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道士那些年

  师父竟然已经试探着慢慢的站起了身子,我也开始做同样的动作,我的目光尽量不去注意那条蛇儿,不知道为什么,同师父一样,就是被这条蛇儿看的发虚的感觉....这种感觉倒不是我们有多怕它,而是拿它无奈,就像被它‘打’了,出于敬畏也不敢还手的感觉。

  可是它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让人的目光根本挪不开去,所以我眼角的余光也不自觉的望向它。

  “哈哈哈...”我发誓我实在不想笑的,可是随着我们慢慢站起来的动作,那条蛇儿因为盯着我们,‘脖子’也跟着慢慢越伸越长,当我们已经完全从水中站起,慢慢爬上岸时,它大半个身子都跟着竖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竖立着太累了,它的身子在竖立到某个点的时候,忽然‘啪嗒’一声就落了下去,搭在了岩石上,接着它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委屈。

  要知道,它是在高处啊...而且哪有这样看人的?如果是人这样伸长的脖子看人,我估计脖子会折断的。

  那样子实在有些好笑又可爱,配合着它那不走寻常路的大眼,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我发现笑的不止我一人,连我师父也忍不住了。

  可是,好像知道我们是在笑它一般,这条螣蛇竟然‘怨恨’的看了我们一眼,张嘴忽然发出了怪异的,就像婴儿啼哭,但是声音要小的多嘶嘶声!

  “糟了,惹到这个小家伙了。”师父一下子捂住了嘴,我有些‘不忿’的看了师父一眼,他怕惹到这小蛇儿,为什么笑起我来的时候,如此肆无忌惮。

  但师父根本无视我的目光,在快速的穿着衣服,毕竟哪里有蛇会这样?发出类似于哭声的‘嘶嘶’声。

  对的,这条蛇太奇怪了,分明就是‘嘶嘶’的声音,为什么会让人感觉到就像是一个婴孩或者小孩在哭?

  我也知道师父绝对说对了,我们的确惹到这条小蛇儿了,所以我也只是‘不忿’的看了师父一眼,然后没有多余废话的在快速穿着衣服,直觉告诉我,最好尽快离开,惹到这条小蛇儿后果很‘严重’。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师父就像比赛似的在穿着衣服,可是已经迟了...因为我们发现在瀑布下落的缓坡,有一块‘地皮’好像在移动...‘地皮’移动?这种事情太考眼力了,等到我和师父发现的时候,我们的耳边已经响起了明显的摩擦声。

  确切的说,那摩擦声就是巨大的身体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我已经欲哭无泪了,今天难道是‘流年最不利’的一天?什么都是后知后觉?我和师父在那一瞬间已经放弃了穿衣服的动作...只因为那块移动‘地皮’的速度陡然变得很快,而且已经昂扬起了身子,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竟然是一条灰褐色的大蛇!

  我在秘道中见识过老祖宗的巨大,可是这条灰褐色的大蛇身型竟然不下于老祖中,而且这是一条什么蛇啊,原本灰褐色的颜色,就和这瀑布周围的石壁不太分辨的出来了,身上竟然还长了一层青苔,还有薄土的覆盖,上面竟然还长着一些草啊,野花啊...鬼才看得出来在瀑布石壁的缓坡之上藏着一条蛇。

  这条蛇昂扬着身体,打量了一眼我和师父,那巨大的头看起来十分恐怖,可是它的眼神却是温和,就和那条我看见的白色‘老祖宗’一样。

  就算我和师父先惹到了那条小蛇儿,再引出了这条大蛇,但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事儿就是有些‘麻烦’罢了。

  在我和师父被那条大蛇打量,一动不敢动,愣神儿的同时,那条小蛇儿‘哭’的更加厉害了,那感觉就像是小辈看见长辈,受了委屈,迫不及待的告状,故意哭的更加夸张的感觉。

  那条大蛇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心疼,接着我和师父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一道巨大的力量已经不可抗拒的速度快速的朝着我和师父扫来,在我和师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先后被‘噗通’‘噗通’扫进了深潭之中。

  真是狼狈啊,在淬不及防的情况下,我和师父落入深潭,先后都呛了两大口水,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浮上来。

  却是听见那小蛇得意的‘嘶嘶’声,和看见那条扫我们如水的大蛇,正‘严厉’的看着我们。

  是的,只是严厉,却并没有半分恶意和攻击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刚才扫我和师父入水的是那条大蛇的尾巴,速度快的惊人,我和师父才没有反应过来,如果它纯心想要伤我们的话,我和师父就不会那么轻松了,至少会感觉到巨大的疼痛。

  而如今,只是被它扫入了水,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半分。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觉到这条‘地皮’蛇的不简单,速度极快,而对力量的控制也到了一个精妙的极点。

  在小蛇儿那明显让人感觉到得意的‘嘶嘶’声中,我和师父面面相觑,然后很有默契的,几乎是同时大喊到:“小丁!小丁!”

  没有办法了,被蛇‘欺负’了,只能求助于小丁了。

  结果没有喊几声,我们就看见小丁从那片树林里急急的窜了出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我和师父,然后转头看着那条正在得意‘嘶嘶’叫的小蛇儿,有些头疼无奈的说到:“小腾,别闹了。这是我和爷爷的朋友,是两个大好人,你不许和别人瞎胡闹。”

  那得意的‘嘶嘶’声没有了,我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那条小蛇儿,它正抬着头看着小丁,眼神装着无辜,脑袋左摇右晃的似乎是在撒娇。

  但小丁却做严肃状,声音比较淡薄的说到:“小腾,闷爷爷宠你,我却是不能!我们蛇门守护你几代人,都觉得要重点塑造你的品行,不做罪孽之事,尽量多造功德。等天劫来临那时,你也少受一些苦果,早日成龙。我怎么能任由你任性?!”

  说完这话,小丁又朝着我们的前方,就是那条灰褐色大蛇所在的位置,躬身深深的一拜,然后换了一种恭敬的语气说到:“闷爷爷,对不起,我和爷爷的朋友给你惹麻烦了。还请闷爷爷原谅则个,让他们上岸....小丁在这里给你有礼了。”

  那条大蛇看了小丁一眼,眼神中有些许的责备,但更多的是温和,然后默默无声的再次朝着悬崖上的缓坡爬去。

  小丁赶紧接着说了一句:“闷爷爷,还请不要太过‘宠爱’小腾,免得它成年之日,多几分忍心和骄横。”

  那条大蛇没有什么回应,过了好几秒才看见它似乎微微动了动它那巨大的头,似乎是在点头,然后就这样悄声无息的爬上了那片缓坡。

  我和师父在水潭里泡着已经相当的狼狈,在这个时候,赶紧的游动上岸了,还没来得及擦身体,就再次看见了那条叫做小腾的小蛇儿此刻装嫩一般的腾于空中,摇摇晃晃,显得有些‘笨拙’的游动于虚空中,朝着小丁游动而去。

  这家伙!我已经无奈了....在当时出现在刘圣王面前时,明明在虚空中移动是如此的迅速,这个时候竟然做出这么一副样子?

  我和师父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它已经乖巧的停留在了小丁的脚边,一个小脑袋不停的磨蹭着小丁的裤腿,似乎是在撒娇般的求情。

  小丁颇有些无可奈克的望了我和师父一眼,然后伸出手来,语气近乎是有些宠溺的对小蛇儿说到:“好了,好了,上来罢。”

  那条小蛇儿听闻小丁如此说,颇有些得意的就顺着小丁的腿蜿蜒而上,然后缠绕住了小丁的手臂,蛇头停留在小丁的肩膀,磨蹭了几下小丁的脸颊,然后头趴在小丁的肩膀上乖乖不动了。

  真的是灵性十足,就算刚才故意和我们恶作剧了,我竟然对这条小蛇儿也没有半分的恶感,反到是从心底感觉到几分的喜欢,因为这小家伙的可爱竟然不下于嫩狐狸那家伙。

  说起嫩狐狸,我又想起了我的傻虎...从鬼打湾出来,再次莫名的沉睡到现在,无论外界有什么刺激,竟然都不再舒醒。

  我以为这个家伙出了什么事儿,很多次刻意的着急查看,但是每一次查看,都感觉到这家伙的灵魂在不停的凝实,好像每一次都变得强大了一点点,可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起这个,我就忍不住有些发呆,回过神儿来,却看见小丁已经在和我师父说话,大意是无奈的抱歉之类的,而那条小蛇儿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执意的赖在小丁的肩膀上,一双眼睛里尽是无辜。

  看到我回过神了,小丁朝着我一笑,说到:“三娃儿,你也差不多洗好了吧?我菜也做好了,去吃饭吧。”

  提起吃饭,我的肚子就开始不争气的极度饥饿,而那条小蛇更加的激动,之前还在装没事,装无辜,此刻却是不停的在磨蹭着小丁的脸颊,小丁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我和师父,只好无奈的说到:“好吧,好吧...今天就允许你去我住的地方玩一玩。你可控制好自己,别把房子给我烧了。”

  小蛇儿好像非常高兴的样子。

  而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小丁在这里的生活似乎也不那么孤独,而以己度人,好像是显得我的目光有些狭隘了。

  很快,我和师父就换好了衣物,然后跟随着小丁一路走出了小树林。

  在路上,小丁的话还是不少,一直在和我们说那个‘闷爷爷’的事情,说它是条善良蛇,是这一段岁月里负责守护小腾的老祖宗,不过是最闷的老祖宗,如非必要,可以趴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很多年。

  其实,我很好奇这些蛇平日里要吃什么?

  可是这些蛇都应该是‘蛇灵’级别吧?总之我见到的每一条老祖宗都应该比我在那片竹林里,饿鬼墓之前见过的蛇灵厉害...而那条蛇既然都可以一动不动仿佛冬眠似的蛰伏那么久,这些老祖宗应该也差不多吧?

  到了蛇灵的境界,可能已经是‘食气’为主的境界,食物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想起这个,我有些汗颜,如果我和师父是一心清修那种,可能对食气,辟谷那种境界还有望在有生之年达到。

  可是我们好像走了另外一条路,就是以术为重的出世之路,很多圈子里的隐修认为这是一条偏路,已经偏离了修者的主道。

  其实事情不是这样,清修是不沾因果,不染红尘,只强健已身,练气为重。

  而入世则是累积功德,担负道义,也是一条正路,就好像弘忍大师忽然一日得证正果!

  我的汗颜只是在想,蛇类虽然也是一种颇有灵气的存在,但比起人类修行不易,蛇类况且如此,穿越重重阻碍,时刻不得放松...而我在奔波中连早晚两课都不能保证了,是不是太过懈怠了?

  在胡思乱想当中,我们已经走到了圣地的木屋,而没还进屋,我就已经感觉到香气扑鼻的味道,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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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得不说,在圣地里的这一天非常的美好,而在这样的荒山野岭,我没想到能吃到人家美味的极致。

  就像这一锅汤,是那个盲鱼和不知名的菌子熬制的,鲜美到了极点,只是一口汤,竟然让人喝出了幸福的感觉...师父评价到,饱含灵气的食物,才能单纯,简单的做出来,就能引发人的愉悦。

  说的好像异常高深的样子,可是我却不在乎这些理论,觉得只要好吃就是合我心意的。

  我对那个盲鱼早就好奇了,所以才喝完一碗汤后,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盲鱼在碗里,轻轻抿一口,那鱼肉就滑到了嘴里...无刺,一点点腥味也没有,反倒是说不出来的一种特别的鲜美,中间还夹杂着一丝丝微弱的甜味,而且不用嚼,就感觉那细嫩的鱼肉仿佛化作了水一般,就这样滑动到了喉咙里。

  接着,满口的余香爆炸在嘴里,回味悠长,这滋味我根本无法形容,好吃的我都快哭了。

  就像曾经的如雪,那一手做饭的手艺被很多人称道,小丁的做法是如此的粗糙,可是如雪凭借巧手却也做不出这样滋味的食物。

  所以,食材本身的味道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重要的,但是也如在一旁一边吃,一边不停啰嗦的师父所说的一般,在这世界上,饱含灵气,本身的味道已到极致的食材已经是越来越稀少了,甚至遍寻不得,恐怕这种口福也是要修几辈子的福分的。

  对啊,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吃到的一顿饭,我自然分外珍惜,况且这顿饭除了盲鱼,那些菌子啊,还有盲虾啊也是无上的美味。

  因为这些珍贵的食材,我和食物最后连小丁烧的一大锅干菌子和一大盘腊肉都吃的干干净净。

  在这其中,那条小蛇儿也没闲着,小丁会时不时的喂它一些东西吃,这其中包括了盲鱼,盲虾和菌子,少量的,其它的东西,就如腊肉啊什么的,小蛇儿表现的再渴望,小丁也坚决不会给它吃。

  除了这些,我看见小丁喂食小蛇儿的还有一些经过处理的东西,我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倒是师父一脸抽搐,颇为心疼的看着。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小丁喂食小蛇儿的竟然是一些到现在已经能称之为天材地宝的东西,只是磨成了粉末,加了一些小蛇儿爱吃的肉干粉末,用鸡蛋调和了以后,做成这个样子的。

  嗯,新时代除了狗粮,猫粮,还有小丁牌特制蛇粮,只不过那些狗粮,猫粮比起小丁牌蛇粮真是弱爆了。

  在饭后,师父是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了小丁一句:“小腾是螣蛇吗?”

  小丁很直接的就说到:“对,小腾就是一条螣蛇,也是我们这几代守护的圣蛇,我们渴望着它在我蛇门一脉的守护下,一朝成龙!这也算我们蛇门一脉最大的心愿。”

  我和师父本来就有所猜测,在真正得知了以后,才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毕竟猜测和真正证实了是有差距的。

  所以,在后来一次的闲聊中,我忍不住问师父:“师父,山海经里的记载难道都是真的吗?”

  “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这个我也不知道,你明白的,我华夏有一段成迷的历史得不到承认,从那个传说中的大夏就开始了...在大夏之前的炎黄时代更是不可考,但又流传了那么多典籍下来。在我道家的记载里,那是一个轰轰烈烈的大巫时代...各种神奇涌现,其实如果螣蛇真的存在,我内心才是激动的。因为,我已经开始对那个轰轰烈烈的时代向往了。”师父是如此回答我的。

  而我,又何尝不对那个时代所向往呢?

  人生最是留不住的是时光,在这与世隔绝,却无比美好的圣地,时光仿佛流逝的更快一些,当这个圣地如梦似幻的发出绿色荧光的菌子再次亮起的时候,也是我和师父该要离开的时候了。

  “我送你们。”小丁的眼中流露出不舍,可是话语却是简单,他手上抓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的是那被我和师父拔出的十四颗钉子。

  师父说过,废物也能利用,这十四颗钉子会给我和他带来一些安全的。

  “嗯。”师父沉默,而我也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句。

  告别总会到来,我们这种常常需要面临告别的人,早就知道了在这一刻该如何处理。

  一路上有些沉默,小丁带着我们走的是另外一条秘道...这一条秘道也是地下通道中的一条,不过和老祖宗们呆的那个秘道没法相比,但在里面,却依旧存在着各式各样怪异的蛇,不愧是蛇门圣地。

  但这些蛇是没有灵性的,所以小丁带着我们走这条秘道的时候,也是带着一些小心的,竹笛不离手,还准备了一些药粉,时不时的抛洒,估计是用上了蛇门驱蛇的一些手段。

  这一次在秘道里同样也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当我们走出秘道时,看见天空中的一轮弯月时,完全不知道是在这座山的哪儿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希望能和姜爷爷还有三娃儿再见。”小丁站在月光之下,飘逸的样子还是像一个翩翩公子,只是眼中流露的伤感却显得有些浓重了。

  “一定会的。”这一次不是我回答的,而是师父,他是那么的笃定,而这份笃定就是他所说的所谓大时代的命运吗?谁知道?

  小丁没有接话,却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卷纸,递到了师父手中,说到:“姜爷爷,地图!还有这些钉子,我会找一些蛇儿,分别胡乱的带到任何地方的。”

  “嗯。”师父接过了地图,仿佛是不愿意面对这离别的伤感,带着我转身就走。

  在某种时候,不需要说谢谢的,需要的只是把一份情谊记在心中!

  但走了没两步,师父却又忽然回头,对着月光下还未离去的小丁说到:“我们真的会再见的,很快!”


  和小丁很快就会再见吗?为什么?契机是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那个轰轰烈烈的大时代?

  可是师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前方走去,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哪个荒山野岭,根本没有路,能这样行走也已经是不错的事。

  和小丁相处的时间真的不长,但这个小时候就和我有交集,如今再因为神奇的缘分聚在一起的人,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生死都曾依托给他,所以我内心充满了不舍。

  我不时的转身一直在和小丁摇手,在月光下,小丁也一再的冲我摇手,直到走过了一个乱树丛生的转角,看不见小丁的身影了,我才轻轻的放下了手,有些无言。

  这种短短的时间内,产生情谊深重的事,在我身上发生了不止一次。

  那第一次显然就是给了如月和杨晟,一个如今我们的感情已经深厚到超越了友情,类似于亲情了。

  至于另外一个则成为了我心中的永远遗憾。

  我很多时候自问自己,为什么就会对杨晟产生这样的情绪,明明相处时间就不长,究其原因,他是出现在合适的时候,毕竟从小的经历让我同学对我充满了好奇,真正走近的不过只是酥肉一个人。

  而如月和杨晟,是我第一次交朋友,并且得到了友情的感觉。

  记忆中那个细雨纷纷的车站,则让我第一次那么深刻的感受到了人生离别的无奈和伤感,让少年的我第一次知道了人生远不止相聚,在很多时候,离别比相聚更长。

  如果在你身边有一个相聚比离别要长的人,不管是爱人还是老友,都要记得惜缘,那是莫大的福分。

  总之,人生中第一次的一来一去,让杨晟这个人在我心中扎了根...可没有想到,会带给你伤害的人,在你心中扎下的是带刺的根,不要说拔出来,牵扯一下都很痛。

  有时候夸张的表现不过是因为牵扯到了内心,而牵扯到了内心的事情,伤痛再深重,都值得自我原谅。

  来时一轮明月,走时依旧一轮明月,我沉默的紧,走在我身旁的师父不禁问到:“在想什么呢?”

  “在想人生的一来一去。”我小声的回答着师父,在这荒山野岭,杂声混杂,却实则寂静的环境中,我莫名的说话不敢大声,莫名的体会到了某种人处于自然中的敬畏。

  而这种敬畏,不到一定的年纪,不真正的静心下来,不真正的去身处在一次大自然(非人头攒动的风景旅游区),是体会不到的。

  这是人本能对于天地,对于山川河流,自然的敬畏!

  “是啊,人生的一来一去很多...但本质上,生命何尝不是一来一去?可却不是简单的来时你来,走时你走..更不在于你带走了什么,而是在于你留下了什么?终究也带不走什么,只能是留下什么?可是很久很久了,很多人以为只要留下了一堆血脉,就是最大的留下了,那个人的价值在哪里?自己生命的价值闪耀在哪里?”师父的声音也很小,却仿佛穿透了层层的黑夜和荒山,在说与上天听。

  “师父啊...”我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臂,和他一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荒山之中,我忽然若有所思的想起了曾在我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一句话:“师父,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的摇滚范儿吗?”

  “嗯,为什么忽然提起那个时候?”月光下,师父的脸充满了疑惑,却也充满了温情的回忆。

  “重点不是那个时候...是后来,我不是迷上了一个叫beyond的乐队吗?你还常常骂我,唱的什么词儿,听不懂,还不如听个京剧什么的?”我的脸上带着笑容,想起了遥远的过往和触动内心深处的一句话。

  仿佛这些东西是充满了某种能量的存在,温暖在心中,让我在荒山野岭,充满危险的追杀和搜寻中,也分外的安心。

  “嗯啊,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说重点?”此刻师父已经在一处敞亮的地方停了下来,月光洒下,稍许能看的清楚一些,师父拿出了地图,在一块岩石上铺开,拿出了小手电,看样子也是准备要仔细研究这地图了。

  “重点就是,后来我有一次无意中看电视,看见了记者采访那个乐队的主唱,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向这个社会需要一些东西的时候,第一个步骤你先问你自己给了些什么给这个社会,我给了音乐’。师父,这句话曾经在我内心停留了很久,很久...”我轻声的说出了这段在我年轻时候在我心间萦绕了很久了话。

  师父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问我:“是一个唱歌的说的?”

  “嗯。”我重重的点头。

  他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然后认真的对我说:“这话说的很好,很好!我真的希望我,亦或者是你,在走到某个必须要离开的时候,也可以这样审问自己一次,给予了什么,哪怕只是对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一份小小责任,总之是给予了什么?说的很好啊...这就是生命的一来一去,留下了什么?”

  “嗯。”我第二次重重的点头。

  而师父已经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打起手电开始仔细研究起地图来。

  山岭寂静夜,再一次变得寂静起来...而我不停的抛完着手中的一个竹筒,这里面装的是驱蛇虫的药,在很小的时候,老吴头儿曾经给过我一个,如今小丁再次赠予了我几个,所以走在这荒山野岭,我也不怕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会就隐藏在我脚边,靠近我了。

  师父研究地图很是仔细,过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他才小声的叫过我,而我指了一条路。

  从蔓延的群山当中,这条路有些绕了,并不是直接出山,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最快的路,在地图上我无法去丈量距离,但是如果是真的要这样走的话,我大概判断也至少要三天我们才能出山。

  “师父,为什么不走这里?可以很快出山,就到有人烟的村子了啊。”我指着另外一条小丁标示出来的安全路线,轻声的问着师父。

  我不知道这茫茫的山脉里有什么,小丁还要刻意的标示出安全路线,但是我相信小丁有其理由,甚至我知道这份地图已经透露了蛇门很大的秘密了,因为这些路线中,有很多直接就秘道这样存在的。

  秘道不就是蛇门在这片他们的圣山中极大的一个秘密吗?可师父选择的这条路,所谓的秘道少,走在‘光明正大’的地方时多。

  我不知道杨晟派出了多少力量来搜寻我和师父的踪迹,但我至少也知道杨晟这样偏激的人,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搜寻我和师父的。

  那么走在‘光明正大’的地方不是很危险?就算准备工作做的再好,也有那么一些几率的确是会遇见的啊!

  “这样选择,是有两个原因的,先说一个比较明显的原因吧。那是因为这个村子几乎是从这里出山最近的一个地方,非常明显的靠近这片山脉的村子...我们入山的位置其实离这里也并不算太远,从地图上的标示来看,大概也就20几公里。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安全距离。试想,杨晟如果带人埋伏在这里怎么办?”师父看了我一眼,说出了第一个理由。

  我仔细想了想,也对,按照惯性思维,人多半都会选择这个村子出山...就算不是,敌方如果搜索无果,在那里设下一些人手埋伏也太正常,至少有备无患。

  这样想着,我点了点头。

  而师父则继续说到:“我选择的出口是一段路段,这样的路段围绕着这片山脉很多,出其不意的路段,自然可以破了他们预先的埋伏。不过我也早就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这样都倒霉遇上了,那也是没办法,但至少我们在山上可以远远观察情况,再退进深山里,也算是一条预防的小措施吧。最重要的是这点,这里距离这段秘道很进,我们还有摆脱的机会。”

  说话间,师父手点着地图上的某一点,若有所思的样子。

  “哦,师父,这就是你选择的两个理由?”我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心中却是有疑惑,类似情况的路段不是没有,为什么偏偏是这段?或许是巧合?

  而这个路段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却不是进入藏区最快的路段。

  “当然不是!”师父很简单的说到:“我还没说第二个理由了,第二个理由是因为我准备带着你,下个目标是取道湘西...先去那里啊!”

  什么?不是说好的雪山一脉吗?怎么是去湘西?
  我有时觉得我真的跟不上师父的思维,跳跃的厉害。

  就比如此刻,忽然就从雪山一脉转到了湘西...让人摸不着头脑。

  “师父,不是说去雪山一脉吗?为什么就成了湘西?”我没法跟上师父跳跃的思维,也就只能这样直接问了。

  师父看了我一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最终的目的地自然是雪山一脉,但在这之前,我们去什么地方?我说过吗?”

  “可是,师父...”我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无力的发现,师父的话我真的无从辩驳,事实就是如此啊,师父只是说去雪山一脉,根本没有说过在中途会不会去别的什么地方。

  “哎,我姜立淳聪明一世,怎么教出来这么笨一个徒弟。这就是命啊...”师父对月长叹一声,满脸惆怅的样子...他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埋汰’我。

  我在心中暗骂到,那么爱演,怎么不去拍电影?好歹出名了,大姑娘不是随便看?

  可惜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当着师父的面可是不敢说的,否则他说不赢,直接就是巴掌伺候了。

  所以想了想,我很老实的不搭他话,而是直接的问到:“师父,那我们为什么非得去湘西走一趟?”这样直接转成严肃的话题,让师父自觉无趣,简直是收拾他的最好办法。

  “你忘了强子吗?”师父斜了我一眼。

  “强子在湘西?”怎么师父会比我清楚?当日小鬼一战,和强子分别以后,我陷入了连续的奔波,想起来真的是好久没有强子的消息了,也没具体的去打听过强子在哪儿,师父却知道,不是太奇怪了吗?

  不过,我确实是没有忘记强子,如果是平常的生活,我肯定常常联系他,可惜我常常所在的地方都非正常....

  “他应该是在湘西。这个轰轰烈烈的大时代,该参与的人,一个都跑不掉。承一,就像一个人的命运应该是征战沙场,总会遇见自己的将领,巧合的就像命运的既定!承一,我老李一脉担负着某种道义,而这也是你的命,你从小到大接触的人聚合在一起,也是偶然中的必然....其实这也是一种传承啊,就像你认识的人,大多是从我这一辈就开始的交情。”师父忽然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我却一时间不能理解。

  之前,我是觉得我们面对杨晟势单力薄的,可是如今,才遇小丁,又上湘西...恍然回头,我也觉得我身后站着很多人啊,这些都是生命的际遇。

  “可是,师父,真的就在湘西吗?那个什么大时代如此之悬?能让强子都在湘西?”我看着师父,惊奇的问了一句。

  师父直接踢了我屁股一脚,对我吼到:“悬个屁!强子师从大巫,巫术虽然很多大传承都断了,但事实上和道术相比,一样是博大精深。你以为不要用一生来学习吗?每年夏初到秋初,强子都会在湘西的深山寨子里学习巫术的。”

  是这么一回事儿?我有些汗颜,发现我对强子的了解,真的不如我师父那么多。

  在这个时候,师父已经收起了地图,熄灭了手电,对我说到:“走吧,也不知道要在这大山里行走几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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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赶路,白天休息,是我和师父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毕竟白天视线较好,远远的就会看见我和师父了,两相权衡之下,我们只能选择夜晚赶路。

  而且,在夜晚赶路,为了怕暴露目标,我和师父还不得不摸黑,只能借着月光赶路,更是一件‘凄惨’的事情。

  两夜下来,对比地图,我和师父才走了短短的一小段路,按照这样的脚程,我们走出大山,走到师父既定的目标,恐怕得十天,亏我之前还想着三天就能走出这片茫茫的大山。

  这一天的白天,在清晨就下了一场雨,到我和师父上午找到了休息的地方时,已经是狼狈的全身湿透,被脚下的泥泞滑到了好几次。

  好在重要的东西都收在了怀里,就比如小丁给的药粉,说起来我和师父匆忙的出逃,身上也只有这个东西算得上重要了。

  我们休息的地方,是一个枝繁叶茂的树上,在荒山野岭的日子,根本什么都不能讲究,想要找一个干燥点儿的山洞都要靠运气,能有一颗大树让歇脚也算是很好了。

  毕竟我们是不敢直接在地面上休息的,万一遇见了杨晟的人躲都来不及。

  这样的日子多少有一些狼狈和憋屈,可我和师父却从来没有提起这茬儿,就像黎明到来之前都会有最浓重的黑夜,我和师父有着那么重的希望,忍耐也变成一种乐趣,又何不苦中作乐?干嘛老提丧气的事情?

  我们想的最多的只是,很幸运啊,两天赶路都没有遇见过杨晟的人。

  其实,我没告诉师父的是,这样和他相依为命的日子,在失去过后,我更加的珍惜,哪怕只是亡命天涯一般的逃亡。

  我们所在的大树,树干很粗,我和师父分着吃完了一块小丁给我们准备的肉干,和干饼以后,就用身上能用的东西把自己绑在了树干上。

  就算树干再粗,也注定了我们不能躺着睡,免得睡着了一个翻身,就摔了下去....我们只能趴在树干上,两腿夹着树干,这样就相对安全了许多...至少睡着了,不小心掉落的话,用东西绑着,我们一下就会醒来。

  “承一,再坚持坚持,走入秘道以后,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至少吃顿热食了。”师父忽然这样对我说到,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是眼中的心疼却是掩藏不住的。

  有一句话说,父母对儿女的心思总是绵长的,只要他们在,哪怕儿女也已经是老人,在他们眼里也是值得心疼的孩子。

  我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师父竟然自然流露出对我吃苦的心疼,这样的心思就和父母的心思一样绵长。

  我很疲惫,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压抑不住睡意,特别是当感觉到师父的手习惯性的摸了摸我的头发时,那困意更是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一下子就包围了我。

  心中带着师父关怀的微暖,我迷迷糊糊的应了师父几声‘嗯’,竟然这样趴在树干上,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那一刻,我终于理解急行军时,那些士兵为什么随地一躺,哪怕五分钟,都能深深的睡一觉,甚至做梦!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感觉有好几次我都从树干上滑了下去,幸好被绑着,一下子让我清醒了一瞬,我又会趴好继续睡,幸福的是有小丁的神奇药粉,我们洒了一些,在这深山里,竟然没有任何的蚊虫来骚扰我们。

  原本是湿淋淋的衣服,有些冷,睡着睡着,竟然也感觉到了温暖的意思,尽管是在深沉的睡眠中,我也恍惚觉得这是太阳出来了。

  这趴在树干上的一觉,竟然让我睡出了幸福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幸福却被背上不停推搡的手给打断了....我有些不耐烦的挥手,可是那一只推搡我的手仿佛是更有耐心,不停的一直推搡着我,直到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看见是和我头对头睡着的师父,在推搡着我。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睡了,而是坐在树干上,神情严肃而郑重,而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师父已经给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难道...我的睡衣一下子全然消失,眼睛也一下子睁开了,刺眼的眼光晃得我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

  可是眼睛模糊,却不影响听力,随着意识的清醒,我一下子就听见了从树林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那种不经意聊天的声音。

  “算我们这个小队倒霉,被派到那么远的地方?你觉得能搜到那两个麻烦人物吗?”这是其中一个男人抱怨的声音。

  “能不能搜到,还是得尽力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上面那些大人的能力,咱们不尽心,难保他们不知道啊。”这是另外一个男人无奈的声音。

  “这我知道啊!可是咱们搜到了..说不定小命也没了,要知道,这俩人可是从刘圣王的手下逃出来的啊,不知道搞了什么鬼,弄来了漫山遍野的蛇....”说完,这个声音顿了一下,用一种有点儿怕的声音说到:“不要说这蛇,看着也是吓人,不小心被咬一口,后果难料啊!何况这山里没被发现过的怪蛇不知道有多少。”

  “别说了,好好搜吧。”又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显得冰冷平静了许多。

  终究,我们还是遇见了杨晟的人!可是....尽管是有几率遇见,为什么偏偏就那么巧合的遇见了,还是有意搜索?

  我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原本吊在树干上的腿,也下意识的收了起来。













  昨天没更,四段给大家送上,大家看书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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