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四节
当两个小时后我母亲从单位急慌慌赶回来时,我与王雨晴还未从惊恐中走出来。
转日,当我父亲与王雨晴父母得知我们安然无恙消息后,并没有回来,而是前往震情最为严重的唐山去救助那里的灾民,现在想来,那时他们无私的奉献精神,确实是我们这一代根本无法比拟的。
灾后不久,我们就搬到了屋外的临时建筑中,一住就是一年多。那时在天津到处可见这种临建房屋,这种房屋,夏天热的要死,到冬天穿着棉衣还冻得打哆嗦。转年放暑假时,王雨晴的大姨夫从贵阳出差来天津,见到这种情况,听说还要过几月才会搬入修好的楼里,就建议去他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一来王雨晴的大姨也思念她,二来他那里居住条件好得多,也免得受罪。
王雨晴跟我说了这事,我一听心中不舍,问她能不能也带上我一起去我去,王雨晴便对她姨夫说了我的请求,他姨夫知道我两家的关系,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我闻听兴奋的一夜也没睡好。
为了免受旅途折腾,决定先坐飞机到成都,那是我二人有生以来头一次做飞机这种高级玩意,心情激动不已,虽然那只是一种老式伊尔小型飞机。
到了成都,我们又转成火车和汽车,一路辗转颠簸,终于抵达了王雨晴的大姨所居住的城镇。一个山清水秀,风景迷人的城镇,江口县。我们在王雨晴大姨家受到了热情款待。不过因为王雨晴的大姨和大姨夫工作较为繁忙,他大姨也没有小孩。于是又将我二人送到了婆家,轮到休息的时候再来看我们。
王雨晴的婆家住在大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王雨晴的大姨将我们送到那里时告诉我们,这座雄伟巍峨的大山叫梵净山,风光极为秀丽。
我二人一到了那小村,立即被那里迷人秀丽的风景所吸引,比起酷热的天津卫,这里的气候那叫一个舒服,我感觉连这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王雨晴大姨的婆婆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我和王雨晴称她姨奶奶。这个小村虽然只有十几户人家,可王雨晴大姨告诉我们这里居住的不仅又汉族,还有几户是苗族与侗族。
我与王雨晴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山和茂密葱绿的山间密林,当时的兴奋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对向来喜欢冒险的我们,这里简直就是我二人的乐园。
起初几天我们还算老实,并没有到处乱跑,可当我二人对这里环境稍微熟悉之后,便将目光盯住了大山深处那茂密的原始森林。可山中山高林密,我们胆子再大,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我们很快结识了一位叫虎子的村中少年,他与我们年龄相当,不过已经不再读书,而是跟着家里种地,于是他在不忙的时候就会带着我们到山中四处游玩。
第二章
第五节
这日虎子带着我们去山中观赏“花海”,花海位于梵净山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岭中,这里不愧被称为花海-远远望去只见漫山遍野各色野花如大海般宽阔,微风吹过各色盛开的花朵犹如波涛一般涟漪起伏,当真是繁花似锦,美不胜收,王雨晴徜徉在花海中,流连忘返,陶醉不已,久久都不愿离去。
因为我还急着要去另一个地方,也就顾不上她女儿家的那些柔丝情怀,生拉硬拽般将王雨晴带离那里。
我一心想要虎子领我去的地方叫亚木沟。虎子告诉我,亚木沟原来叫隐龙沟,后来据说沟中长出了一颗“神树”,其花四季常开,飘香十里,能治百病,因为当地土家语亚木意为树神之意,所以如今当地人都将这里称为亚木沟。
亚木沟中究竟有没有这颗美丽的神树,早已无从考证,可沟中确实生长着一颗千年古树。虎子说,这里的土家人每逢节庆都会到古树前祭祀,求树神福佑平安。
而我着急前来亚木沟,一是为了瞧瞧这刻千年古树,二是自从我来这之后,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脸上长出了许多小豆豆,我曾听王雨晴大姨说过,亚木沟中泉水很是神奇,被当地人誉为“圣水”,谓之为“八宝液”。喝了不仅能治病,将泉水抹在脸上还能治愈“豆豆”。
虎子领着我们从亚木沟上游出发,一路上只见飞瀑流泉,古藤环绕,说不出的奇特秀丽。由于虎子也不知那棵古树的具体位置所在,我们在沟中转悠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见到那棵被土家人尊为“风水树神”的那棵千年古树。
找不到那棵古树,我总是有些心有不甘,便催促虎子带着我们再在往下游去看看。可虎子这时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行,他告诉我,再往前,有一个大深潭,老人说那深潭连着山外的大江,潭水中潜藏着“角拐精”。
那“角怪精”眼睛有瓷碗大小,身子比一头牛还大,会出来吃人的。我知道当地人将一种蛤蟆称作“角拐”,因为在它宽大的嘴巴上长着许多根黑刺。
我见虎子说到这“角拐精”时满脸的惶恐,用不屑的口气教训道:
“我说虎子同志,你也是老大不小了,怎么还相信这些吓唬小孩的玩意,太逗了吧”。
“我真没骗你们,村里就是有人见过”角拐精”,还有人亲眼见过它活吞过一只野鹿呢”。
虎子听我根本不相信这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着。
虎子对深潭中有“角拐精”深信不疑,任凭我百般引诱却说,死活也不肯在往前走,我见虎子这般胆小,又看天色已晚,便偷偷朝王雨晴使了个眼色,王雨晴心领神会地朝我微微点了点头,于是我假装相信了虎子的话,随着他一同返回村里。
转日一早,按照我和王雨晴昨夜事先商量好的,我们准备背着虎子再到亚木沟,前往那个深潭一探究竟。可王雨晴坚持要写完暑假作业再去,她就是这样,玩归玩,却从不耽误学业,在这方面的自控能力,我是远远不及她。我学习成绩不错,想来也与这点多少有些关系。
第二章
第六节
进入亚木沟,起初一段路程还算是轻车熟路,可再往前行,沟两边全被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几乎无路可循。
我二人沿沟踩水,沿着昨日虎子所指的方向又走了大约将近一个钟头,果然看到一个圆形深潭,这个深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估计大约有一百平米左右,深潭两边林木葱茏,散立着无数奇岩怪石,一道狭长的瀑布从山崖落入潭中,发出哗啦啦的流水声响。
我二人还未靠近深潭边,便感觉一股凉气袭来。我望了一眼深潭一眼,就见碧绿的潭水水波粼粼,竟然连颗水草都没有,我捡起一块石子,用力抛向潭中,通的一声,泛起一片涟漪,根本无法猜出这深潭有多深。
“晴晴,你说这潭里真的会有吃人的蛤蟆精”。
我跳上一块岩石,一边紧盯着深潭下边,一边向王雨晴问道。
“角拐我们都见过,模样是怪了些,可也不会长到牛那么大吧,也许真是吓唬小孩子的”。
“你说这里的人为什么将那种蛤蟆叫做角拐呢?
我在岩石上蹦了两下,又异想天开般说道:
晴晴,这水里要真是有“角拐精”,也不会是蛤蟆,最有可能是个特大号的王八,我听说有些王八能长到一辆小汽车那么大”。
“你听谁说的,是你瞎编的吧”。
王雨晴说着忽然将目光转向了前方的密林中。
“千年王八万年龟,要是王八真的能活一千年,长这么大,也没有什么稀奇,你说多不对”?
王雨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紧盯着密林,说道:
“我刚好像看见林子里有一双奇怪的眼睛在瞧着我。”
我心里还在琢磨着关于大王八的问题,转身朝树林那边看了看,漫不经心说道: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
我说着蹦下岩石,见王雨晴还盯着密林那里,不耐烦说道:
“别看了,这里又没有别人,哪会有什么眼睛呢,晴晴,要想证明这谭水里有没有蛤蟆精,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引出来“。
“那你想到了什么办法,王雨晴转过头来,咯咯笑道:
不会是你下水去把它引出来吧”。
我想了想:
“你说咱们将它钓上来不就行了吗”。
“你说梦话了吧,要是真有这么大的角拐精,你怎么将它钓上来”。
王雨晴笑的更加灿烂。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我洋洋得意说道。
返回村子,我背着姨奶奶偷了一根圆麻绳,这种麻绳又粗又结实,村里人主要用来晾晒衣被。找好了钓线,我又用一根粗铁丝弯了一个鱼钩。
王雨晴看到我准备的这些钓“角拐精”,的工具,险些笑弯了腰。
我说晴晴你别笑,这方法准保管用,可现在缺少诱饵,不管是蛤蟆精,还是大王八,肯定不像你一样是吃素的。
王雨晴听我又在讨她的便宜,瞪起一双大眼,狠狠在我身上拧了一下。
正当我绞尽脑筋到处寻找诱饵时,姨奶奶因邻村有个丧事,从报信人口中得知,这位死去的老人在这一带很有威望,所以尽管姨奶奶年纪大了,还是赶过去帮着去忙乎。
姨奶奶走后不久,我在村子里转悠时,看到姨奶奶一位邻居将一只死去的公鸡埋在一颗树下,灵机一动,急忙叫来王雨晴,拿好钓具,将死公鸡挖出用一块破布包好,脚不停步朝着亚木沟的方向跑去。
到了深潭那里,已是下午十分,我蹲在潭边,将鱼钩穿进死公鸡的肚子里,又怕公鸡太轻,无非沉入水底,又在麻绳上绑了一块石块。然后用力抛入深潭中,待麻绳慢慢沉入水中后,又将绳子的末端拴在一块大石上。
第二章
第七节
我拽了拽绳子,感觉拴的很是牢固,拍了拍手,信心十足说道:
“只要那蛤蟆精上了钩,肯定跑不了”。
王雨晴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对我这个方法并不信服。
我二人远远离开,坐在一块大石上,一边说着话,一边紧盯着绳索。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根本没有动静,我不禁有些心急。
“我就说你这样是不行的吧,王雨晴笑道:
你什么时候看见蛤蟆这样吃食的,它们都是跃起来扑食虫子的”。
我想想也有些道理,可又不愿不软,强词夺理道:
“你看水潭这么深,说不定就藏着一个大王八,王八可是不会跳着咬食的。”
我正狡辩着,看到王雨晴又将目光投向了密林深处,也不由将头扭向那里,发现林中真的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盯视着我们,我正要提醒王雨晴提防林中可能有野兽,又听林中传来了一声细长的叫声,这叫声很是奇异,宛如空谷回音般清越绵长。
听到这声音,我心中一动,因为这叫声和虎子曾与我们描述的“神兽”的叫声极为相似。我们知道在村子中一直流传着关于“神兽”的传说,前几日,王雨晴的大姨来探望我们,我二人还特意询问过关于“神兽”之事。
王雨晴大姨说,这个传闻在这里流行好久了,可据她讲,村民们所说的神兽极有可能是一种猴子,只是因为它们大都居住在山顶深处,来无踪去无影,普通人难以得见真容,才会将它们误认为是山中“神兽,”。
当地人对“神兽”敬如神明,为了不惊扰它们,这里的村民从来不乱伐山林树木。
我见王雨晴此刻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密林中,轻声问道:
“晴晴,你说林子里那会不会是“神兽”呀“。
王雨晴看了我一眼说:
听这叫声跟虎子说的很像,可他不是说“神兽”从来都不下山的吗,怎会在这里出现”。
这时又接连传来一连串那奇特的声音,我与王雨晴对视一眼,同时朝林中走去。我们刚进入林中,就见一只毛茸茸的手臂朝着王雨晴伸赖,我抬头仔细一看,在王雨晴身旁的一颗树上果然出现了一只猴子,看模样很像是金丝猴,不过与我在动物园看到金丝猴有些不同。
这只金丝猴只有上下肢的内侧是金黄色的,背部和其它地方的毛发都是灰褐色的,两肩间还有一白色块斑,更为奇特的是这只猴子竟然长着一双朝天鼻孔。
那时我还并不知道,其实我与王雨晴看到是一种极为罕见,几乎一度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黔金丝猴。
只见这只奇异的金丝猴在树枝上摇晃了几下,那只伸向王雨晴的手掌朝着她招了招。
我指了指那金丝猴,说道:
“晴晴,你看“神猴”好像在跟你打招呼呢”。
王雨晴也用惊奇的眼神望着那金丝猴,伸手在它布满长毛的手臂上摸了一下。我正要提醒王雨晴小心不要被猴子抓伤,却见那金丝猴看去对王雨晴极为友好,不仅没有闪避,还朝她发出哦-哬般的轻柔叫声。
那金丝猴对着王雨晴叫了几声,又朝她摆了摆手手臂,随即犹如荡秋千般快速朝林中深处荡去。
我和王雨晴都对这金丝猴产生了兴趣,不由跟着它朝前走去,行不多远,那金丝猴的影子忽然消失不见,我还以为它爬到了树顶上,正抬头寻找,忽听前方传来声声急促的叫声,我听出这声音正是方才那金丝猴发出的,而且听来带着十分的惊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之事,我侧头看了王雨晴一眼,拉起她的手毫不迟疑地朝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