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机在楼道里面一边骂一边找我的时候,我气定神闲的从宿舍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钱,潇洒又优雅:“师傅,老规矩,这是双倍的车费。”
司机目瞪口呆,上下打量了我两眼:“你小子有病是吧?”
我淡然的笑了两声:“你们开车的,整天坐着,对前列腺不好,应该早上起来活动活动。弄个晨跑什么的,对提高生活质量有好处。”
司机接过钱,明显被我气得不善。但是他把钱踹在兜里,掉头就走,嘴里恨恨的骂:“麻痹的,要不是看你是个傻B,我特么早就揍你了。”
整个过程我始终面带微笑,
顶楼住着的都是宗教班的同学,司机走了之后,有几个和尚打量了我两眼,双手合十,赞道:“世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只要忍他,避他,由他,耐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同学,刚才那大汉一直骂你,而你能始终面带微笑,毫不动怒,这份淡然的心境,真是高明。看你这身打扮,不像是佛门中人,但是你这境界,和我们这修行多年的出家人也不低啊。”
我心中苦笑:“你要是知道我一连耍了司机两次,肯定就不这么想了。”
同这几个和尚吹了几句牛,我就转身推开道士班的宿舍。
里面的道士见我进来,关心的问:“同学,你刚才借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我摆摆手,含含糊糊的说:“这钱找瘦道士要吧。我来是想打听点瘦道士的事。”
那些道士显然都来了兴趣,纷纷说道:“他怎么了?自从那天晚上你来了之后,这小子最近一直旷课。”
我挠挠头,在一张床上坐下来,问道:“最近瘦道士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道士们七嘴八舌的说:“有啊,经常旷课还不算反常吗?”
我摇摇头:“比这个要之前一点,更反常的。”
宿舍里面忽然安静下来了。这种诡异的安静让我有点忐忑不安,我犹豫着问:“你们怎么了?”
那些人个个看着我,眼神很奇怪,然后说道:“同学,他,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试探着回了一句:“也没什么严重的,就是昨天晚上梦游了。”
宿舍里面的老大想了想,说道:“有一件事,距离现在一个月了,可能算是反常的事。”
我马上凑过去,问:“怎么了?”
老大说:“实际上,你说的瘦道士,原来的外号叫小胖。虽然他个子不高,但是身上的肉很多。就连做道袍,都要最大的……”
我好奇地问:“那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瘦呢?”
老大说:“一个月前,有一天晚上,小胖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我们给他打电话,他又不接。一直等到天亮的时候,他才全身透湿的回来了。那天根本没下雨,我们问他去哪了,他也不肯说,然后就上床睡了。”
我心里暗暗地想:“一个月前?一晚上没回来?这应该是瘦道士在河边招水鬼那天啊。”
老大接着说:“当时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是小胖一直睡了一天,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了。”
我问道:“梦游了?”
老大摇了摇头:“我们看见他的身子比之前更胖了,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一碰就要炸了似得。”
一个词从我嘴里蹦出来:“水肿?”
老大点点头:“没错,我们连夜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他全身水肿,把皮肤撑得都半透明了。我们让他在医院住了两三天,始终没有查出病因来。”
我挠挠头:“你们出家人也信医生啊。”
道士们七嘴八舌:“看你这话说的,把我们当跳大神的了?和着香灰喝符水吗?”
老大等众人安静了,接着说:“后来我们见他情况挺稳定,就把他弄回来了。这一个月,他一直在床上躺着,神智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到月底的时候,这小子身上的水肿终于慢慢的消减下去了。也就这么一场病,折腾的他骨瘦如柴了。”
我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招水鬼的事说出来。
老大看了看我,说道:“小胖梦游的毛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还是劝你小心点,这小子有时候不对劲,有一次我在床上躺着,他以为我睡着了,在我脸上吹了一口气,第二天,一整天都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我本来要找他说说这事的,但是他接连旷了几天课,一直没有机会找他。”
我听了道士们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起身就要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大却忽然叫住了我,他看着我,诚恳的说:“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他说的那个高人了?”
我只好点了点头。
老大在我手里塞了一张票子,然后说了句:“帮帮他。这钱你回去打车用。”
随即,转身回宿舍了。
我把钱塞在兜里,从打饭的人群中慢慢的穿过去。
看来,这些道士不傻,应该能猜到,瘦道士这是遇见什么脏东西了。
想到这里,我加快脚步,着急着回大圣庙。
我这么着急回去,自然是因为担心瘦道士,我能感觉到,这小子很危险。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吃饭的时间快要过了,再不回去吃饭,恐怕就被抢光了。
等我回到大圣庙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果然在吃饭。
瘦道士神色坦然,显然不知道昨天晚上梦游的事。
师父也很淡定,吃的慢条斯理倒是方丈,冲我挤眉弄眼,显得很着急的饿样子。
我冲方丈点了点头,表示你要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吃过早饭,瘦道士又央求师父收他为徒。师父一脸的高深莫测,看了看他,说道:“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考验考验你,如果你能通过,就可以拜师了。”
瘦道士大喜,连连点头。看样子,几乎要跪下来抱大腿了。
师父看了他两眼,说道:“我听许由说,你也在上学。咱们?你不用回学校吗?”
瘦道士连连摇头:“拜师重要,拜师重要。”
师父叹了口气:“拜师还早,你晚上再来吧,记住,不要太早。天黑下来之后再出发。现在去上课吧。”
瘦道士还有些犹豫,站在院子里面两眼乱瞟,似乎在想什么说辞。
师父声音有些不快:“莫非,觉得我的话不值得听?”
瘦道士连连摇头,神色惶恐:“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现在就走,马上就走,师父,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话,瘦道士一溜烟跑了。
瘦道士走了之后,方丈忽然开口说话了:“刚才我一直没有机会说,昨天晚上我看见这小子端着蜡烛在院子里瞎逛,吓死人了。”
我看了方丈两眼:“我已经知道了。”
方丈挠挠头皮:“你已经知道了?真没意思。我还以为是多惊人的消息呢。”
师父看了看天色,吩咐方丈:“你去把庙门关上,今天闭门谢客,香众不必进来了。”
方丈苦着脸说:“我这个庙小,本来人就少,你再闭门谢客,我这一个月吃什么?你们师徒两个来了之后,一日三餐,这个伙食费……”
师父也没有多说话,一脚踹了过去。
方丈连滚带爬,满脸委屈的关大门,嘴里一个劲的嘟囔:“我是这里的主持啊,我怎么觉得这个庙被你们给占了?你们两个道士,占我的和尚庙干嘛?”
不理会方丈的抱怨,我把在学校打听来的情况一五一十跟师父说了。
师父点点头:“这么看来,小道士确实是被鬼上身了,昨天晚上他钻到棺材里面去,就是因为棺材是阴物,他身上的鬼,想要在棺材里面一点点把身体夺过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上他身的,应该是河边的那只水鬼。”
师父也没有多说话,一脚踹了过去。
方丈连滚带爬,满脸委屈的关大门,嘴里一个劲的嘟囔:“我是这里的主持啊,我怎么觉得这个庙被你们给占了?你们两个道士,占我的和尚庙干嘛?”
不理会方丈的抱怨,我把在学校打听来的情况一五一十跟师父说了。
师父点点头:“这么看来,小道士确实是被鬼上身了,昨天晚上他钻到棺材里面去,就是因为棺材是阴物,他身上的鬼,想要在棺材里面一点点把身体夺过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上他身的,应该是河边的那只水鬼。”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解的问道:“瘦道士曾经说过,当初他在河边招水鬼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你,而且,您老人家一道灵符打得水鬼逃回河里去了。怎么他仍然被水鬼上身了?”
师父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只能看看看看再说了。”
我问师父:“咱们怎么办?”
师父看了看大圣庙的院子:“许由,咱们这一派不讲什么拜师仪式,你既然答应做了我的徒弟,以后就是我们这一派的人了。”
好端端的,师父说起这个,我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鬼使神差的,我嘴里冒出来一句:“就等于签了卖身契了吗?”
师父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继而又哈哈大笑,连连摇头:“当我的徒弟,有那么痛苦吗?”
我连忙陪笑道:“开个玩笑而已。”
师父问我:“今天,为师就教你一个捉鬼的阴阵。”
我大喜,连忙点头同意了。
捉鬼的法术我在电视上看过,拿着桃木剑,挑起一张黄色的道符,然后轰的一声点着。这玩意太帅了。
然而,师父教我的阴阳阵,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他缓步走到墙角,伸手抠了一块红砖。
方丈一直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我俩的热闹,这时候看见我师父抠红砖,顿时不乐意了:“老道,你想干嘛?拆我的大圣庙?”
师父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然后低头,在院子里面仔仔细细画了几条线。然后直起腰来,对我说:“许由,你用铁锹,沿着这几条线,挖出几道浅沟来。”
“啊?”,这下我惊得目瞪口呆:“挖沟?”
方丈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们想干嘛?搞破坏吗?我告诉你,这大圣庙是我表舅……”
师父一句话没说,一脚把方丈踹走了。
杀鸡儆猴,我不敢怠慢,找了把铁锹开始干活。
本以为能学到神乎其技的道术,没想到,居然变成民工了。我干的挥汗如雨,累得呼哧喘气。
师父抱着胳膊在台阶上看着我,而方丈则在我身边冷嘲热讽。这小子不敢招惹我师父,所以另辟蹊径,煽动我放弃挖沟。这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师父那么大脾气,就算借我俩胆子,我敢吗?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被我挖的九曲十八弯。师父摆摆手:“可以了,先吃午饭吧。”
我们正在吃午饭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咣咣咣的砸门声。
方丈愁眉苦脸的站起来,冲外面高声说道:“施主,今日庙里不方便见客,请明天再来吧。”
门外的人也喊道:“是我,小道士。”
我看了师父一眼:“瘦道士来了。”
师父威严的站起来,身手打开院门。
瘦道士一眼看见我师父,满脸堆笑:“师父……”
瘦道士一眼看见我师父,满脸堆笑:“师父……”
师父二话不说,一脚把瘦道士踢出去了。
瘦道士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恼,贱兮兮来了句:“师父别生气,我晚上再来。”
吃晚饭之后,师父又让我去庙外折一些槐树枝回来。
说到这里,我有点惭愧。毕竟整天呆在学校里,我对于植物的分辨度,不是很高,于是我一脸苦笑的看了看方丈:“方丈,要不然你帮帮我?”
方丈看了看我师父。后者抬了抬下巴。方丈连屁都没敢放一个,灰溜溜跟着我走出来了。
在庙外,方正不吝言辞,小声嘀咕加破口大骂,一直把我师父骂了个底朝天。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两个一人抱着一大捆槐树枝回来了。这时候,我师父正站在院子里面,往浅沟里面灌水。
那些沟纵横交错,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异之处,我盯了一会,始终看不出来什么名堂。
师父从我们手里接过来树枝,开始在浅沟两旁,一排排的插起来,一边插一边说:“槐树是树中的阴物,木中之鬼。这些浅沟又浇了水,随意,算是一条极阴的通道。”
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插树枝,等这一切全都完成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些浅沟弯弯曲曲,从门口一直绕着院子徘徊,最后,一直通向放着棺材的那间屋子里面去了。
做完这一切,天色尚早,师父交代我说:“晚上的时候,小道士只要踏进这院子,肯定会受不住诱惑,从这浅沟里面走。如果他走到一半,醒悟过来的话,咱们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要你拿着一只香,走在他的前面,引诱他走到屋子里面去。”
我有点不情愿,说道:“小道士不是被鬼上身了吗?我这么干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师父摆摆手:“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我连忙问:“对啊,师父,我举着香引诱小道士,您老人家在哪?”
师父指了指那间屋子:“我坐在屋子里,等他躺到棺材里面的时候制住他。”
我还想再说几句,但是师父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
我无奈,只好闭口,和方丈百无聊赖的坐在蒲团上,眼巴巴的等天黑。
方丈一个假和尚,把大圣庙弄得比真的还真,这里根本就没有电,更别说看电视了。
我把手机掏出来,刚看了个时间,只听见一阵系统提示音,然后电量耗尽,黑屏了。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把晚饭吃了。剩下的,就是等瘦道士上钩了。
天,慢慢的黑了。随后,大门口响起来几声轻轻地叩门声。
师父向我们两个使了个眼色,然后就钻到屋子里面去了。
我咽了口吐沫,从香炉里面拔了一根香,然后等在院子里。
方丈紧张兮兮,一步步摸到大门口,把庙门打开了。
瘦道士走到院子里面的那一刹那,神情忽然变得古怪,两眼直勾勾的,向着浅沟走过来了。
我不敢怠慢,举着香走在瘦道士的前面。
按照师父的吩咐,我不能回头,不然会被他身上的水鬼发现。所以,我只要慢慢的向前走。
我的脚踩在浅沟里面。因为被浇过水,这里潮湿泥泞,我的脚很不舒服。然而,更不舒服的是我的后背。
我能听到身后有两个呼吸声,一个急促,一个舒缓,一个声音很大,另一个则很微弱。
伴随着呼吸声,还有一阵阵的寒气,吹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得从后背开始,一阵阵的发凉,向全身扩散开去。
随着寒气扩散到脑子里面,隐隐约约的,我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了。
我所站得位置,不再是浅沟,而是康庄大道,道旁栽着高大的树木。这时候正是正午,太阳火辣辣的照着我,而树荫却恰好把我遮住了。
我摇摇头,被眼前的幻觉吓了一跳。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我摇了摇头,脑袋上的伤口又开始一圈圈的疼。我从幻觉中回过神来,看见脚下已经不再是平坦的大路,重新变成了泥泞的浅沟。
我心里暗暗吃惊:“看来我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身子虚弱的人容易见鬼,我应该再静养几天就对了。”
心里这样想着,我已经远远地看见那间屋子了。我咬着牙,握着香慢慢的走过去。
十步,五步,三步……
我感觉眼前一暗,已经走到门口了。
屋子里点着一盏极暗的油灯,小小的火苗带起来巨大的阴影,一闪一闪,在屋子里面跳动。这样看起来,小屋像是一个魔窟,我有点犹豫,脚步不由得缓了下来。
这时候,我侧耳听了听身后,好像没有什么声音了。我心情复杂的向后瞟了一眼。
这一眼,几乎把我吓得魂飞魄散。瘦道士就在我身后站着,一张脸苍白无比,两眼微闭,正在探着头,在我身上使劲闻。
我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一哆嗦,两手一松,手里的香立刻向地上掉了下去。
忽然,从屋子里面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将那只香抓住了,然后,慢慢的向屋子里面缩回去了。
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屋子里忽然一阵阴风迎面吹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有人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屋子里面。
这人正是我师父。
我的脊背贴在墙壁上,眼睁睁看着瘦道士慢慢的走进来,然后,像是梦游一样,慢慢的躺到棺材里面去了。
我正要说话,师父忽然伸手把我的嘴捂住了。
我顿时感觉一股难闻的气味顶着鼻子涌了进来,把我难受的眼泪马上就流下来了。
师父察觉到我的异样,连忙把手从我嘴巴上移开,小声在我耳边说:“忘了,忘了,没有洗干净。”
然后,我看见师父从怀里掏了掏,逃出来一把什么东西,甩手扔到棺材里面去了。
棺材里的瘦道士像是受到巨大的伤害一样,忽然身子剧烈的抽搐起来,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嚎叫。
那叫声悠长凄惨,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
瘦道士想逃,从棺材里面逃出来。但是师父的两只手不肯停,怀里的东西像是下雨一样,沙沙的扔出去。
终于,我看见瘦道士扑腾了几下,直挺挺躺在棺材底,不再动弹了。
我大喜,对师父说:“成啦,他不动了。”
然后,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两步,想去看看瘦道士的情况。
没想到,师父在我身后大喝了一声:“回来。”
这一声吓了我一跳,我刚要回来,忽然看见一个黑影从瘦道士身上飞了出来,直挺挺向我身上窜过来。
我心中大骇,练忙抱头鼠窜的想要逃回来,然而,这时候已经太晚了,眼看黑影已经到了我面前,我已经感觉到一阵阴风吹到脸上,刺破皮肉,冻得骨头发麻。
正在这时候,忽然眼前一晃,我看见一道黄符挡在我身前。紧接着,身子一暖,那阵阴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候,我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在我倒地的那一刹那,方丈已经端着蜡烛进来了,屋子里马上亮了不少。
他探探头,问我师父:“没事了?”
我师父点点头:“没事了。”然后又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和方丈,你们两个把小道士拉上来。”
我无奈,只得从地上爬起来,和方丈一前一后跳到坑里面,然后把瘦道士给弄上来了。
这时候我哦注意到,坑里面散布着很多红色的粉末。我不由得问道:“师父,你刚才撒的什么东西?”
师父正在灯下看手里的黄符,听见我问话,淡淡的说道:“朱砂,还有硫磺。”过了几秒钟,他又郑重的说:“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乱动,你刚才差点被水鬼上身。”
我想起刚才的景象来,不由得心里发颤,于是连忙点了点头。
方丈看了看师父手里的黄符,问道:“那水鬼就在这张符里面?”
师父点了点头:“一会我想办法把他送走,这件事就算结束了。你们两个,把小道士抬到屋子里面,让他好好睡一觉,”
我和方丈把小道士仍在床上,从屋子里面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师父正在拿着黄符诵咒。
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只见院子里的灯火灭而复明,全都闪着蓝幽幽的青光。
师父的声音本来端庄和蔼,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几分钟之后,一阵阴风平地而起,在院子里面刮了起来。
我不由得有点害怕,而我旁边的方丈已经有逃到屋子里面,关上门的打算了。
忽然,师父从蒲团上一跃而起,抓起地上的桃木剑,厉声道:“我既然已经放你一条生路了,为什么你还不肯走?”
然后,风声呜呜,像是有人在哭泣,不过声音凄惨,实在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师父神色凝重,一言不发的站在院子里,几分钟后,那阵风忽然把符纸高高的卷起来,然后,忽然风平浪静,黄纸晃晃悠悠的飘落下来,掉在地上的浅沟里面,和烂泥混在一块。
虽然对道术不太懂,但是看见这个景象,我不由得有些忐忑,这幅样子,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师父抬起头来,脸色很不好的说:“不识好歹。”
我小心的问:“怎么回事?”
师父叹了口气,把桃木剑放在桌子上:“这个鬼心中有怨气,不肯走。”
我担心地问:“不肯走怎么办?它还会回来找瘦道士吗?”
师父摇摇头:“有我在这,他不敢回来,但是有可能会祸害别人。”
我挠挠头:“咱们要不要管管这件事?”
师父正色道:“降妖除魔,是我们修道之人的分内事,我们不管,谁管?想办法查出这只鬼的来历,以及他有什么怨气,想办法化解掉。”
我茫然的答应了一声,心想:“这玩意上哪查去啊?”
当天晚上,师父没有再多说,早早的让我们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师父就把我叫起来,理由居然是:“鸡叫了,该起床了。”
我睡眼惺忪的穿衣服:“师父,现在太阳都没出来呢。大街上连个车都没有,咱们去哪啊?”
师父也不答话,拉着我疾步向外面走。我踉踉跄跄的跟上,不由得问:“到底去哪啊。”
师父抬头看了看路:“河边。去瘦道士招水鬼的地方。”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师父在大街小巷穿行起来,好像无比的熟悉。于是忍不住问道:“师父,你在棺材里躺了十几年。这里整天盖楼修路的,怎么你好像仍然很熟悉似得?”
师父摆摆手说道:“你忘了?我是修道之人,有时候身子在棺材里面养伤,魂魄会出来办点事。”
然而,我再问师父出来办什么事的时候,他却始终不肯说了。
我们两个就靠两条腿,硬生生从大圣庙走到了河边。好在我们起床奇早,所以走到河边的时候,天也是刚刚亮起来而已。
师父在河边转悠了一圈,然后在河边那棵大树下站住了,过了一会,他缓缓的说:“这里曾经淹死过一个人。”
我站在他身后,听他说的郑重其事,忍不住想想笑:“既然是水鬼,谁不知道是淹死的?”
然后,师父居然盘腿坐了下来,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我站在旁边等了他一会,忍不住问道:“咱们现在干嘛?”
师父惜字如金:“等。”
我不明所以,只好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在晨光中昏昏欲睡。
忽然,师父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来了。”
我抬头,看见一个晨练的老头,倒背着手,慢慢的走过来了。
师父迎上去,问道:“大爷,您老人家每天在河边晨练?”
大爷头发都掉光了,但是精神很好,当即答道:“是啊,练了三十年了,你看我现在,眼不花,耳不聋,就是牙齿有点不好,不能吃硬的东西……”
师父打断他的唠叨:“这条河里曾经淹死过人,你知不知道?”
老头又来了精神:“知道,当然知道。这条河啊,淹死的人可不少了,尤其是那几年,红小将到处拿人,我的一个街坊,挨不了批斗,回来的路上就……”
师父有摆摆手:“不用说那么远的,大概一个月前,有没有人淹死在这里?”
老头的目光有些异样,过了一会点点头:“有,有一个人曾经淹死在这里,哎,自从那以后,这条河不太平啊,半夜的时候经常听见有鬼哭。”然后他又摸了摸下巴:“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没有听到了。”
师父又问:“那你知道,是谁淹死在这里了吗?”
老头连连点头:“知道,当然知道。淹死的是一单元的小李,哎,剩下老婆孩子,孤儿寡母的,过日子不容易。”
师父也跟着唏嘘了一会,然后又问:“哪的一单元?”
老头随手指了指河边的一个小区:“就是那里,看见没?第一栋楼,一单元。”
欢迎加群二二五二四二八二二,我去吃个饭,回来接着更
晨练的老头走了,我和师父按照他的指点,慢慢的向他所说的小区走过去。
这小区的房子已经很老了,走进去之后很幽静,矮墙上乱七八糟贴着些广告。师父揪住一个在楼前抱着猫的小屁孩,指了指一单元:“哪家姓李?”
小屁孩眨了眨眼,脆生生的说:“不知道。”
我走过去,摸摸小孩的脑袋:“最近哪家死人了?这你知道吧?”
小孩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左边那一家死人了。我妈都不让我去他们家玩了。”
师父点了点头,对我说:“咱们走。”
左边那一家是101,很原始的防盗门,我和师父走过去,正要敲门,忽然,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楼道里面怎么阴森森的?虽然太阳照不到这里,但是也不应该这么冷才对啊。
师父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符,递到我手里,嘱咐道:“放到心口上,万一有什么情况,可以护住你。”
我不敢怠慢,连忙依言放好。
随即,师父敲了几声门。最原始的防盗门,打铁片焊成的,敲起来震天响,可是愣是没有人应答。
我站在后面不由自主的说:“难道里面没有人?”
师父摇了摇头,忽然指着里面说:“你听?有哭声。”
我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果然,里面若有若无的一阵哭声飘了出来,如果不是师父提醒,我根本注意不到。
于是我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里面的人,别哭了,赶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但是这嗓子根本没有用,里面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师父看了看我:“你向后站。”
我不明所以:“干嘛?”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的身子依然向后靠了靠。
紧接着,师父抬起脚来,一脚踹在铁门上,只听见咣当一声巨响,铁门向里面凹进去了一大块,登时变了形,而门上的锁簧蹦出来,一把锁就这么完蛋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师父却漫不经心,将那扇变了形的铁门拽了拽,铁门发出难听的摩擦声,随即,开了。
师父拉着我,信步走了进去。
刚刚走到屋子里面,我就闻到一股霉腐之气,扑面而来。好像这家中很久没有主人,放的什么东西已经坏掉了一样。
而且,这家的所有窗户都遮着厚厚的窗帘,把阳光挡在外面,里面搞得黑乎乎的,像是黄昏一样。
我们已经走到屋子里面,那若有若无的哭声也就更加清晰。
忽然,师父摆摆手,让我停了下来,随机,他伸手指了指:“在那里。”
我沿着师父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孩靠在墙角上,手里拿着手电筒,正在指着前方,而他的脚下,一只很小的小狗,时不时从喉咙里面发出一声咆哮。
我对师父说:“咱们是不是把这孩子抱走?看他们家也没有大人,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
师父摇了摇头:“他们家有大人,只不过,很危险罢了,你仔细看。”
我依言看去,起初没有发现什么,但是几秒钟之后,我赫然发现,在小孩的对面,居然趴着一个人。
这人一头长长的乱发,显然是个女人。四脚着地,像是动物一样趴在地上。而且她身上脏兮兮的,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我还以为是一堆脏衣服。
这个情景有点难以置信,我推测道:“这女的是小孩的妈妈?”
师父点点头:“看起来像。”
我挠挠头:“看样子,她精神有问题啊。”
师父从怀里掏出桃木剑:“不是精神有问题,她被水鬼上身了,那水鬼估计是在大圣庙受了伤,凭着生前的记忆找到自己家,但是很快已经失去了理智,变得六亲不认,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女人的身体正在加速的腐烂,让这间屋子充满了霉味。现在水鬼打算对付孩子,这小孩靠着这条狗,勉强唬住水鬼,不过他坚持不了多久,随着水鬼神智的一点点丧失,这小孩很快就有危险了。”
我和师父躲得远远地,盯着那女人说:“咱们现在怎么办?把水鬼的魂魄逼出来吗?”
师父摇摇头:“水鬼已经变成厉鬼,强行把魂魄逼出来,这个女的也活不了。小孩撑了这么久不容易。不能让他没了爹又没了妈。额,许由啊……”
师父说到一半,忽然意味深长的叫了我一声。
我听这声音有点不对劲,警惕的问:“师父,你想让我干嘛?”
师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去把那只鬼引过来,我还给他贴一道符,万一事情成功,没准能恢复一点点记忆。”
我愁眉苦脸:“为什么是我啊?师父,我什么本事也没有,刚从铜钱癍的阴影里面走出来。干嘛总让我当这趟雷的活啊?”
师父不耐烦的说:“你不去难道让我去吗?快点。只要把她引过来就行,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我只好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那女人仍然趴在地上,和小孩的小狗对峙。小狗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声,女人的喉咙里也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我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把她引过来?踹她一脚?还是闷头打上一拳?这个,好男不跟女斗,对方是一个弱女子,我也下不去手啊。”
我在屋子里面逡巡犹豫,回头为难的向师父看了看。师父横眉冷对,小声催促我:“快点。”
我只好叹了口气,转身接着向前走,没想到,这一步正好踩到一个烂西红柿上面,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向前后仰过去。
我不由自主的哎呦了一声,心中暗叫不好。
只听见稀里哗啦,我倒在地上,而且不偏不倚,一脚把那女的踹倒了。
我知道,这下捅了马蜂窝了,我想也没想,翻身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向师父的方向逃过去。
没想到,刚刚走了两步,忽然一股臭味灌到鼻子里面来,我心中大骇,还没等我有所动作,只觉得背上有东西猛地砸了下来。
这一下力气极大,我根本连呼吸都不能了,一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随机,我看见一张脸,从我脖子后面垂下来,两只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随后,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向我咬过来。
我艰难的把手抽出来,一下打在她的下巴上,尽量撑住。然而,这时候我已经吓得手脚发软,根本没有多少力气,眼看那张嘴距离我的喉咙越来越近。
我不由得大喊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