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怪录——听子规讲古代志怪故事

  宋朝故事也有许多经典的,但总体上文采还是比不上唐朝,因而这几天这些故事我没有细加发挥,基本都是直译,只是开头稍稍啰嗦了点。


  晚安咯。明天继续。
  
  @螃蟹吃柿子 6810楼 2013-12-12 08:36:00
  回复第3651楼(作者:@子规引月 于 2013-11-14 18:13)
  可能是故事不吸引人,或者文笔太差,要么太啰嗦。子规,别这样,因为有我们这种只看不说话的。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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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热泪盈眶……
  
  @慕容瑾萱 6812楼 2013-12-12 09:30:00
  终于全部看完了,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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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呀……
  
  今天双十二,某宝又要大宰一番了。
  
  125 长人岛
  南宋初年,南方农业生产发展迅速,因为地理环境的优越以及统治阶级的看重,雄厚的物资实力,偏安一隅的短暂和平使得漕运及海运发展迅捷。泉州、福州、漳州造船业迅猛发展,使得普通民众也可以泛海出行。
  建炎年间,泉州有人泛海出游,初进时海面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不一会儿,便起了恶风,恶风掀卷起巨大海浪,裹起舟人,飘飘荡荡。
  舟人心念此番必死无疑,便埋怨起自个今日出门未祈祷上香,此时天地间昏黑一片,耳边只听见恶风呼呼地狂吹,睁眼一看,眼前却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大惊:难道我辈皆已入阴司乎?舟中人念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幼子,老迈孤苦的二老以及苦守待的妻子,不免黯然不已。
  眼前陡见光明,突然而至的阳光晃晃悠悠的,映得人不敢睁眼,众人适应了好一阵子,睁眼一看,原来到了一座孤岛之上。岛上鸟语花香,树木郁郁葱葱,群山环绕,颇有番毓秀之气。山间巉岩耸立,溪水从岩侧缓缓而下。
  众人前行,阳光炙热,前方恰好出现一片树林。进入林中,阳光透过树叶挤了进来,左右交织,斜映在落叶上,抬头一望,阳光闪现出一种七色的光彩。村中的幽风缓缓地吹,众人渴极,眼前恰好有汪溪水潺潺而下,用手掬一捧,吸入口中,透体清凉,惬意无比。
  众人休憩完毕,又不识路径,只得前行,树林的尽头是一条小溪,浅可见底,溪中的幼鱼在鹅卵石上尽情嬉戏。众人于是卷起裤腿,一路涉过小溪,小溪水冰凉刺骨,却又让人舒畅至极。
  前方出现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却又不知通向何处。阳光刺得双眼生疼,众人脱下外衣,裹着头,沿着小路往前,前方是一大山谷。
  山谷里静极了,只有众人走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多年的经验告诉这些舟人,此处有不寻常之处,领头的吩咐大家务必小心陷阱以及捕兽夹。
  众人四下张望,眼神开始充满惊怖,行了一路,领头的人作手势叫大家停下,舟人中也有猎户出身,见得此举,耳朵便开始上下翘动,眼神留转。

  死一般的静。
  众人正疑惑间,忽地天空中掉下一片片树叶,还未得众人回过神,四周开始出现一群人,身长丈余,十余人全是耳垂至腹,他们跃步上前,将这群目瞪口呆的外来者,两手挈一人,拖至山谷深处。为首的长人手势一扬,手下心神领会,树上的铁笼随即罩下。
  长人抚掌而笑,口中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句子,众人惊怖之气尚未缓转,两腿颤颤不已。长人又常常命令一人看守,因为铁笼极为牢固,因而此人看守不甚严密,但也时常会一一查看铁笼,口中嘶叫不已。舟人立起身,挽住铁笼,大骂不止,长人不予理会倒头即睡,以耳为枕。
  不多时,有几个长人前来,揭罩取一人,其人以为长人欲释放己,正欢喜间,长人脱去其衣裤,几人用力一撕扯,肠肚满地,其人哀嚎一声,便已断气。长人有食其股者,有食其外肾者,有食胳膊者,亦有剜出双眼嚼碎吞入者。内脏部分则分与共食。
  如此惨景,不忍直视,众人惊惧欲绝,万念俱灰,悔不该同舟出行,惟有哀叹悔之晚矣,如今已是待宰之猎物,只恨自己一时贪得美景,如今此况,心无生天之理。但愿来生托于中原,生世必不至海。
  一片悲凉之声笼罩在铁笼间。
  长人又命一人看守剩下的几人,似乎是轮流,众人见此看守,却不似昨日之长人,心道此长人亦有智,不似愚者,若可通言语,必然有救矣。可几人之中,无人晓长人言语,只得与长人作若干手势,长人似乎明白,鼻孔间嗤然有声 ,俄尔又似前番看守一般倒地便睡,卷耳作枕。

  众人在惶恐中度过漫长一夜。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鸟儿在天空中自由鸣叫,暖暖的阳光斜映在铁笼上,众人的心却一片冰凉。
  不一会,几名长人又冲过来,打开铁笼,取出一人,拖至山谷更深处,用力一撕扯,又如同昨日一般肚肠流地,舟人哀嚎声在山谷间回荡,伴随着山间断断续续的鸟鸣,让剩下的人心头一凛。众人生食完毕,便又派一人前来看守。
  如此已过三四日。
  有一舟人,求生之望迫切,便每日晚间趁守者睡熟,便将铁笼下之土挖空一抷。翌日又以原土覆上,长人看守并未曾察觉。
  在长人食尽他前方数人之后之当晚,他终于挖通一个角落,便掀开铁笼,极力奔逃。


  眼前的溪水潺潺,冰凉刺骨,他已无心欣赏,树林阴风阵阵,踩在落叶上,沙沙声带着一股肃杀的凉意,他也毫不畏惧,他只想活下去。
  当初和他一起来的那些兄弟们如今可能连枯骨都未留下;当初和兄弟们许久才穿过去的树林如今看来却是几步之遥。眼前传过兄弟们的欢声笑语,经过那条山间潺潺的小溪,明月照在那片巉岩上,他似乎又看到了兄弟们掬水的情景。茂密的树林间,月芽弯弯,透过林间洒在他的身上。再往前奔,眼前是那片熟悉花海,此刻花香侵鼻,沏入骨髓。可同来的人,却看不到,也闻不来了。

  走到海边,此时恰逢一番舶停在附近,他在岸边大叫,舶靠岸之后,有人从舟而下,带走这个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汉子。在吞服了一大碗姜汤之后,这个八尺大汉开始面带惊恐,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这一段惊险而又恐怖的经历。


  他说道:
  那一天……


  (完)


  出《暌车志》
  
  上面这个故事我加了一些料。
  
  改的不算过分吧。

  建炎间,泉州有人泛海,值恶风漂至一岛。其徒数人登岸,但见花草甚芳美,初无路径。行入一大林,有溪限其前,水石清浅。众皆揭涉,得一径,入大山谷间。俄见长人数十,身皆丈余,耳垂至腹,即前擒数人者,每两手各挈一人,提携而去,至山谷深处,举大铁笼罩之。长人常一人看守,倦即卧石上,卷其耳为枕焉。时揭罩取一人,褫去其衣,众共裂食之。内一人窃于罩下抷土为窟,每守者睡熟,即极力掘之,穴透得逸。走至海边,值番舶得还。言其事,莫知其何所也。(武康郑丞咸平老说)


  出《睽车志》
  
  晚上好。
  
  晚上帖个白话版的明朝小故事。
  出自《剪灯新话》
  
  翠翠传

  翠翠,姓刘,是淮安的民家女子,生来十分聪明,能懂诗书,父母也不违背她的志向,就让她上学读书。

  同学当中有个金家儿子,单名一个“定”字,与翠翠同年,也生得聪明秀美,温文尔雅。同学们都开玩笑说:“同年龄的应当结为夫妻。”二人口里不说,心里也暗地默许自认。
  
  金生曾做了一首诗赠给翠翠:
  十二阑干七宝台,春风到处艳阳开。
  东园桃树西园柳,何不移教一处栽?
  翠翠依韵和了一首:
  平生每恨祝英合,凄抱何为不肯开?
  我愿东君勤用意,早移花树向阳栽。

  不久,翠翠年纪渐渐大了,就不再到塾堂去了。

  到她十六岁的时候,父母要为她说一门亲事,翠翠知道以后伤心不已,茶米不思,父母无奈之下,仔细问她实情,刚开始翠翠有些忸怩,半晌之后,才吞吞吐吐地说:"如果我要嫁人,必定要嫁给西家金定,我的心底除了他之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人。如果二老不同意,我只有以相见。今生今世,不再嫁与他人。

  父母迫不得已,只好顺从她。

  但是刘家富而金家贫,金家儿子虽然聪明俊秀,门不当来户不对。
  媒婆到金家一提及,不出所料金家父母果然用家境贫寒来搪塞,说是惭愧不敢当,不敢负令千金。

  媒婆说:“刘家的翠翠小娘子,一定要嫁金家小官人,父母也已经同意了她,你们如果用贫穷来推辞,岂不是辜负了翠翠的一片至诚好心,同时也失去了这段美满姻缘。我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现在你们应当这样回复他们:‘我们贫贱人家之子,粗懂诗书,略知礼仪,现贵府屈尊前来提亲,我们不敢不从。但舍下乃是篷门荜户,长久以来安于贫贱,若是要取聘礼、嫁妆之类,恐怕力不从N。’他们因为爱女儿的缘故,应当不会计较的。”

  金家听了这话,就顺从了媒婆的建议。媒婆于是又带着这番话到刘家回报,刘家父母果然说:“婚嫁要谈论财产,这是异族的做法,我们只知道选择女婿,不考虑其他问题。只是金家贫穷,我们家富裕,我们女儿到他们家去,必然受不了那份苦,不如入赘当上门女婿的好。”
  
  媒婆听罢,又前往金家传达刘家的意思。
  金家闻说刘家之意,自然十分欣喜。于是,两家约定择吉日成亲。但凡是币帛等财物、羊酒等聘礼,都是女方自己准备。

  当日过门交拜,夫妻相见,这欢喜自是妙处不能尽于言表,挥于笔墨!

  夜晚,翠翠在枕头上作了一首《临江仙》词赠给金生:
  曾向书斋同笔砚,故人今作新人。洞房花烛十分春!汗沾蝴蝶粉,身惹麝香尘。墨雨尤云浑未惯,枕边眉黛羞颦。轻怜痛惜莫嫌频。愿郎从此始,日近日相亲。
  翠翠请金生接着酬和,金生就依韵和了一阕:

  记得书斋同讲习,新人不是他人。扁舟来访武陵春!仙居邻紫府,人世隔红尘。誓海盟山心已许,几番浅笔轻颦。向人犹自语频频。意中无别意,亲后有谁亲?
  
  两人情同意合,虽孔雀双飞上云霄,鸳鸯同游戏绿水,也不能叙尽其态。

  天妒姻缘,美好时光却总如此匆匆。
  两人的无忧日子过了不到一年,张士诚兄弟在高邮起兵造反,沿淮河一带的郡县都被他攻陷,翠翠也被张士城的部下李将军掳走。

  至正末年,张士城割据的地方更加广阔,他的领地跨越江南江北,甚至全部占有了浙西。
  于是,他与元朝通和言好,愿意拥戴元帝为正统之君。如此,江淮的道路才开始通行,行旅之人这才畅行无阻。

  金生含泪泣别父母及岳父母,外出寻访妻子踪迹,发誓找不到决不再回家。
  到了平江,听说李将军现在为绍兴守御,等到他赶至绍兴,却又听说李将军已调去安丰屯兵。他又急忙赶赴安丰,可李将军又回湖州驻扎去了。
  金生来回在江淮奔波,路途遥远,历尽千辛万苦,千险万阻。饿食炊饼,渴汲山露。风霜雪雨,岁月流逝。囊中空空,矢志不移。

  身无盘缠,他就在草野中赶路,露天歇宿,一路向人乞讨,如此才到达湖州。
  到了湖州之后,却见那李将军正好位高任重,掌握大权,威势显赫。金生站立在李将军府第的门墙边,踌躇不决,窥探等待,想进去又不敢进去,要说话又不好开口。

  门吏见到此人满面尘霜,似乎远道而来,立于门侧,却又畏首畏尾,于是感到诧异,就问他缘故。
  金生说:“小生是淮安人氏,动乱以来,失散一妹,听说在贵府中,因此不远千里来到此地,只想求见一面,别无他念”
  管门的就问他:“既然如此,那么你唤什么名字?你妹妹年纪多少,相貌又如何?希望说个明白,我好替你查实。”
  金生说:“在下姓刘,名叫金定,妹妹叫翠翠,识字通文。我与妹妹失散的的候,她的年纪才十七岁,以年月算来,现在应该有二十四岁了。”

  管门的听了之后,马上说道:“府中确实有小夫人姓刘,是淮安人,她的年纪同你所说的一样。识得文字,又擅长做诗,性格也通达聪慧,我们将军十分宠爱,要她专自侍寝。你的话诚实不虚妄,我到里面去报告,你暂且在这里歇息等待。”

  于是,管门的就跑进去报告了。一会儿,管门的又出来了,他领着金生进去。将军坐在厅上,金生拜了拜起身,详细叙述其缘由。

  这将军是一个武夫,相信了他的话,并没有什么怀疑.就叫童仆去告诉翠翠说:“你的哥哥从家乡来到这里,应当出来见上一见。”

  翠翠受命出来,只好以兄妹的礼节在厅前相见,除了问父母是否安好以外,不能说一句私房话,只是相对悲哭而已。

  将军说:“你既是从远处而来,道路跋涉辛苦,精神体力都极为劳累,暂且在我门下休息,我还要慢慢替你安排一个差使。”

  随即吩咐手下拿出新衣服一套,让他换上,又命令将床帐被席等器物,铺设在西边的小书房中,让金生在那里歇宿。
  
  第二天,将军对金生说:“你妹妹能认字,你也通文墨吗?”
  金生说:“小生在家乡以读书为生,以诗书为基,但凡经史子集,也都粗略读过,这都是向来所习用的东西,应无大碍。”
  将军高兴不已:“我从小就失去学习契机,今乘乱世而奋起。虽现今名声在外,趋附之人众多如蚁,来往宾客充门庭,但却无人替我接待,案桌堆满来往书札,却无人替我作书答复。你就在我的门下,充当一个书记官。如何?”
  金生点头应允。

  金生天赋异禀,聪明之极,性格温和而才华又出众,如今处在将军门下,又愈加更加检点谨慎,接待上下方面之官吏,深得欢心。代将军作书回函,又能委婉而又深入地将他的意思表达出来。将军认为得到了德才兼备的人材,待他十分优厚。

  但是,金生本来是为了寻找妻子而来,自从大斤前见过一面之后,再也得不到相见的机会。闺阁幽深,内外隔绝,只想通个消息,却始终无机可乘。

  不觉光阴渐渐过去几个月,时间已到了九月,西风夜起,白露为霜,金生独处在空空的书房,整夜不能入眠,于是作成一首诗道:
  好花移入玉阑干,春色无缘得再看。
  乐处岂知愁处苦,别时虽易见时难。
  何年塞上重归马?此夜庭中独舞鸾。
  雾阁云窗深几许?可怜辜负月团圆。

  诗成之后,金生抄录在一张纸上,拆开布袍的领子缝在里面。金生又把百来个铜钱交给童仆,并且告诉他说:“天气已经寒冷,我的衣服很单薄,求你帮帮忙把衣服拿进去交给我妹妹,叫她拆洗缝补一下,我好用它来抵御寒冷。”

  童仆依照他的话拿进去交给翠翠。翠翠心里明白丈夫送衣进来的意思。拆衣的时候果然发现了藏在领子里的诗稿,读后大为伤感,无声地悲泣,遂另外写了一首诗,将衣服拆洗后也缝在领子里面让童仆给金生,那诗为:
  一自乡关动战锋,旧愁新恨几重重。
  肠虽已断情难断,生不相从死亦从。
  长使德言藏破镜,终教子建赋游龙。
  绿珠珠玉心中事,今日谁知也到侬。
  
  金生将诗读完,知道翠翠已经决定以一死来相报,料道今生是没有重聚的指望了,心情愈加忧愤烦闷,不久感染上了重病。


  翠翠得知之后,向将军请求,才得以到金生床前问侯,但是金生的病已经十分危急了。翠翠用手臂把金生扶起,金生勉强抬头侧望着翠翠,眼泪满眶,长叹一声,突然命终。
  将军也着实可怜金生,就把他安葬在道场山脚下。
  翠翠送葬回来,当夜就得了病,再也不肯吃药,在床上辗转反侧,忧思不眠,将近两个月。

  一天,翠翠对将军说:“贱妾抛弃家庭跟随你,至今已经八年了。我流落在外乡,举目无亲,只有一个哥哥,现在却又死了。我的病必定好不了了,死后请求你将我的尸骨埋在哥哥旁边,黄泉之下,幸有托依,也免得在他乡作了孤魂独鬼。”
  说完溘然长逝。
  将军不忍心违背她的意愿,果然把她附葬在金生坟墓的左边,东西两座坟墓宛然成双。

  
  明朝洪武初年,那时张士诚已经败亡,翠翠家有一个昔年仆人,以商贩为生,贩货路经湖州,偶然经过道场山下,看到一所房子,朱漆大门,华丽堂屋,槐柳遮映衬托,翠翠和金生正并肩而立。

  见到仆人,翠翠和金生马上叫他进屋,问他父母存亡和故乡旧事。仆人问:“娘子和郎君怎么会在此地?”
  翠翠回答说:“起初因为兵乱,我被李将军掳掠到这里,郎君不远千里来寻找我,将军也不阻拦,仍把我归还郎君,因此就寄居在这里了。”

  仆人说:“小人今天就要回淮安去,娘子可写封家书,让我带去报给老爷夫人知道。”

  翠翠留仆人住下,用吴兴的香糯饭,苕溪的鲜鲫鱼羹招待他,还拿出乌程酒让他喝。

  第二天早上,翠翠就写信给父母,信说:
  父母生我养我,难以报答无边的恩情;夫唱妇随,早就明白妇女“三从”的道理。夫妻的名分已经确定,为什么时事这么艰难!往日汉族建立的皇朝将要崩溃,异族进犯的气氛十分凶猛;皇朝倒持太阿,授人以柄,贼盗如小儿私偷兵器,戏弄于池塘旁边,擅起兵端。大猪长蛇,互相争斗,雄蜂雌蝶,各自逃生。在乱世中不能自保气节,只好在仓卒无奈中求瓦全苟活。从此驱驰战马,追随征鞍。仰望高空纵然身有八个翅膀也不能飞翔,思念故乡的父母三魂屡屡惊散。良辰易过,哀伤青鸾陪伴木鸡;怨偶成仇,害怕乌鸦欺凌凤鸟。虽然虚与应酬作乐,终是感愤激发而生悲哀。夜月下听杜鹃啼血,春风里忆蝴蝶旧梦。时过境迁,苦尽甘来。现在将军则如杨素看到破镜后归还了妻子,又如王敦开后宫的门放走了婢妾。在篷莱履行当时的誓约,于潇湘与丈夫重逢。自己伤感命运艰难,不遗憾游春太晚。章台柳树,虽然已被他人攀折;玄都桃花,仍不改前度刘郎。本来以为瓶沉水底难觅,玉簪断了难续,哪里料到如今玉璧物归原主,宝珠失而复得。这差不多像玉箫女有两世姻缘,但是难比红拂女当时就成为夫妻。这是老天给我方便,事情决非绝然。熬鸾胶再接断弦,重新和合夫妻感情;托鱼腹来传递家书,敬告我们的音讯。未能奉养双亲,先在这里表达我们的思念之情。
  
  翠翠父母得到书信,喜出望外。
  她父亲随即租了一只船与仆人从淮安往浙江,直奔吴兴而来。
  仆人领他到了道场山下往日留宿的地方,却发现荒野上野草丛生,狐兔足迹交错于小路,而以前所看见的大房子,不过是东西两座坟墓而已。
  方在疑惑之间,正巧有一个云游僧人持拿锡杖经过这里,翠翠的父亲就向他询问。僧人说:“这是已故李将军埋葬金生和翠娘的坟墓,哪有人居住啊!”

  翠翠的父亲大吃一惊,取出翠翠的信一看,不过一张白纸。而当时李将军已被明朝杀戮,也无从去打听详细情况。


  翠翠的父亲在翠翠的坟前大哭:“你用书信骗我,让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本来是想与我见一见面。今日我已到达此地,而你却藏踪隐迹,不露真相。我与你活着时是父女,死后又何必有区别呢?你如果有灵,千万现身我一见,以解我心头疑虑。”

  这一天晚上,翠翠的父亲就在坟旁露宿。约摸三更之后,发现翠翠和金生跪拜在自己面前,宛转悲哭。

  她父亲也挥泪抚摸着翠翠,并问她详情。翠翠就详细叙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过去祸起萧墙,邻近的郡邑兴起兵灾。我不能效仿窦氏姐妹的贞烈,以至被番将劫持。我忍辱偷生,离乡背井,可恨我蕙兰芳洁的身子,却要陪伴像掮客这样低劣的人。武夫只知道夺取石家买笑的美女,哪里会有时间去可怜息国不说话的妇人。我叫老天却无路走,度一日如同三年。丈夫不忘旧日的恩情,特地不辞劳苦远来寻访。假托兄妹的名义,仅仅获得见一面的机会。夫妻之情隔离,始终不能通达。丈夫感染疾病先死,我含着悲愤后亡。希望能够合葬,万幸最终获得同归一处。大致的情况如此,细节也说不完。”

  翠翠父亲听了,说道:“我来这里,本来是想接你回家的,侍奉我终老而已。现在你已经亡故,我将把你的遗骨迁回祖先的坟墓旁,亦算我不白走一趟。”

  翠翠闻言,又哭着说:“女儿生来不幸,不能侍奉双亲;死也无缘,不得归葬祖坟。考虑到阴间崇尚宁静,灵魂应该得到安宁,如果再迁移的话,反而成为烦扰。更何况这里山水秀丽,草木繁荣,既然已经安息在此,再迁移就不是我的愿望了。”

  说完,抱着父亲放声大哭。翠翠父亲一下惊醒了过来,却原来是南柯一梦。

  第二天,翠翠的父亲用三牲和甜酒祭奠于坟墓下,然后与仆人坐船回家。


  听说至今经过道场山的行人,还能指出金、翠二人的坟墓所在。

  
  中间的部分我稍稍用自己的表达方式描述了一下,因为找的原文是影印版的模糊不清。所以找了这个翻译的温吞水一样的白话版,个人以为翠翠给父母的信可以和诗歌一样不加翻译。

  不过还是喜欢结局时的这句:
  "武夫只知道夺取石家买笑的美女,哪里会有时间去可怜息国不说话的妇人。"

  这个故事应该在明前有原版,这个可能是改写的,但无疑是明初很成功的一篇传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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