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它不跟你走不行了。”冬煌从眼镜手里把碎球接了过来,慢慢传递到林医生发颤的掌心里。
他真的很激动,双眼流露出满是希望的那种神采,嘴里喃喃重复着:“太好了……”
可能我们都不是业内人士,对龙的心脏又没有多少深入研究,所以理解不了林医生此刻的心情。他就像朝圣的信徒见到了神明一样,双手托举着那半个碎玉球,整个人散发出诚挚无比的虔诚。
从这一刻开始,他要带领医学界着手研究长生的秘密了吗?人类的寿命会不会借由这个新发现,而得到无尽的延长呢?
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这些协作者也算是为医学界贡献了一份力量啊!我正暗自幻想着,突然又觉得有点奇怪:林医生的工作卡上写的很明确,他只是某个医院的外科大夫而已啊,由他来接手这项长生工程,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咱们这就算真正的收工了吧?带着心脏赶紧走呗?”眼镜头皮好像很痒的样子,不停的抓挠着。
“可是这个心脏咱们就这么托着带出去?”我问道。
“对了,耗子有个不锈钢餐盒!快贡献出来吧,大小挺合适的!”
冬煌提醒着,也不顾耗子的强烈反对,起身准备去一边翻弄背包,他还没刚回头呢,就颤了一下,嘴里骂道:“我日,出来个小娃娃!”
我一听头皮就炸开了,这里哪来的小娃娃?
回头过头,他正指着最后站起身的两尊金人,它们的嘴巴居然变成张开的了!从口腔里伸出一条长链,尾端拴着一枚水滴形挂坠。
我一琢磨,那不是原本呆在金人肚子里的葡萄胎吗?怎么从嘴里给吐出来了?
再一看,上头那个脊椎链是连接着我们旁边的大鼎的,链条长度固定,鼎一掉下来,就拉动着另一头向上升起了。
这么看来,其他坐着的金人体内,脊椎链的长度肯定不够用,它们要么就是被拉断了,要么就是吊坠藏在肚子里,硬是脱离了链条的牵引。
我看着那俩被吐出来的葡萄胎,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两枚玉皮中的胎儿是发育成熟、完好无缺的,它们应该还没来得及成为心脏的食物!
这样粗略的看上去,它们和人类的婴儿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新生儿要更大一些,我觉得它们是刚学会爬行的小宝宝,现在只是玩累了,钻进葡萄里睡着了而已。
玉质的保护像蛋壳似的,把他俩与外面的喧嚣完全隔离开来,我想起林医生所说的“卵胎生”,倒觉得它们真的是在等待着被孵化。
可是人类真的可以由玉蛋中破壳出生吗?应该是没有的,但神话中倒的确有这么一位人物:
盘古。
这位开天辟地之神不就是缩在一枚巨大的蛋中,然后用一把大斧子划破了蛋壳的约束,分出了这天地吗?
难道龙的心脏吃的,是一只只小盘古?
“啪!”
我混混沌沌的脑子还没从远古的神话中转过弯来,怪人突然一个探身,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一个重心不稳就栽倒在旁边,火气一下子冲上来了:“……我靠,你打我脸两次了!”
眼镜忽然也倒在了旁边,是怪人一脚给他踹出去的。
他无辜的问道:“干嘛啊!”
冬煌脸色一沉,指着看门金人的方向就喊道:“你们俩先跑出去……快走!”
可我压根儿就让怪人那个巴掌打的脑袋一片空白了,我愣愣的摸了一把火辣辣的脸颊,又被耳朵上覆盖的粘液蹭了一手背全是!
怪人抽出匕首,扑向同样傻掉的眼镜,一刀就扎在他的头皮上!
我还来不及惊叫出声,顺着怪人的匕首,一撮细小的绳头就从眼镜头发上滑落下来,几秒钟又化为了似曾相识的锯末。
“啪!”
毫无征兆的,林医生手里的半个圆球又突然被甩开了!它朝着我的方向飞来,掉到了地上,里面的那个黑疙瘩直接就被抛了出来!
我心里一紧:能不能摔坏?那可是超级宝贝啊!
那东西距离我最近,我赶紧撑起身体想去捡回来,转了头才猛然发现,那臭不要脸的还魂草居然又复活了!
“太让人伤心了,我居然没把它彻底弄死!”怪人嘟囔着,又抽出了另一只匕首。
原先那株草,被我的油雨烧成了一个灰烬堆起来的坟头,虽然还有点冒白烟,但我们都以为它已经死透了,谁也没再多分出一丝精力给它。
现在大鼎就掉落在这个坟头的旁边,刚才葡萄圆球碎裂之时,喷出的一条粘液正好甩到了坟头之上,我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丁点儿液体,竟然又能燃起尚未烧光的那一丝生命!
四五条细细的小触手又从灰烬中探了出来,顺着地上潮湿的轨迹摸索到我们身边,正在试图把洒落到我们身上的粘液吸食干净!
眼镜的头发上缠绕着小蛇一样灵动的触手,它们在蚕食的,居然是那个死胎留下的肉渣!
我感到手上猛一冰凉,低头看去,另一根触手正在顺着我手臂上的绿色痕迹攀援而上,目标正是我被粘液堵住的耳朵!
“刘一!”林医生刚才也捧过一次圆球,黏糊糊的双手现在也被缠绕起来了,他头一次那么焦急的朝着我大声喊道,“去把心脏拿回来!”
眼看着吸取了粘液的触手重新焕发了生机,它们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又从其中分叉出更多细小的新芽来,成群结队从我身边游过,渐渐涌向掉落在前方的龙的心脏!
不好!
我吓的匍匐着就趴了过去,赶在前面一把抓住危险的心脏,将它小心的护在怀里。
我刚抱着它站起身,一阵彻骨的寒冷就瞬间从胸前传了过来!
这就是龙之心脏的触感吗?惶恐之余,我又发自内心的觉得这种接触很难受、很难受!
它表面的黑皮既冰凉又滑腻,不断向外释放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陈腐而古老、压抑又诡秘的特殊气息!
“全都跑出去!”冬煌大吼一声,拎起背包、抓着耗子的后颈就向外拖动,“寻宝结束了,所有人带着所有的东西,给我滚出去!不准愣神!”
怪人两步跨过来,一刀斩断了林医生双手的束缚,又赶快回去支援可怜眼镜。
眼镜密布红点的头发全被触手抓了起来!他痛的眼泪直往外流,脸上的皮肤都被绷的紧紧的,一边尽力护住头皮,一边配合着怪人用匕首给他剃度!
“心脏给我!给我!”林医生松了手腕,一瘸一拐的扑到我面前,满眼血红,像要杀了我一样吼叫道。
我怔怔的捧着那颗心刚递到他怀里,他却立刻转身直奔向门口,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我的小腿肚已经被满地断裂的白骨扎伤了,涌向心脏的触手现在正转而缠住了我的脚踝。
心脏的意义,远远重于我的生命是吧。
眼镜一身粘液、一头肉渣,怪人救他都来不及了,根本没功夫管我。
我抽出小刀,低下头费力的在肿起的脚背上砍伐着。刺破我小腿的那段骨头也是骷髅的小腿,让我奇怪的是,在这样一截白骨上,居然套着一条即将断裂的线圈!
我伸手去抓了一把,那条线圈就非常脆弱的碎成了粉末,只留下一枚红色的小坠子。
这难道是骷髅留下的唯一一件装饰吗?一条脚链?
情况不容我胡思乱想,沾染到粘液的细小触手迅速的进行着分裂、进攻,这比原先那些粗壮的藤条还难对付!它们汇集而成的捕网空隙小、密度大,当冬煌扛着长明灯赶回来的时候,死死捂住伤口的我,已经被缠绕成了半个虫茧!
我好不容易在灯油和冬煌的帮助下抽出身来,回头一看,眼镜兄快废了!
葡萄圆球是在他怀里破裂的,那些恶心的粘液大部分都流到了他的肚子上,一张前赴后继的渔网正缠绕在他中间那截身体上,似乎要把他勒断似的一寸寸收缩着!
他的肚皮都在渔网的压力下一格一格的向外凸了出来,而目前,他的注意力又必须放在更重要的脑袋上!
怪人眼看着就要把他剃秃了!他的脑门上全是斑驳的血迹,那些小触手们一撮一撮的抓牢了他的发根,完全不肯松手,冬煌奔了过去,却又没法把灼热的灯油浇在他受了伤的秃头上,急的是又拉又扯,硬生生拽掉了眼镜为数不多的几缕头发。
我刚向门口跑了几步就停住了脚,按照小触手的分裂速度,我们根本就耗不过它们!而现在冬煌绝对不会丢下他弟弟,怪人不会丢下冬煌,门口的耗子没有腿能运送长明灯,林医生又只顾着心脏完全没法指望!
我还能发挥点什么作用吗?我盯着自己刚止住血的小腿,心说自己难道要像怪人学习,自我牺牲一下?可我身手不行,觉悟也不够,更何况目前看来,血液的吸引大于水,粘液的吸引大于血液,胎肉的吸引大于粘液,我现在就算把自己放干了也不一定奏效啊!
我急着想办法,眼珠子咕噜咕噜直打转,突然目光就落在了那个玉蛋中的胎儿身上!
对对,那个东西的吸引力是目前情景下最大的!如果有了那个东西,小触手保准要蜂拥而上的!
我一路踩踏着可悲的骷髅骨,扑到那个大鼎前面,死命的把缠绕在鼎足上的锁链拉扯开来,好让胎儿蛋失去牵引,从空中掉下来!
我知道我的行为非常缺德,那个胎儿五官四肢都如此健全,它肯定是活着的!我这样做绝对是以命换命,主动的杀死了这个无辜的小孩子。
可是如果我们这些大人被弄死了,我自己是绝对没法出去的!
怪人读懂了我的意思,他松开眼镜的脑袋,一脚踢开我,把两只匕首的刀尖伸进链条和鼎足的缝隙里,用力向上一提——
“哗啦哗啦哗啦。”
链条像终于得了自由般,一节一节的飞速抽离出去,那个可怜的胎儿蛋马上就从半空中坠落了下来,重重的撞击到了地面上——
“啪!”
它被摔的粉碎,玉壳像要报复一般转化成了细密的碎渣,铺天盖地的向我们飞溅过来!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边飞掠过一片渣石,很痛,它把我擦破了。
葡萄汁液像是泼出来的一盆水,瞬间就全部喷涌了出来!
眼镜身上的小触手果然迅速退了下去,它们心急火燎的从我们身边游走开来,一眨眼就覆盖了汁水流过的路面,将掉出来的小孩子围堵在中间。
“快快!赶紧趁这个功夫撤退!”冬煌长舒一口气,下了命令就扶着瘫软的眼镜向外跑。
怪人也赶紧放回匕首,一把将我拉起身。
我扫了一眼触手们的捕猎,一股深深的内疚感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包围圈里仰面朝天的那个孩子,其实没被我们摔死,它在地上蠕动了两下,居然翻了个身,很好奇的样子,抬起了头!
看着这一幕时,我正和怪人拉着手,朝向逃命的门缝走去。
我忍不住用另一只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在这里的身份只是个强盗,我凭什么来扼杀这个两千年前被当做食物的可怜孩子?它都可以翻身了,它明明是个很有精神的生命啊!
狗日的触手缠上了小婴儿的四肢,把它高高的举了起来!
我看得清楚,它与那些恶心的葡萄胎全然不同,它有着莲藕一般白胖的躯体,和看起来很可爱的精致五官。
它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的心脏和呼吸都在那一刻静止了!我停下脚步,紧咬着嘴唇,看着它睁开了纯净又充满向往的眼睛,和我对视着,露出一个让人柔软如水的笑容。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罪恶感,眼泪喷涌而出!这是它出生的第一眼,这是它向着这个新奇的世界露出的第一个微笑!但是,都因为我那该死的决定,这将是它活着的最后几分钟了。
我紧捂着嘴巴,心疼的简直要窒息过去,这么美好的小生灵,不能被我丑恶的私心污染、不能替我们这些强盗去死啊!
我甩开怪人就要扑上前去,他却立马反应过来,直接拦腰把我扛起,按住我挣扎的双腿,扔上肩膀就跑!
那些触手已经为小宝宝准备好了捕网棺材,它们正对准它的身体慢慢收缩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没有这样深深的绝望过,它无邪的小脸已经被严密的虫茧覆盖住了,我的眼泪模糊了所有的视线,被怪人狠狠的塞进了洞口的缝隙里。
“好,所有人都安全了,咱们快走,一步也不能停下!”
我不住的抽泣着,快要窒息,耳边传来冬煌的撤退指令,我什么也不知道的就由一只手拉着,开始退回到长明灯的走廊之中去了。
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也许吧,他们各自达到了这一趟的目的,而那么软弱的我勉强活了下来。
我学会了生存和心机,见过了尸体和妖精,我甚至杀死了一个刚出生的无辜小天使,来换取现在离开宝藏的这个时机。
从这一刻起,我绝不再是原先的刘一了。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大脑里一片空白,只会毫无知觉的跟着他们向前迈步。
冬煌和眼镜相互搀扶着,引导我们走出了双螺旋型的长明走廊;林医生拄着新的拐杖,把藏有心脏的餐盒紧紧抱在怀里;耗子嚷嚷着非要去捞点能收回本钱的东西,我们只好安慰他说打开水银迷宫的大门,就能看到一具超帅的国宝。
他一听就来精神了,双眼放光的让我们赶紧加快速度。我们受不住他催魂似的骚扰,加上一心想出去好好休息一会,只得爆发出剩余的精力,快马加鞭的回到了破了一个豁口的石门那里。
可是石门是打开的!
“坏了,那个假猴哥还活着,他应该是出来了!”跑的气喘吁吁的冬煌马上就变了脸色,立刻警觉起来。
耗子凑近从上面垂下来的一根尼龙线,疑惑道:“这根牵引和我的一样?难道假猴哥的手法也是师傅教的?”
我们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一瞬间又紧绷起来,难道说他就在前面的通道里?
我提心吊胆的跟着他们穿过石门,转脸用头灯四处一照射——啥都没有,空空如也!
“你们说的另一具国宝呢?”
我听耗子这么一问,心里突然一惊。对啊!原先靠墙坐着的楚王怎么没了?
“难不成是那个假猴哥把他带走了?”怪人跑到他原先的位置摸索着,地上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刘一在通道里放了把火,暗河入口的那个柱子从外面被封住了,原路肯定没法走。”林医生张口就告我一状。
耗子白了他一眼说道:“老子还剩一根炸药呢,大不了先干掉那个冒牌货,然后在柱子上崩它一炮!”
冬煌搓了搓自己的山羊胡,摇了摇头:“炸开肯定不行,引出蝙蝠都是小事,主要是上面有暗河,柱子万一崩坏,咱们直接就把自己淹死在这儿了!”
“我觉得猴哥才没那么傻,他可能是走龟山汉墓那条路了,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现在有耗子哥在,开门不成问题!”怪人提议道。
“道哥说的对,从这里往上的通道空间那么小,自己爬都困难,就算猴哥要玉衣,也肯定先给他扒下来,带着那么重的尸体压根上不去!”冬煌思索着,然后指向了那个我没去过的空穴,“现在要出去,只有龟山汉墓这边了,都小心点儿,咱们抓紧时间进,弄死他!”
我们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攥在手里,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的不舒服,我们在明他在暗,人类又比机关陷阱多了许多可怕的心机,这样看来,我更宁愿和他面对面直接决斗!
洞口里的路途坑坑洼洼的,这里没经过任何休整,泥土的味道非常重。
我们提心吊胆的走出了一条街的距离,还没遇到猴哥,隔离龟山汉墓与霸王宝藏的那扇大门却就在眼前了。
这扇门和这条通路一样破烂,不过上面遍布着很多奇形怪状的环扣,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这肯定就是冬煌所说的“封门器”了。
“这门没打开谁也出不去,难道假猴哥还在这里藏着吗?”眼镜警惕道。
我头灯一路扫过去,居然在墙上的凹坑里,发现了几只大瓷罐子!
看来,楚王在没被大工程耗死之前,也是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吧!
耗子一看就乐了,吵吵着要把这些瓷器带出去换点零花钱,说这一趟吃亏不少,还没捞到什么值钱货。
我突然想起骷髅脚上的那个饰物,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他们看。
怪人只瞥了一眼就扔下耗子扑了过来,呆呆的看着那个东西——
那是几朵娇艳欲滴的小红花。
“哟,血玉啊!看来那骷髅身份不简单,这玩意可不多见!”冬煌双眼放光的鉴定道。
怪人表情很复杂,他踢掉一只靴子,把裤管撸了起来,举起自己的臭脚伸到我们面前——
他的脚脖子上居然也有一条相似的脚链!
一个一身土鳖气息的大男人,脚上竟然系着一条如此女性化的饰物!而那个饰物上的坠子,和我手中的小红花一模一样!
他比我们的表情更加疑惑,蠕动了一下嘴唇说道:“这是龙船花,我从记事起脚上就拴着这个玩意,我师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日啊!你不是被捡来的野孩子吗?这东西老珍贵了,连我都没见过几次,你居然藏着一块!”冬煌惊奇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觉得手中的小坠子是有点不完整的,我捏着它,凑到怪人的坠子前一拼——
我靠,居然合成了一整簇花球!
冬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记得牛肉干和刘注的玉佩吗?现在这个小红花似乎也被合符验证了……”
我整理着思绪:骷髅可能是刘注的老婆,也有可能是项羽亲自安葬的某个女人,这个神秘的女人怀里抱着龙的心脏死在了九州方鼎里,怪人和她有相互验证的合符饰物,怪人还有一只和项羽一样的重瞳之眼。
我忽然有点害怕戴着脚链的怪人,他们之间的线索乱起八糟联系在一起,他和骷髅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嘘——”
我刚想接着问话,耗子就突然回过头,示意有个什么动静出现了。
他的耳朵向来很灵敏,我们见状都赶紧结束讨论,摈住了呼吸。
嘎啦。
清脆又熟悉的玉片摩擦声从我们身后的通路中响起,难道猴哥刚才正在螭吻底下的通道里扒光楚王的玉衣,此刻才正要赶来?
玉片的摩擦非常非常缓慢的接近我们,我觉得就算是爬行,也用不着这么迟缓的动作吧!
“我们去,你们开门。”冬煌轻轻说了一声,示意我们主动靠过去,留下腿脚不便的林医生给耗子照明,继续开启封门器。
我点点头关上灯。只有出了这扇门,大家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万一假猴哥又弄出个什么猫腻,我们好有个应急跑路的备案。
幸亏耗子在虫茧中护住了自己的手,他马上将一扎尼龙线间隔性的缠绕在门边,然后把所有的线头含在嘴里,十个手指像敲键盘似的噼里啪啦一阵操作。
我们几个蹲在地上,一点点向外面挪步,但就是这样的速度,也比那个玉片的声响要快一些。
终于,黑暗中的那个声源近在眼前了,冬煌悄悄把我的头抬高了一些,猛然打开了头灯开关!
这样直射在人脸上的光芒肯定要给带对方几秒钟的短暂失明,冬煌的意思是借着这个空隙,由闪电般的怪人先把他制住!
可是我们谁也没敢多做行动,对面那个人不仅没失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不是猴哥,也不是陌生人,那张脸比尖嘴猴腮的猴哥要帅气一百倍,那是楚王刘注!
@老貓猴兒 2891楼 2013-03-17 19:18:00
任任啊!我在磨铁注册了账号,为什么却不能发表评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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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狠狠咬着牙齿才能抑制住惊叫的冲动!他身穿一身闪亮的金缕玉衣,笔直笔直的站立着,面无表情的瞪着无神的双眼,苍白的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映衬着触目惊心的水银斑和紫黑色的嘴唇!
我的天呐!他是僵尸?还是根本就没死?!
刘注好像根本就看不见我们,他双臂紧贴身体两侧,依旧着保持那个比乌龟更慢的频率,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迈进,发出玉片撞击的清脆声响!
“咱们退后!”冬煌低声下令道,他的语气里也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回到封门器那里,不要袭击他!”
我整个人都傻掉了,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假猴哥在哪里?
一路狂奔回去,眼镜急的一头汗,不停催促着手忙脚乱的耗子:“还要多久?不行就上炸药!”
“炸药不行,你把旅游景点炸开了,所有的东西就都暴露了!”冬煌呼了一口气,“刘注有点奇怪啊,他不在乎我们这些人…他要干什么?”
“快开门!他马上来了!”
一回头,慢动作的楚王就在后面不到十米的地方了,他好像压根没有危险性,只挟带着一股奇怪的气场把我们逼到通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