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习惯 2011-11-3 22:30:00
终于赶上了 手机党向楼主敬礼写的真好 出书了一定通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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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借你吉言。
第104章:鸿门宴
南宫玉心想,杀人总要有理由吧?莫不是发疯?那可真是古蓝言倒霉了。可这个凶犯早不死晚不死,我一说要带到堂上问一问,他就撞死了。为什么?怕我打他?怕再受刑?这倒也能说得通。但若是这点说得通,那凶犯就不是傻子、疯子。那他杀古蓝言就必有缘由。
南宫玉问道:“可查明此人身份?”程鸣答道:“候爷,卑职发了公告,但无人认识此人。想来,此人不是本地人。”南宫玉问道:“古蓝言原籍何处?”程鸣应道:“回候爷,古蓝言原籍风岭。”
南宫玉问道:“可曾差人去风岭查过?”程鸣应道:“已然差人去了,尚未回来。”南宫玉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等有了回信再说。”说完,南宫玉站起身来。程鸣起身说道:“候爷,卑职已为候爷和侍卫们安排了住处。”南宫玉说道:“不必,本候还是很怀念那个客栈的。”
程鸣没有说话,心想,你还是想查我。二王爷被解了户部的职,我早已将府内税收改回官定之额,你要查,便去查吧。除了在这里捐税敛财。我没做过别的恶事。看你能查出什么来。
到了客栈,进了房。洪锋走进来说道:“主子,二十多人住店,一天也不少钱呢。咱们又不是微服而来。何必自己破费呢?”南宫玉笑了笑,说道:“六间通铺房,一天三两银子,算上吃饭,也不过五六两。这就是不带女眷的好处,不用非得住上房。就算在这儿住上半年,也花不到一千两。再说了,要真住那么长时间,这房钱还能少给点儿。你别忘了,我生个孩子就能赚几万两银子啊。”
洪锋失笑道:“主子,这个帐不能这么算啊。”南宫玉说道:“我不想住在府衙。而且,住在客栈,办事也好,访民情也好。咱们都方便。”洪锋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转天,南宫玉着便服,带着洪锋和两名麒麟卫到街上乱转。去了码头,又去了医馆,而后又看了看市场。巡了一遍,看到的是百姓喜乐,民情安稳。南宫玉心道:二爷被皇上解了职,这泉溪府顷刻间改天换地。看来这程鸣并不是自己贪。
若不是上头逼迫着,或许这个程鸣倒是一个当官的好材料。可惜,做过恶事就要有报应,不然这世道就要乱了。来时皇上的话,分明是在说,让我查一查二爷在泉溪贪墨税款的事。这件事必要着落在程鸣的头上。
走了一天,回到客栈,烫了脚,早早睡下了。而府衙之中,程鸣因为死了凶犯,心中烦乱,还在书房秉烛夜读。将近二更之时,丫环送来一碗红枣粥,说道:“老爷吃了粥,早些睡吧。别累坏了身子。”
看了一眼水灵灵的丫环,程鸣一皱眉,心想,世人皆有所好。或爱财,或爱名,或爱权,或爱女色。这南宫玉爱什么?他的夫人我见过,那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他虽不贪,但听说他在京城有茶楼,二夫人一手操办。
他领着刑部,管着京都八门,总辖禁军,可谓是真真正正的位高权重,翻手云,覆手雨。那么,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能打动他的?他真的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吗?
他虽然不缺钱,不缺权,不缺女人,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皇家的基础上。若是有一天皇上对他不信任了,或者当今圣上归天,继位新君不用他了。他还能这样吗?还有,他的四夫人来得蹊跷……算了,躲他还来不及,何必去招惹他。
三更时分,程鸣已有些困意,合上书,刚想站起来,门外走进一个人,黑衣蒙面,左手握着一把刀。程鸣心里一惊,但立刻稳住神,笑道:“好功夫,进本府的衙门就象回自己家一样。怎么?查不到我的罪证,便来行刺我吗?何必这么麻烦,想让我死,随便编个理由就是了。”
黑衣人哑着嗓子说道:“谁说我要让你死?若要让你死,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程鸣一皱眉,心说,我想错了?不是南宫玉派来的?那是什么人?刺客!不对,他说了,不是要让我死。
程鸣说道:“这位朋友,既然不是来杀我的,那本府倒要请问,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黑衣人说道:“请你帮个忙。”程鸣说道:“朋友,你这么大的本事,还要本府帮忙吗?不管是要财还是要命,有人能挡住朋友你吗?”
黑衣人说道:“我要杀南宫玉。”程鸣一惊,说道:“南宫玉文武双修,身边又有武功高强的侍卫。杀他?难。”黑衣人哼了一声,说道:“所以才要你帮忙。”程鸣说道:“这个忙,本府帮不了。”
黑衣人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府台大人,在下能来找你,也能去找令郎。”程鸣惊道:“祸不及家人!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黑衣人说道:“府台大人,你既然做了官,就不是清白的。手掌律法,独断生死。你就是全家死光也不见得冤枉。南宫玉是有名的活阎王。府台大人若能帮了我,怕是也给自己去了后患。”
说着,掏出一个纸包,弹到程鸣身前的桌案上。说道:“府台大人,这是一包无色无味的药。下到酒里,人喝了无事,但在一个对时内,只要吃到醋,就会全身酸软无力。你知道怎么做了?三日之内,宴请南宫玉。告辞。”
黑衣人转身,在程鸣看来是咻的一下消失了。程鸣看着桌上的药包儿,心想:南宫玉,这是你得罪得人太多,不关我的事。我也得保着身家性命……
转天,差人给南宫玉送了请帖。南宫玉打发来人回去,对洪锋说道:“这个程鸣又不知想玩儿什么花样儿。给我接风洗尘……呵呵……别是想摆鸿门宴吧。”洪锋笑道:“量他没有这个胆量,更没这个本事。”
当日申时三刻,南宫玉带着麒麟卫到了府衙。进到后衙,洪锋扫了一眼周围,心想,怎么一个衙差都不见?难不成真是摆下鸿门宴?哼!瞎了你的狗眼,敢跟麒麟卫斗武,实在是活够了!
坐到桌边,程鸣亲自为南宫玉倒上酒。一边陪着笑一边想:这么多侍卫,光把南宫玉放倒有什么用?也许那个黑衣人还有帮手吧……不然,仅凭他一个人,想在这么多侍卫的保护下杀南宫玉,那便是活腻了找死。
南宫玉见程鸣笑得有些情不由衷,便知道这道席有问题。但是什么问题不太好猜。按说一个知府,在这么多侍卫的环视之下,要给我这个候爷下毒,未免也太过愚蠢了。那能有什么事?卖好?试探?
想着,南宫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余光看到程鸣的手轻微的颤了一下。暗道不好,忙用内力遍查腹内,只觉一道火线从胃部冲喉升起。南宫玉说道:“酒中有毒!”洪锋立刻将程鸣按在桌上。眼看着南宫玉坐到地上,闭上双眼,五心向天。知道他要用内功将毒逼出。
程鸣被按在桌上,歪着脑袋闭着眼,心说,我可真是其蠢如猪啊!那个黑衣人告诉我这药不加醋就没事。我怎么就信了呢?南宫玉带着侍卫住在客栈,他要杀南宫玉,叫上一群帮手,将客栈围住,一边放火,一边放箭不是更好吗?何必找到我头上,让我帮忙?
原本就是要借我之手毒死南宫玉啊……我怎么就会以为他要亲手杀掉南宫玉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黑衣人能轻易的进到书房,足见其武功之高。我若不从,他必然是要杀我妻儿的。罢了,他说得也没错。我在这任上,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能保我妻儿平安,虽死无憾了。
半个时辰之后,南宫玉吐出一口黑血,缓缓说道:“押起来,即刻接管府衙,封闭后宅。”洪锋说道:“刘明、葛大壮。你二人将程鸣关入府内地牢。轮流看管。高堂风、齐暮辰,守住院门。周君生,去客栈把房退了。其他人分守后宅。去。”
南宫玉说道:“程大人,你若死了,你的一家老小,无一人能生。”程鸣一闭眼,被两名麒麟卫押着走了。洪锋半跪在南宫玉身边,问道:“主子,好些了吗?”南宫玉微微摇头,说道:“这不是普通的毒药。这种毒药应该来自外邦。”
洪锋立刻想到巫都。但是不对啊,圣女巫灵明明是对南宫玉有情的,怎么会派人来给他下毒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巫都那么多人,指不定跑出一个两个,被他人利用也说不定。
洪锋问道:“主子,有什么事要奴才去办的?”南宫玉说道:“没什么要办的。我没事,别忘了,我有鬼骨针。既然鬼骨针未现,便说明我没事。难不成还是我该死吗?现在余毒未清,你找间清静的房,然后叫人抬我过去就行了。”
第105章:水落石出
南宫玉中毒,知府程鸣被押,麒麟卫接管府衙。一众衙差人人自危,聚在前院儿,既不敢走,也不敢问。一连三日,班儿实在忍不住,对师爷说道:“师爷,你好歹去问一声,咱们这么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师爷看了班头儿一眼,说道:“问谁?问什么?”班头儿说道:“问问候爷的情况啊?要不要请大夫什么的?再问问咱们老爷,还有夫人和小公子呢。”师爷说道:“你这么好心,你去问吧。”
班头儿横了师爷一眼,说道:“汪师爷。老话儿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咱们老爷铁定是过不了这一关了,换了新老爷,你想我们这帮兄弟还能不能在这个衙门当差?你再想想你还能不能在这个衙门当差。”师爷哼了一声,向后宅走去。班头儿小声骂了一句:“他娘的贱骨头。”
师爷刚走,门外一匹快马停住,两名衙差走了进来,班头儿一看,是派向风岭的两人。连忙问道:“查到了吗?”一人答道:“查到了。回老爷去。”班头说道:“慢。府里出了大事儿。现下是镇抚候做主。后宅已经封了。你们先到门房儿歇一下。我去回一声儿。”
班头儿向里走,迎面碰上一脸晦气的师爷,问道:“如何?”师爷没好气儿的说道:“如何个屁。让人家骂回来了。你有本事你去!”班头儿笑道:“我去就我去。我去指定比你好使。”说完,向后宅院门走去。师爷回过头,向着班头儿的背影恨恨的呸了一声。
到了院门口,麒麟卫喝道:“退回去!”班头儿陪笑道:“上差,请回禀候爷,去往风岭查证凶犯的人回来了。”两名麒麟卫对视一眼,一人说道:“等在这里。”然后转身走了。师爷躲在不远处的墙根儿处,小声骂道:“你娘的好使,还不是有了正事儿回,要不然也得被骂回来。王八羔子!”
南宫玉此时已然恢复了气力,只是没想惊动前院儿那些人。也是在等派往风岭的人回来。麒麟卫来报,说派往风岭的人已经回来了。南宫玉便出了房门,命人去传,然后去了厅房。
两名衙差进到厅房,跪道:“小的给候爷请安。”南宫玉说道:“起来回话。”两人站起身来。南宫玉问道:“可查到什么?”一人回道:“回候爷,小的查到凶犯是风岭府,奇物县人。名冯德,与古大人系属同乡。据当地人所说,这个冯德天生神力,且自幼习武。但不是哑巴,更不是疯子。与古大人相识,虽无情份,却也没有仇怨。”
南宫玉想了一下,问道:“这个冯德还有家人吗?”衙差回道:“父母尚在。妻室服侍,无儿无女。与古大人一说,便出自其家人之口。”南宫玉又问:“冯德因何来泉溪?”衙差答道:“据其家人说,冯德开了个小武馆授徒,此次来泉溪,是来配活血药的。”南宫玉点了点头,说道:“烦你二人将当日陪护古蓝言的差役叫来。”两人拱手道:“是,小人告退。”
两个衙差走后,南宫玉看了洪锋一眼,洪锋说道:“主子,要不要奴才派人去风岭访查一番?”南宫玉说道:“先不用。这个冯德既然与古蓝言素无仇怨,为何要抛家舍妻的在这里杀人?况且,什么样的活血药,在风岭府配不齐?就算风岭配不齐,中间还隔着离州、安流、昌顺、郎城、席乡、银埠。还是先在这里问问,若无果,再去不迟。”
时辰不大,两个差役走了进来,请过安后,南宫玉问道:“当日的情形还记得否?”一人答道:“回候爷,记得。当日小的陪古大人在二楼听曲儿,那名凶犯便冲了过来,小的们连忙上前阻止,却被凶犯撞翻,待小的们爬起来时,古大人已经被凶犯扔到楼下去了。”
南宫玉问道:“既然你二人上前阻止,皆被其撞翻,那他行凶之后,你二人又是如何将他擒下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跪倒,说道:“回候爷,小的们扯了谎。凶犯行凶之后,便软倒了,不醒人事。小的们便将他捆了,叫人抬到知府衙门。”
南宫玉立刻想起两个字:魇镇!随后又想起梦魇那几个奇异的人。南宫玉挥手道:“好了,本候知道了,你们去吧。”两人连忙叩头道:“谢候爷,小人告退。”两人走后,南宫玉叹了口气,心想:明君盛世,朗朗乾坤。怎么净是发生这种怪异非常的事?这要从何入手,如何查办?
又想起程鸣,这个老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在酒里下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就算把我毒死了,他以为自己一死就能了事吗?他的家人能脱得了干系?
想到这里,南宫玉说道:“把程鸣带过来,问话。”洪锋转身到门口,差人传话去了。一会功儿夫,两名麒麟卫将程鸣带到。程鸣跪在南宫玉面前,不说不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南宫玉突然觉得很好笑,不由得笑道:“程鸣,你向本候下毒,怎么你倒象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程鸣说道:“候爷,罪臣自知必死无疑,家人也难能幸免。但凭候爷发落就是。”
南宫玉说道:“若你合了本候的意,本候倒可放你一马。”程鸣苦笑道:“谢候爷大德,只是候爷说的话没有道理。候爷不过是让我从一种死法儿变成另外一种死法儿罢了。罪臣无话可说。候爷也不必费心审问了。”
南宫玉哼了一声,说道:“好个无话可说。程鸣,你身为知府,该知人心似铁,王法如炉的道理。本候虽不是钦差,却也是奉旨查办。你向本候下毒,即便定不成谋逆之罪,也是犯上作乱。你是不怕死,或许也不怕酷刑。那你怕不怕本候将你的妻儿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程鸣看着南宫玉,眼中露出哀伤之色,说道:“候爷,您官居一品,得天独宠。何必与罪臣一般见识?正所谓祸不及家人,罪不累子孙。候爷何苦要把事做绝啊?”南宫玉笑道:“你害我不死,反倒怪我心狠手辣?这是什么道理?若本候被你毒死,那我南宫一门妻小如何是好?”
程鸣长叹一声,说道:“候爷,罪臣知错,请候爷开恩吧!”南宫玉哼道:“程鸣,若有人想要毒害你,你会不会开恩?本候不是圣人,也不懂什么以德报怨的狗屁道理。本候只告诉你,若你老老实实的回话,合了本候的意,或许能放你和你的家人一条生路。”
程鸣颓然垂下头,南宫玉问道:“因何向本候下毒?”程鸣答道:“候爷,宴请您的前一晚,有一个黑衣人夜入书房,逼罪臣给您下毒。但他当时告诉罪臣,说这药无色无味,下入酒中,人喝了无事,但一个对时内,若是碰上醋,就会让人全身酸软无力。候爷,那黑衣人以罪臣妻儿相胁。罪臣也是逼不得已啊。”
南宫玉笑道:“一个黑衣人。本候身边二十一名侍卫,你就是用软筋散放倒了本候,这二十一个侍卫他斗得过吗?即便斗得过,但凡逃脱一人,你程鸣脱得了干系吗?你这赌注下得太也不值吧?”
程鸣说道:“罪臣一时糊涂。幸得候爷福运昌隆。”南宫玉说道:“看来那个黑衣人早也走了。想抓也抓不到了。程鸣,这跟死无对证没什么分别。本候问你,泉溪重税是谁让你收的?”
程鸣低着头,没有回答。南宫玉说道:“你既然知道必死,便求个痛快吧。单凭你向本候下毒一事,就没人能保得了你。”程鸣抬起头,说道:“候爷,罪臣罪该万死,只求候爷保我妻儿平安。”
南宫玉说道:“你把泉溪的事说明白,本候便放你妻儿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程鸣点头道:“好,罪臣知道云州的事,罪臣信得过候爷。泉溪的事都是二王爷安排的。三王爷归天之后,二王爷接管了户部,这泉溪的河道,盐运以前都是三爷把持着,二爷接手后,更是变本加厉……”
不日,南宫玉的折子送到了刘世手中。刘世看完之后命吴道德将林世忠叫了来。说道:“世忠,玉儿的折子来了,你看看吧。”林世忠看完之后,将折子放回到龙案上,没有说话。
刘世说道:“世忠,你觉得那个胁迫程鸣的黑衣人,是确有其人,还是玉儿想保程鸣的家小无事啊?”林世忠跪倒说道:“臣,死罪。”刘世一皱眉,林世忠说道:“泉溪上下,铁桶一般。臣怕耽搁时日,便差人往泉溪府衙,以投毒之计令程鸣就犯。便可使南宫候爷少费周折。”
刘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起来吧。你本来是不用对朕明言的。玉儿怕是没有想过要去查那个黑衣人。玉儿无事,朕也没想去查黑衣人。你却对朕说了实话。朕不怪你。传谕禁卫府,将二皇子刘昴圈禁。”
第106章:新城奠基
二皇子刘昴被圈的消息传到了泉溪,河道与盐运都慌了手脚,一打听,才知道程鸣居然向镇抚候下毒。那不用说,二皇子被圈,肯定是程鸣告了密了。所以,河道总督与盐运使一同来到府衙,向南宫玉请罪。
向来便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既然二爷被圈了,那么所有的恶事自然都是二爷吩咐做的。从严苛重税到贩运私盐,从卖官敛财到逼良为娼。从这两人嘴里说出来,就没有刘昴没干过的坏事儿。当然,不包括谋逆。
南宫玉冷笑着说道:“如此说来,两位倒是清如水,廉如镜的好官喽?”两人垂首不语。南宫玉心想,若按本候的意思,现在便罢了你们的官!可是,皇上的回文并没有提这两个人,可能是不想再把事情往下闹,也可能现下朝里没有合适的人选能顶上空缺。算你们运气好。老子还要去趟风岭,不然定不轻饶!
停了一会儿,南宫玉说道:“回去做你们的事吧。但是你们给本候记住。没有下一次。”两人喏喏的退走了。南宫玉哼道:“真以为本候是傻子吗?”洪锋说道:“主子,不必跟这种人生气。”
南宫玉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去风岭吧。”洪锋一怔,说道:“主子,何必舟车劳顿的去风岭,既然程鸣已经派过人了,也没问出什么,咱们去了也不见得就能查出来。现下,已然表明古大人是死于冯德之手,而冯德的怪异行为,怕是无人能解。既然冯德也死了。主子还是尽早结案吧。”
南宫玉看了看洪锋,点头道:“你也觉得这个冯德怪异……好吧,这个事儿就先放一放吧。把程鸣带回京里,他的妻儿,给些银两,让她们自寻生路去吧。”洪锋应道:“奴才去办。”
不日返京,回到府中。先到公主房请安。一进门,春螺脸上一喜,随后阴沉下来,伏了下身子,淡淡的说道:“奴婢给候爷请安。”南宫玉知道把她得罪了,便笑着去拉她的手,她却往后一躲,叫道:“公主,驸马爷回来了。”
南宫玉摇了摇头,进了里间儿。公主沉着脸坐在椅上,看着南宫玉。南宫玉皱眉道:“干么啊?都这副样子。”公主哼道:“你说呢?”南宫玉走过去将她抱起来,然后自己坐下,把她放在腿上,说道:“带着春螺走得慢。”
公主不依道:“那你别应啊。既然应了又偷跑,你让我这当主子的脸往哪儿搁?春螺不好吗?收翠儿的时候,是灵奴跑来求我,现在让你收春螺,倒成了本宫求你了?”
里屋说着,春螺坐在外屋,眼里见了泪。洪锋接门小声儿叫道:“春螺,过来一下。”春螺连忙抹了下眼泪,走过去说道:“洪大哥,有事?”洪锋小声儿说道:“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能说给旁人听。主子这次去泉溪被人下了毒,险些丢了命。主子不是不疼你,是因为泉溪危险,又不愿让家里担心,所以才没跟家里说,背着公主偷跑的。”春螺惊得张开了嘴,半晌才道:“多谢洪大哥。”其时,洪锋已然走了多时。
春螺连忙叫外面的丫头打了热水,端了进去,打了温巾,走过去给南宫玉净面。公主坐在南宫玉腿上诧异道:“你这个死丫头,犯的哪门子的贱?本宫正替你出头呢,你倒好,先来伺候上了。”
春螺笑道:“公主,奴婢自然知道公主心疼奴婢。但想必他也有自己的道理,总是平安回来了。难不成真的便不理他了吗?再怎么说,奴婢也只是个丫头。”公主看着春螺,眨了眨眼,知道这话里有话。而南宫玉便想到了洪锋。
既然春螺都不气了,公主也便不提了。终是多日不见,若不是这一口气儿顶着,早就搂着亲热了。待春螺退出去以后,公主便成了个软娃娃。事后,公主问他:“为何不收春螺?让她苦等着。”
南宫玉问道:“她有苦等着吗?我倒不知。”公主笑道:“少跟我装样子。”南宫玉说道:“娘子,我真的不知。我只是想,你就这么两个贴身儿的丫头,翠儿让我收了房,我若再收了春螺,谁伺候你啊。”
公主笑了一下,说道:“有件事你可能一直都不知道。翠儿虽然跟了你,但还是每日到我房里来,只你在或要她陪房时她才不来。”南宫玉撑起身子,看着她说道:“这我还真不知。翠儿没跟我说。”
公主笑道:“翠儿不是你找回来的,自然与无瑕不同。虽然灵奴也是宫女,但她是母后赐给你的,也不同。翠儿是我贴身的宫女,虽然给了你陪房,但平常的时候还是要在我身边尽职的。按说除我以外,你不能有名义上的妾室,但你自与常人不同,所以本宫也不强求这些虚礼。夫君,青春飞逝,年华易老。别坏了春螺的好时光。”
南宫玉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是便宜我喽。”公主笑道:“自来便是要便宜你的……”春螺在外间听得真切,禁不住羞红了脸……
转天上朝,刘世说龙延与泉溪相隔太远,要在其间再划一府,定名承脊。着工部合算工时用料。着吏部任职。着户部调民迁徙。着兵部分兵驻守。着太子刘安代天巡守。着南宫玉随行。
南宫玉心想,又关我个屁事啊!我刚回来,四个娘子还没伺候个遍呢,就又要我出去!没等想好要不要推辞,刘安已然说道:“皇上,不知何时动身。”刘世说道:“待他们安排妥当之后吧。”南宫玉心说:这还差不多。
下了朝,南宫玉去了刑部,巡视了一圈,想着家里的女人们,便推说乏了,回了家。一连五日,泡在温柔乡里不理正事。到第六日,给春螺的房已经收拾停当。春螺如愿以偿的做了第五房姨太太。
洞房之夜,春螺被他弄得险些虚脱,忍不住委屈道:“等了这么久才厚着面皮求主子收了奴婢,却往死里拾掇,终是丫头的命,不值主子心疼……”南宫玉连忙哄道:“娘子说的什么话,为夫想你想了好久,只是碍着公主,不好疼你。怎么说不值心疼?”
春螺破涕而笑,啐道:“呸!难怪公主总说你就好在嘴上。”南宫玉搂着她,贴在她耳边说道:“只有嘴好吗?别的地方就不好了?”春螺脸上一红,捶了他一下,伸出手臂搂紧了他……
一晃半月,新城的前期准备已然停当。刘世命南宫玉随刘安前往奠基。本来南宫玉是想带着春螺,以免新婚未足月便冷落了她。可刘安就是不允。无奈,南宫玉只好哄着春螺,将她留在了家里,带上洪锋和十二名麒麟卫,随刘安启程了。
到了地方,刘安兴致很高。南宫玉却看不出有什么可高兴的。骑着马跟着刘安,看着新起的各种地基,府衙、民宅,还有码头、城墙。虽然是一番生机盎然,但对于新婚不足月的南宫玉来说,这些东西远没有春螺看着顺眼。
折腾了两天,该表示的表示了,该做样子的做了。刘安把南宫玉单独叫到房里,笑道:“妹夫,咱们待的这个地方,是龙河与响水的衔接处。咱们顺着响水往南凌一游如何?”
南宫玉说道:“大哥,这南凌有什么可游的?既然办好了差,还是早早回京吧。”刘安笑道:“怎么?新收了房,怕冷落了春螺啊?”南宫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刘安说道:“你上次去芜边府,没在南凌站一站?”
南宫玉摇头道:“没呀。为何要在南凌站一站?”刘安呵呵笑道:“妹夫啊,你没听人说过这南凌府,响水岸的花船吗?”南宫玉心中暗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想招妓啊……有够无聊的,这天下间的妓女,怕是没人能比得上舞娘了。而舞娘与我家那五位娘子相比,却也难胜姿容……
见南宫玉的脸上并无变化,更无喜色。刘安不免有些扫兴,笑道:“也是,妹夫家里藏尽了天下美色,自然看不上这些个庸脂俗粉。不过,就当是陪大哥散散心吧。”南宫玉微笑道:“大哥这话说的,怎么这般凄楚。咱们走一趟就是了。”
刘安笑道:“好,有你陪着啊,大哥就放心了。哈哈。”南宫玉陪着笑了两声,心想,什么意思?什么叫有我陪着就放心了啊?让我出钱?不是吧?你一个太子,连招妓的钱都没有?那你还混什么混啊?
转天,换了便服,登上楼船,延响水岸向南凌而去。春花烂漫之时,观不尽两岸青山翠柳,赏不完人间烟火民风。一路缓行,随波逐流。倒是满怀畅快。几上一炉香,烟气袅袅,熏心欲软。刘安亲手烹茶,谈笑风生。
夕阳斜挂,楼船轻悠。恰便似那雕龙雕凤水中游,春花春柳满画楼……
@罡风御九秋 2011-11-6 17:34:00
兄弟,我也来帮你顶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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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九秋来了。欢迎,你的帖暴火哎!
@fw6711 2011-11-6 22:11:00
楼主兄弟你的帖也一样受人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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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谢谢
第107章:花魁
晚宿西岸之时,刘安安排侍卫去酒家置办酒菜,南宫玉则扶着栏杆望着泰安方向。刘安打趣道:“妹夫,是想公主啊,还是在想新收的小妾啊?”南宫玉笑道:“大哥,我在想刑部。”
刘安怔了一下,笑容定在脸上。缓了一缓,才重又笑道:“想着刑部?做什么?有什么案子放不下吗?”南宫玉答道:“不是。大哥,我是在想,如果不管那么多事,在这样的夜色下,带着几位夫人渡船游水,那该是何等的快活……”
刘安呵呵笑道:“净说些浑话,你才多大年纪,就想告老还乡了?等你七老八十了再说吧。再者,过了今晚,明日便进了南凌界,到了那里,花船秀坊,佳人妙音,你就不会想这些没用的了。”
说着,酒茶已然送了上来。刘安招呼道:“来,来,都坐。既然差已经办完了,咱们出来玩儿,就不用时时分着主仆尊卑了。一起来痛饮一番。”一夜喧嚣,南宫玉醉卧楼船。
不知为什么,竟醉得如此安然。醒来时,走上甲板,日头正暖暖的照着。刘安见他上来,笑道:“妹夫,有心事吗?昨夜怎么醉得那么早?”南宫玉摇了摇头,说道:“也许是受了些凉。还真没什么心事。”
坐在刘安身侧,倒上一杯茶,想起昨夜的梦,如幻般的景致,搞不清那是什么地方,只记得舞娘在花丛中起舞,伸手却抓不住她。明明近在眼前,眉眼含笑,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近她身边。蓦然而升的思念涌上心头,望着悠悠碧水,南宫玉缓缓的摇了摇头……
也许是因为南宫玉的兴致不高,所以今天的船走得很快。午后时分,便已经进了南凌府界。上一次快马驰飞,南宫玉根本没仔细看过南凌的风土人物。这一回左右无事,坐在船上,但见近水楼台如画,远山雾隐迷踪。延河岸边,人行舒缓,渔船悠然……
再一个时辰,远岸边现出楼船,挂着彩绸灯串,只是船上无人,楼窗皆闭。想来那便是刘安所说的花船了。只是这日间不迎客,是以靠在岸边,以待月色照江,方挑帘掌灯。
刘安指着花船说道:“妹夫,咱们到了。今夜咱们共醉一场。”南宫玉笑道:“大哥,这种事儿哪有一起去的。您自去便是。”刘安看着南宫玉笑道:“你当这是窑子呢?这是花船,听曲儿说话儿的去处。”南宫玉脸现尴尬,刘安哈哈大笑。
入夜,第一座花船点了灯。之后,如信号般,水面上的花船相继点亮了灯笼。南宫玉心道,这怎么跟打仗似的,还挺有秩序……刘安指着花船说道:“妹夫,咱们今夜一定要上那只船。”
南宫玉顺着刘安的扇子看去,一座装扮素雅的花船,尚未点灯。南宫玉问道:“怎么别的船都点了灯,这座却没有点。”刘安笑道:“我听说啊,这南凌府的花船有个讲究。最后一个点灯的是花魁,她点了灯,迎了客。别的船才会有生意。”南宫玉哦了一声,问道:“那它要是不点灯呢?或是病了,累了?”
刘安笑道:“船头两串灯,若是不迎客,便只点一串。别家看了,也就知道了。”南宫玉说道:“没想到,大哥如此熟悉这里的规矩。”刘安脸现尴尬,打着哈哈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南宫玉心没往这处想,随口问道:“听谁说的?”
刘安干咳了一声,说道:“那个……咱们过去看看吧。”南宫玉猛然醒悟,这种事儿哪有刨根问底儿的?心中暗笑,跟着刘安上了岸,向那座花船走去。
到了船头,见一个标致的丫头走出来,点起一串灯,而后便返身往回走。刘安一皱眉,南宫玉笑道:“怪我这张嘴,人家今儿个不舒服。大哥,去别的船吧?”刘安晃着扇子说道:“不!我问问。”
刘安叫道:“大姐慢走。请问姑娘可是身子有恙。”那丫头一回头,先看到南宫玉,怔了一下,随后走回来,向着刘安纳了个福,说道:“这位公子,今夜有客了,不便迎候,请公子……”说着,看了南宫玉一眼,接着说道:“请公子明晚再来。”
刘安心里挺憋屈。闹着南宫玉来,就是为了上这座船,听老七说,这南凌府的花魁名叫慕容艳,花号艳娘。名字虽然带着俗气,但人长得却是绝美,且清雅脱俗,不管你是王公将相,她若看你不顺眼,无论你是用钱还是用权,她一概不受。逼得紧了便撞柱子。
也正因这烈性,才无人能抢了这花魁的名号。倒不是别人不想抢,一来这艳娘确是长得好,二来艳娘是真撞。一般坐了花船的,还真没谁愿意真撞的,倒不是怕撞死,而是怕破了相。
本想着有南宫玉在,好歹能上了船,不想却被人提前定了去。刘安问道:“大姐,敢问是谁定的船?”那丫头眉心一紧,说道:“这位公子,既然知道有人定了,便是这里的常客,怎么?不懂规矩吗?”
刘安被顶得心口发闷。南宫玉笑了一下,说道:“大哥,算了,人家不是说了吗,让咱们明晚再来。走吧?”刘安刚转身,岸上过来一人,喝道:“什么人?闪开,别挡我家公子的路!”
刘安本来就火儿大,一听这话,直接说了句:“掌嘴。”太子府侍卫上前揪住那人,正反抽了十个嘴巴子。打得那人两腮红肿,口鼻流血。刚打完,走过来一个公子哥儿,长得眉清目秀,皱眉道:“怎么随便打人?你们是什么人?还有王法吗?”
刘安一听乐了。心说,他娘的跟我面前讲王法?他娘的老子的老子就是王法!刘安说道:“你家的奴才吗?怎么没教着说人话?”那公子哥儿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下人连忙说道:“公子,小的只是让他们闪开。”
公子哥儿嗯了一声,说道:“这位兄台,咱们到这岸边本就是听曲儿谈心的。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我的人对你不敬,你也打了他了。请吧。”这人没脾气,刘安的火儿也发不出来,只能拱了拱手,向旁边走去。
擦肩而过之时,那公子哥儿看了南宫玉一眼,拱手道:“这位兄台请留步。”南宫玉停住脚,那公子哥儿说道:“兄台好样貌,这南凌府可找不出第二人了。不知兄台是哪里人士?”
南宫玉心想,问我干么?你又不是女的?船上那大姐都比你好看得多,知道吗?但还是拱手道:“小弟是京城人士。”那公子哥儿笑道:“难怪如此俊美。若是艳娘见了,必现一笑。兄台,可愿与在下同船共渡?”
南宫玉看向刘安。刘安更憋屈了,心想,你这小子想看艳娘笑?就拉着我妹夫做陪?原来艳娘也没好脸儿给你看啊。我就不让你顺心,让你抢着定船!刘安说道:“南宫,咱们走。去别的船。”
南宫玉向着那个公子哥儿拱了拱手,刚要抬步,船上的大姐儿叫道:“南宫公子是吗?可否借一步说话?”南宫玉示意刘安等一下,转身上了船。那丫头走近南宫玉,低着头轻声问道:“公子,可是来游船的?”南宫玉也轻声回道:“不是。只是陪我家大哥走走。”
那丫头抬起头,脸上满是失望。南宫玉笑了一下,说道:“姑娘稍等。”而后下了船,问那公子哥儿:“兄台,可否与我大哥同往?”公子哥儿看了一眼刘安,说道:“只要艳娘允他上船,在下无异议。”船上的大姐连忙接话儿道:“诸位公子稍待,奴婢去去就来。”
进到船里,到了里间儿,艳娘淡淡的问道:“翠柳,点个灯要这么久吗?又跑到哪里去了?”翠柳说道:“姑娘,来了一个好俊的公子,姓南宫。康公子邀他上船呢。但那南宫公子是陪他大哥来的。姑娘……”
艳娘哼了一声,说道:“俊又如何?还不是到这岸边来找乐子的。”翠柳说道:“姑娘,你不信我的眼力?”艳娘说道:“你眼力是好,可惜用错了地方,只能看出人的情态,却看不出身份。”
翠柳抿了下嘴唇儿,说道:“姑娘,十三爷本说让你随他去的。是你不愿,如今这日日相思,日渐消瘦。姑娘……”艳娘说道:“不必说了,他贵为皇子,怎能要我这种人。好了,你若觉得好,便让他们上船来吧,反正唱给一个人是听,三个人也是听。”
翠柳轻轻的摇了摇头,走了出去。艳娘叹了一声,对着镜子照了照,苦涩一笑,伸手去拿放在架上的琵琶……
翠柳来到外面,说道:“康公子,姑娘允了。请三位公子上船吧。”康公子笑道:“兄台请。”南宫玉拱手道:“不敢。”转身对刘安说道:“大哥?”刘安得瑟了两下,走回来对康公子一拱手,说道:“叨扰了,康兄先请。”
第108章:绝代风华
康公子笑道:“那便僭越了。”说完当先上了船,南宫玉说道:“大哥先请。”刘安嗯了一声,虽然心中不快,便还是抬腿上了船。翠柳问道:“这位公子高姓?”刘安答道:“刘。”翠柳说道:“刘公子请。”
待到南宫玉上船,洪锋跟了上来。翠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南宫公子是什么人?上这花船的除了十三爷,没人敢带下人上船。十三爷带的也不是下人,是侍卫。看跟上来这人如此魁梧,莫非也是侍卫?
翠柳说道:“这位爷,花船有花船的规矩。难不成我们姑娘还能害你们爷不成?”南宫玉转身笑道:“洪大哥下去吧,寻个酒馆儿坐坐。”洪锋一抱拳,返身下去了。翠柳心想,这就更不对了,哪有管下人叫大哥的?
明明是个护主的人,却这么一言不发的。这不是寻常人家的举动,便是这康大少,南凌府台的公子,也没这个谱儿……他便这般样子,那个被他称做大哥的刘公子,莫不是皇家的!若是皇家,岂非便是太子!他们是京城人士……
进了仓,康公子坐了首位,刘安虽然有气,便毕竟这船是人家定的。也就坐了下首。南宫玉倒无所谓,反正是陪刘安来的,只要不让坐船板就行。翠柳说道:“三位公子稍坐,奴婢去泡茶。”
艳娘听到响动,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抱起琵琶。走了出来。刘安眼前一亮,南宫玉却是一皱眉,心说,这姑娘长得如此秀美,怎么会做这种营生,难道这般样貌,连个富贵人家都嫁不成吗?
刘安细细的端详,见她云鬓高耸,柳眉杏眼,端鼻樱唇,一身青衣,怀中抱着琵琶,玉指纤纤。周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实在是惹人爱怜。不由得衷心赞道:“好一个绝色佳人。”
艳娘明显是听惯了这种话,只是抬头看了刘安一眼,回光时扫了一眼南宫玉,眼中聚然一顿,但立刻收回了目光。坐了下来,轻启朱唇,说道:“今夜是康公子的主家,不知康公子想听什么曲?”
康公子笑道:“什么曲都好,只要是姑娘唱的,必是脱俗之曲,天籁之音。”艳娘也不说话,左手按上弦,右手轮打,一串流水清音响动耳边。幽幽唱道:“镜花缘里月不明,长叹秋风捉孤影。最不愿,离殇情破心头血,断水桥头送君行。别去千里,念那初衷,菱花照瘦形容影,相思到头也成空……”
南宫玉让她唱得心里一痛,想起当初在刘贺府里,初见舞娘时,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的瞟着自己。后来还因为自己没有看她跳舞,竟走到近前用那双小手托我的脸……
想着,眼前一暗,回神看到竟是艳娘,正看着自己,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南宫玉心想,笑什么?唱得那么悲切,为何要对我笑?艳娘说道:“南宫公子,是我唱得不好吗?自我这花船靠上南凌府的岸,登船者还未有如公子般走神儿的。公子莫不是来摘我艳娘招牌的?”
南宫玉拱手笑道:“失礼了,在下听了姑娘的曲词,想起了一段旧事。得罪之处,还请担待。”艳娘笑了一下,心道:他的眼神里藏着好重的哀伤,只有在真切想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他这样的眼神。会是谁呢……
艳娘走了回去,重新坐下。康公子笑道:“艳娘如此厚些薄彼,岂不令人心伤啊……”刘安也笑道:“我这兄弟,向来便是如此。姑娘莫怪啊。”说话间,翠柳送上茶,艳娘放下琵琶,亲手为南宫玉倒上一杯,托到面前说道:“南宫公子,请茶。”南宫玉托底掐杯,说道:“多谢姑娘。”
翠柳见艳娘笑了,心里好不喜悦,眉眼带笑的说道:“南宫公子,你可真是不一样。我家姑娘还从未亲手送过茶呢。”康公子笑道:“这可太欺负人了。今晚我是主家,倒让南宫兄抢了风头。实是情何以堪啊。”
艳娘笑道:“康公子不必懊恼,艳娘送上这杯茶,可不是白喝的。南宫公子才说,我的曲词让他想起了一段旧事。是以忘了听我唱,那现下便请南宫公子还我一曲如何?”
南宫玉一怔,刘安击掌笑道:“好,好。不但要唱,还要合得上才好。”南宫玉看着艳娘,艳娘拿起琵琶,嘴角带着笑,心中想着:你那样的哀伤,当是在想一个绝色的女子,我倒要听听你是如何的想她。
见康公子和刘安都看着自己,便放下茶杯,笑道:“只怕我一出声,这船里便要剩下我一个人了。”艳娘笑道:“必不会那样,最多……我赶你出去便了。”翠柳看着艳娘,心道:姑娘终于笑了,这一年有余,还道她从此便弃了心气儿……
南宫玉摇了摇头,唱道:“空叹世间多离情,不见当初月下形,翩翩只道随风舞,款款低语意正浓。怨不得,花房缀锦惜卿怒。诉不尽,悲愁点泪枕梦惊。那一去,山长水远无归路,却向何处觅芳踪。”
艳娘弹下最后一音,心中暗道:他想的竟是一个与我相似的女子……我唱她舞。只不知,她为何却走了……
康公子拍手赞道:“南宫兄好才情。在下自愧不如啊!”刘安也看着南宫玉,脸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兄弟,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儿啊,难怪你这么招女人喜。”南宫玉拱手笑道:“见笑了,只要姑娘别赶我出去便好。”
艳娘掩嘴笑了一声,眉眼打开,说不尽的妩媚动人。刘安刚要张口,门帘儿一挑,进来个穿官衣儿的衙差,一见康公子,连忙躬身道:“不知公子在这里,小的该死。”
刚还满脸笑意的康公子,突然怒道:“混帐东西!这座花船也是你能上得的?冲撞了姑娘,老子把你剁碎了喂王八!”衙差连忙跪倒,说道:“少爷息怒,小的知错了。小的是奉了老爷的命,让所有的花船往南开五里。免得冲撞了太子的座船。”康公子一怔,却说道:“什么太子的座船?即便是奉了差,站在岸上叫一声便是,谁让你上来的!”
艳娘看了一眼南宫玉,说道:“康公子不必动怒,既然是府台大人下了令,便请回吧。我们要向南行船了。”刘安皱眉道:“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康公子一惊,心道:说谁呢?说我爹还是说太子?好大的胆……慢着,京城人士,跟着一帮子人,我的跟班儿只是说话语气重了些,就挨一顿好打……莫非?
南宫玉笑了笑,说道:“康兄也不必责他了。想是借着差事,一睹艳娘的芳容。平日里怕是想得发疯,却连边儿也沾不上。兄弟,你回去告诉康知府,不必他费心了。这里的花船本就是南凌府的招牌,动了花船,便少了景儿。”康公子站了起来,艳娘也站了起来。翠柳心道:还真让我猜正当了……
衙差抬起头看着南宫玉,想问又不敢问。南宫玉笑道:“我是镇抚候,南宫玉。”一句话,跪下一屋子人。刘安说道:“这事儿闹的。唉……什么狗屁知府……啊,咳,康兄弟不要见怪啊,本宫一时措词不当。姑娘快起!都快起来。别弄得好象上朝一样。快起来。”
衙差退了出去,艳娘站起身来,走到南宫玉面前,微笑道:“候爷,民女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才好。”南宫玉笑道:“姑娘说哪里话。若不是那衙差搅了局,你看我象个候爷吗?还有我大哥,他象太子吗?既然我们便服来了这里,便是仰慕姑娘的芳名。何必因身份而另眼相待呢?”
这句话打进了艳娘心里,当初十三爷也说过相同的话,看来,是我自己想不开了。人家没轻贱了我,我却自己轻贱自己……也许十三爷真的对我有情……
见艳娘走了神儿,南宫玉笑道:“姑娘在想什么?莫不是因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便不愿我们留在这里?”艳娘笑道:“若真是如此,候爷可会生气?”南宫玉笑道:“不会。大哥,咱们走吧?”
艳娘笑道:“候爷可真是个直性子,我可没说要赶您走。”刘安站起身来,说道:“今夜见了姑娘,也算得偿所愿。只是扰了康兄的雅兴。”康公子连忙应道:“不敢。”刘安接着说道:“不早了,该歇了,明日便要返京了。”
艳娘说道:“送殿下。候爷,请稍留片刻。”刘安笑了一下,心说,这长得好就是沾光。不管到哪儿,只要是有女人的地方,就受待见。于是点了下头,挑帘出去了,康公子跟了出去。
两人走后,艳娘说道:“候爷,艳娘想请候爷帮个忙,给京里的人带封信,可否?”南宫玉点头道:“当然。”艳娘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候爷稍坐,艳娘去去就来。”
第109章:信牵姻缘
刘安在岸上等了一会儿,南宫玉出来了。刘安笑道:“妹夫,何时再收房啊?大哥赚的这点儿钱都要当做礼金送给你喽。”南宫玉笑道:“大哥误会了,艳娘只是托我带封信给京里的人。别无他意。”
刘安哦了一声,幽幽的说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般艳福啊。行了,咱们回去歇吧。”南宫玉扫了一眼,没见到康公子,想是已经被刘安打发走了。招手叫过洪锋,低声道:“留下两名侍卫,守住这座花船。一不许人登船,二不许惊了船里的主人。”
次日,南宫玉随刘安返京。入夜之时,翠柳出船点灯,却见两名大汉,手按腰刀,背对着花船站在引桥口。翠柳返回仓中,对艳娘说了。艳娘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候爷,好细的心思。翠柳,从今天起,只点一串灯。”
一连三日,消息传遍了南凌府,花花公子们都知道花魁艳娘谢客了,好多远道而来的新客老客,都被两名麒麟卫挡在了岸边。康公子心里明白,准是艳娘许了南宫玉,要从良了。只是不太明白,为何南宫玉没有直接将艳娘带走。
几日之后,南宫玉返抵京都,时值午后,随刘安至宫里回了差事,南宫玉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去了十三爷府。门口的侍卫报了进去,十三皇子刘武迎至中厅,笑道:“你这小子,总算想起来看你十三哥了。”
南宫玉拱手道:“琐事繁杂,久未请安,十三哥不要怪罪才好。”刘武笑道:“来,今天好好的陪我下棋喝酒。”
到了厅房,坐下后,南宫玉说道:“十三哥,我问你个事儿。你让这两丫头下去。”刘武嗯了一声,看了两个侍女一眼,两个丫头退了出去。南宫玉说道:“十三哥,你说,我要是娶个清倌人做妾,会不会让人笑话?”
刘武眉心一动,笑道:“你这小子,又跑到哪儿花去了?不是我说你,就你家里那几位娘子,可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啊。还能有比她们好的?”南宫玉笑道:“你只说妥与不妥吧。”
刘武想了一下,说道:“按说呢,既然是清倌人,自然是守身如玉的好女子。或为生计所迫,或为命数所使。可是……妹夫,你与我们这些人不同。你是驸马,即便别人不说什么,小妹那一关怕你是过不去的。”
南宫玉笑道:“十三哥是说,若是你看上了一位清倌人,便能娶回家中做妾喽?”刘武脸色暗了一下,随后笑道:“那是自然,只要人家愿意……”南宫玉笑道:“十三哥,你贵为皇子,样貌非凡。还有人不愿意?”
刘武笑道:“说你的事儿,别把我搁进来搅和。跟我说说,看上哪个了?”南宫玉笑道:“十三哥,你是皇子,你要娶个清倌人做小妾,就不怕皇上怪罪?不怕满朝文武笑话你?”
刘武皱了下眉,看着南宫玉,说道:“南宫,你这话里有话。你今天来是干什么来了?”南宫玉笑了一下,说道:“我随太子去了一趟承脊。办完了差,大哥拉着我坐船去了南凌。十三哥,你可听说过南凌岸口的花魁,艳娘?”
刘武脸上很不自然,勉强点头道:“听说过。”南宫玉掏出信笺,放在桌上,说道:“艳娘托我给你带来一封信。”刘武心里一跳,连忙撕开蜡封,展开细看,上写:一别经年,妾悔不当初。今见南宫候爷思人若渴,不知君尤念妾否?南凌岸边挑灯夜盼,不见君归,妾心伤矣……
刘武的手有些发颤,南宫玉说道:“十三哥,我留了两名侍卫,守在船边,您替我带个话儿,让他们回来吧。我刚回京,还没回过家,十三哥,告辞了。”刘武连忙站起身,有些激动的说道:“妹夫……我回来后谢你!”南宫玉拱手笑道:“告辞。十三哥留步。”
大半个月过去了,南凌岸边怀揣着银票的公子哥儿们夜夜去看艳娘的花船,夜夜先看到那两个手按腰刀,一脸煞气的大汉。初时以为是某个比知府还大的官家包了船,可这一包大半个月,公子哥儿们开始犯嘀咕了。
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谱儿,又有这么多的钱往这儿撒啊?再说了,要真能在这船上待这么长时间,以艳娘的性子来讲,必是喜欢得不得了。何不娶回家去?于是便有人大着胆子上前问,结果被麒麟卫斥了回去。
那一夜星稀月朗,公子哥儿们来到岸边,喜见没了带刀大汉的身影,高兴劲儿还没从心里升到脸上,就听有人喊道:“快看!艳娘的灯摘了!”自那一夜起,南凌府再无花魁。岸边的花船也渐渐的沦为声色之所,再没了以往的清幽雅致……
而京城十三王府的别院儿里,多了一位原西京驻军总领慕容方宏的遗孤,慕容燕。十三王府张灯结彩之日,太子刘安在席间将南宫玉揪了出来,寻一僻静处,问道:“你跟我说,那封信是给谁的?怎么这么巧,你回来一个月,老十三家就多出来一个总领的遗孤?还是这么巧,就差一个字儿,还是音同字不同。”
南宫玉笑道:“大哥,姻缘有天定,半分不由人。你何必刨根问底儿的?是也好,不是也罢。难不成你还要抢十三哥的姨太太不成?”刘安唬着脸说道:“屁话!我就是问问,我倒想呢,可也得人家姑娘愿意才成。你大哥别的不敢说,对长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南宫玉哈哈一笑,说道:“回去喝酒吧,免得让旁人起疑。您可是太子啊。”刘安笑了一下,哼了一声,说道:“咱哥俩说啊,其实这太子当得……也就这么回事儿了。我倒是很羡慕你和老十三啊……”南宫玉笑道:“大哥,没喝几杯就醉了。这美人怎能与江山做比啊?快走吧。”
酒席散后,刘武将南宫玉留了下来。单独请到厅房,说道:“妹夫,你说。哥怎么谢你。”南宫玉笑了,心说,当初我没想明白。早知道有这一出儿,当时就该把舞娘娶了……可惜,一来年少,二来无钱呢……
想着,南宫玉说道:“十三哥若真要谢我,给我一万两银子吧。”刘武怔了一下,随后笑道:“好,我去给你拿。”南宫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是心里想着,顺口一说。连忙笑道:“开玩笑的。十三哥不必认真。”
刘武说道:“燕儿跟我说过,你有心事。现在看来,当初你这心事便是差在这钱上。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有用就拿去用。反正我没用。等着,我给你拿去。”
出了十三王府,怀里揣着十张一千两的银票。南宫玉心里苦笑……早要是有这么多钱,也不会让舞娘就这样走了。难怪当了官的人都想要钱。原来,很多事都要有钱才能办……
先去了灵奴的房,将银票交给灵奴。灵奴笑道:“又去十三爷那里化缘了?小心人家烦你。”南宫玉笑道:“不会的,十三爷向来对钱不看重。再说,我帮了他这个忙,他花点儿钱算什么?难不成他的新夫人连这一万两都不值?”
灵奴眨了眨眼,笑道:“啊~你这一说,奴家倒是想起来了,刚进你家门儿时,你用过一回钱,还是找义父要的。当夜你便没有回来。”南宫玉笑了笑,搂住她说道:“这都是哪年的事儿了。还提它做什么。”
灵奴笑道:“我不是提,只是告诉你,你收回来的钱可全入了帐,你就不怕用着不方便?”南宫玉笑道:“你想说什么?我没事用什么钱啊?”灵奴哼了一声,点着他的胸口说道:“你心里明白……”
入夜之时,南宫玉睡在春螺房里,半梦半醒中,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铜铃声。起初,南宫玉并没在意,但这样断续的响了一会儿,南宫玉猛然惊觉。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府里摇铜铃?
若说是在府外,这铜铃声怎么会传进来?即便传了进来,侍卫早就出去看了,怎么可能让摇铃儿的人不停的摇?南宫玉坐了起来,静下心听了听,没了响动。心里有些奇怪。便又倒下睡了。
第二天醒来,走出房门站了站,并没有侍卫来报说昨夜听到铃声。南宫玉也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是睡蒙了。正想去刑部,碧玉跑来说道:“主子,如夫人说,主子回来有些时日了,也该去咱家的酒楼试试菜了。”
南宫玉笑着点头道:“好,午饭的时候我过去。”碧玉回去了。南宫玉突然想到,凤钗和碧玉两个丫头,应该年纪也不小了。该给她们找人家了。但又想起两个丫头曾经说过的话,便摇了摇头,叫上洪锋,去刑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