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江南女纸讲述诡异亲身经历,那一年我被一群神秘人掳走进了深山…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起送殡之日,阿日族人那首像悼词似的诗歌。那诗的大体意思是经由二毛子翻译给我听的,我记不住每一句话具体是什么,但有两个关键词我的印象非常深刻:“神明的选择”,和“活着团聚”。

  我们已经知道,下葬进冰河里的尸体都没死,在一定的温度下,他们可以解冻。而如果他们真是吗啡中毒,那使用纳洛芬这种药剂,又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复活的机会。

  “等等,东王公是年代久远的人了,纳络芬是被淘汰的镇痛药,而且是合成药剂,他又不是医院库房的人,去哪儿弄这个东西?”高小雅打断道。

  “在古代,方士就是科学家,他们那些家伙炼丹的时候说不定就弄出什么新玩意儿来了。”小王爷解释道,“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就是炼丹术士捣鼓出来的,说不定他们弄了一堆中草药放在一起炼制,纳络芬里的主要成分就被提炼出来了呢?”

  这样的话,虽然有点儿勉强,但“活着团聚”总归是有办法可以做到的。那么,神明的选择呢?

  二毛和我对视一眼,她努力回忆着我们送殡途中的对话,喃喃说道:“那首诗歌……人类控制家畜的生存,神明可以决定人类的生死,这就是高层对底层的……选择吗?”

  林哲宇“嗯”了一声。

  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可笑又可怖的场景:我们抓着一把小米蹲在鸡圈旁,对着其中一只正在啄食的羽丰肉肥的老母鸡垂涎三尺;小妖童倒背着手走在冰洞里,来回挑选着展柜中的青壮年冰冻人。

  “东王公是阿日族的神明,他可以来选择让谁稍后复活,让谁继续沉睡,是吗?”怪人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

  “可不可以先往前走。”林医生懒得再说什么,他撑着墙壁站直身体,把那件老气横秋的老太太的外衣披在了身上,“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我所知道的一切不过是一段精简的睡前故事,阿日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我妻子到底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我也得边前进边推测啊。”

  他的腿还在抖,却扶着墙壁坚强的挪着步子:“我没有要求你们来,我对你们的生命不会负责的,但你们代替了神明的角色救了我,我不得不感谢。就算我这里有一些关于前路是什么的信儿,也不急着这么一会儿说完,先走吧,我不想耽误时间。”

  “妈了个巴子的,知道前面会遇见啥还不一口气说完?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小王爷很不满的骂道,“反过来控制我们了?凭啥这么牛逼?”

  冬爷撇了撇嘴,抄起背包几步赶了过去。

  这种感觉很熟悉,我们队里的人都深知林医生说话说一半的伎俩,当年我们在霸王宝藏里和他初次交涉的状况也是如此。

  他的聪明中是透着狡黠的,他当然算到了我们有可能来北极找他,不然他怎么会每隔一段距离就留下自己的记号,那只废弃的腰挂包、拴着细线的攀岩扣、树洞里的“御火”,都在我们即将放弃他和迷失方向的时候及时出现了。

  他在诱惑着我们追上他的脚步,然后变主动为被动的得到我们的支援,去帮助他完成他自己的目的。

  上次在霸王宝藏里,他手头有半句张小爷的信儿吊着我们的胃口,大家不得不把他放在一个重要的地位,把他的目的和我们的目的合并到一起去了。现在他居然又来这一套,用他老婆那儿我们不知道的信息,将所有的人驱逐到和他同一条战线的路子上去了!

  我们几个老伙计知道林医生嘴里逼问不出什么,只能用“他就是那样的德行”这句话,来安抚几个想拷打他一顿的新队员。

  这回不用怪人去背他,高小雅鞍前马后的就把他照顾好了。

  我觉得她的爱也太赤裸了,这要是换成别的男人,早都幸福的像吃了蜂蜜一样了,谁也招架不住啊……可偏偏她搀扶的人是大冰山。

  这里是北极,冰山不会那么轻易融化的。

  这条新隧道我们走的稍稍安心了一点,毕竟有个人类曾经探索过这儿,并且她还活着走出去谈了场恋爱,我想前面应该不会再有世界之树那种危险的东西了吧!

  我想象着林黛玉捂着心口从这儿走过去的样子,突然感觉没来由的一阵温暖,我迫切的希望她的身体能在林医生的努力下恢复健康,我好去亲眼看一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们脚下的海底所发出来的光线渐渐暗淡,不是光芒减少了,而是冰层增厚了,我们的鞋底到沙漠表面间的距离在逐渐增加。

  “咱们还是开灯吧,视野缩小还是蛮难受的。”冬爷揉揉眼睛,朝队伍的最前面喊道,“耗子,点灯!”

  我等了一下,却并没有熟悉的蓝冷光照亮起来。

  “耗子?听见没?”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第五十章 底下的巫师

  “我日……我声音小吗?”冬爷脸色一变,快步往前赶了赶。

  前面的林医生转过头来,高小雅替他问道:“你们在叫谁?我们前头没有人啊!”

  ……我赶紧转脸又看了看后面,二毛子正粘着小王爷的胳膊走的很近,在往后就是空荡荡的隧道了,哪里有耗子哥的身影?

  “不对劲啊,他不是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吗?”

  冬爷从队首到队尾扫视了一遍:林医生和高小雅,他和冰雪王子,我、怪人和赖皮,最后是二毛和小王爷。

  耗子作为我们队里的开路先锋,通常都是打着探照灯抢在最前面开锁破机关什么的啊!我记得刚刚林医生复苏之前,还看到他就在我的旁边,他那时候已经不再眼睛一下不眨的发呆了,他还挺深情挺冷静的凝望着远去的那个小娟儿的幻象呢!

  一问,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耗子是去队首打头阵了,这是他给我们留下的一个长期印象,我们走在后方的人一向是在行进中看不到他的身影的。

  “我们刚才也一直认为他在前面,可是……这一路完全没听到他发出什么动静来,所以,我觉得他精神状态不大好,被你们留在队尾照顾了。”高小雅一只手扶着林医生,一只手挺笨拙的掏出一支手电,往前头照了一下——

  果然是什么都没有。

  这俩人走在耗子后面,一个在揣测老婆的过去,一个在全神贯注的照顾身边人,怎么可能把精力集中在一个漠不关心的精神病人身上去!

  算上赖皮,我们队里都有十位成员了,虽然人多力量大,可这样也会把战线拉长,导致后面的人以为耗子在前面,前面的人以为耗子在后面。

  “他不会掉队了吧?”怪人回望道,“是不是实在舍不得那个小娟儿,又跑回花田里去了?”

  后面的小王爷摇了摇头:“没有,我是最后一个起身走的,他又不是幽灵,如果回去了,至少要从我身边经过!”

  现在,耗子的失踪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凭空蒸发,二、他丢下我们,自己先跑了。

  怪人想加快队伍的脚步,试着追上他,可队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使不出太多的劲儿来,这种状况下如果再把队伍拆分成两支,万一遇到危险是非常不利于存活的。

  手电的照射范围足够远了,可前方完完全全没有耗子的身影,他和我们已经拉开了相当一段距离。我算了算时间,觉得他似乎在站到队首的那一刻开始,就忘记了身后还有我们。

  “所有人两两一组,照顾好旁边的队友,别再出任何岔子了。”

  冬爷脸色相当难看,他丢了耗子应当是挺内疚的,他朝冰雪王子点点头,一起绕过林医生他们俩,去队首开路去了。

  赖皮夹在我和怪人中间,无精打采的流着鼻涕,我还从包里找出耗子哥的一件物品想让它嗅一嗅呢,可罂粟花田好像把它的嗅觉摧毁了,这条狗朝着我的脸打了个大喷嚏之后,我就再也不想理它了。

  我心里有股很不好的预感,我在想耗子哥此次一去,还会不会回来。

  就算我们能在前方某个地方再见面,他还会不会回来我们身边。

  大家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都清楚,他丢失的那段记忆至少七零八落的恢复大半了,我心目中义薄云天的耗子哥,怎么可能会丢下背后的队友。

  除非他脑子里的第三个人格蹦了出来。

  气氛有些凝重,林医生也自觉耗子的走失自己得担点儿责任,终于良心发现的又透露给我们一丁点儿他老婆所讲述的信息:

  她在给林医生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是用了“从前有棵树长在海里,有个女孩子怎样怎样闯了进去,发现了好玩的什么什么”这种口吻来描述的。

  我们听着,对林医生的怨念消减了不少,这种故事我们是随便找本童话书、随便拉过一个说书人就能听到的,谁能想到这样一篇睡前故事,说的就是自己枕边老婆的回忆!

  刘晚庭并没有说明这个故事具体是因为什么才发生的,或者同伴有谁,只是笼统的把“那个女孩”挂在树上的见闻讲述了一遍。她发现这棵神树喜欢吃火,于是她燃起一把火转移了自己身上的温度,她又发现它的树干和树枝分属两个系统,于是她劈开树皮,从空心的大树中逃了出去。

  然后,她遇见了几个居住在底下的人。

  我们听得有些迷糊,这个“底下”的范围太笼统了,从禁地拼图的冰面往下,都算是“底下”,那她遇到的人是指海底的龙伯巨人,还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东王公,还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其他东西呢?

  这个疑惑挺让人害怕的,因为我们首先就排除了这里住着人类的可能。毕竟这儿是北极的深海海底,东王公被传成了神明,神当然无论怎样都不会出事的,而龙伯人本来就是海生动物,他还能吃大鱿鱼呢,也就只有人类无法在底下存活。

  吃啥?用啥?怎么过日子?

  虽然北极的土著居民生活很艰苦,但和这里的世界比较起来,地表以上的生活可真舒坦、真富饶啊!既然能从上面到下面来,这里还有一棵贯穿海洋的神树,底下的人类为什么不去上面发展?

  在这样一个由冰块构筑而成的单调世界里,除了观赏海底风景,我不知道生活在这儿的人类选择留下是为了啥。

  林医生也不清楚妻子在底下遇到的是什么,但他停顿了一会儿,说出了一句让我们胆战心惊的话:

  “也许底下的人就是被神明选择的蝴蝶。”

  我靠……一提到蝴蝶,我的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了冰洞中那些胸口散发着微光的假尸来了!

  “难道说,你老婆所见到的‘人’,是复活后的冰冻人?”冬爷皱眉道,“那些怪家伙原本都属于阿日族,如果说他们真的被什么神明复活了,那也得回到部落里干活儿去吧,呆在这儿干撒子?”

  林哲宇摇摇头,他本来也想等东王公能推开大门救他,把一切问个清楚呢!不过最后出现的人却是我们。

  怪人半天不吭声,突然犹豫着说了一句:“在阿日族里,有一种人是不用呆在地上打猎干活缝衣服的。”

  我想了想问道:“那个很诡异的族长?”

  “不对,是巫师!”

  我对这个词特别没有好感,他说过,巫师是一位会通灵的族人,他可以带来神的旨意,然后带走一个少女,给她洗脑,让她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人祭。

  本来我觉得巫师是大骗子,他再神神叨叨的也是人,能用什么方法通灵?也许他就是不想干粗活儿,占着巫师这个名号偷懒罢了。

  但现在的我们已经能断定东王公就是阿日族的神明了,那么,“通灵”、“神的旨意”这种说法,就变得不足为奇了。

  先不说消失的耗子哥曾经就是代理东王公,我们五人小队都认识小妖童,我还是小尾巴他半个娘呢!既然他们俩都是正统东王公族里的人,我们又可以跟他们有所交流,这不就是等于和神明通灵了吗?

  巫师所谓的神的旨意,是让族里找出一个姑娘来送过去给人家生孩子,我想这就跟古代的皇上似的,皇上对小太监说:去,给我到民间搜刮个美女。这太监就喳的一声闯进百姓家里,跟人家小姑娘的父母说:圣旨来了,你家闺女准备准备,过些日子接你进宫承天子之意去。

  圣旨不可违抗,神明的旨意更不能懈怠。民与帝、人与神又是不能直接见面的,那这个传话人的地位就变得格外重要了。

  怪人掰着手指头,好像在计算时间,他看看赖皮说道:“阿日族的人过的是群居生活,每一顿饭,无论是吃鲸肉鹿肉还是海象肉,所有人都是围在一起进食的。”

  他砸了砸嘴巴,好像在怀念某种美食,接着说道:“我在这里都快被饿瘦了,阿日族一天就吃两顿饭,所以一到吃饭的时间,每个人都是很积极的,少了一顿就要饿上半天。我在族里呆的时间不算短,可是在我的印象中,我们下葬的那个人从来就没在吃饭的时间露过面。”

  “你是说,有人是不吃人类的食物的?”小王爷问道,“你把你在族里那些天怎么生活的,从头到尾讲一遍!”

  “反正我是没看到那个人吃过东西。从头说起来的话,他基本上是和我在一个时间段来到族里的。”怪人仔细的回顾着那段没有我们的日子,他白了一眼林医生,“我被林哲宇抛弃了以后,是让一群阿日族的猎人给带回部落去的。后来过了蛮长一段时间,有个老婆娘骂骂咧咧的从北边儿回来,我听她大概的意思是有人给她接上了一节骨头,又抢走了她所有的物资,族里的人立刻就往北边追过去了,我感觉能这么坏心眼儿的人只有林哲宇,就一直在部落外面坐着,等那些猎手把林哲宇给捉回来。”

  林医生轻声咳嗽了两下,有些尴尬。
  各位~还有半个小时,楼主就要去南京了,所以之后几天的更新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如果手机可以的话,我会尽量不断更,实在等不及的只能去磨铁看了,先拜拜啦~回见哦!
  (到现在为止没洗脸没吃早饭不知道行李箱在哪里怎么办!)
  @lidan2826 10914楼 2013-10-21 18:33:00
  为什么我在磨铁上没搜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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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秘藏》 夜任
  为啥好多人说搜不到呢?
  链接在这里 http://www.motie.com/book/18873
  第五十一章 北方来客

  “后来吧……我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猎人们早就回来了,说北边遇到了大风雪,什么人也没看见。”

  怪人接着回忆道:“我是他们捡回来的东西,只能呆在外面,所以我就像看门人一样,一直守着阿日族围起来的部落栅栏唯一的一处入口。这样的话,谁出去,谁进来,都得从我的眼皮子底下经过,第二天,那个扎了很多小辫儿的男人就来了,我族里的人认不全,还以为他是昨天那些猎手里的掉队成员呢,赶紧就给送进族长帐篷了。”

  冬爷打断道:“那就是那个咱们给送殡的家伙?你是说他是自己一个人,从北边走回到部落里去的?”

  “对,他从族长帐篷出来以后,就一直呆在独立的一间帐篷里,从来没有出来吃过东西。只有莎莉进去过那个帐篷几次,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受了伤,莎莉是给他去送饭的,可是我帮猎手切肉的时候,按肉量清点过人数,没有他的份。”怪人说到这儿,不好意思的蹭了一下鼻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莎莉都视我为空气的,突然之间就黏上我了,吃饭把自己那份分给我,约我出去钓鱼打猎,还跟我去过几回北边寻找林医生。直到你们来了,谈判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想让我娶她。”

  “等等,本王先帮你捋一捋,我觉得咱们好像发现点儿什么了。”

  小王爷走到我们旁边,有条有理的说着:“一、扎小辫儿的那男的认识族长,他是阿日族的人,他还能独占一个宝贵的帐篷,肯定身份不一般。二、他是从北边走过来的,部落再往北是暴风带,暴风带后面就是禁地,他可能来自禁地。”

  他说到这儿,我们心里就有谱了,禁地可就是通向北极海底的入口啊,扎小辫儿的人在被送入冰洞以前,也许是把那儿作为了出口,他其实是来自海底的!

  “三、他召见了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人祭的莎莉,而莎莉突然热情似火的要嫁人,这说明她知道神明的旨意到了,她急着和自己符合的那些祭品条件在抗争。四、那个人吃不下人类的食物,可北极的部落通常都是吃肉的,那么他平日的饮食结构肯定和我们大不一样。”

  小王爷看我们连连点头,肯定的说道:“五、他本来活蹦乱跳的,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就躺着一动不动的等着被人下葬了,这个本来活着又死去了的人,还在等待东王公再一次复活他,他就是传达神明旨意的巫师!”

  小王爷把乱糟糟的线索这么一打理,我又紧跟着,把阿日族筑建海底工程的猜想补充了上去,大家就豁然开朗了:

  没有神明,神明是跟龙伯人井水不犯河水的东王公。没有巫师,巫师是一群苦力建筑工人,他们被选出来解冻,派出去传话,可能还得负责所建工程的检修工作,然后又要回归到永无止境的沉眠之中!

  “底下”的人,原来就是伺候着东王公,并创造了这座奇迹般工程的另一支阿日族人!

  怪人极力的表示赞同,这个推测可以把族里出现的所有不寻常的状况解释清楚了:从未露过面的巫师、莎莉突如其来的爱情、下葬者无伤痕的死因、冰洞中封存的尸体,人造的深海工程……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一个部落的宗教信仰!


  我想他们那些巫师的宿命也过于悲催了吧,醒着就是干活儿,不然就是冰封,好不容易回到久违的地面之上,传完了话还得被那个诡异的族长用吗啡和速冻术打回原型,在从河里送还给东王公……

  这些人凭什么要如此的听从神明的安排呢?

  如果换做是我,不自由,毋宁死啊!

  冬爷想了想,给了我很长的一个理由。

  他让我们回忆回忆,吴锦城手下的那一大拨船员,他们个个都是有本事的人物,为什么却无法融入世界,只能呆在鲨鱼号上呢?

  因为他们的时间线跟外面断开了。

  你是个建国初期的老古董,你连彩色电视都没看过,父母亲友死的死散的散,儿子都比自己还大了,你怎么在新世界生活?

  你是有身份的人,你那么骄傲,不如选择回到熟悉的海上,跟自己的同类不受排挤的过完此生。

  这些冰封的蝴蝶和他们有些相像,有限的一生里,被分隔出了无数次无限的片段,东王公换了又换,族长换了又换,唯一不换的,就是醒来后身边沉眠的同伴。回到地面上又能怎样?阿日族的族长敬他,没出嫁的小姑娘怕他,大家都知道他传完话一定还得死回去,没有任何一个眼神是接纳他的。

  这个故事听起来挺让人心酸,“同类”,是一个能给绝望和孤独带来安慰的词汇,我看了看脚下的路,突然觉得从这儿走过的刘晚庭跟我或许是同类,我们有着同一种心脏,我们认识同一个人,我们还走过同一条道路。

  如果她真的是冬爷和小王爷的前辈,那么我们还是同一个锦夜客栈里的保密人。

  女保密人一般是40岁左右退休,就算她驻颜有方,看起来和30岁差不多,然后老牛吃嫩草跟林医生谈了场恋爱,那她的资历也算不上前辈,顶多和冬爷的地位不相上下。

  如果硬要把这两个刘晚庭拼到一起去,我只能认为,她返老还童了。

  随便涂鸦一张
  

  林哲宇正走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停下了急切的脚步,很难受的样子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儿虽然是被冰块包裹起来的空间,和冰屋一样起到了隔绝低温的作用,可是这里的温度依然是低于零度以下的,而林医生没怎么运动,却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

  高小雅关切的帮他擦拭着汗滴,我看他难受的厉害,便凑过去把包里的水掏了出来,想让他缓和一下。

  一碰林医生的指尖,我发现他颤抖的非常夸张,他不停的流着汗,但手心却是冰凉冰凉的!

  冬爷一摸他的脖颈,发现里面那件衣服全都被冷汗给浸湿了,他呈现出一种发烧的症状。

  这儿气温很低,可我们不得不帮他把大衣脱下来,湿透的衣衫捂在里面,难受不说,就算是个健康人也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感冒的。

  高小雅摸出她带来的那件皱巴巴的旧衬衫想给林医生替换一下,他们把他的衣服往下一褪,我看到林医生的皮肤挺白嫩的,可他的背部却长着一块印章似的朱红色胎记,仔细一看,那形状倒有点像朵小小的莲花。

  怪人蹲在他的正面帮着解纽扣呢,也跟我一起“咦”了一声。

  这种紧要关头下,也没什么男女的忌讳了,怪人推着他转过脸来,我们看到在林医生汗涔涔的赤裸胸膛上,像装饰品似的,钉入了几枚小珍珠!

  “这是干什么?”冬爷惊奇道,他先把老太太土红色的毛皮外衣给他披了一下,“故意弄进去的?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不对,他原先没有这个东西啊!”高小雅吃了一惊,她伸出手去轻抚了一下师兄的胸膛,突然触了电似的又弹了回来,“是软的……那东西会动!”

  冬煌用手电照射了一下,我们都看到那些珍珠的里面确实是闹出了一点儿动静的……

  “是……罂粟花上面沾着的虫卵!”

  怪人细看了一下,也不顾林医生脸色苍白成什么样子,他捏住一枚小珍珠,猛的向外一拽———

  林医生轻哼一声,胸口渗出一丝血红,怪人把那个东西硬生生给拔出来一个!


  我凑过去一看,我靠太恶心了,果然是虫卵!我和怪人卧倒在地等巨门打开的时候,曾经在花瓣的背面见到过这玩意啊!

  只是这枚虫卵更大,更剔透,你甚至能看到里面蜷曲着一只正在发育成型的小幼虫。它外面一层膜很软,可是又很韧,摸起来和橡皮软糖差不多。

  二毛子挽着小王爷的胳膊一探头,张口就说道:“灯蛾毛虫!”

  我们把目光投向她,听着她解释道:“这是北极特产,零下七十多度也死不了,是世界上最耐寒的昆虫了,也就在北极罂粟出现的地方才能生存。可是,它们是怎么爬到他心口上去的?”

  一听说那是活着的虫卵,留它们在林医生的身上肯定没好事,我们几个人找出了小镊子,打算一口气把虫卵都给挑出来。

  这时,林医生跟发狂了似的,挥舞着两条胳膊不让任何人碰他,还光着上身站起来,扭头就要跑出去!

  “给我摁住!”

  冬爷一脚把他绊倒,和怪人一块儿抓住他的四肢,牢牢的把他束缚住了。

  高小雅把手贴在他抖的非常严重的大臂上,语气一沉:“神经抽搐……怎么回事?难道是……”

  冰雪王子看了看他的模样,又打开了包里的盒子,递给高小雅其中的一支针剂。

  高小雅犹豫了一下,看看师兄的模样,还是取出注射器来,抽了小半管药剂,给林医生推了进去。

  这个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的,林医生的喘息马上就平缓了,他好像舒坦了许多,颤抖渐渐停止下来,乖乖的在怪人的搀扶下穿好了衣服。

  “怎么又给了一针?他怎么了?”冬爷急切的问道。

  “毒瘾……”

  高小雅脸色难看极了。


  
  第五十二章 阿日族的陷阱

  我心说这下可完蛋了,我忘了罂粟不仅可以致幻,还能让人成瘾呢!林医生还曾在蓬莱的地下戒毒所里拯救过耗子,这下,耗子没了,发作毒瘾的人居然轮到他自己了!

  “本王觉得,这些虫子很不对劲……”小王爷转脸问向身边的二毛,“你说这虫子生长在罂粟田地里,那丫吃的肯定是罂粟,它们现在都黏在林哲宇的身上了,会不会是这些玩意让他成瘾的?”

  我还记得紫泥海的玄蜂当初是怎么在尸体的脑子里产下幼虫的,林哲宇好不容才起死回生,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也变成那种行尸走肉似的傀儡啊!

  “不管怎么样,这一定是坏虫子,快给他拔掉!”我看着他露出来的半个胸口就觉得很揪心,赶紧推了一把怪人。

  怪人镊子手指一起上,蹲在林医生跟前麻利的开始干活,把他的胸口拔的是一片斑驳血迹!

  高小雅都心疼的直往下掉泪,还剩下最后两颗,位置处在心脏上方的位置,实在是不敢让人轻举妄动,林医生渐渐恢复了神智,他一咬牙,拿出自己的手术剪,低头在自己的皮肤上划拉开来了!

  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身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低着头自己给自己操办了一场小型手术!还无麻药呢!这得什么样的强大毅力啊!

  “我怕……我怕它孵化出来,会把我留在这里。”林哲宇有气无力的给自己止着血,嘴唇上像凝结了一层霜一样苍白,“带我到……前面去,拜托了。”

  冬爷赶紧摆摆手让他别再说话了,起身把背包丢给小王爷,宽厚的肩膀前倾,把林医生背了起来。

  他说他怕虫卵孵化,让我心里有点打怵。二毛知道这些虫子叫做“灯蛾毛虫”,那么既然是毛虫,就该有吐丝结茧,最后蜕变成蝴蝶的时候啊!

  “我靠……阿日族那些巫师胸口的蝴蝶,不是人体彩绘,是有只吃罂粟的虫子从胸口孵化了……”

  我想了半天,说出这句话,每个人都顿了一下。


  也许那一只只散发着微微夜光的蝴蝶,是和人体生长在一起的。我几次看到的翅膀颤动的画面也不是错觉,它们还活着,它们生长在人类胸口的皮肉里!

  如果林医生没有狠下手术刀的话,我想等到某颗虫卵孵化以后,他的胸口就再也不会孤单了。

  冬爷一拍大腿的感叹道:东王公对人类的控制力真是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我明白过来,渴望罂粟的不仅仅是人类,还有他们身体里同生共死的一只蝴蝶!

  在蓬莱,我们已经见识过了鸦片小红丸和金铃的力量,它可以在你的心里埋种下一个欲望、可以摧毁你的意志、可以掌控你的行为。

  长出蝴蝶的阿日族巫师们,是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的。他们比蓬莱的三千童子还要难熬,就算你对自由的向往打败了发作的毒瘾,可是身体里这只无法分离出去的蝴蝶需要获取食物,它会驱使着你回到它所应该在的地方。不然你们就一起死去,不然就乖乖留在这里,不然的话,就封在北极的寒冰中,安静的沉睡吧。

  东王公一直都清楚:如果对罂粟这种邪恶的植物产生了依赖,人就不是人了。

  我们轮流找了个伴,解开胸前的外衣相互检查着身体,还好大家在花田里呆的时间都不算长,并没有惹祸上身。

  这一看,我就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起来了。

  队里的高小雅和二毛子两位女士,胸口都是蛮有料的,尤其是拥有俄罗斯血统的二毛。她高挑的身材真是绝了,那叫一个凹凸有致、紧实饱满啊!连我这啥都不懂的小屁孩也感觉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很带感。

  小王爷如果不是保密人的话,和她凑成一对儿真的特别配,个头、气场、身段、天津味儿和京腔,绝了啊绝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一个保密人和一个普通协助者最后会是什么结局。


  我想锦夜这个机构存在了那么久,这种在工作过程中产生感情的事例肯定也有不少,但他俩和我想知道的那种搭配还是有些不同的,小王爷现在没流露出什么想法来,但二毛愿意等待啊。

  我低头看看自己胸口一览无余的搓衣板,难过的把衣服一层层裹紧,想想那个要嫁人的莎莉的身材,傻子也知道要选谁。

  “我觉得有点儿蹊跷。”怪人扣好衣服,打了个喷嚏,“既然巫师回到族里带来了话,那他应该是完成任务才会被族长做成冰冻假尸,我听莎莉给我比划过,选好的人祭是要跟着巫师走,去接受一段时间的洗脑的。但是那个扎小辫儿的家伙被我们送进来了,可莎莉不在这儿啊!”

  我心头一寒,我们三个落在后面的女人对视一眼,有种不祥的预感。

  “之后族里的人一直在找可以替换她的祭品,你们来了以后,我就忙着准备东西跟你们一块儿开路了,没注意太多细节,但是现在这么一想,好像从那以后,族里人的态度就放松下来了。”

  “咱们不会被丫算计了吧……”小王爷面露愠色,“那个大腚娘们儿把咱们送过来就走了,结果是小辫儿和咱们一起来到了禁地,咱队里还有俩女的,难不成他们把我们当替代的祭品了!”

  “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你忘了吗,咱们是怎么打开的那扇巨门,为什么那么巧,阿日族开大门的钥匙咱道哥手里也有一个?”冬煌回忆起了那尊青鸟牙雕,咬牙切齿的说,“什么定情信物,什么两条交换条件,全是欲擒故纵!族里没一个好人,都是狗日的演员!”

  “怪不得那个族长刚开始跟你们谈条件的时候,先和我聊了半天……”二毛赶紧回归到小王爷身边的位子上去,她回想着他们在帐篷里的对话说道,“他先夸了半天说我漂亮,然后问我结婚没有,说他们族里的小伙子都很不错!”

  “我日,我说我们男人谈条件,你们俩怎么还能聊起来呢,原来说的是这些……”冬爷醒悟道,“他是在试探你的吧。”

  “现在想起来肯定是,他还问队里那个小雅妹妹有没有结婚呢,这个阿日族在北极的口碑一向不好,孤傲古怪的要命,我当时还在想,他们怎么可能突然就转变的这么热情,头一次见面就要和外族相亲联姻呢,原来在那个时候,他们就想好了要咱们替死去了!”

  大家一时间都有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阿日族设了这个陷阱,那二毛和高小雅就处于危险之中了!

  我们让她俩走在了队伍的中间,她们一个喜欢林医生,一个喜欢小王爷,怎么可能让她俩去给什么东王公生孩子!


  我们骂骂咧咧的走了几步,小王爷突然说了一句:“那个林大夫,我们锦夜的刘晚庭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你老婆,可她们当中总有一个来过这儿,既然是女人,那也能生出来孩子,她会不会也是个人祭?我们都没见过锦夜那个她的样子,不能断定出什么来,你老婆呢?她身材怎么样?”

  “她绝对不是阿日族的人。”林医生很不高兴的回答道。

  “那她会不会也是被骗进来的?就像我们这拨人一样,莫名其妙成了人祭的替代品?生了个孩子以后,又被放出去了?”怪人问道。

  我一想他的这个说法虽然混蛋了点儿,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禁地这地方,外面是暴风带,一般人儿根本不会冲进来的。

  小王爷磕磕巴巴的想把话说的尽力想隐晦点,可听起来还是太直接了:“不光是身材上,其他方面你也应该有所察觉啊,懂我的意思不?你和她肯定那啥的时候得发现点儿什么啊……反正就是,一个女的生没生过孩子,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肯定能知道!”

  “滚蛋!”林医生气的要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们都不敢再提到刘晚庭这个人了,冬爷只好把他往背上托了托,大步子迈向前方。

  我们在新隧道这边也走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见到什么东王公的身影,冰雪王子和二毛说,后面那棵世界之树是通向一座坟冢的,难不成这里的东王公都已经死去了,所以才如此的萧条荒凉呢?

  可是不管怎么样,死人是无法繁殖的,既然阿日族把我们队里的两位女士当成了人祭,那么,无论走多远,穿过巨门后都得有个活生生的雄性东王公在。

  而且,是巫师被送出去传话在先,然后才出现了我们之后遇到的那些事情,这就说明在怪人抵达阿日族的那个时间里,这儿有个东王公唤醒了一位巫师。

  算算时间,东王公做出决定的时候,不就恰好是我们从虞渊离开的时间吗?敢情是一位新东王公继任,这边马上就要准备孕育下一个东王公啊!

  我觉得我不怎么害怕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了,不就是小尾巴和小妖童的爹吗?我还是他们干妈呢!


  

  
  第五十三章 茧

  趁着环境还算和平,冰雪王子把那八张小字条都给林医生看了一遍,冬爷一番讲述,也让他明白了那个“造化玉牒”是什么东西。

  “一共只有五块玉牒,小小的蓬莱居然能出现两块,一块在麒麟的身体里,一块在三层楼阁老大臣那儿,我觉得,这是两个势力留下的东西。”林医生很有条理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是麒麟来选择东王公的继任者,外人得不到它,所以这一块玉牒应该原先就属于东王公势力。那些秦朝的老大臣不可能是靠征战四方得到的玉牒,所以他们手里的那块应该是属于秦始皇的。”

  林医生的脑子一向很厉害,我们全都支起耳朵等着他的下文。

  “老大臣拥有那块玉石显然东王公是不知情的,那种宝贝怎么可能放在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身上,而且谋反者把静谧之城逼到那种地步,目的是东王公手里原有的、由麒麟保存着的那一块。”

  “可是老大臣怎么能得到秦始皇收集的玉牒?出海前偷走的吗?”我问道。

  “也可能是秦始皇交给他们的。”林医生继续说道,“秦始皇心机很重,他不会百分百的信任任何人的,即使是徐福。”

  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

  “比如我的手里有两块玉牒,你以为上面记载的东西是足够让人成仙的,然后我把其中的一块交给你,你去蓬莱给我找药引,等你带着仙草回来的时候,我把我的东西、你把你的东西同时交出来,我们就可以一块儿成仙了。”

  “这是个拉拢人心的好方法,有一块天机在手,这是天大的信任了,那些家伙肯定一上船就督促徐福加紧干活儿了,都等着带药引子回去孝敬皇帝,然后一起升仙呢!”冬爷赞同道,“不过徐福不是一般人,目的也不是仙草,所谓的仙草根本就是他用来控制人类的工具吧……这些王公贵族、将军大臣们进入蓬莱就再也出不去了,只能守着一枚玉石直至腐化成枯骨。”

  我回忆起二层大厅那个炼丹炉旁的画面,浑身一个激灵:“等等,在那个老头子变成枯骨以前,我见过他返老还童!”


  我在赤金楼阁里呆了很久,那里的老头子们有两种:能走两步的和缩成一团的。

  能走两步的,大多负责喝酒炼丹,最后都被我使坏摔了一跤,又被邪恶的林医生摘了骨环,只能老实的躺在床上呆着。

  那些缩成一团的白袍子,我看的第一眼印象就很深刻,扭曲的骨骼、邹巴巴的皮肤、浑浊的眼球,当时的状况绝对是个将死之人。而在后来我又一次掀开白袍的时候,一切都变了,那个几乎死去的糟老头子面色红润,肌肤饱满,呼吸均匀,就像一个刚刚睡着的老体育教练似的!

  所以在李副官告诉我东王公手里有个长生秘方的时候,我还是比较相信的,毕竟那老头儿的变化是我亲眼见证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即将返老还童的他最后居然变成一具枯骨了,而且,还粘了一块儿在我的后背上!

  早在见到西汉牛肉干的时候,林医生就告诉过我人体的腐烂是需要条件,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以赤金楼阁的环境,老大臣是怎么突然就没皮没肉了的。

  “先是返老还童,然后瞬间变成了骨头架子……”小王爷惊讶道,“打了激素也不能这么快见效吧?”

  我想了想说道:“秦始皇的第二条长生法则里,提到保持长生的东西是炼制出来的仙丹,而且需要蓬莱的仙草作为药引子才行,我在想,那些大臣是不是从手里的半截秘方上得到了什么信息,然后连同药引子罂粟一起,一块吃下去了?”

  “也有可能,反正他们只要每天上交鸦片药丸就行,整天精神恍惚的呆在炼丹炉旁,就算是在做别的事情,东王公也看不出来啊!”冬爷点点头。

  “他们也许是死于药品的副作用。”林医生挺专业的说道,“我不知道那个秘方用的是什么原料,但是如果在炼制过程中如果缺失了某些东西,仙丹就变成砒霜了吧。”

  他说的挺合情合理的,大臣们一心想得道成仙,却守着一枚残缺的秘方瞎研究,或许这其中有某个东西产生了延缓衰老的奇效,可没有完整的玉牒,仙丹永远都是个半成品。

  按照我们的思路来推算,麒麟身体里的那一枚来自东王公一族,老大臣的那一枚属于秦始皇,而在秦始皇手里,还得有另外一枚碎片。


  小卷毛说张天师那里也有一片,那么目前没有线索的玉牒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我有点小激动,这趟回去,我们也许就能把有关天机的线索凑齐了!

  可是怪人一番话又浇了我一头冷水,他说,锦夜有消息说是徐福那里有玉牒,这个消息没错,东王公确实持有其中的一枚,可这一枚我们已经提前从蓬莱那儿拿到了,那现在再去找东王公,还有什么用呢?

  而且,如果有活生生的东王公就在面前,我们该怎么开口啊……“你好,你的玉牒在我们手里了,现在请你帮忙找找另一枚玉牒在哪儿”?这么说出来的话,不被他打死才怪呢!

  大家的积极性有点儿被打击下去了,锦夜的信儿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我觉得大掌柜的还不一定有林黛玉知道的多呢,毕竟人家真的来过这儿。

  “Hold on!”

  冰雪王子突然在前面停住了,他好像踩到了什么。

  “棉被?睡袋?”

  冬爷背着林医生弯下了腰,看了看脚前的一样东西。

  我回回神一看,那玩意是米色的,呈现出一个睡袋的形状,外观上就像一枚破了口的蛋壳似的,而从质感上看,有点毛绒绒的意思。

  冰雪王子朝壳里瞥了一眼,耸了耸肩膀,然后他扶着毛毛的壳立起来,想把破口里面的情况给我们看看,结果一拎,居然直接就把大毛壳整个给提起来了!

  我伸手去摸了摸那个轻飘飘的玩意,触感就像拆了被罩的小薄被一般,很舒服很柔和。

  “这到底是干啥用的?”我想来想去都摸不着头脑,“里面空空荡荡,还保温呢,是给小孩儿睡觉的吗?”

  “我妻子说,‘那个女孩’见到过很多只超大的虫茧。”林医生轻声解答了我的疑惑。

  林黛玉说的没错,虫茧符合被芯、睡袋、蛋壳三种描述,我小学的时候养过蚕,这玩意能不能做成丝织品我不知道,但它肯定是老大老大一只虫子的杰作!

  一股很恶心的感觉涌上了我心头:这么大的茧子,那里面得孕育着多大一只毛毛虫啊……


  蚕要破茧成飞蛾,毛毛虫要破茧成蝴蝶。联想到蝴蝶,我不得不又回忆起我们从林医生胸前拔出来的那些虫卵来。

  可是那些巫师的蝴蝶孵化出来也只有胸口大小,哪儿用得了这么多空间?

  “这边还有!”

  怪人从我们斜前方传出声音来,他的脚边静静的安躺着另一枚虫茧。

  他把手放在上面推了一下,好像还挺重的,虫茧向着我们滚动了半圈就停下了,它里面藏着个挺有分量的东西。

  这一枚明显的有些不同,它是完完整整没有破口的。虽然此刻脚底的冰层变厚了,但终究是有点光线能透射过来的,借着那点儿光芒,我们可以看到第二枚虫茧的内部有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把里面填满了。

  “里头的虫子得有多肥啊……”我看着隐隐约约的黑色轮廓,想着软不叮当的一只巨型毛毛虫蠕动的样子,捂着嘴巴,浑身都开始发痒。

  小王爷掏出手电来,对着虫茧照射了一下。

  在强光下,虫茧就有些透明了,它内部有点发红,映照出有些像毛细血管似的脉络,还有中间包裹着的那个大黑疙瘩。

  黑疙瘩不像是一只饱满圆润的大虫子,它有点弯曲,还有点小棱角,高小雅从她的角度,在虫茧的一处黑影上给我们比划出了一只紧攥的拳头!

  我吓了一哆嗦,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虫子的身上怎么能有拳头的轮廓?难道它把人给吃进去了……

  怪人掏出匕首来,等着冬爷下令把虫茧戳破。

  我急忙摆了摆手,一是怕万一里面的大肥虫真是吃人的,放它出来大家会遭受危险,二是在蛹变蝶未完成之前剪开虫茧的话,你只能得到一只很恶心的半成品玩意儿,而且它也会死。

  冰雪王子又做梦一样呆站了一会儿,突然把背包摘了下来,然后将手撑在地上,鞋子插进空虫茧的那个破口里,慢慢的倒退身体,整个人钻了进去!

  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缩起四肢折腾了片刻,他又把手掌握成拳头贴在对着高小雅的那个位置,虽然虫茧看起来比较短,但冰雪王子蜷缩起身体来,就正好可以躺下了!

  小王爷用手电的光芒在两只虫茧上来回比对着,冰雪王子在里面呈现出了和旁边那个黑影相同的形态来,这么说,这些虫茧压根儿就是给人准备的!

  
  第五十四章 祭坛


  “作茧自缚啊……什么傻人才会这么做?”怪人收回了匕首,不敢再去触碰那只里面躺了个人的茧子了。

  “没人会这么做,那分明就是虫子才会有的习性!”小王爷关掉了手电说道,“既然存在一种拥有虫子习性的人类,那这种人八成是阿日族的巫师了,要不是咱们把虫卵给拔出来,你们的医生也算半个虫子!”

  冬爷摸着胡子点头赞同道:“只有这一种解释,那些小虫卵融入身体以后,就改变了人类的习性了,耐低温、吃罂粟,也许他们的发育过程也和毛毛虫一样,孵化、成长、吐丝结茧、沉眠。当他们从虫茧里钻出来的时候,胸口的小虫蜕变为了蝴蝶,他们本人也成为了东王公的奴仆、阿日族的巫师了!”

  “原来如此,这就像咱们的成年礼一样,经过了蝶变的‘底下的人’,才是真正的巫师吧,而巫师的蝴蝶成型以后,就不能再呆在虫茧里了,他们的归宿就是被翻来覆去的冰封在洞穴中啊!”我恍然大悟,“这么说能够留在‘底下’的,都应该是没成型的蝴蝶,他们都是呆在虫茧里的吧,咱们这样走下去可就一个人都不会遇到了!”

  “不对,你没听林医生说吗?他老婆看到了虫茧,也看到了‘底下的人’,这说明在某个地方,还有没进入虫茧的人类存在。”冬爷扭头问背上的人,“是这个意思吧?”

  “恩,她给我的提示也没剩多少了,看到虫茧以后用不了太久,我们就该到祭坛了。”林医生淡淡的说道。

  祭坛?又是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吗?

  我挺抵触这个词的,听起来那就像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我们都不是巫师更不是替代的祭品,就这样走过去真的合适吗……

  耗子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既然没有必要切开虫茧杀死里面那只小蝴蝶,便也不再耽误时间,留下虫茧慢慢成长,打起精神踏上通向祭坛的路。

  我们在路上又遇到了几只虫茧,但始终没见过活人是什么样子的,再小走一会儿,象征着人类工程的台阶就从脚底下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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