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这时哪有心情欣赏这地下奇观,身子一暖和,全都堆缩在了地上。
本来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了,万幸美国专家身上还仅存一些葡萄糖溶液和肉干,这正是急需的糖分和肉类纤维,我们分而食之,又用温泉水擦拭了身体,这才感觉到,什么叫做天堂。
我靠在温泉边上的岩石上,那种温暖的感觉充满全身,人的骨头都酥了,身体上所有的感觉都已经恢复,也再迈不动步子了。
小四川依然昏迷不醒,陈其就把他放到尽量暖和的位置,喂了些水和葡萄糖。
莉娅又为我们都检查了身体,所有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骨折,至于划伤,掉肉的地方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只做了简单的缝合和包扎。
期间,我毫无保留的把老王和韩叔变成干尸的事情同陈其和莉娅讲了一遍。
陈其听完依然面无表情,似乎真的完全不关心这里的一切。
而莉娅也是闷了很久,没说出话来,最后跟我说,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会仔细研究那份日本人留下的军事情报,并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再是代表中国军方。
我不置可否。
那个美国专家名叫皮特,一路上我只知道他是个专家,但到底是个什么专家到从来没问过,也已经无心理会。
皮特见到我和拉丝眼镜在巨像的石室内带出了几件玉器和金器,说这些东西在国外可以叫到难以想象的价格,如果有想法,出去以后可以联系他。
我跟拉丝眼镜也只是苦笑一下,当真没什么想法。
我的胳膊也已经疼的抬不起来,我估计骨头肯定有裂的地方,但强烈的虚脱感硬是让我在疼痛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里太暖和了,这一觉舒舒服服足足睡了十多个小时,醒来后感觉风似乎已经小了很多,人的精神恢复了不少,这时拉丝眼镜也早已经醒了,正在一边望着泉水发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我们暂时没事,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我就问他,“你说实话,咱们走出去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拉丝眼镜表情凝重,道:“这里有流通的空气,肯定是通往外界,理论上,是怎么都能走出去,可就怕,咱们挺不到那个时候。”
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在野外丛林,还相对好应付的多,可这地下什么都没有,连可以充饥的植物都没有,我们只能这样走下去。
不过拉丝眼镜又说:“不要想的那么悲观,据我推断,这片地层应该不止这些地热泉,我猜咱们之前碰到的大雾,就是因为地下风潮导致水汽上升所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距离进来的路直线距离就应该不会太远。”
这时其他人也陆续的醒来,拉丝眼镜表明了他的想法,我们已经是真正的穷途末路,能不能出去就完全看造化了。
众人心里默认,只默默的点点头。
我们收拾好行装,穿过这片温泉区,最后非常不舍的又看了看那些温泉,不知道还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才继续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走了一段,气温就又恢复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我已经记不得这是下来的第几天了,生与死交替的节奏实在是太快了,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压得所有人都透不过气来。
又已经走了五六个小时了,裂缝除了会到处拐弯之外,依然看不到尽头,虽然能感到脚下的路不时倾斜向上,提醒我们正在一步步的往地面靠近,但始终看不到尽头的感觉还是让我们几乎就快绝望。
手电电池的电量也基本就要告罄,如果再走不出去,那我们就只有摸黑前进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我们已经茫然的时候,突然前面看到了手电的反光,一块三米多高的巨石横在了裂缝中间。
我费力的爬上巨石,就看到了巨石后面非常宽阔,满眼都是各种大小不一的巨石,当拉丝眼镜指着几辆已经被巨石砸变形的救援坦克傻笑的时候,我也激动的大笑起来。
我们终于回到了日本人开发过的区域了。
我们跳下巨石,在里面走了半天,就感觉这里越来越熟悉,越走越兴奋,这里不就是我们来时路过的地下货站吗?
拉丝眼镜就说:“看来这次的轮回似的这里地下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些巨石都是刚刚坍塌下来不久的,虽然整个地下货站几乎已经坍塌一半,只要来时的路没被堵死,我们就绝对可以走的出去!”
所有人顿时有了一种重生了的感觉,几天里发生的种种危险和辛酸,这一刻全都像电影一样在脑中过了一遍,好几批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这里,最终结果只惨剩我们几个,心中一阵悲怆的苦涩。
虽然已经没有食物,但这已经不再是问题,我们还有些水,想要走出去完全不成问题。
我们互相搀扶着前行,按着熟悉的路线,走了不到半天的路程,就来到了进来时经过的那条隧道门口。
同时,在隧道深处,出现了无数个手电光束。
我第一反应就是有人下来找我们了,那种瞬间的激动根本无法掩饰,眼眶一湿,哭了出来。
我大声呼救,那些人马上也发现了我们,向我们跑来。
这时莉娅却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了声:“拜拜。”
我非常不解,忙问她要干什么?
莉娅说道:“我是俄方的人,被你们部队的人抓住,恐怕会非常麻烦,咱们就此再见吧!”
我说道:“就你一个人,这样太危险了?”
莉娅笑笑说:“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出去的,这里不止这一条路可以出去。我会从我们下来的地方出去。”
我想想也对,这一系列的事情所牵扯的太多,便没再多想,说了声再见。
莉娅看了看远处,匆忙的同我们几个人握了下手,互相道了句保重,转身便跑向了黑暗。
但我还是有些担心,虽然这里已经非常接近地面,但一个女孩子独自在黑暗中摸索,还是非常危险的。
可来不及多想,一群穿着迷彩的士兵已经跑到了我们面前。
他们都是部队的人。
我依然忘不了那些当兵的见到我们的第一反应,全都是像见了鬼一样,拉丝眼镜狂呼,“还是人民子弟兵靠得住!”,并简单的同他们说了我们的情况,表示活着的人只有我们几个,没有必要再进去搜索了。
医护兵马上过来给我们的伤口做了急救措施,搀扶着我们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我问一个小兵,“上面怎么知道下面出了事儿,知道下来救人?”
那小兵说:“我是刚接到命令从别的军区调过来的,只听说这里刚刚发生了地震。”
我一听就明白了,便没在多问。
一路上,我还在一直琢磨一件事,就是我和拉丝眼镜带出来的那些东西该怎么办,这些东西是肯定会被收走的,虽然我不是什么贪财的人,但一想到皮特说那些东西都能卖个好价钱,心里就有些不甘心,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拿命换来的。
可后来又一想,我们几个出去后肯定会被无数次问话和调查,这些东西恐怕是藏不住了,索性就算了,可能部队还会给我颁个奖状还不一定呢。
想着我就摸了摸我身后的背包,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手感不对,背包怎么空了?
拉丝眼镜看我脸色不对劲,问我怎么了?
我忌惮身边的人,就说没事儿,就是后背有些疼。
过了一会,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低声对拉斯眼睛说道:“带出来的东西没了!”
拉丝眼镜楞了一下,马上拍了拍我身后的背包,道:“这么不小心?怎么弄丢了?”
我就说道:“不是丢了,是被偷了!”
“偷了?”
我点点头,马上就想到,不可能会有别人,肯定是莉娅干的。
我心里暗骂,真没看出来那女人还是个三只手,临走还捞上一笔,亏得我三番两次的救她的命,越想越气,当即就像揭发她。
可生气归生气,平静下来一想,还是算了,因为同莉娅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我丝毫没感觉不出来她会是这种龌蹉的人,她既然偷走这些东西,我猜肯定有她用意,再说钱不钱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想着我就释怀了。
我同拉丝眼镜说了我的想法,他听完也只是点点头,无所谓了。
当我们被绳索吊出当初那条山体裂缝,再次见到太阳的时候,全都给照的睁不开眼睛,当阳光照在身上,那种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把我们乐的嘴都裂到了后脑勺上。
一上地面,我们被分别送上的担架,直接送到地方部队医院,我的身上有好几处骨裂,不过都不是是很严重,但是严重的体力透支加上失血过多,我还是昏睡了好几天,大概过了一周后,我就又被转院送到了哈尔滨医大二院休养。
而这一住,就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我只住在高级的单间病房里,病房门口一直都有警察看着,搞得护士以为我是个重罪犯人,根本不敢跟我多说一句话。
后来我当着警察的面儿,给我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平安,谎称我正在国外培训,要久一点才能回家。
虽然他们也不怎么限制我的自由,但至此我再也没见过其他人,也问不到关于其他人的任何消息。
我们好像出来后就马上被刻意的隔离开了。
之后的事情正如我之前想的那样,在我住院第二个月的时候,病房里就经常来一些部队上的人,全都是肩膀上扛着衔的,不时还有几个大校级别的军官,问了我几乎可以问的全部问题。
而我也把我所知道的全部都讲了出去,当然除了莉娅还活着的事儿。
其他的我没法隐瞒,也不想隐瞒什么,因为我自己都没法理解,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第三个月的时候,在被几个军官摸样的人做了最后的询问,并发誓这件事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讲,坚决的保密之后,我才被告知,可以回家了。
当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我甚至都有些不太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自由了。
可至此再没人理我,我独自回到了长春,也再没人和我联系,也没有任何人的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他们,但就算是我想找,也不知道去哪儿找。
不知道部队得到我带出来的信息之后还会不会继续派人进去,但那也不是我能关心得了的了。
关于大兴安岭方面我找不到任何相关的新闻报道,没人知道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看来这件事将会被继续隐瞒下去。
韩叔已经不在了,他的这家旅行社名正言顺的归了我,我在家又休息了两个月才从新开张,没了韩叔的关系,我只能靠着自己以前的关系拉活干。
又过了大概一个月,我收到了一笔钱,数目不算少,够我很轻松的生活很久,这笔钱是从北京某单位划过来的,我猜,这应该算是国家对我的另一种补偿了吧。
但没过多久,我的银行卡里又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大一笔钱,但是尾数那一串的零,就让我直发蒙,而且,这笔钱是匿名打过来的。
正当我准备去银行查这笔钱的来源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那是一封手写信的扫描件,虽然没有署名,但看内容和那娟秀的字体,我也猜到是谁了。
是莉娅,不知道她是怎么查到我的邮箱的,但我知道这对于她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是好奇,这年头居然还有喜欢用笔写信的。
信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大致如下:
“抱歉,偷了你的东西,希望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额外的麻烦,我本无意这么做,但这些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见谅。
那些东西我们经过在研究存档之后,全都通过别的渠道交回了国家文物局,我们在意的不是钱。
所以请放心,你并不用受到任何良心上的谴责。
这件事我们还有很多理不清的东西,人类真的实在是太渺小无能了,但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会一直查下去,如果有了结果,我会想办法与你分享的,不为别的,只为你曾经救过我两次命,没有你,我可能早就带着这些秘密去见我的父母了。
在这儿跟你道声谢谢,但你我立场不同,我不能说太多,咱们这件事你也一定要保密,信看完就删了吧,最好不要因为我在惹到什么麻烦。
就此别过,珍重。”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哦,对了,那笔钱是你应得的,算是我们合作的佣金,收下吧,可不要乱花呦!”
信的末尾,还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图案。
其实我也早就预感到,莉娅不像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只是没想到俄国人出手会这么大方,反正这女人都这么说了,不要白不要,这事儿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后来的半年里,我写下了这些文字,写到最后,才发现真如莉娅所说的那样,人类在面对世间万物的时候是如此的无能,这些字不为别的,只能算是对那些逝去的人的一种告念。
我同时也一直在整理我的思绪,试图想把整件事理出一个清晰的眉目来。
但是整理这些记忆碎片的同时,我就发现,这些事其实对我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或者说,我也是只整理出了众多谜题,而至于谜底,我根本无法探知究竟。
但是我还是把这些谜题全都记录了下来,因为那段时间,我真的不愿过多的回忆起这段经历,只求把它写下来,然后封存。
首先,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次历史上里程碑的发现,世人不会想到萨满教曾经存在着这么一个势力庞大且非常神秘的分支,几千年前的蛮山萨满一族,发展到现今文明,居然还有后裔。
而从地质学和生物学之类的科学角度上来说,虽然我见到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下海洋,但是单就兴安岭地下那几个连通着的地下巨大空腔,和丝魅怪蛇等恐怖的生物,就绝对可以是震撼世界的发现,那里所蕴含的科学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还有就是日本人当年近乎决绝的相信了萨满教关于开启玄武之地的传说,并且真的付之行动,只是他们当时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而最终会得到什么结果,这些完全不得而知,关于这点,只能寄托在那份军事情报上面。
再从玄学上说,玄武之地,它又代表着什么意义?
那只在海面上巨大的乌龟岛,真的就是只纯在与传说中的玄武吗?
巨像壁画上雕刻的那座宫殿是真实存在的吗?如果是,它在什么位置?它跟玄武之地又有着什么联系?
以上这些都是以我的思维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而那个辽国的大将军,他是谁?地下的那座巨像是不是他修的?为此我查遍了那个时代的史籍,全都一无所获,他是个已经完全消失在历史里的人。
王连海,也就是老王,又是谁?他和火车上那具揣有他身份证的尸体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我曾假设过很多种情况,但都觉得不合乎逻辑,后来,我托在北京的朋友去查这个人,但最终也如石沉大海,没了消息。
但最令我无法释怀,也是我根本没办法,也不敢去猜的就是,韩叔为什么要跳入那个红色深渊,那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超自然的力量使得韩叔和老王都瞬间变成了那种样子?
而深渊之内,到底是什么?
为此我痛苦了很久,也许,这些谜题,我这辈子再也无法解开。
直到又过了许久,渐渐的我才慢慢释怀开来。
我又回归成了普通人,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把这一切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我在慢慢的等,等待彻底忘掉这些的那一天。
一年后,当我觉得我已经真正的恢复了平静人生的时候,一天深夜,突然一个没有显示归属地的来电,把我吵醒,当我听到对方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瞬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几乎抓狂起来。
电话竟是韩叔打来的!
《苏文的探险笔记》之《沙婆遗域篇》完
第一篇折腾了这么久才连载结束。还是比较欣慰的,毕竟我只是业余选手。
我写过很多种风格的东西,很多人都说比这个好,但我还是喜欢这样平平淡淡的文字,随意,不绕,不贫,干货露骨,直击脏腹。
这一篇的完成其实只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无论水平如何,也将是我个人生命中最厚重的一笔。
谢谢各位的支持,由衷的感谢。
还有,这个故事没有完,正如韩叔所说,其实,故事才真正的开始。
马上就会放出下一篇,暂定名《海雾迷城》
相信我的笔力会越来越好,期待吧,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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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部在这里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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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在的。
后续作品会一直在这里发下去。各位不用挪坑。。。。。。今天就发第二部。
《地下》又名《苏文的探险笔记》
第二部,海雾迷城
当我听到那浑厚略带些沙哑的声音之时,毛孔瞬间全都炸开了,这个来自地狱般的声音真的太熟悉了,可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韩叔。
电话里“韩叔”低沉的说道:“很幸运,你活着出来了。”
可人一着急反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呆了半天,才缓过了神儿,强压着狂跳的心脏,颤抖的问:“你,你是人是鬼?你是谁?”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心跳声,对方等了许久,才又开口:“苏文,我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韩叔?我亲眼看到了发生的一切,你不是死了吗?你到底是谁?”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后,我就感觉对方可能是个骗子,但却一时猜不到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我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希望能从中听出点什么,可是对方半天都没有回答,我也听不出对方所在环境的声音,电话里只传来一阵丝丝的杂音。
“喂?喂?你在吗?你快回答我!”
又过了几秒,电话里才又说道:“对不起,这件事儿并没有结束,或者说整件事才刚刚开始,你已经进入了这个轮回,无法避免,所以我需要你去一个地方,去完成后续的工作,那里有你想知道的全部答案,如果有可能,我们会在那里相见。”
“去什么地方?又是什么狗屁轮回?我现在也根本不想知道什么答案,我就想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想要……”电话里莫名其妙的话终于让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狂吼了起来。
但他没让我说完后几个字,电话那头便传来嘟嘟的挂线声。
我呆在床上,感觉整个身子都僵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胳膊都已经举麻木了,才反应过来,丢下电话,我的浑身冰冷,已经彻底被冷汗打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强烈不安的情绪。
我的头脑中不停的在循环着一句话。
“这个人是谁?”
点了一支烟,猛吸几口,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那个声调,那个声音,都确实是记忆中韩叔的声音,这个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可是只这寥寥几句,根本没说明白任何问题的话,只说让我去一个地方,却又没告诉我那个地方再哪儿,完全让我摸不着头脑。
打开空调,冷风吹的我一个激灵,我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假如韩叔还活着的这个假设成立,他这么没头没脑的电话,就肯定大有文章,会不会那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有一个客观的条件左右着他,导致他不能直接了当的说?
他怕什么呢?
突然我就想到,难道,是有人在窃听我的电话?
我用的还是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像素屏幕,能当手电筒的那种,不为别的,就图它抗摔,而且丢了不心疼。
我知道这种老式手机不太可能通过黑客软件窃听,如果想要随时随地窃听我的电话,那就只能通过物理手段,也就是在电话里面安装微型的窃听工具。
一边想着,我已经打开台灯,坐到桌子前,拆开手机后盖,抠出电池,就发现螺丝真的有被拧过的痕迹,我急忙找出螺丝刀,拆开一看,手机里果然多了一个很不搭调的零件。
这种电话的内部构造不像如今的智能电话那么复杂,而且那个长方形的小东西非常显眼,如果你有过拆电话的经历,一眼便能认出,这个东西明显是被人后装上去的。
我心里一惊,心说就是它了,果然有人在窃听。
接着我马上开始努力的回想最近曾经有什么接触过我的手机,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任何线索,电话从来我都是随手一扔,谁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去留意这种事,要想回忆出什么,真的是太难了。
一想到我可能一直都在被人监视,我条件反射的来到窗户边上,偷偷的朝外面望去,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接着就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可笑,连我的手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装上窃听器,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让我发现?
想了半天,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个东西拆下去,可一想这样肯定会打草惊蛇,那我暂时就只有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就又把窃听器原封不动的装回原位,把手机装好,回到了床上。
关上灯,我一直在琢磨,到底谁会做这种事情?他的动机是什么?
在这接近两年的时间里,我跟任何与那件事有关的人都没有过任何接触,而且上次事件自始至终我顶多只算个幌子,这么久了,我应该早就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了。
莫非是军方?难道军方知道韩叔没死?并且早就料到韩叔会联系我?
倒是有这可能,但装窃听器这种勾当还真不太像是部队的作风,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想知道什么可以随时把我提走。再说韩叔本身就是部队找的人,他应该也没什么理由会刻意避开军方的。
那就只能是俄国人了,我心里这样料定,我想起了当时在地下伊万和麦克的那种嘴脸,恩,这倒是非常符合了他们的作风。
可是问题就又来了,俄国人怎么会知道韩叔没死?而且,他们监视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我的脑海里一团乱麻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我猛的坐了起来,擦,我怎么这么笨!问题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
如果韩叔没死,同时又忌惮着有人窃听我的电话,才把话说的这么隐晦,可问题是我只是被监视,又不是被监禁,他完全可以换另外任何一种保险的方式来通知我,这是韩叔的强项,他这样做反而就中了套,引起别人注意,这种低级错误连我都不会犯,就更不可能是韩叔了。
我猜他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故意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难道又是想通过我扰乱别人的视线?我怎么一下又成了负责嘲讽的角色了?
可转念又一想,还是有些说不通,这种假设是完全建立在韩叔还活着的情况之下的,可是两年前的那一幕我是终生难忘的,韩叔不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
最后直觉告诉我,问题可能还是出在这个电话上。
我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从新整理思绪,又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刚才韩叔说的每一句话,可他说的每一句都没有什么可以考量的疑点,只可惜手机没有录音功能,刚才太过慌张,我自己都没法肯定我听见的到底是什么。
只能再从别的思路出发,接着我就想到,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我们两人的对话,一问一答似乎都不太搭调,他几乎对我的话没有任何感情上的回应,关键的是,对方说的每句话之间停顿的时间都非常久。
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也许一有一种,我终于恍然大悟,是录音!
如果是录音,那他是什么时候录的?难道又是韩叔神机妙算占早在出发前就提前录制好的?如果是那样,那他的这个盘铺的可就太大了,这几乎不可能是人可以办到的事。
如果不是韩叔,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段录音是被人做过手脚的,现在这种语音剪辑技术非常发达,只要提前收集到韩叔声音的素材,想要做到这种以假乱真的录音,其实并不难,而且我刚才的思绪和注意力并不在这上,不可能会听得出破绽。
但如果对方只是想利用我混淆俄国人的试听,那他为什么还要做出“让我去某个地方”这种暧昧的信息,随便跟我聊聊家常隐蔽性不是更高吗?
莫非,这个人也想同时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我一些信息?
难道,这段录音里所说的也是真的?
我马上想到的就是拉丝眼镜那个老家伙,虽然他年纪一大把,偶尔还没个正形,但他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而且他还是韩叔的挚友,也只有他最了解韩叔,这很可能是他留给我的某种暗示,这么长的时间,相比他肯定也不会消停,也许他已经在这段时间里发现了什么,正利用这种方式通知我去那个地方。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一定还会在别的地方给我留下什么线索。
可是这个线索,会在哪里呢?
我没敢开灯,只能摸着黑在屋里子乱转,可转了几圈之后,肯本无从下手。
摸黑在屋子里转了半天,我还是放弃了,我这单身宿舍平时连个鬼都懒得来,哪儿他么有什么线索。
两年前的事整整折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连续做好几个月噩梦的经历,几乎把我折腾成了神经病,也许,这一切只是我太神经质了吧?
这一刻我甚至都觉得刚才的电话是不是我睡迷糊做的噩梦。
我吧嗒着嘴里的烟,心说去他的,爱谁谁吧,当我准备放弃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钻进被窝的时候,床上的手机突然又亮了起来。
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快,速度下楼!有人接你走。”
而且在文字的后面,接着是一堆乱码字符。
“让我下楼?”
我急忙忙又跑到窗前,往楼下看,街上依旧安静如一副阴森的油画,一个人都没有。
这又会是谁?
看短信的口气似乎还挺急的,难道马上会有什么危险?
而我现在,要不要这么贸然的下去?
而且,这条信息跟韩叔的电话有什么联系吗?
或者,这只是一条谁错发的短信?
一连串的事儿搞得我脑袋都大了,真是怪事儿连连出,今晚特别多,怎么一下变得这么热闹?
我并没有着急下楼,我隐隐觉得,这好像是个圈套。
但我还是迅速穿上了衣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做好跑路前的准备,我的直觉告诉我,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恐怕又会不得安生了。
接着我按着号码回拨了出去,但电话里却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瞬间我的脑子转的飞快,我看着短信息后面的那些乱码,全是各种标点和一些特殊的符号,就在想,这些乱码,会不会有什么含义呢?
短信息出现乱码,是因为信息在不同的设备传输过程中,编译代码发生了错误,但那只有在早期的电子产品和网络中才会出现。
如今手机是不太可能会有短信显示错误的可能。
我盯着那些乱码看了半天,就发现,这些乱码似乎都是按着一定的规律排列的,早些年上网的人可能都知道当时流行用各种符号拼成的各种图案,我就在想,这些乱码会不会也是人为画出的什么图案?只是因为我这个手机屏幕太小了,显示错行了?
没办法,我这才又来到书桌前,试着用笔一个一个的把这些乱码画出来。
这个过程非常简单,那些符号每一行都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非常好辨认,我只简单的调整了一下行,纸上就显现出来一个完整的图案。
那是一张脸,一张用各种符号拼成的非常奇怪的脸,看那脸圆圆的,脸上还有几条纹路,两只耳朵在头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倒像是只动物。
但马上我就认出了那是什么,猛拍了下脑袋,靠,这不是HELLOKITTY吗?
是张卡通猫脸,这明显是个女生发来的信息,可是,我哪有什么女性朋友啊?
不会是真的发错人了吧?
可是我越想越不对劲,神经质的毛病就又发作了。
这一切不可能会这么巧的,这个猫脸,肯定有着它的含义。
是不是,它代表着某个人,希望通过这个图案让我知道是谁在跟我联系?
卡通猫,卡通猫,我想了半天,突然就是一惊,我记得之前莉娅在给我的信中曾经画过一个这么个东西。
对了,没错,在我的生活里,也就只有她给我留过这么卡通的图案,这么说,是莉娅让我现在就下楼去?
我正想着,突然,楼下大街的远处,一阵急促的汽车发动机轰鸣声传来,听声音,正在朝我这里驶来。
我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心说果真被我猜中了,肯定是又出了什么鬼事情,妈的,这件事还真的没完,我一边神经病似的骂着,一边拿了件外套和早就准备好的背包就冲了出去。
等我跑出楼梯口,就见一辆黑色越野车已经停在路边,真的在等人。
车里的人一见我出来,后门就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笑嘻嘻的冲我傻笑。
我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张咧着嘴傻笑的脸,定睛一瞧,竟然是小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