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点惊讶,望着不远处的宝龙似乎有点奇怪为啥没发觉有人接近。
男人像以往那样笑笑不说话看着他,宝龙走上前把她拉到身后瞪着眼看着跟前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男人继续笑,宝龙继续瞪,最后男人开口了,说宝龙虽然有恩于他但俗人就是俗人。说罢突然整张脸都扭曲眼珠子向两边爆开,头顶凸了一大块有无数眼睛一样的东西眨巴着冒出来,嘴巴也变得奇大舌头像蛇一样往前探着,在宝龙面前晃动着好似下一刻就要套住他的脖子。
姑姑只觉得毛骨悚然,胃一阵反酸。那男人甚是得意的晃动恶心的长舌头嘿嘿的说,看我不把你给吓死。
这两人就这样对持着,也不见宝龙有什么反应还一脸疑惑的表情等着眼前这个奇形异状的怪物。男人见宝龙没动静舌头呲呲的吸了回去又从头顶那突出物那里蹦了个东西出来,血淋淋的也看不出什么样子呼哧呼哧的往外爬着。
岂料这怪物半个身子还没出来却被宝龙一把给拍了过去。男人没料到宝龙会有这一招整个身子都被拍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样子也恢复了原样。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莽夫。宝龙却说男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干嘛。
男人不甘心,往右跳了几步嘴里不知叨念着什么,只觉地动山摇脚下的地儿好像有什么地下要冒出来一样,只是宝龙仍是面不改色一脸莫名的看着男人。这时突然从后面的地里腾了只粗大的蛇出来直往宝龙身上窜去,神奇的是那蛇一碰到却像散沙一样化开,最后只剩一枯树枝掉到了地上没声息了。男人不可置信的说了句,竟然没有用?
宝龙不耐烦了,问男人到底想干嘛。男人又笑起来,不过只留下几声干笑就不见踪影了。
宝龙的刀枪不入神魔不侵源于他对这些事的迟钝。狐狸说他就跟木头一样对于外在的世界压根不相信,脑子里就想着耕种赚钱吃饭,除此之外愚笨的想不到更多其他的欲望。人没有了欲念也就百物不侵了,因为他根本就看不到听不到。
姑姑说霎时觉得宝龙象个英雄但是那憨憨的傻笑又让他一下恢复成愚夫了。
男人一走宝龙就追问起姑姑与男人的关系,小姑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是枉然就敷衍了几句转换话题反问他最近忙什么大半个月都不见他。宝龙说一直在忙田里的活,自家的和太婆家的十几亩地收成都很好,今个看农事做的七七八八了交代给太婆和傻子就挑着两单子米往姑姑这边赶了。除了送粮食之外,宝龙还有事想姑姑帮忙。
说的是他远乡的妹妹过几天就结婚了,他收到了邀请但是因为好几年没见过了而且他没什么文化人又笨怕说错话,希望小姑能跟着他一块去,毕竟姑姑看上去就像个文化人懂得说什么做什么。
说起宝龙的身世倒是挺心酸的。他家里有不少兄妹,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家里就他一个男丁,前几个姐姐都送了给人,好不容易生了男娃他母亲以为日子会好过些,不想父亲嗜赌输了一大笔债居然抛下母子逃了,那时候母亲刚怀了妹妹精神上已经有些崩溃幸好有旁边的太婆们照顾才能顺利的把妹妹生下来。
想不到的是在妹妹2岁的时候母亲又将她偷偷送了人把宝龙托给太婆照顾借口说要回几天娘家,太婆也没多想但是就在第二天村里人就在山头上找到了母亲的尸体,是自杀的。太婆说母亲生活的太苦,受不了想不开就撒手走了。
因为这些事,村里的人就开始说宝龙的命硬,克死了母亲克走了父亲害的姐妹们四分五裂的,所以宝龙从小就没少遭人白眼。到了适婚年龄也没有一个说亲的人,宝龙也知道所以也识相的不与别人多往来。
只是这个的妹妹是宝龙唯一一个挂念的亲人,虽然妹妹很小的时候就送了人但是宝龙总是偷偷的去看她找她玩,后来因为养父养母的关系他们少了联系但是亲情还在。毕竟天底下最亲的血缘至亲就剩他们俩了。
去之前姑姑帮宝龙做了身衣裳换了双薪鞋子,头发也好好整了整。所谓人靠衣装经过姑姑的妙手一整和宝龙看上去就顺眼多了,至少不再给人傻不愣登的感觉。
去的时候是借了太婆家的摩托车去的,那傻子一口一句龙哥的也想跟上来被太婆给劝回去了不过宝龙答应会带好玩的东西给他。宝龙说这傻子跟个小孩似的,平时挺听话的叫他做农事也会帮一点他不在的时候也可以照顾一下太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样傻下去。再怎么说他都是有前科的人。
姑姑他们一大清早就出发了,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到。因为宾客陆陆续续就来了时间匆忙各自介绍了下就出门外迎宾了。乡下地方没有什么宾馆酒店结婚摆酒什么的都是在自家办的,小姑说宝龙的妹妹应该是找了个好夫君。房子是新新建的两层小楼,新郎官看上去斯斯文文是个老实人小姑娘的幸福洋溢在脸上满脸的红润。
妹妹叫惠红,样子和宝龙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样子和性格都比较招人喜欢,对人都热情也不吝啬笑容。等到敬完酒宾客们都吃喝的差不多了,没事的都吃饱拍拍屁股走了,有事的就坐着跟新娘寒喧几句。倒是把新娘子给累到了,晚上还有一圈子宾客要接待。
下午3点多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姑姑也没闲着,宾客走了就帮忙端碗打扫收拾场地。有些宾客要赶车的宝龙就送他们去赶车,要在招待所留宿的就送他们去招待所安排好住房。新郎和新娘赶赶的吃完午饭就去休息了因为下午还有一轮而且为了婚庆的事也累了好几天了。就眯了半个多小时新娘就出来准备下一场宴席了,和中午的一样又是招待又是敬酒。
忙到晚上8点多,就剩些亲戚老人在新娘房里说这说那的,宝龙也想去厨房帮忙却被姑姑赶了出去叫他趁这个空隙和妹妹多聊聊,不然明个一早就要走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宝龙发傻了说不知该说什么而且他们家亲戚都在要是说错话就给妹妹丢脸了,姑姑哄了好一阵说妹妹是懂事理明事故的人定不会让他这个做哥哥的难做,连哄带推的才把他送过去。
待到姑姑终于忙完看到新娘子还在和亲戚们扯着却没看到宝龙,四周找下发现他坐在门外发呆。
房子外面有个小坡,坡下是农田不远处还有条小河。虽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但山里的天还没黑尽连接山的地方还火红的很,我们那边称之为火烧云,天上依稀出来几颗小星月亮可能还躲在云彩里。农田里还有辛勤劳动的身影,也有扛着锄头挂着蔬果归家的,有在河里戏水的孩童,村里人忙活了一天都喜欢在河里洗个澡再回家,还有田里各种虫子发出的叫声孩童们的嬉笑声,各种声音交杂显得那么和谐,那种安适和舒闲我们城里人是不会了解的吧。
小姑就这样静静的陪在宝龙身边感受着这惬意的一刻,也不知过了多久宝龙说话了。他说他这大半生的也没发生太多让人开心的事,对这妹妹也是有愧的从没带给她什么好处偶尔收成好会送些米粮,卖了好价钱也会买些小礼物。因为人人都说他命硬克家人也不敢和妹妹有太多的接触也怕真的会害到她,而如今看她嫁了个好亲家,生活也不会多苦他这个做哥哥的真的是很开心。
说着说着连声音都有些抖索,姑姑能理解宝龙的心情又不知说些什么话安慰只得悄悄的拍了拍他的手当做支持和理解。
宝龙咽了咽口水,似乎还话想说但看了看小姑没说出口也不好意思的转过头,过了一会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突然握住了小姑的手,姑姑吓了一跳想挣扎开但宝龙的力气之大把姑姑的小手扎扎实实的握在掌心里,姑姑没挣扎开又见后面屋里还不少人怕引起注意便任他牵着了。我想这时的两人脸都很红吧,又窘又羞的也不敢看对方,各种小鹿乱撞手心冒汗了吧。
最后宝龙咽了好几次口水终于是带着结巴说出口了,说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姑姑他人蠢嘴笨没什么文化不会说蜜糖那样甜腻的话,但是像这样的生活,有房子够吃喝闲时还能带上姑姑骑个摩托车周围转转。田里的事也不用姑姑管,以后卖米粮的钱也归姑姑管。宝龙说的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些听不清头尾,但是具体意思是表达出来了。姑姑低头不语,听着宝龙说着他的希望。
半天都得不到姑姑的回应,宝龙憋得脸都红了,有点孩子气的埋怨说姑姑这些文化人就是让人搞不明白,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非得想出一堆道理说什么怕这么怕那个的,事情都没发生谁知道会怎样。就像耕田插秧不去做不做好这么知道能不能好收成,光是让你们想时候都过了哪还有什么收成可言。
姑姑的确有不少疑虑但是被他这么教训却来气了,也顾不得什么甩开他的手就要走,宝龙知道又说错话了赶忙起身想哄住姑姑刚拉住又被小姑甩开了手。
他们两人拉拉扯扯的却没注意到后边多了个女人,那女人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抿着嘴笑的姑娘看上去二十出头,面容清秀,长长的海藻般的秀发很随意的捥在身后,穿着小碎花的长裙子竟然还赤着脚,山里人要干活风吹日晒的皮肤都是健康的黝黑而这姑娘却白里泛着粉红着实与周围格格不入。
姑姑看呆了,身旁的宝龙说话了叫了一声,阿银。语气里也都是惊讶。这名叫阿银的姑娘三步一跳的蹦到宝龙身边竟然半个身子都搭在了他肩膀上,甜甜的叫了声宝龙哥。这亲昵的举动若是个孩童倒没什么,只是这在两大人身上就有点过了,要是被保守的乡亲看到定会开始闲言。姑姑觉得尴尬不知宝龙和这姑娘是什么关系,这内心也不知何滋味趁着宝龙被缠住赶忙走开了。
刚进屋新娘子就换了衣服过来跟姑姑道谢,没看到宝龙就问了他的去向。没等姑姑开口宝龙和那姑娘就进来了。这姑娘也不顾有别人在像糖膏一样粘着宝龙,宝龙也是一脸尴尬直往姑姑边上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妹妹惠红倒是看出点什么了,笑笑的走过去对着姑娘说,这不是阿银姐姐吗?好多年不见了。边说边牵起那姑娘的手把她拉离了宝龙身边,这宝龙终于挣扎开魔爪松了口气立马逃到了另一边。
姑娘虽然被惠红牵走了却还在往这边瞧,姑姑看不透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挑衅又有些幽怨。
宝龙一个晚上都想跟姑姑说话可是小姑就是不想理他避着他,待到客房都分配好大伙都要回屋里睡觉了宝龙才悻悻的走了。
惠红看着姑姑和哥哥这两个冤家不禁要笑出来,特地找了姑姑说话聊着聊着就说起哥哥的好说他就是太老实了说话太直但心里是真的好也很会疼人。姑姑当然知道,只是说到婚姻大事小姑觉得她还是没有准备好虽然年龄各方面都不小了,但她还是希望能有一种信念让她有这个决心。惠红也不多劝又说到今天突然造访的阿银姑娘她自己也莫名今天怎么跑这来了,小时候她是经常和宝龙一块来找她玩耍的后来听哥哥说她结婚了就再也没见过了,只是这姑娘怎么说也快三十了摸样却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这些年是咋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