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二爷来到狗窝旁，黑子瞪着警觉眼望着他二爷，不时地还露出长长犬牙，显示出一副要咬人的凶相。他二爷笑着对我说﹕〝你看它这副凶相，要不是你带我来，它肯定会咬我。〞
我弯下腰轻轻地抚摸黑子的头，轻声地对它说﹕〝你做么事要这凶呢，看看你的小狗伢有什么要紧的。〞说完我又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它这才温顺地闭上眼睛，他二爷这才小心地向前挪了一步，低头很仔细地看了黑子肚子边的五只小狗对我说﹕〝三只黄的，两只黑的，你看了没有，有几只公的？〞
〝那两只黄的是公的，这边的一只黑的也是公的。〞我蹲下去把三只小公狗捉起来，捧在手中让他二爷仔细看。
他二爷看后，指着淡黄色的小狗对我说﹕〝这只小狗你能送给我养吗，我蛮喜欢这只小狗的。〞
这是第一个出生的头母子狗，长得虎头虎脑的，说心里话我也很喜欢，我想等到它满月了，送给我姐姐。现在他二爷要我只好推辞说﹕〝这出生才两天，还没睁眼呢，等它满月了再说。〞
下午我做饭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叫华仔的小鳝鱼贩子在问内弟老九﹕〝刘胖子来买你们的鳝鱼，你姐夫答应了没有？他出的是个么价钱，你们一定要想清楚了才能卖。〞
〝鳝鱼才起价，我姐夫怎么会答卖给他呢，他是出了个价格在这里，我到想听听你能出个什么样的价钱收我们的鳝鱼。〞老九的这句话，我在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我觉得他谈生意比我精多了，既不露自己的底，又能套别人的话，我竖起耳朵继续听他们谈话。
〝你们的鳝鱼如果想卖，大小一顺走我出二十柒块钱一斤，你们认为划不来，我也可以按等级收，大的我出三十二块钱一斤，小的我出二十一块钱一斤，中条的我就不说了，到时候看货论价，双方都不吃亏，你看我的这个价钱么样？〞华仔问老九，老九没有立刻回答，大约过了三、五分钟老九反问华仔﹕〝你出的这个价钱到位了么？别会拿我当新贩子，你的这个价钱只和去年的持平，别当我不知道。〞
〝我今天碰上一个内行了，看来你对鳝鱼行情还特别的了解。你是想等到最好行情时再出手，只当我的话白说了，我还要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华仔说完起身走了。
我听见华仔的脚步声走远了，才从厨房里走出来问老九﹕〝早上刘胖子来谈生意，下午华仔就追来出比刘胖子高的价钱，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你多心了，去年的如今也是这样的，到过年时价格才涨到最高，你就耐心地等待，贩子们抢生意都是这样的。〞老九说这话时显得很轻松，我听这话总感到心中不踏实。
这时他姑爷走进来问我﹕〝牛师傅，刚才华仔和老九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华仔出的价钱让我动心了，你看我现在能不能卖了？〞他的这个问题我感到很为难，市场变化莫测，往后的行情是涨是跌，谁也说不准。思考再三我只能对他这样说﹕〝有些事情抢在头里总能占点便宜，有时候抓住机会就赚钱，错过机会就亏本。〞
〝你这话说了等于白说，我的鳝鱼究竟能不能卖，你就直说好了。〞他有些急躁地对我说。
〝姑爷你就听我的，现在鳝鱼刚起价你就急着卖，如果到过年时价格涨到位了，你就后悔了。〞老九劝他姑爷暂时不要卖。
我觉得老九的话有些不妥，我接着对他姑爷说﹕〝老九的话你只能作为参考，如果过年时鳝鱼价钱不涨反跌，到时候怎么办？所以这主意得你自己拿，别人说的都作不了你的主。〞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不卖呢？〞他姑爷又问我。
〝你不能和我们比，你是一人当家，我们是两人合伙，我们两人的意见不统一是不能卖的。〞我说完这话，看看老九，老九低头看书不理我。
〝你说的对，我现在急需钱用，明天我就去找华仔谈，把鳝鱼卖给他。〞他姑爷说完这话对我点头告别就走了。
〝姑爷现在把鳝鱼卖了，到时候他要后悔的。〞老九对我说这话时象有十足地把握。
〝你这话不能说死了，到时候后悔的说不定是我们。现在没什么事可做了，我今天想抽空回家看老娘，有人来谈生意你接待就可以了。〞老九点头答应后我就去赶车。
我提着老娘喜欢吃的蛋糕和水果回到了老家，老家的大门半开着，老娘坐在走廊里，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发呆。
〝母妈，我回来了，您还好吗？〞我轻声的问母亲。
〝老二哇，你可回来了，我好想到你养鳝鱼的地方去看看，我这腿脚不方便又去不了。你姐姐从你养鳝鱼地方回来后，把你养鳝鱼的事讲给我听后，我好为你担心。〞母亲关怀的语气，我感到心头一阵温暖。
〝我在那里养鳝鱼一切都还顺利，您不必为我当心的。〞
〝你姐姐回来说，今年养鳝鱼的人比往年多了蛮多，你们今年养的鳝鱼可能很难卖。〞
〝这个用不着您担心，现在都有两家贩子上门要收鳝鱼了，我们想行情还涨一点就出手卖了。〞
〝我还听你姐姐讲，你们的鳝鱼是用药喂的，这样的鳝鱼卖给别人吃了会不会害人，你想赚钱可千万别做丧良心的事。人的财喜是命里带来的，害人取财那是会折寿的，你听我劝一句，你们用药养的鳝鱼先自己吃的试试，你们感觉到对身体没有伤害才能卖。万事万物都有定数，你可不能强求。〞
母亲这番语重心长的告诫，让我一下明白了和尚的那几句禅语，人活在圆圈里，转来转去，求名求利都有定数，不如求个活得心安理得。
〝母妈，您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还操心我养鳝鱼的事，我真是过意不去。我养的二十口网箱的鳝鱼，只有两口网箱的鳝鱼是用药喂了，主要是想证明一下养鳝鱼书上讲的理论是不是对的。您平时讲的﹔害人的事不做，闹人的药不吃的话我都记着呢，我这就回去捉几条药养的鳝鱼自己先吃，看到底有害没有。〞
母亲听我这话很满意的笑了，我临走前还嘱咐我﹕〝做好事添寿，做害人的事是要折寿的，你给我记好了。〞
下午四点钟，我回到养鳝鱼的小屋，见老九躺在床上看书，问他晚饭打算吃什么，他回答我﹕〝天天吃素，胃里发糙，你能不能烧点荤菜打点酒，把生活改善一下。〞
〝好的，我去割肉打酒，顺便到网箱里捉两斤鳝鱼做个火锅，你把二爷和姑爷都请来喝酒。〞老九听我这话很高兴地去请他二爷和姑爷。
天黑前我的饭菜都准备好了，老九才带他二爷和姑爷来，他二爷一见面就问我﹕〝牛师傅，你今天有什么好事，非要叫我们来喝酒？〞
〝我今天请你们喝酒，是想请你们帮忙检验一下，我这用药养的鳝鱼我们这些男人吃了后会有什么反应。〞我对他们实话实说。
〝牛师傅让我们做这样的试验，我们太乐意了。来！倒酒，喝。〞他姑爷高兴的端杯就喝。
〝我有乙肝就不喝酒了，我先吃饭了。〞他二爷说完就拿碗去盛饭。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床，换下短裤头赶紧清洗，结婚十几年后，这还是第一次梦遗。这种事结婚前有过，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象小青年一样梦遗，这只能说明是吃了药养的鳝鱼起作用了。看来是富集在鳝鱼体内的甲睾酮激活了我体内的雄性激素，才使我好像恢复了青春的活力。
我刚出门晒裤头，就碰见幺姑也在晒衣物，她见面就问我﹕〝牛师傅，你昨晚请他喝酒，给他吃了些么东西？折腾人一晚上，他以前从不这样的。〞
〝这都是吃了我药养的鳝鱼在起作用，他会没事的。〞我的话刚说完，他姑爷就从屋里走出来，接过我的话说﹕〝牛师傅，你养的这种鳝鱼绝对是好东西，它可以帮助我们男人重振雄风，街上卖的春药，肯定没有这样好的效果。〞
〝这话不要再提了，老九这时怎么还没有起床，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反应？〞我问他姑爷。
〝他的反应也很强烈，要不半夜里也搭车到城里去找老婆。〞他姑爷还想接着往下说，被幺姑用话拦住了﹕〝没正经的东西，说这话就没个完，你今天要去找华仔来收鳝鱼的事忘了？还不快去？〞
他姑爷刚走一会儿，他二爷就来了。
〝你昨晚吃了这药养的鳝鱼有什么反应没有？〞我问他二爷。
〝我昨晚吃鳝鱼后，什么反应都没有，可能是没有喝酒的原因吧。不过比平时睡觉要安神些。〞他二爷回答我。
〝我们三人吃了，都有很强烈的反应。看来这种用药养的鳝鱼对人体是有害的，今年鳝鱼卖出后，不管赚钱不赚钱，这事我都不做了。〞我对他二爷讲的是真心话，知道了是对人有害的事，绝不可再为。
〝牛师傅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现在哪个人赚钱不都是挖空心思，想尽各种办法，只要把钱赚到手，不出人命都赚得心安理得。再说，鳝鱼本来就有壮阳的功效，我们四人吃了这雄激素喂的鳝鱼，就是有反应也是很正常的，你不必往心里去。〞他二爷用这话安慰我，我听后还是不敢苟同。
〝我们大人吃了危害不大，如果要是伢吃了呢？男伢女伢都长胡子，你说怎么办？出现这样的结果，我们做这事的人犯下的罪孽，是天理不容的。做伤天害理的事赚的钱是会得到报应的，别人不信我信。我认识的徐师傅做卤牛肉卖，用硝酸浸泡，最后还不是得癌症死了。人做了亏心事，睡觉都不安神，不得病才怪呢？〞我对他二爷说这话，就是想告诉他，世上因果报应是存在的。
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二爷见养鳝鱼的话和我说不到一块儿，马上问我小狗娃的事﹕〝小狗娃出生十一、二天了，也该睁眼了吧？〞
〝昨天睁的眼，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我随口回了一句。
〝好的，我跟你进屋看一下。〞他二爷说完随我来到狗窝边。
大狗黑子不在窝里，五只小狗挤在一起，安静的睡着了。他二爷弯下腰去捉摸淡黄色的小公狗对我说﹕〝这些天，小狗很长了一点，毛光水滑的越来越可爱了。〞他把小狗捉起来，看长了牙没有时，小黄狗叫了起来，其余的四只小狗也跟着叫起来，小狗的叫声有些象小伢的哭声，听得人很不舒服。我正有些感到奇怪时，大狗黑子从门外冲进来对着他二爷低声吼叫，吓得他二爷赶紧放下手中的小黄狗。
〝我不看了，你这样子太吓人了。〞他二爷一边说，一边往我的身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