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一笑,突然换了一种口气说道:“试探你的,你自己不来,我们也会给你其他安排。”
“什么意思?”我停止了跳跃,不明白他们的意图。
“那个电话我是故意用座机打的,想看看你的小脑瓜够不够灵光,如果你真的有那个意图,还能靠这点线索摸过来的话,我肯定会考虑把你带走的。”
我顿时就有点尴尬,本来我是有自己摸过来的打算,可是还没行动就遇到林医生了,也就占了个便宜,跟着顺风车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他们找到了。
“看来你也是有对那个人的顾虑吧?”他转过头去,朝向眺望远方的林医生问道。
“恩。”
我莫名其妙的问道:“啥啊?你们在顾虑些什么?”
“假猴哥。”
我呆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假猴哥没死吗?他难道出来了?!”
“他死没死不知道,但是他背后的那拨人不安分了。”冬煌从耳朵上拿下一颗烟,迎着海风艰难的点着了火。
“我说过大家都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后面的背景深着呢。”林医生叹了一口气,
“咱们几个应该都被盯上了……”
我想了想,不禁觉得后背有点凉,我们虽然从霸王宝藏里带着龙的心脏和九鼎的下落出来了,但还是有不少没解决的问题:首先九鼎里那个骷髅的身份始终是个谜;其次秦氏天书还没被破译出来;再说谁也不知道刘注是个活人还是个僵尸,如果他还在里面发狂,假猴哥是会被弄死,还是被无视呢?最后怪人的确是把龟山汉墓的大门封上了,但假猴哥既然能开水银迷宫的大门,那他拥有和耗子一样的技术啊!
回想起梦中的那个刀疤男,他应该不是和眼镜在一起的假猴哥。无论从相貌、个头、声音来看,都和猴哥差的太多了,眼镜就算瞎了也不会把他们混淆的。
如果我真的被盯住了,那他肯定就是背后操纵猴哥的那拨人,那不是个梦,他是真的来过我家摸底的!
我抚了抚心口,幸好林医生把我带走了,幸好冬煌给了我提示,不然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
我把那个像梦又像现实的刀疤男一说,冬煌又皱起了眉头:“宝藏入口已经没有用了,心脏在林医生手里,你又不是我们的人,他还盯你干啥?”
我比他们更茫然的摇了摇头。
“没事,我故意先绕了南京一趟,应该没人知道我们要出海。”林医生平静的说着,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到了海上,就自由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扫了一眼无尽的天边,满是期待,满眼湛蓝。
“幺妹啊,你这次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冬煌的烟圈随风散去,他俯下身,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鲨鱼号不是普通渔船,这里的人也不是一般的渔民,我们这一趟去了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如果你没上船,我们还是很期待回来以后见到你长大的样子的。”
“我长大?早呢……”我笑了一下,“出海捕鱼最多也就几个月到一年吧,我吃激素也长不了那么快啊!”
“谁知道呢,世事难料啊,反正你无论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别太惊讶就好,别多问别乱说。”
我莫名其妙的看看他们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另一侧的栏杆外传来一阵击掌庆贺声,码头集市上的人们大多散开了,怪人和另外几个伙计收拾完毕,陆陆续续的返回了船上。
跟在最后头的,还有一个身材相当高挑的女孩,她接过几个人口袋里的钞票,正眉飞色舞的攥在手里数着。
怪人看到我们都在,把湿哒哒的双手往裤子上一抹,凑过来就坐在了冬煌旁边笑嘻嘻的说道:“大的都卖完了,还剩一网小鱼小虾,妖妖说给咱们烧杂鱼吃!”
“好啊,她手艺确实不错,幺妹刚来到就这么有口福啦!”
“新来了个小妹妹是吧?”那个高挑的女孩子也跟了过来,声音很有磁性,低沉又不失温柔,她很亲密的扶了一把怪人的肩头,依偎着他也坐在甲板上。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她笑眯眯的向我眨了眨眼睛:“你叫什么呀?我叫苏丽妖。”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我本来不想搭理她,可目光却被她的脸庞吸引了:“哦,我是刘一。”
可能是有船长怀里那个露露作为比较,眼前的这个女孩显得格外清纯,她穿着一件姜黄色的编织毛衣,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饱含笑意的,让人对她产生一种很想接近的感觉。
我心里想着怪人这个土鳖,除了身手之外毫无优点,凭什么招这么清纯的女孩子喜欢啊,不科学!
他们又手舞足蹈的聊起了吃杂鱼的问题,我完全插不上嘴。
我坐着挺难受,有点看不下去他俩嘻嘻哈哈的样子,便站起身来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走开了。
鲨鱼号的装饰让人非常有冲击感,从外观上来看,船身主要用了黑、红两种颜色,船上的设备看起来那是各种先进高科技,可我没想到船舱内突然就变成另外一番天地了。
比如厕所的墙壁上,贴满了很多老土的电影海报,有什么《一江吹水向东流》、《万家灯火》,这好像都是40年代的老电影吧,散发着一股与新时代格格不入的怀旧气息。
厕所隔壁是船员休息室,这里的物件更是让人意外:印着红牡丹的瓷盆,保险箱大小的收音机,锈迹斑斑的铜锁,居然还有古董一样的老式唱片机!
两个船员正忙里偷闲的蹲在地上打牌呢,我探头一看,地上零散的赌注居然是黄色的一分和蓝色的二分纸钞,这两种钱我都压根儿没见过!
我刚张开嘴,就想到了冬煌的告诫,不要多问不要多想,也没敢打扰他们,转身准备回去甲板上。
还没迈出门,我又被墙上的一张黑白照片吸引了目光:那是一艘比鲨鱼号规模大了很多倍的巨型货轮,船头上印着“跃进”两个大字,一拨笑得很灿烂的男人正站在船下向镜头招手。
我一眼就认出了老船长,他站在正中间的位置,梳着很奇怪的偏分头,大概40多岁的样子。
这张照片已经泛黄了,还在边缘生出了一些圆形的霉点,看来放在这里也有些年头了。船长现在看起来60多岁,那么这张照片是20年前的吗?可那个时候已经有彩色照相技术了吧!
我看到外面的一层玻璃框上有雾气,便伸手过去擦拭了一下,没想到在照片右下角的留白上,露出来一行有些模糊的字迹:1958年12月4日,大连造船厂。
1958年?我掰指头算了算时间,现在是2008奥运年,那么这张照片就是被放置了50年整吗?
可不对呀,假设船长那时候40多岁,50年过去,他应该是90多的老头子啊,怎么能保持60岁的样貌呢?
中间间隔的30年哪里去了!
我呆呆的站着,仔细看了一遍照片里其他那些正值青年的脸庞,实在是抑制不住满心的问号,转头想问一下那俩低头打牌的伙计。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我突然发现正对着我的那个人,和照片上的某张脸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哦,呵呵,看到我了是吧?”
那个人对上了我疑问的目光,挺自豪的笑了起来:“那时候帅吗?”
“帅……”我有点懵,“真的是你?”
“哈哈哈,那是我爹。”他仰天长笑了几声,便朝我摆摆手,接着战斗去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心说以后还是听冬煌的,不要乱问了,我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简单的逻辑也会被自己搞晕的。
“老轨,空压机你捣鼓完了?还他妈嗑瓜子?”
一出门,就看到船长搂着露露,走出了舱门,正训斥着一个大块头。
这么直观的一对比,苏丽妖明显的比露露好看多了。
“小钢牙,舵机摇臂不是打滑吗?抓紧时间换齿轮,明天一早就出海了,站在那耍什么彪啊!”
“你和你,现在就去市里,把东西都补全了!”
船长凶巴巴的一阵驱赶,连苏丽妖都给派了出去,甲板上就剩下我们一拨闲杂人等了。
这个角度看过去,我觉得船长真是得到了他爹90%的遗传,两张脸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咱们也去准备一下吧,距离明早的出海也就不到20个小时了。”冬煌看了一眼手表,招呼着我们几个人,“一车五个,刚好坐下!”
我看着身边的四个自己人,忍不住又打开了话匣:
“冬爷你是怎么找到这艘船的?他们愿意去蓬莱?”
“还不是卷毛那小畜生给牵的线!对哦你不认识……”冬煌拍了拍脑门,“反正就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介绍了一艘神出鬼没无档案的船,这些船员跟咱们居然还能一拍即合,目的地差不多是同一个。听说耗子在渤海失踪过,有段时间亲的像一家人似的。”
“老子也懵,本来都要拜把子了,一听说我失踪了四年,居然又有点瞧不起我了!”耗子不服气的叉着腰说道,“他们的脾气都挺怪,好的时候跟你亲哥哥似的,问急了翻脸不认人!”
“那是你态度不对,越好奇他们越不屑,别去问,他们不是就主动说了一些吗?”冬煌无奈的摊了一下手,“相处了这么多天,重要的情况咱们也摸的差不多了,我相信他们人不坏,应该是有什么顾虑的,到了海上见了卷毛,自然一切都清楚了。”
我点点头,现在的情形让我想起来第一次遇见冬煌几个人时的感受,当时肯定很怪很疑惑,但到头来又认定了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好人。
现在既然能确定鲨鱼号里不是坏人,那我还是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慢慢等着解开谜底吧!
林医生开车载着我们,顺着沿海公路飞驰而去。现在是12月初,打开车窗,湿咸又冰冷的海风把几个人的头发全吹的乱七八糟的,我不顾冬煌的强烈抗议,把他那边的车窗也给摇开,一边哆嗦着打着喷嚏,一边和耗子放肆的嘲笑着几个人的乱发。
这种舒心的感觉,已经不能用单纯的一个“爽”来表达了,抑郁已久的心情此刻得到了肆无忌惮的释放,我抛开所有烦恼所有疑问,没心没肺的哈哈笑着,打心眼里爱死了这些即将和我生死与共的抠脚大汉们。
一整天的时光都在陪怪人吃饭、听耗子吹牛、骂林医生的背信弃义、和跟着冬煌采购装备中度过了。我们载着一整后备箱的干粮、电池、攀岩绳绕过大半个烟台回到码头的时候,太阳都有一半沉没入海了。
和早晨的喧闹完全不同,除了我们,整个码头就空无一人了,鲨鱼号孤零零的在宽广的岸边摇晃着,连一艘小冲锋艇的陪伴都没有。
船上倒是热闹非凡,主甲板上支起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超级大锅,所有的船员都忙碌的跑来跑去,苏丽妖系着一条围裙,正蹲在大锅前的台灶上,龙飞凤舞的切菜。
原来她是鲨鱼号的厨娘吗?怪不得朝闻道这个东西跟她那么亲密,吃货遇上大厨,我再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了。
“咱们要一饱口福和眼福了,晚上见识一下老吴是怎么祭海神的!”耗子搓搓手,特别期待的吞了一口唾沫。
直到夕阳的余晖完全隐没在海洋的尽头,我才明白过来,祭海神根本就是一项娱乐活动啊!
吊架上的灯泡被打开了,整个码头、整片海岸间就只剩下了这个舞台似的明亮甲板。一帮小伙计从舱室里扛出成箱成箱的酒堆在地上,大锅里咕嘟咕嘟的烹煮着什么肉食,向外飘散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怪人早就蹭到锅跟前捧着个小碗等着了,苏丽妖没工夫搭理他,双手的两把菜刀耍的那叫一个威风!各种乱七八糟的食材都被她切成了薄片,一碟碟的倒入锅中,吸引着更多的馋虫捧着小碗围聚过来。
一轮明月升起,船上的人全撒开了欢。
船长的小姘头不畏寒冷,还是穿着那件吊带睡裙,露出半个胸脯和丰满的大腿,正围绕着一根细柱子,扭动的特别骚气。
船上的男人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住的吹着下流的口哨,将手中的酒瓶一仰而尽。
我看了她的几个动作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赶忙扭过面红耳赤的脸,专心对付那一大锅肉片。
对面怪人的表情真是无比幸福,他两个腮帮子都快被撑爆了,还是一个劲舞动着筷头,边瞥一眼搔首弄姿的露露,边继续往锅里捞肉。
“慢点吃不行啊,你这样好丢脸……”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无语,“你是没吃过肉还是咋地……”
他裂开嘴就笑了,嘴里的肉片都差点喷了出来:“这个太好吃了!”
“多吃点哦,来,喝点汤吧!”旁边的苏丽妖给露露鼓完了掌,回过头来帮怪人盛了一碗汤,小心的吹了吹给他送到嘴边。
亲密过头了啊……
我端着小碗背过身去尽力不看他们俩,露露刚好跳完了艳舞,扑到船长怀里打了个哆嗦。
一个个的都在秀恩爱吗?我嘟囔着脸,心里老大不爽:同样都是女的,我年龄还处在传说中的花季,为什么偏偏自己的身材是这幅模样?好吧,就算抛开了外在不说,我的内心也没什么女人味,这几天遇见了三个女人,和高小雅比,我没有温婉贤淑,和露露比,我没有妖艳娇媚,和苏丽妖比,我没有清纯可人。
老天啊,你确定我真的不是个小伙子吗?
活动又进行到了演唱环节,《十送红军》的旋律一响起,我真是对这些爱国敬业的船员表示钦佩,这年头唱红歌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啊!
“现在嗓子老了,当年在部里,一首歌换了一张布票呐!”放下话筒的大块头满面红光的坐下来,跟旁边套着围脖的男子吹嘘道。
“别提了,俺大姑最喜欢唱这个,可惜61年被饿死啦!”
我在后面听着又是满肚子疑惑,什么布票,什么被饿死,哪个年代的事情啊?
“喂喂?”
吴老船长接过了话筒,正坐在集装箱叠成的小塔上,准备发表着什么。
“我说两句,把总纲领交代一下。”
所有船员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恭敬敬的仰头看着他。
“休渔期开始了,渤海在未来的三个月会慢慢被海冰封住,所以咱们几个小时后的出海是今年的最后一炮,这都是老规矩了。”
我心说怪不得没见到其他渔船,原来是因为初冬的海冰啊!
“不过这一回呢,咱们又有点特殊,鲨鱼号迎来了两个小朋友——王浩和冬煌!”
头顶的灯泡原来是有人控制的,中心光束马上就打到了旁边的两个人身上,他俩像明星似的朝我们挥手示意了几下。
我想这俩人一个将近30,一个将近40,怎么着也不算是“小朋友”吧?
“白瞎了这么多年,也该拼一把了,明天最后一次杀向晨雾之海,把咱们脑子里的大疙瘩给解决了!有没有信心?”
“必须的!”
耳边突然爆发了一阵吼叫似的回应,我都被吓得一个哆嗦!
可是晨雾之海是什么,这一船水手听到这个名字都像打了鸡血似的那么激动。
“很好,都给我打起精神,咱们吃完这顿祭海饭,明早就去把那儿的海神给捞上来,死的也值!是不是?”
“必须的!”
身边的几个伙计都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我愣愣的觉得吴老船长不太简单啊,捞海神又是怎么回事?
冬煌凑到我耳边,轻声解释了一下:“别小看这些人,这船上的水手,全都是见过海神的。”
海神?
我瞪大了眼睛,突然感觉到这艘船和身边的这些人都不属于现实世界。
“带着咱们的大课题,带着咱们的深仇大恨,拼他最后一把!”
船长极富号召力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海面上,我压抑住的疑惑全被他的话语吹散了,浑身的血液好像都被引诱着沸腾了起来!
“今晚都吃好喝好玩好!太阳升起,看紧点你们的脑袋,跟着我——出海!”
晚安各位
今天要说两件事情
1、到现在的进度为止,我在磨铁网的免费章节发完了。
2、南派三叔今晚封笔了,楼主的心里非常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