我在表达完了我的意思以后,我看见她猛地退缩了一步,然后眼神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和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这份神情看得我很是难受,天知道受了怎么样的痛苦,才会表现的如此畏惧?那么我的师父呢?其他的长辈呢?就比如说慧大爷他们?

  “不然,你就不去了?在这里,就听我的,哪里也不要去,我为你准备很多烤肉?”我试探性的问到,我承认在这份难过面前,我是一个很没有原则的人,我不想硬拉着凌青奶奶去面对她的这份儿恐惧。

  尽管这样的重逢,让我根本就不想长辈们再离开我半步。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一直拉着我的衣角,摇头不要我离去,并且开始很痛苦的克制自己的恐惧,表示一定要跟着我走。

  我叹息了一声,世间真的就是一个轮回,在当年,我们也是多想拉住长辈们的衣角,表示无论多么恐惧,也想跟着。不同的是,我们没有这个机会,而如今体会了这种痛苦之后,才知道,如果她要跟着,就一定带着她吧。

  既然如此决定了,我就弄断了一颗小树,坚持的让凌青奶奶趴在小树上,然后我下水,推着她开始慢慢的过河。

  河里有多么恐怖的怪物,我是知道的....昨天纪清快要被吞噬掉那一幕,我是怎么样也难以忘怀,在水中,我不得不承认,我整个人都绷紧了所有的神经的,而且还不停的四处张望,就怕出现像昨天同样的情况,有个巨大的水怪,无声无息的跟着我,我都不知道。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平静的河面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就连大水蛇那种应该算是低级的存在,就没有出现过...一直到我带着凌青奶奶爬上岸,我都有些恍惚,这一切是真的吗?

  这边的密林和那边的密林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灌木丛生,同样的铺满了落叶,怪石嶙峋。

  就是因为太过相同,这里又没有太阳,其实很容易迷路,而凌青奶奶到了这片林子,就好像失去了她在那片林子的灵性,开始变得畏缩不前,很多时候,我都只能背着她走。

  其实,我曾经在东北老林子呆过那么久,当时也多少学会了一点儿辨路的办法,可是在这片奇异的空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所以,入了林子一个小时,我都几乎没有走多少路,因为生怕就迷失在了这片诡异的密林当中。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鬼打湾啊...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不会发生?所以,当一个莫名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若有似无的响起,指引我方向时,我的心脏已经完全的麻木了。

  我下意识的就跟随着那个声音前行,我知道又是那个神,他在迫不及待的指引我去见他。

  而我竟然还能非常神奇的面对他的不满,就比如我在路上看到了尸骨,从一些特征和穿着上来看,我十分肯定那就是和我同行修者的尸骨...如果见到了不掩埋,那确实也太冷血,所以我会停留下来,让他们不至于暴尸荒野。

  尽管只是一副骷髅架子了,但我也只是尽人事。

  每当这种时候,我总能听见一声冷哼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故意的,每次都会刺得我脑袋生疼....我一共遇见了2具尸骨,就在第二次的时候,我也倔强的选择了对抗,尽管我觉得只是鸡蛋碰石头一般的对抗。

  可出奇的是,那个所谓的神根本没有步步紧逼,反倒是由着我了。

  这样在莫名的指引下,我们从上午10点出发,一直在这片密林中步行了7个小时,当时间指向下午5点的时候。

  我好像看见了密林的边缘,这就是要到了吗?












  这段时间过的日夜颠倒,在磨铁也是日夜颠倒,更完了慌慌忙忙出门,回来常常是倒头就睡。


  心中一直记挂着天涯没更,可就这么拖了下来,那就差多少,补多少,其中一段发重复了,但是补足了10更,大家看书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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