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一个无法探究的死亡世界)

  他领着手下人抬着棺材往外走。家人们简单商量一下,其他无关的亲属就不要跟着去殡仪馆了。儿女孙子外孙们,坐车一起去。
  小姨妈指着头儿的背影对大舅说:“哥,这小子不怎么地道,一会儿他要给你们推荐买什么东西,你们长点心眼。”
  大舅死看不上她,不耐烦说:“要不你来主持大局?”
  小姨妈道:“你们长子次子的一个个大男人不来坐镇,让我一个娘们出头啊?”
  大舅说:“那你就悄悄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可烦死我了。”
  小姨妈气得笑:“好好,我还不管了,爱咋咋的。”说着,拉着女儿姗姗走了。
  我和李扬单独一起,远离人群,往外走。李扬自有车,他跟父母话也不多。他爸妈虽然也来了,但和这个儿子没什么交流。
  我们从医院走出来,正要上车。我忽然一眼看到了老田头,他背着手弓着腰,步伐非常沉重,正要跟着殡葬公司的运尸车回殡仪馆。
  本周更新结束,下一周的更新开始了惊心动魄窒息之旅
  人家来了
  我快跑几步过去,喊:“田师傅。”
  老田头看见是我,有些尴尬:“小刘啊。你看我没想要钱,可他们家硬往我兜里塞。要不你帮我还回去?”说着,磨磨蹭蹭掏兜,钱就是没摸出来,眼巴巴看着我。
  我嘿嘿笑:“我才不管那些事呢。咱们老相识,你老怎么挣钱那是你的能耐。我不是那种讨厌的人。”
  老田头拍拍我的肩:“行,小子,有出息。我老田看人一向不差,你小子以后肯定能混出个人样。”夸我两句,急匆匆上车要走。
  我赶忙拦住他:“田师傅,要不你坐我们车一起过去?我还有点事想问问你。”
  老田头就跟狐狸一样,一下惊疑起来,咳嗽一声:“那就不用了,别麻烦丧户了。”
  我拉着他的胳膊,冲着李扬一使眼色。我和李扬搭档那么长时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也过来拉老田头:“田师傅,走吧走吧,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着,往老田头手里塞了一百元红钞。
  老田头啥都不怕,就怕看钱,一见钱就走不动道。他叹口气:“你们两个小鬼,能有个鸟事啊。也罢,我跟他们打个招呼。”他和车上几个人简单交待一句,说是自己走。然后跟在我们后面,一起上了李扬的车。
  到了车上,就我们仨人。我们三个都是烟枪,也没急着开车,而是摇下车窗,一人叼根烟,大抽特抽。
  我直接开门见山:“田师傅,你跟我掏个实底,老太太脚上那双鞋到底是什么来路?”
  老田头大口抽着烟,没有说话。冷风吹动烟雾扑面,他一张老脸在明亮的烟头中显得闪烁不定。
  李扬道:“田师傅,我们不是为了追究什么责任,也不想拆台打假,你尽可以放心。要是能那么干,我们早就干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咱们私下里沟通,对不?”
  老田头磕磕烟灰,像是下定决心:“说实话,那双鞋确实有锁魂之能。”
  我和李扬对视一眼,老田头继续道:“这种绣花鞋我在很久以前见到过。那是个乡下老太太,死的时候就穿了这样一双鞋。乡下农村都有一些很古怪的规矩,不知为什么,那家人格外讲究老人死的时辰,所以他们找了阴阳先生,花很多钱买来一双绣花鞋,名为锁魂鞋。能够把人的魂魄锁在身体里,到日子的时候不能被鬼差领走。”
  李扬问:“那么锁魂鞋像不像你说的,如同监狱一样,把人的魂锁在里面?”
  老田头呵呵笑:“夸张了一点。实际怎么样,不好说。”这老头说话一半藏一半,小心翼翼,特别隐晦。
  我说:“田师傅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个准话,老太太的魂儿到底去没去阴间?”
  老田头叹口气:“两位小兄弟,说句心里话吧,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就在想着这些事,那双鞋为什么就忽然化为碎屑了,我从来就没遇到过这样的邪门事。老太太的魂儿到底去哪,我也不托底。我这人做事有原则,混俩钱是混俩钱,可从来没想着祸祸谁家。就因为咬不准老太太去哪了,所以我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你们看我刚才走路都没精神。心啊,慌慌的,像有块大石头吊着。”
  李扬拍拍方向盘,若有所思,忽然对我说:“老刘,你想没想过我姥姥临死前,尹秋风在她耳边到底说了什么?”
  我点点头:“想过,可是想也白想,想不明白。”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尹秋风真的有长生秘密,告诉了我姥姥呢?”他一字一顿道。
  我笑着说:“不可能吧,如果真有什么长生的秘密,姥姥还能死?这是说不通的矛盾。”
  李扬看着车窗外,说:“看你怎么理解长生的定义。谁告诉你肉身不在就不是长生了?”
  我一时语塞:“那你要这么论可就太复杂了,阴间十八层地狱的鬼魂也算一种长生,他们的存在形式虽然与活人不一样,但也算长久的生存。”
  李扬没说话,看看我,又看看后座位的老田头。我们俩被他盯毛了。老田头把烟头弹出窗外:“小伙儿,你们谈的这些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别打我主意。”
  李扬的脸阴晴不定,他说话很缓慢,一字一字地问我:“老刘,你好不好奇?”
  我被他整懵了:“好奇什么?”
  李扬说道:“咱们也别猜了,让事实说话。我想亲自问问姥姥,她现在到底在哪,是什么样,彻底弄明白她是怎么个长生的状态。”
  我吓蒙了,张着大嘴看他,这小子怎么满口鬼话,说的这是啥啊?!姥姥不是都过世了,还怎么问啊?
  老田头也看他,怔怔道:“小伙儿,你想……”
  李扬说:“我想请姥姥的魂儿返阳。北方叫请神,南方叫问米,南洋叫降乩,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听完他这句话,我是又惊又怒。这李扬不但狗胆包天,而且无父无君!姥姥刚走没多久,尸骨未寒,他就这么请魂儿还阳,怎么看怎么有种侮辱先人的意思在里面。
  我大怒:“李扬,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真是个不孝的人!姥姥白他妈疼你了,你说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李扬倒也不动怒,很平静地说:“老刘,你先别急着发火。亲人死了之后,请魂还阳,在东南亚诸国是很平常的事情。我们不是为了践踏侮辱神鬼,而是实实在在为他们考虑。人鬼殊途,阴阳相隔,他们如果在那边受罪咱们知道了,还能想办法帮帮。”
  老田头也给听懵了,咽着口水说:“真是后生可畏。我老田头在殡仪馆呆了那么多年,像你们俩这样的年轻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他冲着李扬竖大拇指:“你小子以后绝对有出息。”
  我开了车门要下车,李扬一把拉住我:“老刘,有什么话咱哥俩好好说。”
  我气得胸口起伏,有口闷气憋在心口抒发不出去。我指着他说:“李扬,你是关心姥姥吗?我看你是好奇长生吧,自己也想长生不老,是不是?你知道尹秋风不能告诉你,你就请姥姥的魂儿,让她说。李扬啊李扬,我才发现,你小子还真他妈是个鬼才,这样的招儿真难为你是怎么想的。”
  李扬一摊手,也有些火气,大声说:“对,我是好奇长生,可是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对生死的态度——我根本不怕死!生死对于我来说,根本无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忧。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和铜锁第一次在阴阳观的时候,铜锁曾经说过他想寂灭。我告诉你,我和他一样,如果真的在长生和寂灭中选择,我肯定选择寂灭,无牵无挂,空之境界。你当长生是好事啊?活着就是遭罪,就是受尽苦难,受各种因果报业,受爱别离求不得八苦之扰。”
  我已经冷静下来,我承认我的想法还是太世俗了,李扬的境界或许更超脱更冷酷,也更加近乎于“道”。天道,本来就是冷冰冰的规律。顺应规律,摸清“道”者生;无视规律,妄图以感情人性什么的,凌驾于规律也就是“道”上者亡。
  李扬说:“我真不稀罕什么长生。甚至认为,一个人若为长生所累,反而是一种病态!活,你就潇潇洒洒地活,死,就痛痛快快去死。磨磨唧唧,延年长生,那才是逆天逆‘道’的事。我理解的长生就是人死时候不遭罪,既不糟践自己,也不拖累家人,这就是最大的福气。我之所以想请姥姥的魂儿,一是想科学地搞清楚尹秋风所谓的‘长生’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别误会,这是纯粹的技术问题,就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二呢,我也担心姥姥,怕她临死前听了尹秋风的鬼话,和那双古怪绣花鞋作祟,她不能进入阴间轮回什么的,变成孤魂野鬼,那就麻烦了。”
  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内心是无比的震撼。李扬能说出今天这番话,我真是小看他了。他把我说服了。
  老田头也久久未语,好半天才说道:“小哥,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我睁开眼睛看看李扬,叹口气说:“即使你要请魂,困难还是很多的,你爸爸妈妈舅舅姨妈这些人,会同意这么做吗?我作为一个年轻人,一时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更别说他们了。好,就算你想请魂,谁去请?谢师傅、马丹龙这样的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个电话住址都没有,你上哪找?临时请一个?能确保不是骗子吗?”
  李扬呲牙笑:“你这两个问题都不是问题,第一个问题很好解决,我们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第二个更简单,我已经想到了一个高人。他出马必然成功。”
  “谁?”我问。
  李扬说:“允许我卖个关子。殡仪馆咱们就不去了,那么多人去也不差咱们几个。我开车带你们现在就去找那个人。”
  老田头叫道:“别啊,两位小朋友,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拉着我啊,我还得回殡仪馆呢。”
  李扬迎风大笑:“老田,上了这辆车再想下是不太可能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田头眼珠子一瞪:“你还想绑架我咋的?”
  李扬说:“绑架你一个老头子有人付赎金吗。你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趟就完了。”
  我说:“李扬啊,别难为田师傅了,让他走得了。”
  李扬摇头:“我自有方略。你们两个老老实实跟我走就行了。”
  老田头冷笑,直接扭把手想下车:“你们两个小鬼想把天捅个窟窿随便,想拉着我没门。
  李扬拿出手机,摁动一个按钮,里面传出老田头清晰的说话声:“……我这人做事有原则,混俩钱是混俩钱,可从来没想着祸祸谁家。就因为咬不准老太太去哪了,所以我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你们看我刚才走路都没精神。心啊,慌慌的,像有块大石头吊着。……”
  老田头眼珠子都直了:“我操你妈,你录我音?”
  李扬把手机塞进兜里,淡淡道:“跟不跟我们走随你。如果你招摇撞骗的事让殡仪馆领导知道了,老田,你工作怕是不保了吧。”
  我看着李扬,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整件事情他似乎早有设计,并不是临时起意。
  下周再见
  第十九章 幽冥教主
  老田头大半辈子跟死尸打交道,还是头一次遇到被人阴险勒索的事。他想动粗,可看到李扬和我两个大小伙子,掂量掂量,觉得力量悬殊。而且李扬吧,神色平静,透着一股子决绝,这样的人最好别惹,急眼了啥事都能干出来。越是不放声,越是在憋大招。
  老田头叹口气:“我跟你们走,可你们好赖让我给馆里打个电话吧。”
  “路上打。”李扬说着发动了车,一溜烟窜了出去。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实在想不出李扬能找到什么样的高人。等出了市区,看到熟悉的乡镇,我猛然惊醒,李扬这是带我们去找佛堂的女师傅!我对李扬低吼一声:“你疯了?”
  李扬看都不看我:“怎么?”
  “你是去找那个女师傅?”
  “正是。”
  “你知不知道她和姥姥是什么关系?姥姥和她妈妈是故交,她就相当于姥姥的女儿一样,她能允许你这么做吗?”我觉得李扬完全不通人情世故,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想不通。
  李扬面无表情:“能不能帮,到那就知道了。”
  老田头也不说话,抱着膀子,闭眼假寐,一副爱谁谁的样子。
  又开出去四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那熟悉的佛堂门口。李扬下车,敲敲后车窗:“田师傅,别睡了,到了。”
  老田头极不情愿下了车,跟在我们两人身后,进了佛堂。
  奇怪的是大白天的,佛堂里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大堂面积不小,可活动的区域却十分逼仄。绝大部分地方都摆着货架子,上面密密麻麻码放着各类菩萨佛像,地上又堆着很多纸箱子,能看到里面散放着什么佛香、莲花灯、蒲团这样的佛家用具。大堂里不知什么地方烧着细细的藏香,味道浓而不郁,闻久了还有一种飘飘然像是蒸了桑拿的感觉。藏香也是佛教用具,有养生安神之功效,我心念一动,想着一会办完事买点藏香回去,放到卧室里点,最近失眠的厉害。
  大堂里静悄悄,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偶尔能听到风吹进来,门楣上风铃轻轻响动。
  我挠头:“奇怪,女师傅去哪了?”
  老田头不耐烦:“你们不看看几点,都中午十二点了,人家吃饭去了呗。我说两位小哥,咱们赶紧撤得了,别到时候让人当贼给抓了。”
  李扬坐在菩萨像旁边的高脚椅子上,平静地说:“慌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到了佛门圣地,就应该收起贪嗔痴,别站着了,大家都坐,慢慢等,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拍拍老田头,那意思是你认命吧,遇到李扬这么认真的主儿,一点办法没有。
  老田头气呼呼坐到墙角,抱着膀子生闷气。
  我插着裤兜在大堂里转了两圈,看到墙上挂着一张营业执照,上面是女师傅的身份照片。好家伙,这照片拍的,跟钟馗似的。这女人天生男人相,五官清晰粗犷,横眉怒眼,怎么看怎么一股子戾气。哪个男人娶了她,真是有罪受了。绝对克夫。
  执照上写着她的名字:洪辰。不知道是不是假名,谐音红尘,有些寓意。
  大堂里镇店之宝就是那尊雪白高大的菩萨像,手持净水瓶,手拿柳树枝,面容圆润娇美,充满慈爱,正拿柳枝往下洒水珠。我痴痴看了一会儿,也不知是藏香熏的,还是怎么的,隐隐觉得这尊菩萨像似有生气流转,像是活了一般。看得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看,赶紧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可能是我心不正吧,刚才看菩萨像的时候,总觉得她一双眼睛似乎邪邪的,眼角上挑,那一瞬间的眼神,竟有些像墙上女师傅的那张照片。
  我坐在椅子上,额头浸出汗水,心怦怦乱跳,总觉得坐立不安,好像哪块不得劲。
  我们三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干坐着坐了二十分钟,好像大家都在比耐力,谁先开口谁输。
  “你们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吗?”忽然一阵粗粗的声音从后堂传来。只见珊瑚帘子一撩,女师傅洪辰走了出来。我们赶紧站起,李扬毕恭毕敬:“姨妈师傅。”
  洪辰坐在正座上,看着我们,继续问:“你们谁知道一群人说说话忽然大家不约而同都保持沉默,这说明了什么?”
  “有鬼进来了。”老田头在旁边闷闷地插话。
  洪辰脸色一沉,随即大笑:“哈哈,不错,这是因为人人心里都藏着一个鬼,那个鬼让大家都噤声。咦?这位朋友你身上好重的煞气。而且观你面相,眼方眉重,必是命硬孤寡之人。如果生在老年间,你肯定是个刽子手。而今嘛,倒也难猜,不是屠夫就是在火葬场墓地干活的。”
  我操,牛啊。
  老田头讪笑:“师傅厉害,我穿这一身工作服,是个人都能看出我在哪工作。”
  洪辰也没理他,问李扬:“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李扬垂着头,眼圈红了。洪辰直直地看他,颤声道:“戚……阿姨她,走了?”
  李扬点点头,哭得肩膀直动。
  洪辰叹口气:“行了,孩子,节哀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也躲不过去。你们来找我,不是为了要请她老人家的魂儿吧?”
  我操。这洪辰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看我们愣愣地看她,洪辰说:“你们也不用多想。我也是猛然想到的,你们大老远找我肯定不是光为了通知我一个死讯,必然有要事相托。我也没别的本事,只会东北请大神儿,所以很容易就想到。”
  李扬点头,擦擦眼泪:“姨妈师傅,姥姥走得古怪,她这件事不解决我心里不安生,现在只能求你了。”
  洪辰没说什么,只是道:“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给我听。”
  老田头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故事听,他把凳子也拉到近前。李扬也没保留,从尹秋风探望姥姥开始,其中发生的一件件事都细说了一遍。
  等说完了,老田头早就惊得目瞪口呆,频咽口水,连叫我操。洪辰倒是神色未变,一直眯缝着眼,掐着手里的佛珠,听了跟没听一样。李扬最后说道:“还请姨妈师傅帮帮我们,请姥姥的魂儿还阳,把里面的事弄个清楚。”
  洪辰站起来说:“中午了,大家都饿了吧。我一般中午不吃饭的,你们要饿了,就去旁边包子铺买点包子吃。”
  李扬急道:“还吃什么包子啊,我现在急得都不行了。”
  洪辰看看我们三人,把佛珠放到桌子上,问:“你们真的要请?”
  老田头赶紧摆手:“这里没……没我什么事……”话还没说完,李扬瞪了他一眼,唬得老头不说话了。
  洪辰在原地转了几转,淡淡道:“既然如此,跟我进来吧。”
  她头都不回,大步往堂后走。李扬赶紧跟上。我叹口气,看看老田头,做个请的姿势:“走吧,田师傅。上了这条船,你就认命吧。”
  老田头苦着脸,低声说:“小刘,你是个好孩子。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朋友不地道呢,你怎么能和他交朋友?还有这个佛堂,别看摆着那么多佛像,我觉得阴森森的。我对这方面感觉可敏锐了,我要说阴森,那就绝对邪门。”
  我嘿嘿笑:“有你这尊命硬的真神在,诸邪不侵啊。”
  说着话,我们撩动帘子走到后面。后面是院子,左右厢房还挺多,女师傅洪辰领着我们来到旁边一间屋子前。这间屋子十分怪异,居然没有门!门口就挂着厚厚的门帘,里面影影绰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洪辰说:“进这道门,是有讲究的。几同轮回!诸位一定要保持纯净信仰之心,心怀邪念者,必原形毕露。”
  我们互相看看,大家都有点后背发凉。
  洪辰给了我们一人三根香,说这是开门香。然后她脱了鞋,赤着脚,举着燃烧的三根长香越过额头,毕恭毕敬穿过帘子走进屋子。我们三人只好学着她的样子,也先后走了进去。
  里面空间并不大,只是光线十分隐晦,或者说压根就没多少光照进来。这间屋子三面无窗,跟监狱似的,唯一的入口还挂着厚厚的帘子。
  最里面靠墙放着一台高高大大的神龛架子,都能顶到天棚。最上面几层架子上放着数尊罗汉像。我对佛学宗教什么的认知有限,也分不清佛祖罗汉菩萨的区别,只觉得这些雕像非常的不同寻常!它们一个一个的造型极为凶悍诡异,眉角上挑,怒目圆睁,还有的头上生着两只尖角。
  这些雕像每个都半米多高,动作各异,有的怀抱大锥,有的盘膝而坐,有的嘻嘻怪笑,幽暗的房间里,只燃着几盏闪烁不明的莲花红灯,气氛之诡谲压抑,果真邪到让你菊爆尿奔。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就感觉,一踏进这间屋子,似乎神龛上这些雕像的眼神一下全部聚拢过来,从空中俯视,怪魅异常,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神龛架子最底下摆了一溜大小不一的黑色坛子,每个坛子的坛口都封着一张蓝颜色的符咒。在两个坛子的中间,还放着一些上供的果盘食品。
  一尊极大的铜香炉摆在神龛正中,里面满满的香灰,插着三根又粗又长的香,徐徐而燃,冒出滚滚青烟。屋子里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熏得脑瓜仁嗡嗡响,走路都打飘。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吓人了,我们谁也不敢说话。
  不知道别人,反正我后背都湿透了,腿肚子有点转筋,就想着早点完事回去。
  洪辰师傅把手里三根香插在香炉里,对我们说:“一个个来,都把香插上。”
  李扬轻声问:“姨妈师傅,这里是什么地方?”
  洪辰面无表情,她的脸在莲花灯的红光中阴晴不定:“这里是地藏王菩萨堂。请阴间地府的阴魂都要跟他老人家打招呼。地藏王菩萨是九重阴地的幽冥教主,一会儿你们随我一起念《地藏经》。都给我精神的!谁也不准瞌睡。”
  @庞东建 7462楼 2014-04-26 01:00:00
  @奔放的程序员 5130楼 2014-01-24 20:05:00
  老田头领着我们来到最后一排冰柜的后面,指着黑暗的角落说,当时他就是在这发现他们的。
  陈警官点上手电筒,走过去煞有介事地看,照照地板,又照照天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我看来,他纯是在那装逼,就他那点道行,连我都赶不上。
  看罢多时,他走出来对王馆长说:“老王啊,说实话,如果真有这码子事你应该提早报案。这叫侮辱尸体罪,懂不?别看没有人命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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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东西可能负能量太大了
  @混到奇葩境界 7458楼 2014-04-21 19:52:00
  道士追了一点没兴趣了,现在苗疆,民调局和这个是必追,楼主写得太好了,大爱啊,基本从来不回帖,为了鼓励楼主现一下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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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葩兄
  又到了一周更新时间
  第二十章 请神
  这个地方如此吓人,可来都来了,只好按照她说的去做。
  洪辰师傅从神龛下取来三个红红的蒲团,示意我们坐下。又拿来三个木鱼,一人一个。告诉我们,一会儿她诵经的时候,就按照节奏敲木鱼,不要分心,精神专注。不管发生什么,木鱼声千万千万不能断,要不停地敲。
  这些仪式之前,洪辰师傅领着我们跪下,给神龛上诸多佛像磕三个头。她指着神龛最上面正中的一尊像说道:“那便是地藏王菩萨。”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地藏王菩萨。他的形象是慈眉善目的小和尚,身穿黄色袈裟,手持九龙禅杖,骑着一只斑斓猛虎。周身流光溢彩,做得非常精致。
  洪辰师傅从角落里拿出《地藏菩萨经》,盘膝坐在蒲团上,轻轻翻开,冲我们点点头。
  这就来了。对着经文,她低声吟诵。“……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开始还能听清说的是什么,越到后面越是含糊,字句就在嘴边转悠,似是而非。这种轻声的呢喃飘飘渺渺,似有似无。加上此时屋子里灯光幽幽晦暗,气氛十分诡谲。
  开始我还能跟上她的节奏,到后来整个节奏全乱了,脑子也糊涂。不知为什么,眼皮子沉重起来,头一下一下点着,困意一波波袭来。
  洪辰师傅可交代过,千万不能打瞌睡。我强忍睡意,手里小槌一直没停,胡乱敲着木鱼。
  诵经声悠悠,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忽然觉得屋子里温度降低了,一阵阵阴森森的冷意不知从何处卷来。我偷着抬头去看,只见神龛上几盏莲花灯的火苗闪烁不定,忽起忽灭,照的整个房间红色光影闪动,那些雕像身后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墙上,形成一个个怪异变形的鬼影,十分吓人。
  尤其那些雕像,灯火映衬处,眼波流转,神态活灵活现,表情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森然,似乎在朝着我们怪笑,整的我全身压力突然加大,不敢再看。哆哆嗦嗦闭上眼,敲着木鱼,不停在心底默念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屋子里阴风骤起,越来越大,那股子寒意像冷水一样钻进棉袄衣服,一直到皮肤骨髓,冻得我几乎手都僵了。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咚咚”响声,像是有人拄着拐棍慢慢走了过来。洪辰师傅的经文开始加快速度,越念越快,在我听来,每个吐字竟然都带着哭腔。
  只听帘子“哗啦啦”响,好像有什么人走了进来。屋子里温度越来越低,我的手都抬不起来,感觉所有关节都被冻上。洪辰师傅声音飘飘渺渺,忽低忽高,突然……停了。
  我愣了一愣,屋子里随即传来一个人的叹息声,“噗噗”几声,莲花灯的灯火全灭,屋子陷入一片黑暗。我毛骨悚然,头皮阵阵发麻,身体似乎僵住,根本动不了。隐约中,看见洪辰师傅站起身,把灯火重新燃上。
  温度渐渐回暖,我长舒一口气,这才转转脖子,看到李扬和老田头都瘫坐在蒲团上,脸色煞白。
  洪辰面色沉重,对我们说:“起来吧。我们去请神。”
  “刚才……”李扬道:“我好像听到有人进来。”
  洪辰点点头:“不错,是阴间鬼差送来了地藏王菩萨阴间的符碟。”说着,她朝墙上一指。
  只见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古怪的人头像,椭圆的脑袋,上面三个黑窟窿。我一看就呆住了,这个图案正是彭大哥画的,也在姥姥生前医院的墙上见过。
  我疑惑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听说是阎王爷的传票。”
  洪辰说:“可以这么理解。这个头像是三目鬼王,掌管阴间事务。刚才鬼差送来此碟,说明地藏王菩萨他老人家已经许可我们请神了。只是……”
  “怎么了?”我们问道。
  洪辰表情有些凝重:“我也不太清楚,事情有些古怪。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给地藏王菩萨上供的长明灯突然熄灭……先请神吧,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跟她出了这间佛堂,到了另外一间屋子。这个屋子的布置就比较平和,和一般东北人家的家居差不多。几台立式大柜,墙上贴着“万马奔腾”的水墨字画,挂着日历,还有一个非常老式的钟表。
  柜子旁边放着的一样东西,显出了此地的非比寻常。那应该是一个幡,长长的杖子,上面挂着一大堆黄色蓝色的符咒,一条一条非常长,结扎在杖头。每张符上,都用红色朱砂写着一大串看也看不懂的图案。这东西看上去非常诡异。
  洪辰让我们稍坐坐,她进到里屋去做准备。我低声问李扬,这位洪师傅到底是佛家的还是道家的,还是萨满教跳大神的?怎么啥都搀和一点。李扬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也是,我们也不是术中之人,很多事都看不明白。
  时间不长,洪辰走了出来,她的装束全变了。腰里扎着踩裙子,别了很多铃儿叮当的装饰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只手拿着一面手鼓,鼓面纹着狰狞飞腾的龙和若隐若现的凤。另一只手拿着细细的红色鼓槌。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东北跳大神用的神鼓。
  洪辰看看我们,说道:“一会儿我要请神,你们商量一下,看上谁的身?”
  老田头当时就窜了:“啥意思?上身?”
  洪辰“嗯”了一声:“我要从地府请老太太的魂儿还阳,必须要借用一个人的身子,你们仨人谁来?”
  老田头看看我和李扬,嘴急的都抽抽:“我不行啊,别找我。”
  洪辰说:“你确实不行。你命硬窍死,老太太阴魂未定,上你身是要损她阴身的。”她看看我和李扬:“你们俩谁来?”
  李扬长叹一声,拍拍我的肩膀。我以为这小子要主动请缨,谁知他说道:“老刘,还是你来吧。我有很多问题要和老太太沟通,必须面对面问她。再说你已经有过多次借魂上身的经验了,轻车熟路,搞起来也方便。”
  我就知道是我,想了想也没争辩。争也没用,白费口舌,最后这活儿还是我干。
  我说:“师傅,我来吧。”
  洪辰点点头,拿过一把椅子放在屋子中央,示意我坐下,让李扬站到我的身后。然后她拿来一块红红的盖头,让我盖到头上。我张着大嘴说:“这是什么意思?”
  洪辰不耐烦:“这是乡下结婚时候新娘用的盖头,我要借用这件东西给老人家借阴间道路而来。赶紧盖上。”
  看着盖头,我这个腻歪,磕磕巴巴问:“啥阴道啊?”
  李扬说:“你脑子成天想什么呢,什么阴道,是阴间的道路。”
  我叹口气,把盖头盖在头上:“行吧,赶紧整吧。”真是倒霉透了,这李扬就是我的煞星,跟他混我就没个好,次次拿我顶缸。
  戴上红盖头,视线一下黑了下来。这盖头有股浓重的老油子味,不知哪个女人戴过,熏得头疼。
  洪辰围着我转圈,说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莫要惊慌,我要请神上身了。”只听她说道:“李扬,点香。”
  从盖头下面缝隙看过去,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尊铜炉,里面插着三根香,飘出徐徐青烟。
  她拿起神鼓,轻轻摇动。鼓边拴着两根细细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鼓槌轻轻敲击鼓面,发出“咚咚”的声音,洪辰开唱:“嘿尔嘿尔呀——日落西山黑了天……”
  刚唱出这第一句,只见三根长香忽然拦腰折断,齐刷刷灭了。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从下周开始,决定一周双更,争取周中一次,周末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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