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社】淋漓血案,步步杀机。《窥骨》——拨开重重谜雾,道出乱世秘史

  在家的日程安排的很满,暂时挤不出时间来码字,更一个之前写的乡土小短篇,权当给诸位一乐~
  《癞蛤蟆》
  文/茶弦

  一

  黄昏的河沿上,晃悠着几对浑圆的屁股。村里的大闺女、小媳妇,边淘洗衣裳,边叽叽喳喳。
  “咦?翠娥你脖子上,怎么肿了一块?”
  那个叫翠娥的少女,忙掩了领子。“许是……许是被蚊子咬的……”
  “哪有那么大的蚊子嘴?”说话那小媳妇摇着头,意味深长的笑。“我看呐……倒像是野男人啃的!哈哈哈……”
  “啃的?”翠娥一愣,羞得面若飞霞。“哎呀!玲玲姐你坏死了!我……我拧你的嘴!”
  “来呀!”玲玲咯咯笑着,满脸不在乎,“要拧不着,我也在你脖子上……盖个‘戳’!”
  玲玲说完,还真个撅起嘴来,作势欲亲。
  翠娥臊急了,捧了水,朝玲玲狠狠泼去。
  “哈!”玲玲没躲开,被淋了一身。她一面抹着脸,一面煽动其他女人:“这小妮子要造反啊?姐妹们,咱一块泼她啊!”
  见有热闹,女人们都跟着起了哄。一时间,水花四溅,笑语连天。清凉的河水,打湿了女人们的衣裳。一段段丰腴的胴体,隐隐透现。
  正闹着,桥上传来马达声。一辆破旧的摩托车,“突突”叫着,由远而近。
  驶到近前,摩托猛然刹住。骑车男人一摘墨镜,咧出一嘴黄板牙。
  来了男人,女人们都不闹了,纷纷掩胸遮怀,各自回到原先位置。
  “泼啊!怎么不泼了?”黄板牙撺掇着,一脸坏笑。“使劲泼!溻得透透的,才好看!”
  “泼你娘吧!”玲玲忍不住,转头呸道:“我说赖三,你要不要脸?一个大老爷们儿,往我们姑娘堆儿里钻?”
  被一通抢白,赖三也不恼。“玲玲,你算哪门子姑娘?腚沟都露出来了,也不知道提提裤子?怪不得人家说:生过娃儿的,脸皮就是厚……”
  玲玲二话没说,扑过去就挠。
  “别抓别抓……哎哟!”赖三捂着腮,疼的直骂:“死老娘们儿……下手真黑!”
  “知道厉害了?”玲玲掐着腰,挺起肥硕的胸脯。“滚不滚?不滚还挠你!”
  “管得着么?俺找翠娥!”赖三白眼一翻,扯脖子叫道:“翠娥!翠娥!”
  “嚎什么?”翠娥蹲在河边,头也没回。
  “嘿嘿”,赖三掏出包东西,撇了摩托,径直奔向河边。“翠娥……嘿嘿……给!好吃的!”
  “不要!”翠娥没抬头,继续搓洗。
  “牛肉干啊,专门去县城捎的。”见翠娥不接,赖三便硬往怀里塞。“拿着拿着……”
  “别碰我!”翠娥手一甩,蹭一下站起来。“我不吃牛肉干!”
  拾起甩在地上的牛肉干,赖三赶紧扑了扑土。“别糟蹋东西啊,老贵了……”
  翠娥“哼”一声,不再答话。将衣裳胡乱往篮里一丢,跨起便走。
  望着翠娥背影,赖三嘟囔:“咋还不吃?上回许明康送的……不也吃的挺香?”
  “人家许老师是大学生,你呢?”玲玲眼珠一转,凑了过来。“翠娥不要,给我吧?”
  “想的美!俺自个吃!”赖三说着,跨上摩托。一轰油门,赌气驶远。
  “呸!谁稀罕?”玲玲啐道:“也不撒泡尿照照,就那歪瓜裂枣的穷酸模样,还敢惦记翠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呸呸!”
  二

  翠娥,是张老瘸家的闺女。虽长在乡野,却不似一般柴禾妞。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活脱画里人物。在十里八乡,俊出了名头。别说那干知情懂爱的后生,就连一些愣生生的半大小子,也常被她迷了眼窝子。
  眼瞅着翠娥越发出落,张老瘸却暗暗揪心。女大不中留,这理儿,他懂。上门来提亲托媒的,倒也不少。可每每,还不等张老瘸接腔,翠娥便黑了脸,连媒人带东西,一股脑儿丢出门。
  闺女眼眶生在头顶上,张老瘸也没法儿。只能窝在炕头不作声,砸吧两口旱烟解闷儿。
  旱烟抽了一袋又一袋,张老瘸也咳的越来越厉害。
  正咳着,翠娥推门进来,将篮子往灶台上一墩,埋怨开来:“爹!你少抽点儿行不行?”
  “咳咳……成……成……”张老瘸笑笑,忙在炕檐上把烟锅磕灭。“翠娥,今儿回来得早?”
  “叫赖三烦着了”,翠娥一面忿忿,一面支开窗户散味。“不说他!爹,晚上吃啥?贴饼子还是水疙瘩?”
  “水疙瘩吧,省事”,张老瘸欲言又止,“翠娥……爹想跟你说几句……”
  “爹你说,我听着呢,”翠娥往灶膛里添一把柴,又舀水涮锅。
  “咳咳……”张老瘸干咳几嗓,“你长得俊,还是少抛头露面……村里的坏小子……都生着歪歪心……”
  “哼!”翠娥鼻里一嗤,“他们敢?”
  “小心点儿没孬处”,张老瘸瞧一眼翠娥,试探道:“爹听说……你最近常往学校跑?”
  翠娥脸一红,低头没吭声。
  张老瘸眼不瞎,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翠娥啊,你别嫌爹絮叨……人家许老师是打城里来的……能看上咱庄户人?”
  翠娥还不答话,只把炊帚涮的唰唰作响。
  “唉……”张老瘸长叹,“爹没旁的意思,就怕你吃亏……你娘走的早,爹腿脚又不好……对了,前两天你德旺叔过来串门,说想给他家小锁张罗门婚……小锁那孩子爹瞧着不错,厚道、老实,还能挣钱……”
  “别说了!”翠娥将炊帚一甩,砸得锅里水花四溅。“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有数!”
  张老瘸干唇翕动几下,慢慢粘上。
  喘顺了气,翠娥便默不作声的燃灶烧水、默不作声的抻面下锅、默不作声的添佐加料……
  转眼,水疙瘩煮好。
  翠娥盛了一海碗,连着勺往张老瘸面前一塞。“爹,趁热乎吃吧。”
  张老瘸接来,舀一口在嘴里。“有点淡……”
  翠娥张嘴就道:“明康说过,盐吃多了,对身子不好……”
  “哦……哦……”张老瘸仰脖咽下,味同嚼蜡。“许老师是文化人……懂得挺多……”
  翠娥自知失言,匆匆回灶上又盛一碗,闷声不响的吃起来。
  扒完水疙瘩,张老瘸打个饱嗝,往锅里斜一眼,问道:“还有小半锅?”
  “嗯”,翠娥头也不抬,“一不留意把面抻多了……待会儿我给他送些去,省得浪费……”
  这个“他”指谁?张老瘸自然有数。
  翠娥吃完,将余下的水疙瘩,捞起盛好,放入篮中。“爹,我出去趟儿。”
  “去吧”,张老瘸无奈的点头,“黑灯瞎火的,早些回……”
  “放心吧”,翠娥莞尔,转身出门,“不用等我,到点儿你就困。”
  望着匆匆离去的翠娥,张老瘸搓了搓面皮,苦笑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三

  唏嘘一阵,张老瘸扭开破收音机。想弄出点儿动静,驱驱屋里的清寂。
  正“刺啦刺啦”的转着频,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谁?”张老瘸一怔,“是翠娥么?”
  “是俺!赖三!”赖三肩头扛袋子细面,手里拎个塑料包,大刺刺的闯了进来。
  “哦……三娃子来了?”张老瘸哆嗦着,就要下地找鞋。“快,里头坐、里头坐……”
  “叔,你腿脚不好,别下炕了!”赖三把东西一放,四下里探了一头。“哎?翠娥咧?”
  张老瘸没敢说实话,“她……她上玲玲家耍了……”
  “天这么黑了还出门?”赖三埋怨道:“叔,不是俺说,你也不管管她?”
  “咳咳……女大不由爷啊……”张老瘸打个哈哈,岔开话头。“三娃子……你做啥来了?”
  “哈哈,叔,给你送孝心来了!”赖三说着,就从塑料包里,往外倒腾。
  张老瘸不动声色,只是瞧着。
  不一会儿,炕头上就铺了一包火腿肠、一听罐头、一条卷烟和一瓶烧酒。
  “叔,先凑合着”,赖三咧嘴一乐,“咱村小卖部里,没啥正经玩意儿。赶明儿俺再跑趟县城,弄些好烟好酒!”
  “跟你瘸叔还瞎客气啥?”张老瘸捏了撮烟叶,在烟锅里压实了。“你没个正经营生……何苦花这冤枉钱?听瘸叔句劝,拿去退了吧……”
  “退啥?又不值几个子!”赖三几下撕开烟盒,弹出一根卷烟。“叔,别抽你那破烟末了。来,尝尝这个!过滤嘴!”
  见推不过,张老瘸只好接过烟来,夹在耳朵上。“剩下的拿回去吧……瘸叔还是抽旱烟顺嘴……有劲儿……”
  “那开个罐头?”赖三又要献殷勤,“听着你老是咳,吃两口润润肺吧。”
  “不用不用”,张老瘸赶紧按住赖三,“三娃子啊,有事你直说……你这么一弄,瘸叔心里头……没底儿……”
  “真没别事儿!俺就是专门看你的!”赖三道:“叔,俺爹娘死得早……小时候没少蹭你家饭……这不寻思着有钱了……嘿嘿嘿……”
  “有钱了?”张老瘸心里咯噔一下,“三娃子,跟瘸叔可得说实话,那钱……来路正不?你别是……撬人家小卖部了吧?”
  “叔!”赖三眼珠一瞪,“你就不盼俺点儿好?得,俺也不瞒你,俺发财了!”
  “啥?”张老瘸手里烟杆一颤。“发财了?”
  “嗯!”赖三眉开眼笑,“发财了!发大财了!俺中了五万块!”
  “五……万?咳咳咳……”一口浓烟呛喉,张老瘸的脸,憋成了酱猪肝。“咳咳咳咳……”
  “你看你……”赖三慌忙上前,帮张老瘸捋腰拍背,“俺中了奖,你激动个啥?”
  缓了好阵子,张老瘸才顺过气来。“三娃子……可不敢诓你瘸叔……真有五万?”
  “真有!”见他不信,赖三便摸出个贴身小布包。一层层剥开,露出张小卡片。
  张老瘸满脸狐疑。“这就是……你那五万?”
  “叔你别急,俺念给你听!”说罢,赖三清了清嗓,用蹩脚的普通话,对着小卡片念出声来:“恭喜您,获得本公司特等奖!奖金——人民币五万元整!”
  张老瘸半信半疑,“这破纸片子……就值五万?”
  “不懂了吧?”赖三将小卡片包好,又小心翼翼的掖回原处。“是这样……俺今天进了趟县城,给翠娥捎了包牛肉干。翠娥没要,俺就带回去自己吃。结果撕开袋,就见了这么张卡。俺一看,才知道中了大奖。那卡上有号码,刚才在小卖部,俺也打电话问了。人家那边说:只要俺本人过去,当场就给兑现!五万啊!起上三间新屋,还有富余呢!”
  “那牛肉干……”张老瘸嘴角抽搐,“本是给翠娥的?”
  “是啊”,赖三道:“可她死活不要……”
  “这败家闺女……这败家闺女……咳咳咳……”张老瘸脸色煞白,咳成了弓腰大虾仁儿。“咳咳咳咳……”
  “叔,你咋了?啊!?咳出血了!?叔!叔……”

  四


  月上柳梢,铺下碎银一片。
  村尾的小学校里,只有一扇窗户,还透出暧昧的灯光。一对人影,被拖得细长,投在帘布上,像两条交尾的蛇。似分却缠,粘腻异常。
  突然,翠娥推开面前男子,娇喘连连。“明康……我难受……”
  “怎么?”许明康扶正了眼镜,“哪里不舒服?”
  “心”,翠娥捂着起伏的胸脯,秀眉紧蹙。“我心慌……喘不过气来……”
  “帮你揉揉”,说着,许明康将手很自然的伸去。揉按一阵,问道:“好点了么?”
  “好多了”,翠娥点点头,“明康,我还是有点不踏实……别要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别老是迷信”,许明康一笑,“从医学角度上来讲,你这叫‘心悸’,多半与情绪波动有关。”
  “你懂的可真多……”翠娥望着许明康,眸子里皆是温柔。“我是不是……有些配不上你?”
  “乱讲!”许明康故作嗔色。“翠娥,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我爱你!爱!懂么?”
  “我不懂”,翠娥摇摇头,甜蜜的偎在许明康怀里。“我不懂你说的‘爱’……我只想天天这样……搂着你、靠着你……给你做饭、替你洗衣、为你生娃儿……”
  “翠娥……”许明康低下头,轻吻着翠娥耳垂。“你真美……”
  翠娥呢喃一声,轻若蚊蝇,任由许明康,耳鬓厮磨。
  许明康越来越炽烈,抚在翠娥身上的手,也开始肆无忌惮。
  翠娥双眼迷离、面泛红晕,如痴如醉、如臆如眩。
  “啪啪啪!”
  一阵急剧的拍窗声,将这满室氤氲,陡然冲散。紧接着,宿舍外,传来玲玲的声音:“许老师!翠娥在你这里么?”
  翠娥整衣抿发,慌忙与许明康掰开。犹豫半天,这才羞答答应道:“玲玲姐……我在……”
  “翠娥,赶紧回家!”玲玲隔窗急道:“刚才赖三火急火燎跑我家找你,说是你爹咳血了!”
  “啊!?”翠娥推开门,跌跌撞撞的,往家狂跑……
  县医院连夜来了救护车,将晕迷不醒的张老瘸,从自家土炕,运到了病房。同去的,有翠娥,还有赖三、许明康。
  拿到诊断单,才知道:张老瘸吐血,是因肺叶上生了个瘤。良性,摘了还能活。
  可一听后头的手术费,翠娥却愁出了泪。杂七杂八算下来,将近四万多。
  “怎么办?”翠娥一双杏眼,哭成了烂桃。“我家里没有钱啊……”
  “别急”,许明康揽翠娥入怀,安慰道:“再想想办法……你家还有别的亲戚?”
  翠娥摇摇头,怯生生看着许明康。“明康……你存折上有一万多……能不能……先给我爹救命?”
  许明康脸上一僵,“那是……那是我备着考研的学费……翠娥你知道的……我明年支教期就满了……打算回城考研……再说了,那一万块钱,也不够啊……”
  怔了半晌,翠娥呆呆松了手。“我懂了……我……我不拖累你……”
  “翠娥,请你体谅我的难处……要不这样,我先拿两千垫上……”许明康想了想,又道:“不用还!”
  “明康……谢谢你……”翠娥咬着嘴唇,把眼泪咽在肚里。“剩下的……我再自己想办法……”
  “嗯!”许明康重重点头,“翠娥,相信我,你一定会渡过这次难关!坚强些!”
  “坚强个屁!净他娘扯些没用的!”一直不声不响的赖三,突然吼道:“不就四万块么?老子掏了!”
  吼声如雷。炸得翠娥与许明康,懵了好久。“你……有钱?”
  “五万!”赖三涨红了脸,一把扯出怀中小布包。“明天就去兑!”
  五


  赖三没食言。手术,也很成功。
  出院那天,张老瘸紧紧攥着赖三的手,老泪纵横。“三娃子……瘸叔这条老命……是你救的……瘸叔欠你的……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
  “爹!哭啥?”翠娥阴沉着脸,“有我呢!以后就是砸锅卖铁,咱也还清他的!”
  “再说吧”,赖三手插进口袋,掏出仅存的几百块,递给翠娥。“剩下的你也拿着……给叔弄点好吃的。”
  翠娥看一眼许明康,犹豫半天,还是接了。“我会还你的!一定!”
  “行”,赖三咧嘴笑了,“不急,俺等着……”
  回到自家炕头,张老瘸倍感亲切。都说人老多情,张老瘸尤甚。不仅如此,他还添了个新毛病——唠叨。
  “翠娥……爹在鬼门关溜了一圈儿……要不是三娃子……爹就回不来了……”
  “翠娥……以后别老说三娃子……三娃子……人不孬……”
  “翠娥……好阵子没见着三娃子了……你去叫他……来家里坐啊……”
  “翠娥……爹现在算是活明白了……这找姑爷啊……还得是三娃子那样的……有事儿……靠得住……”
  “翠娥……”
  “翠娥……”
  张老瘸的唠叨,像把锉。把翠娥耳朵眼儿里,生生磨起了伤茧儿。
  跟许明康没法诉,翠娥只得跑到玲玲那里哭。“玲玲姐,我爹迷了心窍,成天三娃子长、三娃子短,他想把我……许给赖三!”
  “你爹老糊涂”,玲玲劝道:“那赖三是个什么玩意儿?跟人家许老师怎么比?”
  翠娥抹把泪,“可……可我们欠了赖三的钱……”
  “唉……可不是么……”,玲玲犯起难,陪着翠娥长吁短叹。“那么一大笔饥荒……难还啊……”
  翠娥猛的抬头,瞪着汪汪的大眼。“玲玲姐!我决定了!”
  “啊?”玲玲吓得一愣,“决定什么?”
  翠娥俯在玲玲耳边,低声细语。
  “什么?”玲玲大惊,“翠娥……你也傻了!?”
  “只能这样了……”翠娥失神的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反正赖三……我是决计不嫁!”
  “只怕纸包不了火……瞒不住许老师……要日后圆房没落红……”
  “我的身子……早就给了他……玲玲姐……替我保密……”
  “唉……苦命的丫头……”
  从玲玲家出来,翠娥径直去找赖三。丢下句“晚上河边见”,便红着眼眶,匆匆跑了。
  赖三见她那样,心里直犯嘀咕。可毕竟是翠娥主动约他,赖三也是欢喜的紧。天才黑透,就急忙赶往河边。
  来在河边,蛙鸣阵阵。只是,没见翠娥。
  赖三耐不住性,脱口喊起来。“翠娥?翠娥?”
  “别喊!”苇荡里,闪出翠娥。她面上惨白,没半丝血色。“你过来!”
  “哎!”赖三乐滋滋奔去,与翠娥,双双隐在芦帐里。“翠娥,找俺做啥?”
  “闭眼!”翠娥的声音,冷得像冰。
  “哦……”赖三不明就里,可还是顺从。
  窸窸窣窣的动静,让赖三更加疑惑。“翠娥?你在干啥?翠娥?”
  赖三又叫了两声,便觉胸前一暖。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钻进了他怀里。
  他吓了一跳,猛睁开眼。只见怀里一丝不挂的,正是翠娥!
  “你……你……你这是干啥!?”赖三舌头打结,一屁股蹲在地上。
  “赖三……我知道你喜欢我……”翠娥捂着脸,却不将玉体遮掩。“可是……我喜欢的……却是别人!所以……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俺……”看着一团轻颤的粉嫩,赖三狠狠吞了口唾沫。“俺知道!”
  “那些钱……我怕是还不上了……”翠娥带着哭腔,“今晚……我把身子给你……之后……我们两不相欠……好不好?”
  六

  “谁啊?”听见院里狗叫,玲玲边打着呵欠,边出了屋。
  “是我”,院外回道:“许明康。”
  玲玲一慌,赶紧开门。“许……老师?这么晚……有事么?”
  “打扰了”,许明康歉意一笑,“翠娥在你家么?我傍晚接到消息,说城里有个保研名额可以争取……所以我想找翠娥商量一下……”
  “翠娥?”玲玲摇头似拨浪鼓。“不在不在,她没在家?”
  “没在呢,我先去的她家”,许明康惑道:“奇怪了……能去哪儿呢?”
  “许老师……你也别心急”,玲玲心虚道:“等明天再跟她商量呗……”
  “不行,我有些不放心”,许明康皱起眉头,“这村里都找遍了……难不成……去了河边?”
  “没!”玲玲大慌,失口叫道:“他们没去!”
  “他们!?”许明康猛打个激灵,狠狠瞪了玲玲一眼,拔腿就奔往河边。
  “完了……”玲玲悔得直跺脚,“这下……闯了大祸了……”

  许明康急冲冲往河边赶,可躲在苇荡里的两人,却毫不知晓。
  赖三的手,放了又抬、抬了又放……反反复复,不知几回。突然,赖三原地跳起,将头浸入清冽的河水中,足足憋了好一阵。
  “呼……”待重新抬起头来,赖三里外里,被淋了个透。“翠娥……你走吧!从一开始……俺就没打算叫你还!”
  “什么?”翠娥一怔,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样……就两清了?”
  “是!两清了!”赖三斩钉截铁,声音却有些哽噎。“你……走吧!”
  翠娥如遇大赦,连衣裳都没顾上穿,抱在胸前,便要跑走。可刚迈出几步,翠娥又退了回来。“赖三……你不会耍赖吧?你真不想要……要我的身子?”
  “想!俺想!”赖三抽疯一般,歇斯底里。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可俺知道!你心里没俺!翠娥!俺就是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俺,俺也喜欢你!你笑,俺就痛快!你哭,俺就难受!俺不想让你哭,俺也不想让自个儿难受……你快走吧!俺不难为你……”
  “三哥!”翠娥扑在赖三肩上,泣不成声。“三哥……你是好人……我之前……错怪了你……我对不起你啊三哥……”
  正哭着,身后突然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翠……娥!?”
  二人回头,却看到摇摇欲倒的许明康。
  “明康!不是你想的那样!”翠娥赤身裸体,哭叫着又扑向许明康。“你听我说……”
  “还说什么!?你……你不知廉耻!你背叛了我!”许明康气极败坏,照着翠娥,甩手掴了一巴掌。
  “肏你娘!”见翠娥被打,赖三冲来,朝许明康脸上就是一拳。
  许明康眼镜飞裂、鼻血横流。
  “明康!”翠娥尖叫一声,心疼的差点背过气。
  “滚!”许明康黑着脸,表情狰狞的怕人。“奸夫!淫妇!不要脸的狗男女!你们还有脸活!?我……我跟你们拼了!”
  许明康说完,活似中了邪,哇哇怪叫着,朝着二人顶来。赖三眼疾手快,拉着翠娥一闪,许明康劲使的太大,收不住脚,竟一头扎进了河中。
  “啊!他不会水!”翠娥发疯一般,冲向河边。“明康!我来救你!”
  “你呆着!”赖三一把拦住翠娥。“俺去!”
  突然,翠娥反应过来。“三哥……你也不会水啊!”
  “好好跟他过!他能配上你!你过的好……俺心里就痛快!”
  扑通一声,赖三跳入河中。
  河面上,起了几个浪花。流水,依旧潺潺……

  尾声

  两个下去,却只有一个上来。当许明康被托上来时,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已渐渐沉入了河底。
  天明后,闻讯赶来的村民,在下游捞起了赖三的尸首。
  村里凑钱,把赖三殡了。新起的坟头,就在河边。
  下葬那天,翠娥扑倒在坟上,哭晕了几次。任凭谁劝,她都不走。
  哭累了,翠娥朝坟头轻语:“三哥……这辈子我欠你太多……下辈子有缘……我当你老婆……给你做饭、替你洗衣、为你生娃儿……”
  话音未落,坟头浮土却是一松。一个疙疙瘩瘩的尖脑袋,露了出来。
  翠娥抹泪一瞧,竟是只蛤蟆。许是填坟时,误将它培了进去。
  翠娥忙将蛤蟆挖出,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
  蛤蟆背上,生着花花绿绿的纹。越看,翠娥越痴,不禁呆呆问道:“三哥……你是么?”
  蛤蟆一瞪眼,鼓起腮帮子,欢快的鸣叫。
  “呱……呱……”



  (终)
  一会还有事,先下了,预祝大伙春节快乐~
  值此除夕给大伙拜年啦~祝大家羊年大吉,万事如意。每天都喜洋洋、美洋洋,家事顺心、家人健康~红包多多收,好运连连到~~
  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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