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德妃——一场与众不同的穿越故事



  来了,来了,对不住啊各位朋友,之前有事耽误了。



  11.  万里西风翰海沙
  自从得知西藏变乱之后,我便心中不安,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因此越发煎熬。索性一门心思操办过年的事情,忙忙碌碌,待再有闲暇想这事情时,已是二月了。
  达赖的事情,我又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皇帝虽然准了拉藏汗的奏请,但却又下了诏书,命驻藏大臣派人将那位仓央嘉措解送至京城,皇帝要当面予以废黜。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大石头才算放下。
  如此一来,拉藏汗一伙便是再大的胆子,想必也不敢对他下毒手了。
  只要他人能够平安入京,我便有七八分的把握,能护他周全。最不济,也可保他性命无碍。
  在迎春花盛开的三月,仓央嘉措抵达了北京。皇帝废除了他达赖的头衔,将他安置在隆福寺内,虽不能自由出入,生活上却颇为优待。
  转眼到了五月,皇帝又陪着皇太后去了热河的行宫。这一次我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了宫中。

  过了十来天,我寻了个机会,安排好一切,趁夜前往隆福寺。
  因仓央嘉措身份特殊,隆福寺里单单辟出一个院子与他住着,环境倒是清幽。我早已打点妥当,自有寺院中的小沙弥开了门让我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你……”
  乍见我出现在自己所住的院落中,仓央嘉措有些吃惊,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颇有大家风范。
  “不知是哪里来的贵客?”
  我摘下披风的兜帽,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最普通的臧红色僧袍,却不掩气派。浓眉下一双炯炯的眼,透着神彩。虽然口中说着蹩脚的汉语,却丝毫无损他的庄重气势。
  噶尔丹,我终于见到你的儿子了。
  “宕桑旺波……”
  听我开口就唤自己的俗家名字,仓央嘉措先是一愣,接着竟了悟似的笑了起来,开口却是说蒙古语:
  “您一定就是父亲提到过的达娃娘娘。”
  这下,到轮到我愣了。
  “你知道我?”
  这世上,只有那个男人,会用那样古怪的发音叫我。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也知道这个称呼。
  不过,这也让我松了口气。原本还在考虑,要如何解释我的来意呢。
  “父汗在给我的信中,时常提到您。他说过,会把我托付给您。所以,这一次来到京城,我就一直在等着您来呢。”
  穿着僧袍的青年朝我狡黠的一笑,眨了眨眼,顿时变得很可爱。
  “父汗最信任的达娃娘娘,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您会来得这样快。”
  听他这样说,我倒有些吃惊了。
  “原来你与噶尔丹一直有联系?”
  我还以为,这孩子作为人质被带去西藏,便再不能与噶尔丹相见了。
  “随然我自幼作为人质被带去西藏,但要我们父子不能相见,父汗自然不能容忍。在他过世前,我们还是时有见面的。”
  仓央嘉措笑着点了点头。
  “小时候,父汗曾多次去养父母家探望我,虽不能将我带回身边,却能与我小聚一段时日。那时候,他给我讲过不少先祖们以及他自己的故事。”
  他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
  “父汗说,准噶尔的子孙,无论身在何处,都不应该忘记自己血管里流淌着谁的血。因此,他讲的那些故事,我都没有忘记过。”
  收回视线,仓央嘉措又看向我,雪白的牙齿在月色下闪闪发亮。
  “第巴想要我做个听话的傀儡,我偏偏不让他如愿。他要我乖乖在布达拉宫里念经,我偏要跑到外面去。”
  听着那一团孩子气的赌气话,我忍不住苦笑。
  “如今你没了尊号,也没了自由,可有想过,今后的日子怎么办?”
  你倒是呈了一时的意气,可到底让拉藏汗抓住了把柄,以此坏你名声,夺你尊位,甚至要你的命啊。
  “父汗说过,大清的皇帝是他遇到过的最值得敬佩的对手,那是个理智又聪明的男人。我不过是这场权力斗争中的一颗小棋子,他不会在意我的去处的。”
  仓央嘉措又是可爱的一笑,还特意抬起手,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小”的尺度,以证明自己的微不足道。
  可我对于他的乐观,却不敢苟同。
  的确,皇帝不会在意一颗小棋子的去处。可是,他也同样不会珍惜一颗小棋子的生命啊。
  我待要开口,仓央嘉措却抢先道:
  “不必担心,佛祖自会保佑我的。”
  是这样吗?
  “罢了。”
  我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叮嘱道:
  “你在这里,先委屈些时日吧。无论如何,我定要护你周全的,绝不辜负了你父亲最后的嘱托。”
  说着话,我心中已经暗下决心。
  等皇帝回来,定要找机会为这孩子说说情。若是在不成,大不了使些老套的伎俩,弄个假尸首再点场火什么的,到时候,只有对不起隆福寺了。
  “达娃娘娘,您的故事,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那时候,每当看到天上的月亮,我便想起您来。一直想着,若是有一天能亲眼见到,该多好啊。”
  不管我心中百转千回,仓央嘉措却又愉快的说开了。早就听说他是个情僧,写了不少热情洋溢的诗歌,如今看来,果然是很有些诗人的气质。
  “月亮?”
  为什么看到月亮想起我?因为离得远吗?
  “您不知道?”
  仓央嘉措似乎有些吃惊,随即又释怀了。
  “也对。您不懂藏语,父汗他……也不会向您解释的。达娃,在藏语里就是月亮的意思。”
  说着话,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父汗说,他遇到你的那晚,本是极凶险的。他只当自己在劫难逃,慌乱中向天上的月亮祈祷,求月神慈悲,保佑他还能活着回到家乡。就在那个时候,您出现,并且救了他。父汗说,您就是月神的化身,给了他平安和勇气。”
  收回视线,青年脸上终于摆出了最严肃的表情。
  “达娃娘娘,不必再为我担心了。仓央嘉措已经死在了从拉萨来京城的路上,如今在这里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僧人罢了。皇帝既然让我活着到了这里,便不会再杀我。用不了多久,我便可以自由了。”
  印象中的野史,的确是有六世达赖病死在青海一代的说法,原来是皇帝安排的障眼法吗?如果真是如此,他的话,倒比较可信了。
  至少,性命是无忧的。
  就在这时,侧门那里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想必是催我离开的。仓央嘉措见状,朝我双手合十,行礼道:
  “达娃娘娘,请安心的回到您的宫殿中,再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您已经兑现了给父汗的承诺,宕桑旺波会永远记得您,为您祈福的。”
  我还想再说话,侧门的又被敲了几下。
  仓央嘉措含笑点头,示意我离去。我想了想,的确不能再耽搁了,于是从怀里掏出当初噶尔丹留给我的那把小刀,递到他的面前。
  噶尔丹给他做的小马,被我送给胤祥了。这个,就给他做个留念好了。
  仓央嘉措接过小刀,放入怀中,再次双手合十,朝我躬身道:
  “娘娘慢走。”
  我又看他一眼,到底叹口气,戴上斗篷的兜帽,转身离去。
  出了侧门,没走两步,就听院子里有人唱歌。
  唱的应该是藏语,我听不明白,只觉得那歌声中透着飘然世外的洒脱,说不出的韵味。
  抬起头,看一眼天。
  一轮圆圆的月亮,正挂在天上……
  皇帝在八月中秋前回了宫,预备大宴群臣。
  我挑了个时机,去请示皇帝:
  “御膳房做好的素月饼,已经命人给苏麻姑姑的佛堂送去了。隆福寺里那一位,是不是也送些去?”
  皇帝手里捻着颗葡萄,抬眼看我:
  “宛儿怎么想到这个?”
  “臣妾是看到月饼,触景生情了。”
  我早想好了说辞,笑笑解释道。
  “听胤祥说,那人也就二十出头的岁数,年纪轻轻就遭了这样大的变故,如今又离乡背井的,怪可怜的。”
  我叹了口气。
  “想想,小六儿若是还在,也跟他差不多年纪了。”
  皇帝被我一说,便也勾起了心事,叹息一声,道:
  “宛儿这样一片心,朕若是不准,倒不近情理了。你便命人送去吧,若还有什么想送的,一并让人带去。”
  我喜得忙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出去操办,却又被皇帝叫住了:
  “宛儿。”
  我回头,却看皇帝正低头沉吟,似乎犹豫了片刻,才朝我招招手,命我回到近前。
  “宛儿,这事儿,朕只同你说,你听过便放在心里,再不要提。”
  我听这话,心里一惊,忙更靠近些,到皇帝跟前等他的下文。
  “隆福寺的那人,什么来路你也是清楚的。当日我一见之下,便觉得不是俗物。且不说他那转世灵童的身份是真是假,只看那通身的气度,比起皇家子孙来,也不差什么。”
  皇帝慢慢说着,口气中颇有感慨之意。
  “若按朕的本意,留他在隆福寺里修行便是了,也算是为子孙们留些福报。可他却志在江湖,只求朕放他自由,愿从此游历四方。”
  我听了这话,却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皇帝不杀他已是恩惠,何况还愿留他在京。
  那孩子,竟有胆子这样跟皇帝说话!
  当日他坦言自己不久定能自由,竟然是早有打算了!
  “要不朕说,那人不俗呢。”
  皇帝见我这样,却笑起来。
  “想朕自亲政一来,朝中大臣无不俯首贴耳,身边人更是从不敢忤逆。可偏偏他这般讲话,朕竟丝毫不觉得生气。想来,他那样的人品,轻灵飘逸,骨子里透着佛性,确实是云游四海的日子合适他,是以也就准了。”
  什么?皇帝竟早已准了放仓央嘉措自由吗?既然如此,又为何将他安置在隆福寺呢?
  许是看出我的疑问,皇帝自己解释起来:
  “那人也是不俗,朕准了放他自由,他却又不即刻走,只说借隆福寺的地方暂住些日子。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说,只跟朕讲,陛下就当小僧要探讨佛法吧。”
  说到这里,他自己却又是嘿然一笑。
  “看他那悠然自若的模样,你说他是假达赖,朕都不信啊。”
  感叹两声,皇帝才回过神来,对我正色道:
  “宛儿,你心善,惦记着他,朕不拦着。你要送月饼,或找个找妥当的人送去,或是亲自去也使得。跟你说这些,便是让你知道,那人不是咱们一路的,他是闲云野鹤,自有他的去处。若你去时那人已不在了,也不必吃惊,只当没有这事吧。”
  我听了皇帝的话,心下了然,当即点了点头,再不说什么,躬身退下。

  回到永和宫,想了想,命毓秀将各式素月饼及素点心装了十多盒,又预备银钱表礼,第二天准备车马,亲自带着东西去了隆福寺。
  到隆福寺门口,早有人提前知会了寺中主持,德妃娘娘亲自送来中秋节礼,各式素点,以供奉佛祖。
  主持带着一院的僧人列队迎候,香客们倒是早早的都被打发走了。
  我下了轿,虚扶一把跪地请安的主持:
  “大师客气,本宫今日,只为礼佛而来,大师不必拘礼了。否则,打扰了佛门清净,倒是本宫的不是。”
  说着,吩咐毓秀将带来的礼物银钱以及点心等物一并奉上。
  主持自然连连谢恩,指挥着小沙弥们将东西抬下去,接着亲自迎我入寺内参拜。
  隆福寺大殿内,香火鼎盛,钟鼓齐鸣,主持亲自持钟,为我诵经礼佛。
  我此番前来,虽说主要是想看看仓央嘉措,可到底是以礼佛为借口,少不得在佛前三跪九叩,却也为四个儿子祈祷了一番。
  佛事完毕,我便吩咐主持不必再为我劳神:
  “主持大师事务繁忙,就不必在本宫这里耽搁了,本宫心中略有憋闷,想在寺内走走,疏散一番再回宫。”
  我这样说了,主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忙不迭唤来一个小沙弥给我带路。
  谢过他,我扶着毓秀的手转身出了大殿。
  出了正殿,信步朝偏处走了一会儿,我朝毓秀使个眼色,她会意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递给那小沙弥:
  “小师傅辛苦了,这些给你买果子吃。”
  那小沙弥年纪不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下子得了块银子,喜得脸都涨红了。毓秀见他这样,忙趁机说道:
  “这里的路不难走,我们自己走便是了。小师傅快去后面分点心吧,宫里做的素点,味道不一般的,等闲人吃不到,你再不去,要等迟了分不到了。”
  那小沙弥一听,顿时有些急了,可偏偏主持的吩咐又不敢不听,一时间左右为难。
  “师父有命……”
  “这个不妨事。”
  毓秀多聪明剔透的一个人,立刻堵了他的话。
  “这里又不大,也没个高墙树林的,我们这么大的人了,哪里会丢?这事儿你不说,我们不说,主持自然不会知道,你便没事了。你快去吧,姑姑是看你长得乖巧,才格外疼你的。不过若是你不想吃点心,倒也不碍。”
  “那,那,那小僧去了。”
  七八岁的孩子,哪有不爱点心的?那小沙弥再没了顾及,朝我们施了个礼,便匆匆跑开了。
  毓秀待他跑远了,便扶着我朝那夜来的小院走去。
  来到院门前,我留下她,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院落,悄无声息,我看了看,竟似已没有人烟。
  小院不大,只有间禅房。我走到近前,却见门虚掩着。
  伸手推开,随着房门向两边退开,对面雪白的墙面上,一轮圆满的明月便现了出来。旁边却是一首诗:
  木食草衣心似月,一生无念复无涯。
  时人若问居何处,绿水青山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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