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念接着说:“那个男人想接走那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不出来。她不出来的原因是,还没有拿到我们家的钱。我们家的钱财大权都在我奶奶手里,就是我爹也不知道我家有多少钱。那个男人等了几天,不知道我们家的事情,一天下午,就偷偷溜回来查看,结果被长工抓住了。
“男人被抓住后,就辩称说他是回来送信的,他打听到了女人的爹娘,爹娘去了河北。男人说得合情合理,大家都没有怀疑,天黑了,男人出去后也没法赶路,当天晚上就住在我们家。
“那天晚上,我爹一觉睡下去,就再没有醒来。那个男人把毒药交给了那个女人,他看到女人没法脱身,就去外面买了毒药,要把我爹毒死。我爹是个老实人,不知道人心险恶,那个女人让他喝水,他就喝水,结果中毒了,七窍流血而死。那个男人很狡猾,他拄着一根竹竿,竹竿里面的空心部分,藏着毒药。他拄着竹竿来的时候,没有人怀疑这里面有蹊跷。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觉,自从我爹娶了那个女人以后,我就一个人睡觉。夜晚,我起床撒尿,听到窗外响声异常,我就爬在窗口向外看,看到有人从院子里跑过,但是我看不清是谁,他们跑进了我奶奶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儿又出来,月亮从云层里露出来,我看到他们是两个人,一个人手中拿着刀,雪亮雪亮的刀,刀上还滴着血;一个手中拿着一个布袋,布袋里装着我家的宝贝,那个布袋我认识,每次我爹把钱交到我奶奶手中,我奶奶就会从柜子里拿出这个布袋,把钱放进去。
“那两个人向我的房间走来,他们用刀片拨着门闩,门闩唰啦唰啦地滑动,快要被拨开了。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该躲在哪里,后来看到了炕洞门,就钻进了炕洞里,从里面盖上了炕洞门。我在里面听见门闩被拨开了,脚步声走进来了,还有说话声,男人说怎么不见人了,女人说被窝还是热的。他们就在房间里找,找着找着,就找到了炕洞里。可是,炕洞门很窄,他们进不来,那个男人就把刀子伸进来,用刀子捅我。炕洞里一片漆黑,我只知道向后爬,向后爬,就爬到了烟囱下面。那个男人觉得刀子捅不上我,他又钻不进去,就跳上了炕面,使劲跳,炕面一块又一块塌陷了,灰尘灌满了我的鼻孔,那个男人想要把我踩死,踩不死也要把我捂死。我退到了烟囱底部,看到有钱币大的一块光透进来,就顺着烟囱,慢慢爬了上去。
“那两个人听到炕洞里再没有了动静,以为我死了,就拿着装满钱的布袋子,出去了。第二天天亮,院子里来了很多人,他们一一清点,奶奶死了,爹死了,长工死了,不见我,他们到处找我,我从烟囱里爬出来说,我在这里。他们看到我,都非常惊奇,说全家人都死了,唯独我没有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唉,大难不死,必有豆腐。我能有什么福啊。
“前一天,我家还有老有少,欢声笑语,过了一个晚上,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了。那时候我很小,亲戚都跑来了,瓜分了我家所有财产和土地,唯独我没有人要。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老道,知道了我的遭遇,就带着我上了山,我做了一名小道童。”
三师叔说:“老月实在是江湖上一大害,自古以来就有,这些年愈演愈烈。老月骗人,非得把人骗得身无分文,否则是不会罢手的。而且,老月不但坑蒙拐骗,还杀人放火,确实是江湖上最烂的那些人当了老月。”
官场最烂的那些人升了官,民间最烂的那些人入了党,江湖最烂的那些人当了老月。
老念继续说:“我的事情说得太多了,都忘了说玉面狐狸。”
三师叔问:“杀害你家的那对狗男女,最后捉住了?”
老念说:“没有,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我悲哀地想:江湖上充满了恩怨情仇,但是江湖上没有了结的恩怨情仇实在太多了,有怨必申,有仇必报,只存在美好的传说中。
老念接着说:“玉面狐狸是老月里的高手,她带着的四个人是她的随从,也是她的保镖。玉面狐狸开始骗人的时候,如果是以男身示人,那么逃跑的时候,就一定是女身出现;如果开始是女神,那么得手后就是男身。”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玉面狐狸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失手,原来她不断地女扮男装,男扮女装。
三师叔问:“玉面狐狸现在在哪里?”
老念说:“从这里向南走上百里,有一座大村子,叫做千户寨。这个村子因为在元朝时期,出过一个千户,所以叫做千户寨。又因为这座村子坐落在河川地带,土壤肥沃,饮水方便,所以远远近近的人都来到千户寨定居,至今这里已经有了上千户人家。在西北甘陕一带,千户村寨实在太少了,所以远近闻名。玉面狐狸被逐出老千行当后,加入了老月行当,学成后,就定居在千户寨。她每次捞了一大票后,就躲在千户寨避风。这次,她骗了呆狗的纯血马,不知道会不会又躲在千户寨。”
三师叔说:“纯血马价值连城,玉面狐狸骑着它招摇过市,不会不被人发觉。想来要找到她的行踪,应该不难。”
老念说:“我也这样想吗,但是江湖上的朋友说,在这一带没有发现纯血马,也没有发现玉面狐狸。”
三师叔说:“这可真奇怪。”
我问:“玉面狐狸会不会躲了起来?”
三师叔说:“玉面狐狸是一个性格张扬的女人,他即使躲起来,也不会躲这么长时间。我想明白了,玉面狐狸从东向西走的时候,是女扮男装;而这次回来,从东向西走,一定是还原了女儿身,或者是,又改变了别的装束,所以没有人留意到。他见到你的时候,假扮成书生,而回去的时候,也可能会假扮成猎户或者难民,这个女人鬼大得很,而且精于化妆易容,要逃过别人的视线,不是一件难事。还有,纯血马这一路上都没有留下踪影,肯定也被易容了。”
我不明白,马怎么会被易容?
三师叔说:“窃贼中的拾账头和牵鼻头,水平极高,虽是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
三师叔所说的拾账头,是指窃贼中偷鸡、偷猫的杂贼。我在前面写到过,杂贼属于窃贼中的下等角色。牵鼻头,是指偷马、偷牛。我在前面写到过杂贼怎么偷马、偷牛。跟着我一起去营救燕子的原木,是个偷马高手;我在去西域的路上,见到过偷牛的杂贼。现在,我只写拾账头的偷鸡贼和偷猫贼。
偷鸡其实很简单,无论是在村道上,还是关闭的栅栏门外,只要看到有鸡在觅食,偷鸡贼就抛出细绳,细绳的一端牵在他手中,另一端绑着玉米粒,或者一只蚂蚱、知了。鸡吃东西,不会咀嚼,只会吞噬,鸡没有牙齿。等到鸡把细绳一端的东西吞下去了,偷鸡贼就收紧绳子,把鸡拉到自己跟前,鸡因为喉咙里卡着东西,不会发出叫声,所以人不知鬼不觉,甚至连狗都不知觉。所以,有的农夫感到很奇怪,明明家里养着狗,栅栏门关闭着,没有听到狗叫声,怎么会丢了一群鸡?
偷猫也不难,拿块肉,肉里藏着钢针,猫看到肉,扑上去咬,就被钢针刺中了上下颚。偷猫贼走过去,把猫夹在衣服里。每一个偷猫贼的衣服里,都放着几根不同颜色的猫尾巴,丢猫的人怀疑自己的猫被偷走,偷猫贼就手放在衣服里摇晃着猫尾巴说:“你看看,这是你的猫吗?这是你的猫吗?”丢猫人一看颜色不对,就会放他离开。
三师叔接着说:“牵鼻头不但能够偷走马,而且他们还善于给马染色,染过了色的马,就萎靡不振,因为连它自己都不认识了自己,别人看到这样的马,根本就不会想到会是一匹良驹。这样,偷马贼就能赶着马,一路回家。我估计玉面狐狸这伙人中,有一个会给马染色的人。”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听三师叔这样一说,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我问:“我们要急着赶回去,又要找那匹纯血马,现在该怎么办?”
三师叔说:“响马和镖局那边,有豹子和胖大和尚赶去就行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回纯血马。”
老念说:“此前多有得罪,此后就是朋友。我也跟着你们去。”
我们骑着马向千户寨走,走过了五六十里,看到前面有两顶轿子,我们也没有留意,擦着轿子向前赶,经过轿子的时候,我无意中一回头,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胖和尚。
我们超过轿子后,继续向前走,我赶上三师叔和老念后,笑着给他们说:“那座轿子里居然坐着一个很肥很大的和尚,抬轿子的又是两个瘦子,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老念听我这样说,勒转了马头,他说:“哪里有出家人坐轿子的?出家人讲究修行,怎么能坐在轿子里,这肯定是一个假和尚。”
我笑着说:“假和尚,那就好办,让他吃点苦头。”
我也勒转马,打马向后奔去。马跑得风驰电掣,耳边风声呼呼,几步就跑到了轿子跟前。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瘦子一路都在埋头抬轿,突然看到马奔到眼前,叫声啊呀,轿子就从肩头滑落,轿子里的假和尚一个倒栽葱,从轿子里滚了出来,他大声呻吟着,左手揉着光头,右手揉着屁股。
马在第一顶轿子旁稍作停顿,又奔向第二顶轿子。抬着第二顶轿子的,走在最前面的轿夫,已经看到有危险,他先保命要紧,把轿子扔下去,闪在路边,轿子里又滚出来一个胖大和尚,这个和尚左手揉着屁股,右手揉着光头。
我看到两个秃驴都在呻吟,就举起马鞭说:“谁再他妈的给老子呻吟,老子就抽一鞭子。”两个秃驴赶紧闭上了嘴巴。
我问:“玄奘法师是谁?”
两个秃驴你看我一脸茫然,我看你茫然一脸。我对着他们一人抽了一鞭子,骂道:“连玄奘法师都不知道,就敢冒充和尚。”两个和尚的光头上各挨了一鞭子,赶紧跪在地上,齐声喊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我说:“饶命可以,把袈裟给老子脱下来。”
两个秃驴听说我只要袈裟,不要命,就争先恐后地脱下袈裟,双手捧着递给我,一脸谄媚。我接过袈裟,放在马鞍旁的背囊里,转过身来,我举起马鞭说:“继续脱。”
两个秃驴只剩下了内衣内裤,听说我要他们继续脱,路上一齐露出了难堪的表情,我说:“你们这两个秃驴,坑蒙拐骗,早就没脸了,还要脸面做什么。”
两个秃驴看看我们三个,看到我们马鞍边挂着快刀弓箭,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们没办法,就脱光了衣服。我跳下马,从他们口袋里搜出了一沓纸币,分给了四个轿夫,然后把秃驴的内衣全部点着了。
秃驴看到我这样做,满脸惶恐焦急,又不敢上前阻挡。
我对轿夫们喊道:“快跑,不准走,也不准回头,谁回头,我就用鞭子抽谁。”
轿夫们拿了两个秃驴的钱,巴不得快跑,他们两人一顶轿子,脚下生风,跑得飞快,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我看着站在马路边的两个惶恐不安的秃驴,打马离开了。
追上了他们,老念说:“呆狗这个主意挺好,让他们再不能骗人了。”
三师叔笑着说:“呆狗小时候看起来那么老实,长大后,怎么满脑子的歪主意。”
我拍着背囊说:“社会是一座大熔炉。两件袈裟在此,兴许以后我们用得上。”
当天下午,我们来到了千户寨。
千户寨说是一千户人,其实都有几千户人,河川里密密麻麻都是房子,一眼望不到边。而且两边的山坡上,还是星星点点的房子。
距离千户寨三四里开外,有一面斜坡,斜坡顶上有一座山神庙,山神庙已经荒废多年。站在庙门口,整个河川尽收眼底,我们决定今晚就住在这里。
三师叔出去了一趟,时间不长就回来了,他已经打听到了玉面狐狸的底细。
要打听玉面狐狸并不难,那么妖媚的一个女人,而且性格极度张扬,喜欢穿男装,走进千户寨,只要随便问几个人,就能够了解到玉面狐狸的情况。
三师叔说,玉面狐狸大排果然躲在千户寨,没有再出去行骗。然而,玉面狐狸也知道她在江湖上树敌很多,家中布置有重重机关,而且她出门的时候,有四个随从保护,四个随从都有极高的武功。
老念说:“可惜这是在千户寨,不是在嘉峪关。要是在嘉峪关,我可以随便吆喝来几十个弟兄。”
三师叔说:“此人不可力夺,只可智取。她的家中布置有陷阱,我们就不去他家中。她身边有四个随从,我们就不找她,让她来找我。”
老念问:“怎么让她来找我们?”
三师叔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办法总有千万条,我们找到最简捷的那一条。”
三师叔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这个江相派的探花郎绝不是浪得虚名,果然,那天晚上,他想到了一个连环骗局。只要这个连环骗局的一环环按部就班,不愁玉面狐狸大排不来找我们。
天亮后,我奉三师叔之命,打扮成云游和尚,去往药铺买药。
我买的药是芫花和甘草。芫花是一种花,但是作为药材来说,则是晒干后的花蕾,比较名贵。芫花全身都有毒,而花蕾的毒性更强。甘草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草药,一毛钱能买一粪笼。
芫花有毒,甘草无毒,这两种药加在一起,则会让毒性缓慢发作。
一般的药铺,是不会卖给顾客芫花的,担心有人拿去害人。但是一个云游和尚去买芫花,说是为了治病救人,药铺则会相信。芫花主治骨节疼痛。
我在药铺里,顺利地买到了芫花和甘草。三师叔将它们碾成齑粉,和着蜂蜜,制成药丸。现在,这每一丸药,都是一粒毒药。
老念拿着这些药丸出场了。
老念的穿衣打扮就像个道人,现在他要装道人,就更是道人了。老念拿着虎撑,虎撑是我连夜从另一座村庄的郎中家偷取的。在过去,虎撑是游方郎中的标志,就像今天的大盖帽是执法人员的标志一样。
老念拿着虎撑,走在村道上,嘴中念念有词:“疑难杂症,药到病除,不收分文,起死回生。”现在是农闲时节,秋庄稼已经收入粮仓,村道上是一堆又一堆聊天的人群。他们看到老念走过来,又听到老念这样说,就一齐围过来。
老年说:“疑难杂症,药到病除,不收分文,起死回生。”
人们看到老念清奇的容貌,又看到老念奇异的服装,都把他当成了世外高人,华佗在世。村中有卧床不起的重病人,就把老念领进家中,让老念诊治。这样的病人,都被郎中宣告了死刑。过去医疗水平极不发达,很多常见病都能致人死命。老念走进这些人家里,先翻开病人的瞳孔,看到眼神无力,瞳孔快要扩散,就判断这个人快要死亡,他就说:“我只能量力而行,送你一粒药丸,如果三个时辰后没事就没事,如果挺不过三个时辰,那神仙也救不了他。”
家人千恩万谢地接过药丸,让病人喝下去。老念摇着虎撑,又去了下一家。
老念离开后大约一个时辰,三师叔就登场了。
我们居住的是山神庙,庙里供奉着各种叫不上来名字的怪物,他们都穿着衣服。三师叔穿着这些怪物的衣服,脸上涂着锅墨,打扮得异常恐怖,他来到那个喝下了药丸的病人家中,高声喊道:“我是索命鬼,两个时辰后,你家必有人被我勾走。”
三师叔怪异的打扮和凄凉的声调,让全村人噤若寒蝉,连畜生都不敢鸣叫了。三师叔喊完后,就去往老念去过的下一家。
需要说明的是,芫花和甘草搅合在一起的毒药,三个时辰后,药性才会发作。
老念过去了,三师叔过去了,现在又轮到我上场。
老念在诊治病人的时候,已经问清了病人的姓名、年龄、家庭地址,三师叔在从病人家门前经过的时候,已经宣告了病人的死亡时间。而我知道了这些情况后,就在山神庙里折着黄表纸,黄表纸的上面写着一个死者的姓名、年龄、家庭地址,下面写着另一个死者的姓名、年龄、家庭地址。黄表纸从中间对折,然后从对折处点火焚烧,丢在庙宇里。
有一天,一个放羊娃从山神庙前经过,看到院子里的地上,到处都是黄表纸,捡起来一看,是没有烧完的纸张,每张纸上都写着两个名字,上面的人先死,下面的人后死,中间恰恰隔着两三天。
放羊娃看到这种情景,大吃一惊,飞跑着回到村中,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村人。村人听到这个蹊跷的事情,一齐跑出村庄,跑向山神庙。他们在山神庙里见到一张又一张黄表纸,看到上面所写的,确实是这样。其实,当时村庄里只是死了几个人,我折叠了大量的黄表纸,很多黄表纸上写的是重复的名字。
村子里的人看着这些黄表纸,纷纷议论这是阎王的安排,阎王要谁三更死,绝对活不过五更。
那些日子里,千户寨的人谈起山神庙,人人惊恐。人们都在谈论着,下一个死亡的人会是谁。
有一天,他们在黄表纸上看到了大排的名字。
人们跑回村中,传说着下一个死亡的人是大排。消息传到了大排的耳中,大排惊惶万状,来到山神庙中查看究竟。
大排来到的时候,我已经躲了起来。
大排带着随从,走进院子里,她看到院子里到处是黄表纸,看到有些黄表纸上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没有没有死的一个人是她,大排彻底气馁了。她坐在一大堆没有烧尽的黄表纸上, 面如土灰。
大排在山神庙里坐了很久,才离开了。
大排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三师叔。这次, 三师叔是算卦先生打扮。
三师叔知道迎面走来的这个女人是大排,但是他装着不认识,三师叔上前问道:“女施主,看你愁眉不展,三日内必有大难临头,不知为何不在家中等候大限将至,而在外面游荡?”
大排本来就极度紧张恐惧,现在看到来了一个算卦先生又这样说,她吓坏了,她抖抖索索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死?我刚才去了山神庙,山神庙里有黄表纸,上面有我的名字,我三天后就要死了。”
三师叔说:“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我等只有听命上天。”
大排恐惧地哭了起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还年轻,我还想活。”
三师叔慢悠悠地说:“虽说人的命,天注定,但只要懂得禳星之法,可以多活几十年。”
大排听到三师叔这样说,赶紧说:“我要禳星,我要禳星。什么是禳星?”
三师叔说:“禳星之发,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当年诸葛亮本来就要死于五更,他在中军帐中采取禳星之发,为自己祈祷,感动了上天,终于多活了几天,若不是魏延不知道当时诸葛亮正在禳星,撞翻了油灯,诸葛亮定然可以多活很多年。自诸葛亮之后,禳星之发失传,人间再无能够增添年岁之人。我小时候,一个偶然的机遇,来到秦岭终南山中,遇到一位道长,道长是诸葛亮的后人,他会禳星,并将禳星之发传给我,目前,当今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会禳星。你遇到我,是你的福分。我们两个有缘,我定要禳星,让你多活三十年。”
大排听得热泪盈眶,他说:“大师,请受我一拜。”她跪下去,对着三师叔磕头不已。
三师叔将大排扶起来,他装着诚恳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学会禳星之法已有数十年,让数十人得以存活,不取丝毫报酬,只需要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就行。”
大排问:“我需要怎么做?”
三师叔神情凄凉地说:“禳星大法,延续别人的性命,折损自己之阳寿,罢了罢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大排感动地望着三师叔。
三师叔接着说:“你印堂发暗,面带忧色,两颊塌陷,双目无光,一定是妨你之物出现了。”
大排问:“什么叫妨我之物?”
三师叔说:“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灵气,也有戾气。妨你之物,是你新近所得之物,当你的灵气压住了对方的戾气,则你平安无事;如果你的灵气无法压住对方的戾气,那么你就死期不远了。当年刘皇叔在荆州得一匹的卢马,爱不释手,等到被追杀时,骑着的卢马逃命。然而,前有悬崖,后有追兵,的卢马跃入山间溪水中,渡刘皇叔越过险境,是因为刘皇叔的灵气,压住了的卢马的戾气。后来,刘皇叔带着精兵强将攻取西川,军师庞统要与刘皇叔换乘坐骑。刘皇叔将胯下白马给与庞统,然而庞统的灵气,压不住白马的戾气,最终在落凤坡一命呜呼。”
大排静静地听着三师叔讲述,脸上的表情随着三师叔讲述的情节而变换。
三师叔继续说:“我观察你脸上气色,必定是最近得到了一匹马,而且是一匹戾气极盛的好马。”
大排点点头。
三师叔说:“此马对你不利,你需要速速将此人丢与他人,我好给你禳星。”
大排说:“既然此马对我不利,我丢与别人,岂不是也对别人不利。”
三师叔说:“当年刘皇叔得到的卢马的时候,也有人劝刘皇叔将的卢马丢与别人,刘皇叔也是这样回答。刘皇叔宁肯让自己遭灾受罪,也不愿连累别人,真是正人君子。你也是这样。所以,我拼却自己减损阳寿,也要救你。”
大排问:“如何救法?”
三师叔说:“当年,刘皇叔得知的卢马戾气极盛,担心自己的灵气压制不住,他就延请相师做法。相师连做三日法事,才削减了的卢马身上的戾气,让此马不再妨主。刘皇叔的灵气,足以压住的卢马的戾气,这才能在面临绝境中,拼死一跃,修成正果。我虽不知你今日所得的是什么马,但是我可以断定,你得到的是一匹和的卢马一样戾气极重的马匹。的卢马对刘皇叔尚且妨之,何况对于民间之人。”
大排问:“先生也要做三日法事?”
三师叔说:“我不想做法事,做法事比较麻烦。你最好把这匹马送给仇人,等到妨过了仇人后,你再乘骑,自然无妨。”
大排说:“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想把这匹马送给别人。”
三师叔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那是一定要我给这匹马做法事,那么,明天早晨,你牵着这匹马,向东走十里,看到一件草屋,你将马拴在草屋门口,然后离开百步之远,等我三天。三天之后,马匹自然就不会再妨主了。”三师叔想的是,只要把马交给他,他就会逃之夭夭。纯血马追风逐月,迅疾无比,大排想要追上他,难于上青天。
大排说:“好的,就依先生。”
千户寨向东走十里,是一片西瓜地,西瓜地边搭建有人字形瓜庵。这个季节,西瓜早就被采摘完了,但是瓜庵还在,看瓜人到明年还要继续使用。
第二天一早,我们早早就从山神庙出发了,踏着满地的露水,披着早晨清冷的空气,来到了那座人字形瓜庵的旁边。三师叔径直走进了人字形瓜庵,我和老念藏在附近。
我们等候着大排会牵着那匹纯血马来到这里,可是,太阳出来了,大排没有来;日上三竿了,大排没有来;到了正午了,大排还是没有来。
到了这个时候,大排没有来,肯定就再也不会来了。我失望地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老念也一脸沮丧地走出来。
三师叔从人字形瓜庵里钻出来,同样是失望加沮丧。三师叔一贯神机妙算,然而这次却落了空。
这个帖子准备出版了,但没有一个合适的书名,我想过几个,但都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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