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鬼灵

  我一直担心那青年会不会就此死掉,我亲眼看见大黄那一口咬得很深,鲜血直冒,我也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为大黄生出这事端来。
  在家时,父亲一直追问我脸上的伤疤是咋回事,最后实在瞒不过我撒谎说是和同学打架了。
  “打架?那你咋被打成这样?”父亲眼中露出了怒色。
  “打我的那人比我还惨,脖子都差点被我打….打断了。”我眼睛四处乱瞟。
  “啊!那他没死吧?”父亲惊问。
  “没、没有。”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但没有想到父亲却哈哈大笑,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学会打架,这才是我张老三的儿子,留点伤口怕啥,记住,以后谁再敢打你,你就狠狠的教训他,但要手下留情,不要给打残了。去,叫你妈给你擦擦伤口。”
  “………”望着父亲开怀大笑,我感觉我脸上的伤顿时不疼了。
  但时间还是到了星期天下午,我万般不情愿的背起母亲给我准备的一周的干粮,出来时大黄已经早早的等在门口,准备送我去学校。
  我训斥了几句,大黄灰溜溜的走了,其实我是不愿意大黄跟着我去学校,如果去被人逮住,那大黄就必死无疑。
  那天一直到很晚,我才赶到学校,我就像一个过街老鼠一样,四处提防着,但奇怪的是,学校里似乎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件事,认识我的同学还是和以往一样和我打招呼,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我暗暗奇怪,这件事应该是传的满城风雨才对啊。
  “瓜娃,瓜娃。”正在我忐忑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我。
  “六子!”
  喊我的是六子,六子是我平日里最要好的一个朋友,他的父亲是我们学校的地理老师,所以学校里发生的他的都最清楚,星期五那天拉我的人正是他。
  我急忙把六子拉到一个拐角,然后小声的问:“六子,那镇长的儿子咋样了?”
  六子也将声音压得低低的,说:“死了。”
  “啊!”我大吃一惊,顿时感觉天昏地暗的,但我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是六子在骗我。
  “真、真的死了?”
  六子郑重的点了点头,他又说:“这件事早就惊动校长了,校长让我爹先去医院打听情况,今天下午我爹回来后,跟校长聊天被我偷听到了,我爹说,镇长的儿子已经死了,脖子都断了。”
  我最后的一丝希望被无情的浇灭了,顿时六神无主,我已经能想到镇长将要带着人来将我抓走了。
  “但说来也奇怪,今天镇长又来找校长谈话了。”六子又说,脸上露着怪异的表情。
  “说、说啥了?”我的神经又被提了起来。
  “据说镇长让校长封锁这件事,不要让在学校里乱传,而且还不许校长再追查这件事,你说奇怪不奇怪。”六子说。
  “啊!”我顿时掉入了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哎,你说镇长的儿子会不会不是他亲生的啊,你正好替他除了一块心病。”六子望着天,半天又说。
  “不要胡说,不过你说的也挺有道理。”我说。
  后来果然这件事没有在学校听起过,但我的心一天也没有放下,整天都过的提心吊胆,总觉得这件事十分怪异难解。渐渐我对镇长儿子以前的事迹也有所了解,原来他叫郑建,以前整天都无所事事,还在家里养着好多条大恶狗,几匹好马,整日在街上耀武扬威,寻事生非,但都属于小打小闹,被找上的人都自叹倒霉,碍于面子都不多言,但那日他又发现了大黄,立刻就兴致冲冲的指挥着他的恶狗去攻击大黄,但没想到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大概过了半个月,学校就要放暑假了,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有所放下,那学期最后一天,我早早的收起东西就准备回家了,在开学时就是两个月后的事了,到时说不定这件事对我产生的阴霾早就烟消云散了。
  那日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到格外的轻松,似乎刚逃出了一个被诅咒的地方。
  走着走着,我不由哼起音乐老师给我们教的那首跑掉的歌。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急速的响声忽然在我身后响起,由远至近,似乎有什么东西向我冲了过来。
  我急忙向路边闪去,以免有被那东西冲倒,同时我又回过头去,看到底是啥东西。
  空空的,啥也没有,一眼能望出好几里路,除了偶尔吹过的山风,没有任何东西。
  我的头皮不由的一紧,刚才那种“哒哒哒”的声音我听得十分明显,绝对没有错。
  我在身后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东西。
  我回过头,又慢慢往前走了一端距离。
  “哒、哒、哒”一阵缓慢的声响就跟在我身后,是马蹄声!我猛然转头,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但我惊恐的发现,路面上除了我的脚印外,还有一行马蹄印,马蹄印到我身前停住了,我全身开始发麻,我已经能想象到,在我面前站着什么东西。
  我怔怔站在当地,一时不敢乱动,我知道郑建终于找上我了,看那马蹄印我就知道是他。我站着,那马蹄印也没动,顷刻间,一切都寂静起来,但我能感到,前方有一双无形的手向我慢慢抓了过来,我甚至能感受到一股腐朽的气息迎面喷来。
  我的脖子忽然一凉,我感到有一个冰冷的指尖触碰了我,我全身都开始冷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但忽然有一整只手抓在了我的脖子上,那中腐冷的气息一下子就渗透我的全身,我感觉周围的草木都开始枯萎,同时我的呼吸变得艰难起来,双脚开始慢慢离地,我被提了起来。
  只过了一会儿,我已经能想象到我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我心顿生绝望,感觉半个身子已经踏入了地域。
  忽然,一阵淡淡的光芒从我脖子上发出,瞬间将我包围,那只无形的手一下子像受到了重创般,尖叫着撤去,同时地上的马蹄印变得纷乱起来…..
  “啊!”我使劲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猛然一惊,然后就发现我正用手紧捏着自己的脖子,已经快将自己捏死,松开手后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发现地上除了我的脚印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脚印。
  我怔怔吃惊,这种假象在我身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我能感觉到郑建不是一般普通的鬼,他似乎有无比腐朽枯萎的力量,很难想象一个死了不到一个月的人,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鬼力,这难道就是镇长不愿意继续追查下去的原因,难道郑建身上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一件简单的以外事故瞬间就变得错综复杂。
  我缓缓从脖子上掏出了一个挂坠,正是几年前母亲送给我的,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但现在看起来,已经变得十分枯黒,裸置在空气中,十分丑陋,我又小心的装了回去,挂坠上传来冰凉透体的感觉,让我的心才有些安稳。
  晚上回到家后,我感觉我脖子上一大片地方火辣辣的,我急忙找了块镜子,拉开衣服查看,镜子中,我看到我脖子上有一道黑色的手印,轮廓非常分明,我小心的把我的手印了上去,那手印大多了,竟然不是我的手印。
  我一阵奇怪,那天我明显记得是我自己捏着自己的脖子,但看那手印,捏我的竟然不是我,我紧盯镜子,思绪一下子陷入了非非。
  就在我拿着镜子发呆的时候,我突然看见镜子中自己的身后,慢慢的伸出了一只枯黒的手,向我脖子抓了过来。
  我急忙回头,原本有手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我又回头去看镜子,那只手还在!而且已经快抓住了我的脖子,我急忙跳下床,拼命的奔出门去,一时间感觉哪里都不安全了。跑到大门口时,我发现大黄挡在那里,而且全身的毛都纵了起来,呲牙对着我发威,眼神十分凶狠,我从没发现大黄有过如此凶狠的样子。
  大黄忽然向我扑了过来,我大吃一惊,急忙躲开,大黄扑到我身后就对着空地就撕咬狂叫,似乎那里确实有人。
  大黄的吠叫声惊动了正在做木活(木活:那时农村用的凳子、桌子都是自己做的,俗称“做木活”)的父亲,父亲冲了出来就大骂大黄,平日最怕父亲的大黄那天竟然像发疯了般,满院乱追,最后它疯一般的追出了大门,很快的听着叫声就远去了。
  父亲大概也是察觉到了大黄的异常,皱着眉头在院子里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后,又回到了木活房。
  那天一直到很晚的时候,大黄才一瘸一拐的回来,它一回来就跳上它一直睡着的草垛,似乎十分困乏,连它的狗食都没有去吃。
  一种从未有过的害怕涌上了我的心头,郑建是大黄咬死的,他这次来肯定也会找大黄报仇,我不由替大黄着急起来。
  那一夜我整夜未眠,一直侧着耳朵听着院外的动静,我有一种感觉,郑建肯定在那天晚上还会来的,快到晚上十二点的时候,院子里果然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我早已绷起来的神经又加紧了几分,我仔细倾听着,判断着马蹄声的去向。
  院中除了马蹄声外十分寂静,也没有听见大黄的叫声,我慢慢的从床上爬起,向窗子靠近了几分,我想看看院子里到底有没有人。
  院子完全被惨白的月光覆盖,而我看清院子的情景后,我瞬间就长大了嘴,在院子中央,有一匹高头大马,全身发黑,马身上骑着一个人,怪异的是,那人竟然没有头,一人一马一动不动的就站在院子里,活脱是一个死骑,我感觉我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虽然在屋子内,但我感觉我随时都会暴露在月光下。
  我忍不住的向后靠了靠,忽然我听到在里床睡着的父亲翻了一个身,然后又起身下床,摸索着穿上鞋向门外走去,可能是出去撒尿去了。
  但我大吃一惊,父亲如此稀里糊涂的出去,会不会有危险,我急忙跳下床,打开门跟了出去,然而就在踏出门的第一步开始,我就感觉丝丝的怪异,似乎有些不对。
  踏出第二步时我忽然惊觉,父亲既然出来撒尿,怎么可能不开门,我刚出来时门是关着的,是我自己开门出来的,我急忙一看,院子里果然没有父亲的踪影。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刻就有一阵死亡的枯朽向我逼来,死骑慢慢向我靠近,他虽然没有头,但我能感觉到有两道阴冷的眼光瞪着我,我急忙去推门,和我想象的一样,门纹丝不动,根本推不开。
  身后传来一道鞭子劈下来的呼声,我的脖子立刻被鞭绳缠了起来,然后有一股巨大的拉力将我拽倒,那马转身冲出了大门,而我的身子被拽在马后,拖在地上也一起冲出了大门。
  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身下感到一阵阵的疼痛,出了大门,死骑将我一直拖出了很远,最后他将手一收,鞭子收了回去,然后他调转马头,好像在冷漠的看着我。
  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收住势,感觉身子都被拽散了,但出奇的竟然没死。
  我挣扎着站起,发现死骑正对着我,我心中十分忐忑,但恐惧倒减小了几分,我努力调整了下气息,说:“你找的人是我,但你不要伤害大黄,是我指示它杀害你的,你有本事就冲我来。”我不知道我那里来的勇气对抗他。
  忽然一阵尖锐阴森的鬼叫的怪异之声钻入了我的耳朵,明显异常暴怒,那声音刺激的我十分难受。
  他没有头,我听不出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他骑着马开始围着我转,似乎看着一个到口的猎物般,我也渐渐感觉被死亡包围,那种死亡之气,就像封存了千年般,难以让人呼吸,我感觉我已经退无可退,整个村子都好像变成了死亡禁地,郑建的鬼魂竟然如此强大,似乎将整个人间都带入了地狱,而我能做的,只有静静等死。
  黑暗中忽然闪出两只眼睛,慢慢的从远走进,两只眼睛在黑暗中幽蓝发亮,寒光霸露。
  一直到那两只眼睛走进,我才发现那竟然是大黄的眼睛,平日温顺的大黄,此时却犹如一条狼一样,从黑暗中向死骑逼了过来。
  “大黄快走!”我忍不住对着大黄吼了一声,在黑夜中听着异常凄惨。
  大黄有些异样,就像根本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一样,眼光都没有向我瞥来,自从它出现以来,它的一双眸子就一直盯着死骑。
  死骑忽然拉转马头,他也也感受到了来自大黄的威胁,竟然丢开我迎了上去。
  气氛立刻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大黄靠近后,忽然一个平地虎跃,就像那次在学校门口一样,准确无误的扑向了死骑,但这次它咬到是死骑的手臂,大黄落地时,我明显看到那死骑的一只胳膊被咬了下来。
  我大吃一惊,但那死骑根本像没事一样,用另外一只手挥着鞭子攻击大黄,大黄的身子十分敏捷,死骑竟然打不上,但好几次都十分危险,但都被大黄险险躲过。
  我看的十分紧张,不由替大黄捏了一把汗,同时又惊叹大黄竟然这么厉害。
  忽然,我感觉我的腿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我急忙一低头,就看见被大黄咬掉的那只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爬过来抓住了我的脚。
  我一阵踢脚挣脱,但那手抓的死死的,丝毫甩不掉,情急之下,我顾不上一切,急忙蹲下就用手拽,我抓住那手的一刹那,立刻感到一阵腐朽的气息从我手臂上传上来,我使劲一拽,那手被我从脚下拽掉,随着我就将它扔掉。
  但我一扔,那手我没有扔出去,而我惊恐的发现,那只断手竟然长在了我的手上,更可怕的是,它似乎要和我的手臂融合在一起。
  我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眼睁睁看着它慢慢和我的胳膊融为一体,任凭我如何努力,都挣扎不妥,直到最后,那手完完全全和我的胳膊变成了一体,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大黄的影子晃来晃去,但我都完全看不见了。
  这件事太过恐怖了,难道鬼的一只胳膊都有思想吗?它怎么会选择融入我的身体,它会不会试图要侵占我的身体?
  一连串的猜测将我吓得半死,我急忙挥动了几下手臂,还好还由我控制。
  大黄忽然挨了一鞭子,身子在地上几个翻滚,死骑又一鞭子打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在大黄的头上。
  一切的思绪都被我抛到脑后,我急忙挺身而上,一手伸出,竟然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那条鞭子,我能在黑夜中抓到那条鞭子让我大吃一惊,我急忙一用力,那死骑竟然被我从马上直接拉下来。
  死骑落地的一瞬间,连人带马忽然消失了,我手里捏着的鞭子也消失了。
  但我的心还在惊奇之中,我抬起刚才抓鞭子的手看了看,并无异状。
  大黄挣扎站起来,我发现它身上的毛皮更加的杂乱,但一双眼睛还是鬼亮鬼俩的。
  “大黄,你没事吧!”我心有余悸,忍不住问了一句,我知道大黄根本听不懂。
  大黄低头“呜呜”叫了两声,像回答了我的问题。
  “走!我们回家,今天发生的事太奇怪了。”我看着我的手还有些担心,我决定第二天就去找薛神人,一定要让他将那只手从我身体里取出来。
  我站起来的一瞬间,没有任何征兆,我猛然回头,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我为啥要回头,但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回头了。
  远处,有一双无比阴冷的眼睛,隐约有一个女人的影子,我仔细一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奇怪,难道又是幻觉吗?”我嘀咕了一句,心里又思绪重重,郑健围攻大黄被咬死,镇长又神秘封住消息,如今再出现这无头死骑,而且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也来到了村子,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越想越迷糊,最后只得带着大黄返回了家,那一夜我都没有睡安稳,我还在害怕我的那只手,我怕我睡着了,我的那只手忽然会捏死我自己。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找薛神人了,在他们家门口又碰上了薛灵儿,薛灵儿两只眼睛更加水灵了,她没说话我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她想问我什么。
  “我来找薛神人。”我说。
  薛神人听完我讲的事情以后,十分惊讶,他拿起我的手看了看,最后摇了摇头,说:“你这只手看起来很正常啊,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里面。”
  怎么可能,那一晚我明显看到那只手和我的手融合到了一起,薛神人怎么可能看不到呢。看着我认真的表情,薛神人又仔细看了看,最后他还是没有看出什么,最后我不得不放弃最后的希望,只得期盼那真是一场幻觉。
  “不过,你说的这件事确实十分怪异,大黄原本也不是一条普通的狗,他会咬死郑健,那说明郑健就真的有问题,或许郑健的真身才是那死骑,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镇长为啥不让继续查下去了,但如此一说,镇长也岂不有问题?”薛神人皱着眉头,忽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啊!”我听了大吃一惊,按薛神人的说法,不但镇长、郑健有问题,就连从小一直陪着我的大黄都不是一条普通的狗,我知道大黄之所以咬死郑健,是因为郑健打我的原因,如果郑健不打我,大黄肯定是不会攻击他的,而且大黄对父亲十分惧怕,如果不是那晚大黄的身手敏捷,我还真看不出它那里特别,但薛神人说镇长也可能有问题,让我一阵的发麻。
  “看来这事我得告知师父,灵儿,帮我拿来笔墨,还有纸。”薛神人最后从沉思中醒过来,看脸色十分严峻。
  “啊,你还有师父?”我有点吃惊。
  “呵呵,我师父来历可大着呢,瓜娃,你暂且回去,这事很怪异,我得请我师父来一趟,他老人家一来,万事可解。”薛神人说。
  我一听薛神人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师父,更牛的是还会请他来,当时我就放心了。
  当天我就返回家中,回去后我发现父亲正在往架子车(架子车:农家自制的两轮车,用驴拉着可载重物)上一袋一袋的装麦子。
  “大大,你装麦子干啥啊?”我好奇的问。
  “去镇子买了,换点钱用。”父亲满头大汗。
  “去镇子?”不知为啥,听到父亲要去镇子,我不由一惊。
  “咋了?”父亲将最后一袋麦子装上,奇怪的问我。
  “哦!没啥,我也想去。”我说,但心里还是有一丝的不安。
  “那走吧。”父亲从圈中拉出了我家的老驴,然后套在架子车上,就和我赶着去镇子了。
  那天走在路上,我一直隐约听见我们身后跟着马蹄声,我不时的回头观看,我确信,那无头死骑又跟了上来。
  “大大,你有没有听到啥响声啊?”我故意问。
  父亲没有离我,拉着驴一直往前走。
  “大大?”我又喊了一句,向父亲望去。
  父亲竟然没头!那不是父亲,父亲那有那么高,我瞬间掉入了冰窟,难道我又被骗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要骗我去镇子?我的腿已经迈不动了,我站住了,父亲也站住了,驴也站住了,一切都像死了般没有生命的迹象。
  父亲慢慢的回过身子,忽然向我跑了过来,说:“瓜娃,是不是太热了,脸咋这么白。”
  我常出一口气,原来天气太热,父亲将自己的外套顶在头上遮挡阳光,但在后面看起来就像没有头一样。
  “没、没事!”我的声音明显颤抖。
  父亲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他的眼光忽然向我身后望去,脸瞬间阴了下来。
  身后有人?
  我挣扎着回过头,身后空空的,最后我发现父亲盯着路上看,顺着父亲的眼光,我发现,地上除了我们脚印外,还多了一行脚印。
  “这那来的脚印,好像是马的。”父亲走上前,蹲在地上研究起来。
  我身子瞬间冷了起来,那无头死骑果真跟着过来了,而且我感觉他就站在父亲的面前。
  “大大!”我喊了一句。
  父亲站了起来,又走到驴车的前面看了看,没有马蹄印。
  父亲看完后,我没有主意到父亲脸色有变化,但他将我抱起来放在车上,让我抓着驴的缰绳控制方向,他却走在最后跟着驴车,一路上都默默无语,我知道父亲发现了什么异常,他只是没有给我说而已。
  快到镇子时,有一段山路特别陡峭,勉强能容一个驴车通过,到那一段路时,父亲从后面赶上来,走在驴车的侧面,用手推着驴车,防止驴车失衡翻下山去,我也没有继续坐在车子上,而是在前面拉着毛驴,防止它受惊乱跑。
  那段狭窄的山路很长,我们顺利走过一半时,那头毛驴忽然不走了,任我怎么拉它也不动,父亲从车上抽出鞭子,狠狠的抽毛驴的屁股,但毛驴吃疼却不前行,反而往后退了起来。
  驴车瞬间就失去了平衡,我看上面高高的粮食一下子就要倾斜翻到,而父亲正好站在下面,如果驴车翻到的话,那一定会将父亲砸成重伤。
  父亲见驴车要倒,急忙奋不顾身的去顶车子,那可是他幸苦了大半年的血汗钱,但父亲根本阻止不了驴车要倒的趋势,我急忙丢开毛驴,想跑上去帮父亲。
  “瓜娃你不要过来,拉住驴。”父亲见我要过来,急忙拼命大喊。
  我跑动的一刹那,我忽然看到在驴车的另一面,有一只枯黑的手推着正推着驴车,怪不得车要倒,原来一切都是它在作怪。
  我没有听父亲的话,而是飞快跑上去帮父亲一起推,想不到我一搭手,快要翻到的驴车竟然一下子就平衡了,父亲扶着车满脸吃惊,望着我难以置信,而我再次看着我那只手,又陷入了震惊之中。
  再此感谢各位涯友的忍耐和支持!!!我确实更得太慢,有各种原因,最近公司事比较多,累是主要的原因,强调一点,我从不刷屏地。
  那天到镇子后,我和父亲直接去了收粮站,站内有一台老旧的台秤,父亲和站内的工作人员就一袋一袋的称重,我一个人呆着十分无聊,就去街上溜达,但街上一切的景色虚虚晃晃,根本看不进眼里。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用左手拿着右手仔细捏了捏,又随便挥动了下,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同,但我心中还是隐隐担心,我怕有一天我醒来后,发现我的手变得如干尸一般。
  “小子,站住!”一声怒喝从我前面传来。
  我急忙停步,才发现我差点装在了一个人身上,我退后两步才看清是个青年,那青年正怒目看着我,面色还有点熟悉。
  “是你!你没……”我恍然一惊,忽然发现那青年竟然就是被大黄咬死的郑建,他怎么没骑马?他难道还活着?我怔怔后退了两步,眼光瞟见他的脖子上有几个牙孔,不过已经长好,只留下几个疤痕。
  郑建向我身后望了望,说:“你那只黄毛没有来?”
  我依然没有从惊呆中恢复过来,但见他面色健康,眼睛有神,不像是一个大白天出来晃荡的鬼。
  “你没….额….你的伤好了。”我终于压制惊诧万分的思绪,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哼,老子当然好了,你那只狗呢,你咋没带来。”郑建似乎还在担心大黄会突然冲出来,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望着。
  我心中一阵轻松,但轻松的同时又惊异起来,既然郑建还活着,那六子为何会告诉我说郑建已经死了,那不是他父亲亲自去看的吗?郑建没有死,那无头死骑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又是谁?
  刚有跳出笼狱的感觉,现在又觉得掉入了雾中。
  “你那只狗倒奇特,咬到我的脖子,竟然没有咬伤我的血管,医生说连食道都没咬伤,我只挂了几天药就好了,小子,你那只狗卖不卖?”郑建竟然在打大黄的注意,我不由有点惊诧,这人还真是贱。
  “不卖!”我摇了摇头,不由又敬佩起大黄了,它果真不是一条普通的狗。
  “你…我、我出一千元,怎么样?”郑建一下子急了,竟然要出大价钱。
  “不卖不卖,再说你有这么多钱,啥狗还买不到啊。”我说。
  “哎,你不知道,我的那些狗,都中看不中用,根本没有你的黄毛厉害,这次还因为这件事,我父亲大发脾气,不但卖掉了我所有的狗,谁问起来还都说我被咬死了,小子,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起,你必须得把你的狗卖给我。”郑建开始晓我以情,动我以理。
  听了郑建的话我心中不由失笑,原来镇长说郑建已经死了是这么回事,他不让校长追查此事,一定是不想让事情继续闹大,这样肯定会影响他的面子,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我无奈一笑,转身离开。
  “哎,小子!你要想通了,一定要带着黄毛来找我啊。”郑建追了几步,在我身后大喊。
  郑建的话我没有听到,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到了那无头死骑的身上。他到底是谁,我能感觉到,他是冲着我来的,至少他的到来与我脱不了关系。
  “瓜娃!”我来到收粮站的门口时,父亲正好拉着空驴车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几张百元大票,黑色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瓜娃,走,我们下馆子吃肉去。”父亲拉着我就走。
  那天不是市集,所以餐馆里人几乎没人,父亲进去后要了两斤熟牛肉,然后出去安顿毛驴去了,防止我们吃饭时它乱跑。
  餐馆的主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头发油油腻腻的,围着的围裙更加油腻,她拿出一块煮熟的牛肉摆在案板上,然后用菜刀一下一下的剁着。
  我忽然发现整个餐馆里只有那剁肉的声音,竟然在没有一点其他的杂音,缓缓的听着有些怪异。
  我忍不住的向那女人看去,发现她的眼睛盯着剁肉的案板,剁肉的动作一直缓缓进行着。我只看了一会,那女人的头忽然硬直的一转,向我看来,我看到她的眼睛后,心差点都惊了出来,她的眼中竟然全无眼白。
  我强压心中的恐惧,强迫自己回过头,不断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我装作若无其事,提起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水,但我还是用余光监视着她。
  那女人忽然拿着菜刀向我走了过来,同时我耳边响起了一阵犹如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我的手,还我的手…..你们全是屠夫…..还我的手….”
  我猛然一转头,发现那女人的头早没有了,她拿着菜刀疯狂的向我的手臂砍了下来,我情急之下,跳下凳子钻到了桌子的另一边,那女人挥舞着菜刀追着我乱砍。我看着血迹斑斑的菜刀,心都快跳了出来,我一直利用桌子,躲避着那疯狂的女人。
  “你住手!”我忽然听见一声大喝,接着我看见父亲冲了进来,那女人忽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像是晕倒了。
  我捂着胸口,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我慢慢抚着桌子,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瓜娃,你没啥事吧。”父亲夺过那女人的菜刀,就跑过来关切的问我。
  我慢慢的摇了摇头,发现那女人躺在地上,脸色异常的苍白。
  “你们全是屠夫!”这句话在我耳边不断的响起。她说的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那女人明显被那无头骑士俯身,难道那个无头骑士的死与父亲有关?不然它为啥会说我们都是屠夫?这件事太过唐突,也太过诡异,我根本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大大,你有没有杀过人啊?”在回家的路上,我忽然问了这句话。
  从那天发生的事情,父亲也看出问题了,父亲也知道,我能看见他看不到的一些东西,所以对我问的那句话,也没有奇怪,父亲呵呵一笑,说:“我连鸡都没杀过几只,还能去杀人不成。”
  我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但疑惑又生,这件事变得越来越难以摸清。
  那天回到家后,我忽然又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我从院内走到院外,仔细寻找,但就是发现不了少了啥东西。
  最后我心有不甘的回到屋内,刚坐稳又跳了起来,恍然大惊。
  “大黄,大黄呢!”
  自从我回来后,竟然一直没有看到大黄,以往无论我何时回来,大黄都会在村口守着,但那天我回到家,大黄一直没出现过。
  我飞快的冲出大门,到处寻找大黄,四处呼喊大黄的名字,但丝毫没有看到大黄的影子。
  “大黄到底去哪里了?”
  天眼见要黑了,我守在大门口十分焦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难以坐稳。
  我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那种感觉让我十分害怕,我都不敢继续再往下想。
  “旺旺旺…..”忽然有一阵狗叫声隐约传来。
  “大黄!”我立即站起,四处张望,然后看见远处有一只黄色的影子跳入了树林消失了。
  我没有多做思考,立即撒腿追了过去,等我追到树林时,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大声呼喊了几句,希望大黄听见后能出来,但树林里除了我以外,看不到任何一个活物。
  “沙沙沙…..沙沙沙….”
  我听到身后有东西跑过,急忙回头,但又只看到一只黄色的影子,它瞬间就消失了,我看到它向后山跑去了。
  我刚迈动步子,又一阵迟疑,后山可是最阴森恐怖的地方,自从小时候去过一次后,我在也没有去过那地方,大黄为啥会去后山?难道它发现了什么?我已经知道大黄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它要带我去后山,说不定那里真藏着什么秘密,既然有大黄陪我一起去,我又怕什么?
  当时我没有再迟疑,立即加快步伐,向后山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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