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事的弟弟神秘消失,监控画面拍到一只猫

  我立马退到老烟鬼身边。老烟鬼并不出手前去帮忙,而是口中念念有词。手里举着一张符。念完一段口诀,大叫一声疾。手中的符刷地燃起。火光骤然放大,充斥整个黑气团中。

  我大喊一声音音撤。

  就老烟鬼露这一手。那一团黑气,在火光里淡去,与火光一块儿消失。但是周围的昏暗,并没有多少改变。

  音音身上,已有几处受伤。我奇怪又关切地问道:“音音,你没事吧?为什么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可以伤到你,我却不能帮你与它们打斗?”

  音音不说话。

  老烟鬼在一边说道:“音音是吸血鬼,身体中属阴的成人较重。鬼也属阴,所以他们之间,有交集之处。寻常人则不能,把普通鬼魂,当成实体东西对待。”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老烟鬼说:“影子,许家那两姐妹附身的影子,一定可以帮着音音和这些鬼魂战斗。”
  老烟鬼点点头,说你还不算笨,不过这点儿事情,看起来已经解决了。

  周围的昏暗还在,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没有登场。果然,四处传来一片哈哈大笑。笑声非常凄厉,又带着浓重的孩子气。这是孩子的笑声。

  笑声过后,三个孩子出现在我们周围,大的两个十一二岁,小的只有八九岁。这三个孩子脸上带着血气。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脑袋,都是开花的,被砸的。

  我心里一阵恶寒。正午从这儿经过的人,也都是被砸破脑袋。还被撕了肉。

  想到撕了肉,我看向那三个孩子。他们都穿着衣服,不大明显。最小的那个孩子,四肢显得很瘦。衣袖裤子有些瘪下去。这三个孩子打量着我们三个人。我感觉最小的那个孩子,眼光最是阴毒,那里面仿佛装着,数不清的怨恨。

  这三个孩子的手,已经不能叫手,那是爪子,锐利的,就是我刚才看见,从黑气里伸出来的那只爪子一样。
  老烟鬼盯着这三个孩子,小声吩咐我一定要小心。

  我说我对它们不起作用,它们对我,也不起什么作用。

  老烟鬼微微摇摇头,低声说道:“这三个小东西,已经修成半实体。它们能打得到你,你也打的到它们。能展现实体的灵体,都是相当厉害的。”

  老烟鬼话音一落,我就大叫许丽娜和许清翠。占着影子身体的这两姐妹,对付这些属阴的厉鬼,也应该有效的多。

  这两姐妹很快下了车。那三个孩子一见到许家两姐妹,吃了一惊。很显然它们,没见识过这种东西。一时没有先动手。我们暂时就那么对峙着。

  对峙只持续了几十秒。那个最小的孩子,大叫一声就朝老烟鬼扑来。另外两个孩子,分别扑向我和音音。这三个小毛孩儿,自动先不去招惹那两个影子。

  老烟鬼没敢硬接,闪身躲了开去。
  老烟鬼盯着这三个孩子,小声吩咐我一定要小心。

  我说我对它们不起作用,它们对我,也不起什么作用。

  老烟鬼微微摇摇头,低声说道:“这三个小东西,已经修成半实体。它们能打得到你,你也打的到它们。能展现实体的灵体,都是相当厉害的。”

  老烟鬼话音一落,我就大叫许丽娜和许清翠。占着影子身体的这两姐妹,对付这些属阴的厉鬼,也应该有效的多。

  这两姐妹很快下了车。那三个孩子一见到许家两姐妹,吃了一惊。很显然它们,没见识过这种东西。一时没有先动手。我们暂时就那么对峙着。

  对峙只持续了几十秒。那个最小的孩子,大叫一声就朝老烟鬼扑来。另外两个孩子,分别扑向我和音音。这三个小毛孩儿,自动先不去招惹那两个影子。

  老烟鬼没敢硬接,闪身躲了开去。
  音音十分聪明,有样学样。在不了解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先观察观察再说。我知道他们的做法,也是后来听说的。我当时并没有看到,也来不及去看他们。

  那个孩子朝我扑来时,我也闪开了,但看着它那破烂脑袋,我就一阵头晕。我一把扯住的孩子的衣服。因为孩子扑过来的时候,是腾空而起的。我想我能抓住衣服把它摔到地上,让它再也爬不起来。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我的手一抓,孩子一挣,它那衣服,嗞啦一声响,整个从孩子身上剥落下来。露出了孩子的光背。孩子的肋骨露着,它身上的肉,有一条没一条的。血淋淋就在眼前,我甚致能闻见,浓重的血腥味儿。

  我整个人一顿。这孩子却一点儿都没有停顿。它一伸爪子,就朝我手腕抓来。我手腕猛往后撤,却还是被它,留下三个洞。这孩子也尖叫一声,直甩他的手。

  原来它抓我时太过用力,大拇指根部那地方的手掌被扎到了。我以为那猫牙手镯,又会放光。这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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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身上,像是被猫撕咬过的老鼠,身上血肉淋漓。我心底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我不顾手腕上的伤,没头没脑地扑向那个孩子。我出手的速度,比平常迅猛了不少。

  可是我明明打到那孩子身上的拳头,像是落空了。那孩子朝我招呼过来的爪子,回回抓实。我手上身上,都被它抓破了不少地方。胸上背上,到处火辣辣地痛。

  我几乎要发狂了。为什么我打那孩子,就是打到空气,那孩子打我,每一下都是实的。难道这就是半灵体的不寻常之处?

  老烟鬼和音音,和另外两个孩子的打斗,都是实对实。看来我和他们两人,差距不是一点点。

  我忽然感到,身边压力没了。两个影子,确切地说,是许家那两姐妹和我对面的小孩子,干起来了。我退到一边,发现了一件怪事儿,这许家两姐妹,和这小孩子,也是实对实。

  这两个影子的威力,不容小视。很快将这孩子逼得没有反手之力。其中一个影子,因为离音音近,还能时不时帮一下落了下风的音音。老烟鬼那边,也占了上风。

  我以为很快就能将这三个孩子抓到。没想到三个孩子,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忽然就不见了。老烟鬼和音音,以及许家两姐妹,都吃了一惊。

  老烟鬼叫喃喃道:“地遁,这三个小王八蛋,竟然会地遁。”

  音音附和道:“看来这三个小孩子,有些年头了。”

  音音话音落下,周围的昏暗,随着三个孩子的消失,一忽而就亮堂起来了。太阳光,仍很强烈。那三个孩子地遁之后,一切都恢复原样。露出本来的面目。音音和许家两姐妹,连忙转身上车。

  我问老烟鬼,什么叫地遁。

  老烟鬼说这三个孩子,肯定是三个冤魂。死的绝对不甘心。而且他们死后,呆在这个地方,有相当长的时间了,吸收这儿的灵气,在这儿祸害别的路人。致死这地方特别紧张,有一种让普通人感到恐惧的气场在。这三个孩子,也因为日久天长,有了凝聚成实体,不怕强光的能力。它们能够用自身强大的冤念,制造出一种昏暗,使得进入这昏暗的人,惊慌失措,只有任它们宰割的份儿。这三个孩子,在必要的时候,也能把半实体的身子,隐藏在这周围的气场中,使即便有有些道行的人,也无法找到它们的具体所在。

  老烟鬼说的复杂,我明白了一点就是,这三个孩子就藏在这一带地方,老烟鬼这样的高人也无法找到它们。

  我还有个问题,问老烟鬼,为什么他,音音,和许家姐妹占据的影子,都能和那三个小孩子实对实。只有我,打出去是虚,被打却是实。
  老烟鬼说这问题以前就说过,音音是吸血鬼家族,属阴,影子长期生活在地下深处,也属阴,她们都怕太阳。那三个孩子,实际上也属阴。阴对阴,当然是实对实的。至于老烟鬼自己,他说不是吹牛,是道行高些。

  我不服气地说,我也不是普通人啊。先前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现在怎么一点儿独到之处都没有了?

  老烟鬼拍拍我肩膀说:“别丧气,比着普通人,你有些不普通。但我们遇见的事儿,比你先前遇见的诡异多了,所以你那些特长,就不明显了。你长处是有,只是没被激发出来。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看重你。”

  原来是这样。老烟鬼说别想了,上车,我们继续前进。

  我说这里的事儿,不管了吗?

  老烟鬼说暂时管不了,连它们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管。回头再来收拾它。先去找张传龙。

  上了车,我看我身上的伤口,一道一道,隐隐有血迹,但都没有流血。我曾想过,我和音音是一类人,因为音音,不止一次暗示过我,现在看来,不是。

  车子在路上颠簸。这儿虽然是柏油路,但质量不怎么样,也有几年了。这里一个坑,那里一个坑,石子都露了出来。不太深的坑,已经露出泥土了。修这路时,肯定偷工减料了。

  我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方案,问老烟鬼:“我说,严专家,你是不是没有对付那三个小王八蛋的法子?”

  老烟鬼这人不玩虚的,也不故作高深。他点头说:“没好法子,若有,就趁机先把这三个小王八蛋收拾了,省得它们,在这儿祸害别人。”

  我们走的这条路,虽然质量不怎么样,却是通往山里的一条主要道路。这条路上,平时不少过人。就因为正午不过岗,没有要死人的事儿发生,谁也不会在正午过岗。所以也给这儿人的出行,带来特别大的不便。
  我说我有法子。

  老烟鬼不以为然地笑笑,没有问。脚下一踩油门,发动机轰一下,车子颠的更厉害了。往前开出三里路,老烟鬼才问我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我说我以为你不感兴趣儿。

  老烟鬼把车速减下来,摸出一支烟点了,说道:“刚才不方便听你说。我担心你说了,会被那三个小王八蛋听到,你的法子,可能就失灵了。”

  我不得不佩服,像老烟鬼这么不拘一格的人,还会这么细心。对老烟鬼说道:“你想的真周到。”

  老烟鬼说,我们出的任务,都是危险怪异之极,哪点想像不到,都可能要了小命。

  我对老烟鬼说:“我说的法子,不一定成熟,你看看能不能行的通。我的意思是,这三个小王八蛋,不是会地遁吗?我们得想办法,让它们无处可遁。怎么才能无处可遁呢?就是给它们一具身体,一具实打实的身体,有了这身体,它们想地遁也做不到。”

  老烟鬼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说:“墓灵,你想搭上三个墓灵抓住这三个小王八蛋?”

  老烟鬼一点就透。我说是。墓灵有个特色,招阴,极易被别的东西上身。不说别的,就它们与实物相抗时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得令不少孤魂野鬼感到震憾。它们都想,找个非常强状的身子自己住进去。墓灵这东西,极易被别人占据。但它那个最大的特点,让知道人的汗颜。就昌不管是谁,只要占据了墓灵的身子,想要退出来就难了。我们利用这一点,就能逮到那三个小王八蛋。

  我问老烟鬼,最后怎么处置,我们差的,就是最后怎么办。是把被那三个小王八蛋占据的墓灵整死,还是让它们像许家两姐妹一样跟着我们?

  老烟鬼讲,这个到时候再说。
  我提出的法子,老烟鬼认可了。现在就差具体操作了。车子沿着路一直朝前开,因为路况不好,走不快。走到一个神仙洞的山前时,天已经黑了。这个山脚下,零星地分布着三四个村子,每个村子都不大,三四十人。

  老烟鬼找最边远的一家,停了车。这个院子一边几十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庙。我产停了车子去敲门时,人家已经把院门都插上了。敲了一会儿,里面响起脚步声,说来了,谁啊?

  老烟鬼说是我,听不出来了吗?

  院里的人一边开门一边说:“没听出来。”

  门打开,门里边是个老头儿。精瘦精瘦的,怎么着也有八九十了吧。望着老烟鬼和我:“我不认识你们啊,你们找谁?”

  老烟鬼说就找你,我们外乡人,天黑了,想找个地方住下。这前没村后没店的,只好来打扰你了。看看你这院子,能找个地方住下不能。
  老头说行,反正我这院子里就我一个人,有的是地方,你们不嫌弃就住这儿吧。

  老烟鬼对老头儿说:“谢谢你啊老人家,要不你去这附近那庙里住。我们住这儿,房钱照给,就图个清静。”

  老头儿看着老烟鬼,嘿嘿笑了笑:“我这一把年纪,什么事没经过。你们要住,就住下吧。我也不想到外面去睡。你听我说,你们有事儿,办你们的事儿,我这人见识多了,你们有什么,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老烟鬼见老头儿说的坚决,就不再坚持要他上外面去。老烟鬼叫音音和许家姐妹下车,到屋里吃些东西。老烟鬼接着和老头儿闲聊,问他:“这么大个院子,怎么就你一个人住啊老哥?孩子们呢?都出去了?”

  老头儿叹口气:“老伴没了。孩子们早没了。1960年,那一年饿死很多人啊。”

  老头儿这一竿子,给支到四十年前去了。
  老烟鬼也跟着叹了口气,说:“孩子们在那一年也都没熬过来?”

  老头儿摇摇头说;“熬是能熬过来,我的三个孩子,去镇子另一边走亲戚,八月十五的。我那时说错了一句话啊。我为了多挣一点儿工分,没有休息,叫孩子们去小娃儿的干爸家去走亲戚。没东西拿,就一个月饼。那时候没吃的,人都饿。见到点儿好吃的,嘴馋的不得了,大人都是,孩子更不用说。为了把这月饼能送到亲戚家里,我对三个孩子说,你们谁要是把月饼吃了,回来我就打死他。”

  老头儿叹了口气,老烟鬼也跟着叹一口气,说:“那时的人重人情,重情感。放到现在,不走亲戚也得先顾住自己。一个月饼,给自己一家吃了算了。”

  老头儿点点头:“可不是呢,别的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家孩子重要。我那时愣没想通。去了三个孩子,回来了两个,当天半夜就傻了。”

  @liuwfwh 6132楼 2014-03-08 14:41:00
  唉,越扯约长,莫非只为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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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故事一写,就长。你说的也是事实。真的,都是明眼人,实话实说。在磨铁签约的,前三十万字免费,要是短了,得喝风。
  老头儿说到这儿,神情悲戚,嘴角一抽一抽的。老烟鬼见状,拉着老头儿说回屋里聊。老头儿关上院门,我们回到屋里,音音和许家两姐妹,已经吃完了。

  这老头儿真是人老成精,音音她们掂鸡下车时,特别是许家两姐妹,那是影子的造型。老头儿竟然没什么反应,现在见了一地鸡毛,还有滴在地上的血,以及屋里的血腥味儿,仍然没有特别的反应。

  老头儿进屋,把门灯关了。外面陷入一片黑暗。我好奇地问老头儿:“我们这些人进来,这奇形怪状的,行事诡异,你不怕我们对你不利吗?”

  老头儿嘿嘿笑了笑,说道:“我今年90多岁了,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再说我一个孤老头子,不是高官也不是富翁,谁来害我?你们身上,没有杀气,害人的人,那是带着杀气的。”
  也确实,老头儿瘦,精神虽然尚好,但他每走一步路,给我的感觉就是,下一步就会趴下。太老了,不用别人害他,说不定哪一步没走好,就跌倒再也起不来了。

  老烟鬼接着问老头儿,他家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烟鬼也是个怪老头,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你是来找人的,对人家的家事怎么就这么上心呢。

  老头儿看着老烟鬼问:“想听?”

  老烟鬼认真地点着头,说想听。

  老烟鬼摸出一支烟,递给老头儿,并双手给老头儿点上。然后他自己摸出一支点了。

  老头儿吸了一口烟,很快地咳了两下。然后擦着眼睛说,很久没抽过烟了。开始那段时间,见人就讲自己的不幸,讲自家孩子的事儿。起初还有人劝慰两句,后来谁听我一开头,说我家那三个孩子,找借口就溜。再后来不找借口就溜。再再后来,不溜了,直接就拿话噎我:你又来了,又来了不是,都说了多少遍了。

  老烟鬼点着头说:“理解,理解,火搁在自己身上,才是热的。”
  老头儿大口吸了几下烟,陷入了沉思,然慢慢地说道:“那些天我心里的痛,没人能体会到。我不找人说,就会崩掉。三个孩子呢,一下子,说没就没了。因为我一句话。我心里的自责,内疚,没人能体会到。三个孩子,从小就没了妈。我一个人带大的。又让我一个人,给带没了。我为什么活这么大年纪,迟迟不去那边啊,我是怕见孩子他妈呀,我是真不敢去啊。”

  老头儿前面说的话,差点儿把我说哭了。后边这一句话,让我想笑又不能笑,憋得难受。活这么大年纪的原因,是怕死后见到一个人,头一回听说。

  老头儿吸完一支烟,又问老烟鬼要了一支,点着吸了,打开了话闸子,说起了四十年前那一件让他刻骨铭心痛不欲生的往事。

  1960年八月十五,老头儿让三个孩子去小儿子的干爸家走亲戚。小儿子的干爸家,离老头儿家很远,得翻两个山头。但山里孩子,上学放学的都翻山,所以也不是什么事儿。

  老头儿为什么自己不去走亲戚呢?那时候家家都没有。大人去了,人家还得想办法招待好些,难。所以只让孩子们走亲戚,有什么就吃什么。当时也没什么东西好拿的,只有一个月饼。所以临行前,老头儿特意给孩子们说,这个月饼,一定要拿到小虎的干爸家里,谁敢吃了,回来就打死谁。

  小虎就是老头儿最小的儿子。那时候的农村,吓唬孩子说怎么怎么就打死你,几乎就是口头语,常说。但是孩子出事后,老头儿一直觉得,是自己这话害了孩子。

  三个孩子早饭后出发,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回来的只有大儿子小祥,二儿子小龙,小虎没有回来。

  老头儿问两个儿子:“你弟弟呢,怎么就你两个人回来了?”

  小祥说小虎住叔家了,玩两天再回来。

  老头儿也没再问,小孩子家图新鲜,住亲戚家两天也正常。那一年虽然饥荒很严重。但在山里,虽然粮食缺乏的厉害,吃的免强还能弄点儿。

  天一入黑,吃过饭要睡觉时,两个孩子却迟迟不肯离开老头儿。缠着老头儿要他讲故事。那时候老头儿和小虎一张床。小祥和小龙一张床。

  老头儿一说睡觉,两个儿子就说怕。老头问咋的了。大儿子小祥说听故事听的了。老头儿给他们讲的,是朱元璋小时候讨饭的故事。老头儿问二儿子小龙:“这故事可怕吗?”

  没想到小龙也点点头,说怕。

  这两个孩子,以前都是听鬼故事的。今个儿讲的,一点儿也不恐怖,为什么两个孩子老说害怕呢?老头儿以为,这是两个孩子趁小儿子不在家,想和他睡一张床上。

  老头儿觉得,不能惯孩子这个毛病,都十一二岁的人了。该自己单独睡了,现在两个人挤一张床,还在那儿害怕,真成。

  老头儿把两个儿子,撵到了另外一张床上。其实都在一间屋里,房间又不大。所以老头儿很放心。他也没注意到,两个儿子离开他时,眼里的恐怖。

  两个儿子睡觉时,要老头儿开着灯睡。开玩笑,那时油不很贵,钱却值钱。还不一定买的到。哪能开着灯睡觉。老头儿不由分说吹灭了灯,屋里一片黑暗。

  老头儿以为,两个小家伙害怕,一定会叽叽喳喳说一阵子,然后才能入睡。不曾想灯一灭,俩人就一声都不吭了。

  半夜里,老头睡的正香,就被一声惊叫声吵醒。醒来就听见,大儿子的尖叫声还没有结束,接着是二儿子,两个人先后发出凄厉的叫声。

  老头儿连忙叫小祥,问他怎么了。

  老头儿问着话,就把灯点着了。小祥颤抖着说:“爹,爹,有人要吃我!”

  二儿子小龙,也跟着叫,说有人要吃他。

  两个孩子说的话,都一个样。

  老头儿问小祥:“别害怕小祥,有爹在呢,谁要吃你啊?怎么了?做恶梦了吧?”

  小祥嗫嚅着说:“看不清楚,就是有人要吃我,一口一口撕我身上的肉,我身上都被撕成一条一条的了,还有小龙,小龙也被撕了。我跑回来了,小龙被那个人吃光了。”

  小龙连忙说道:“爹爹救我,你快救我啊爹爹,有人要吃我,哥哥被那人逮到了,绑在树上剥呢,我跑回来了。那人还在后面追我,现在都追到门口了。”

  小龙的话音刚落,屋门口就响起了拍门声,啪啪啪。挺响。整个门都跟着,哗啦啦响。让人担心,那门再被拍两下,就得咣当倒在地上。

  老头儿抄起一根木棍,就朝屋门那摸过去。悄悄拿掉门栓,哗地拉开门。一个影子嗖地从外面蹿进来。老头儿两眼一花,回头瞅屋里,没有其他人,也没多其它东西。
  老头儿愣了愣神,问小祥和小龙:“你们看见有东西进来没有?”

  两个孩子摇头。摇过头又点头。

  老头儿就急火地问:“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两个孩子仍就又点头又摇头。老头儿无奈,往院子里走几步,查看院子里有没有人。就那么大个院子,老头儿转了两三圈,也没见着人。又回屋栓上门睡觉。

  老头儿一说吹灯,两个儿子就哭。见两个儿子刚受到过惊吓,怕他们接着做恶梦。老头儿就没吹灯。

  老头儿一眯上眼睛,就感觉屋里一阵凉一阵凉的。睁开眼睛就感觉不到了。而且眯着眼睛面朝外睡。因为灯光的缘故。老头总感觉屋里还有个人。

  老头儿忽然感到特别困,两眼用力睁都睁不开。老头儿觉得不好,可能要做恶梦。可就是睁不开眼睛。老头儿努力坐起来,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正是他小儿子小虎。

  老头儿惊问道:“小虎你怎么半夜三更的一个人回来了?有人送你吗?你干爸出什么事了?”

  没人回答他。小虎瞪着两眼看着他,突然一笑,伸手撕掉了自己的小褂子。孩子的身上,肉少了很多,被什么东西挖走了。老头儿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头朝后就倒。

  奇怪的是,老头儿头向后倒的时候,他醒了过来。原来刚才,做了一个梦。他不放心,要再问问二儿子小龙,小虎在他干爸家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老头儿睁开眼睛,脸正朝着小祥和小龙的床。他看见小祥的脸边,趴着一个人。小祥睡着,那东西吃的挺香。一边吃还一边把手,伸进小祥被窝里,捞摸两下再拿出来,好像在掏什么好吃的东西。


  老头儿腾地跳下床。与此同时,小祥也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歇嘶底里的嗥叫着:“你都拿走吧,我还你,都还你,拿走,都拿走。”

  小祥一边叫,一边用手抓自己胸脯。用的劲儿十分地大,三下两下,就把自己身上抓得鲜血淋漓。老对儿跳过去拦。小祥一边躲开,一边叫着:“爹,别管我,你别管我爹,这是他的,都是他的,我还他,都还他。”

  然后小祥就傻了,不断重复一句话:“还你,都还你,都还你还不成吗?”

  老头儿猛扑过去,把小祥扑倒在地,然后把他按住,使他不能动弹。老头儿松口气,正在想哪地方有绳子,叫小龙去拿,先捆着防止小祥伤害自己。

  没曾想他才按住小祥,那边小龙又开始了,他从床下,抽出一个垫床随的半截砖头,朝自己脑袋上拍,一边拍一边嘿嘿地笑,一边嘟哝着:“还你,都还你,都还你!”
  小祥和小龙,不断地重复那话。老头儿担心,两个儿子傻了。

  老头儿讲的事儿,让我想起了那个下午,在那个正午不过岗的岗上,遇见的那三个孩子。我不能确定,那三个半灵体的孩子,是不是老头儿的孩子。但这事情,也太巧合了。随着老头的讲述,这事情很快就确定下来。

  老烟鬼不动声色地打听人家的家事,莫非缘由也是在此。以老烟鬼的脾性,杀人的事儿,只要和他无关,他都懒得去管。

  老烟鬼又给老头儿一支烟。老头儿吸着烟,接着讲。老头儿当时年轻力壮。把两个孩子拉在一起,一手按着一个,不让他们乱动。小祥和小龙,闹腾了一阵子后,没了动静。

  老头儿松开手,发现两个儿子竟然睡着了,呼吸均匀。老头儿也很累,差不多筋皮力尽。他把两个儿子抱回床上。自己也躺在一边,睁着眼睛睡不着。他挂念起了小儿子小虎,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弄不好小虎也得出事儿。
  那时山里也没有电话,老头儿只能等到天亮去小虎干爸家看看。他叹了口气,后来就睡着了。

  老头儿心里有事儿,睡不踏实。他一觉醒来,天还黑着。两个儿子却不见了。老头儿心里一惊,立即跳下床,大叫着冲出屋子,满院子的找。

  没找到人。老烟鬼叫来人,满村里找。都没找到。直到天麻麻亮。才发现有血迹,从他家屋里,一路零零散散滴着,一直出了院子,沿着往镇里的方向而去。

  老头儿强忍悲痛,带着人一路找过去。就在那道山顶上,血迹突然增多。山上那草,那树,这倒一片,那歪一棵。血腥味儿最重的地方,是三个孩子的尸体。脑袋被拍烂了,身上被撕的不成样子。骨头都露了出来,身上所剩的肉,已经不多了。

  老头儿直接就晕了过去。

  有经验的老人查看一番后说,遇到狼了,群狼。老头儿醒来,一天都没怎么说话,滴水未进。三个孩子,遭遇了凶恶的狼群,那是怎样的恐慌和无奈。
  老头儿挤挤眼睛,没有眼泪。说:“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能想,一想起当时那三个孩子的尸体,还是痛,痛得不能行。”

  我想了想说:“那不对呀,你小儿子不是住他干爸家了吗?你大儿子和二儿子,不是回家后才又走失的吗?怎么他们三个人,会在一起呢?”

  我原来想问,他们三个人,怎么会死在一起。怕老头儿听着不高兴,把死字去了。

  老头儿摇摇头,手使劲在眼前挥了挥,好像想把以前的事儿,全给甩掉。停了一下,才回答说:“小虎他干爸,听说了这事儿,第二天就来找我了。小虎根本没去他家,更别提在他家住的事儿。去他家走亲戚的,就小祥和小龙两个人。”

  音音看着老头说:“那也不对,既然小虎和他们两个,早都没在一起了,后来又怎么跑到一起的。还有你家大儿子二儿子,如果知道小虎被狼吃了,回家没必要撒谎啊?”
  老烟鬼也说:“是啊,就算是狼吃人,也不能吃过以后还把他们叼到一块儿吧。再说小祥和小龙,是睡在家里不见的。屋门总会从里面插上的吧,不可能是狼进屋把他们叼出去的啊。再说叼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还不被你发现,那除非狼成精了。”

  老头儿又叹口气:“人都没了,具体怎么回事儿,没法知道了。当时也报了警,他们的脑袋,是被石头打破的。他们的身子,确实是被狼撕的。砸人的石头,没有找到。山上那么多,确实不容易找到。砸人的凶手,查不出来,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我怀疑他们三个,是一起遇害的,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结,一个打不开的结。”

  我不解,说:“如果他们三个一起遇害的,你家小虎在没到他干爸家里前就没了。小祥和小虎,走过亲戚还又回家了呢,这也说不通,难道去小虎干爸家的和后来回到你家的不是人?”

  老头儿说:“我一直这么想的,可说给谁听谁都不信啊。”
  老烟鬼淡淡地说:“不信就对了。”

  老头儿忙问道:“这话怎么讲,你听出来什么门道了?”

  老烟鬼说,那简单,鬼不带流血的,一直到天明还在。那天回到你家,并从你家离开的,就是你两个儿子,实实在在的大活人。

  老头儿说也是,也是啊,纠结了几十年了,还是错了。我那三个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到我死也不能知道了。

  老烟鬼说:“也未必,也未必啊。你孩子在那山岗上,祸祸路人的事儿,你知道吧?”

  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知道是知道,可是我儿子没了,那山岗上的,就不是我儿子了。那是厉鬼,就是我去,他们也不会认的。儿子死后没多久,山上就发生种种事情。村里人把矛头指向我。我干脆搬离了村子,离那山岗又远了些,搬到这儿来了。”
  老烟鬼给老头儿交底说:“我们从那边过来,是在不能过岗的时候过岗的。那儿的事情,我们会解决,你儿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能解开。”

  老头儿一把握住老烟鬼的手:“说太感谢你了,我被这个问题,纠缠了一辈子了。还以为会把这问题,带到坟墓里去。”

  老烟鬼的手,随着老头的手摇着,对老头说道:“你别急着感谢,你这三个儿子,留不得。他们可能没救了。要想这一方安生,必须得除掉。”

  老头黯然道:“我说过,他们已经不是我儿子了,我儿子四十年前,就没了。”

  老烟鬼又摸出烟,递给老头儿点着了。接着问道:“我们这次来,是要找一个人,想向你打听一下。”

  老头儿问是谁,他在这里很多年了,这附近的人,他都认识。
  老烟鬼说是张传龙。

  老头儿愣了一下,问老烟鬼怎么认识张传龙。已经差不多四十年,没人见到过张传龙了。

  老烟鬼从老头的话里听出些端倪。连忙问道:“你见过?”

  老头儿点点头,说见过。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借个宿。对那个正午不过岗的岗上的事情,就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然后张传龙的消息,一下子就来了。

  老头儿说张传龙,那就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全国刚解放不久,张传龙在外面混得相当好,在北京能够到中央。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回来了。其实张传龙家是哪里的,也没人知道。张传龙也可能不是本地人。

  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对风水驱邪医药什么的都懂的特别多。那个时候,全国的条件都落后。这方圆几十里,有个什么疑难病症,也去不得医院,都得靠张传龙解决。

  张传龙就成了这一带的赤脚医生。如果没有张传龙,这里会病死很多人。张传龙给人看病,也不收钱,最多吃上一顿饭,他好像也不缺钱花。

  老烟鬼接过老头的话说:“他当然不缺钱。”

  老头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老烟鬼笑笑:“现在说出来也不妨,当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非常大的大事儿。他不得不离开。是我送他回来的,也只有我,知道他在这一带。”

  老头儿哦了一声,重新打量着老烟鬼,点着头,慢慢地说:“你,也像,是,高人。”
  老烟鬼谦虚地说:“算不上,比着张传龙,还差点儿事。你接着说张传龙的事儿。”

  老头儿接着说:“张传龙喜欢喝酒,酒后也提过,说他经常都能见到,中央领导。可是发生了一些意外,这些意外,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控制得了的。所以他不得不离开他的战友们。一个人跑到这地方来。其实,我也,和他喝过酒。”

  在哪里?我问。

  既然喝过酒,肯定是有地址的,这找一个人,应该很容易了。

  老头儿说是在老头儿的家里,我不仅有些失望。

  张传龙刚回来那些年,想见到他很容易。他是个游医。到处跑。但也不会离开这一带。所以他的名气很大,都知道他。后来就发生了文化大革命。张传龙说这儿他呆不下去了。有人来找他,他必须躲了。
  老头儿失去三个儿子那事儿,张传龙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张传龙却没有去管那三个孩子在山岗上祸祸路人的事儿。也就是那段时间,老头儿精神不振,张传龙路过老头儿家,和老头儿一起喝酒,开导老头儿。两人还挺聊得来,所以时不时,都在一块儿聚聚。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张传龙就躲了起来。他这一躲,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老头儿见过他一次,还是因为一次大雨天气,在山上没下得来,迷了路。

  这儿的山,也可以说是大丘陵,虽然连绵起伏,但每一个山头,都不是特别大,也不是山高林密的那种。所以山里人对山里每个地方都熟,没有人迹罕至的地方。

  但老头儿见到张传龙那一次。他发誓他进入深山老林了。他说就这里这些小山头,他再熟悉不过,也不可能会迷路。他迷路的那山那树,也和这里的不同。他说他肯定到了一个,他从未到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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