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fjguj 1407楼 2014-01-27 17:01:00
从财神客栈日夜兼程,餐风饮露,终于让我追踪到了。喘口气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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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网上应该没有《财神》的全版,出版后的实体书也被出版社删除了部分章节和段落。更离奇的是,今年年中不知何故,书在卓越、当当等网站下架了,导致一部分网友没法购买。
第三十九章 春江花月夜
夕阳已落,明月初上,两人游走于珠江河岸,河道两旁遍植荔枝树,但见荔枝火红,月光照耀下,仿似朵朵小灯笼悬挂点缀。江中游河小艇穿梭往来,艇上众多卖粥商贩多番吆喝,渔夫晚唱,粥味飘香,水光山色,万千变幻,说不尽的繁华美景、绮丽风光。
“新鲜滚热辣的艇仔粥啊……”水面上传来阵阵吆喝声,随风飘来的是淡淡清香粥味。
癫和尚被那粥香刺激,只觉腹中饥饿难忍,连忙带着王遥上了岸边的一只小艇,吩咐船家去做两碗艇仔粥。这游艇是一对渔民老夫妇经营,男的撑船,女的煮粥。王遥和癫和尚坐到一旁,鹅大师跳到船头,扬颈高歌。同船的还有三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正在那里低头喝粥,对着来往游艇上的歌姬指点评论,高声阔论、论古谈今,丝毫不理会这二人一鹅。
老妇不一会就给王遥两人端上了两碗粥,只见那碗里白粥翻腾,点缀着鱼片、瘦肉、油条、花生、葱花、鱿鱼干、姜丝等配料,热气腾腾,粥香扑鼻。王遥闻着已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捞起一勺,呵去热气,吃了一口,只觉粥滑软绵、芳香鲜味,多种配料混在一起多而不杂,或是爽脆或是软滑,或是鲜甜或是香美,诸种味道混杂,缤纷多彩,赞道:“好吃,好吃。”
癫和尚吃吃边说:“小子,这粥叫做艇仔粥,一定要在船上吃才算正宗。”
王遥笑道:“我是个草包,有得吃就行,管它在哪里吃呢!”
其时游艇缓缓滑出湖中,只见满湖游船,处处笙歌,明月当空,繁星点点,人疑天上坐,鱼似镜中游。山水醉人,王遥只觉处处新鲜,不免多看几眼,又见到有些小艇挂着纱帐绢灯,艇中或坐或站一个装扮娇艳的妖娆女子,有的弹琴有的清唱,俱是风姿万千,但听得琴声缠绵,歌声婉转,缓缓流转在风中,另有一番旖旎风光。
忽听到彩声雷动,锣鼓敲响,遥遥可见前方远处楼阁掩映,门前水面上停满了或大或小的游船,前面是好大的一座豪华水上庭园。但见园子周边楼阁掩映,灯火辉煌,浮光跃金,飘飘缈缈如仙山琼阁。
清风徐来,送来台中舞曲乐声,音出水面,连着那藕花香发,荔枝飘香,令人为之陶醉。一书生情不自禁吟道:“荷花深处,扁舟抵绿水楼台;荔子阴中,曲径走红尘车马。”
王遥也是暗暗惊叹,赞道:“好美的地方啊,好像故事中的蓬莱仙境。”
同船的几个书生哈哈大笑,其中一个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乡下小子,没见过大蛇屙屎(没见过世面),那是潘家的海山仙馆。”
“海山仙馆?”王遥向船家问道,“大叔,可以到那边去看看吗?”
那老汉一怔,还没说话,那几个书生已经笑得前仰后翻,纷纷叫道:“傻小子,你以为海山仙馆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能去的吗?”
王遥哼了一声,不服气的道:“怎么就不能去了?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那老汉见他生气,笑了笑道:“这个小哥,你有所不知啦,潘仕成潘先生是广州十三行巨商,又是钦赐举人、刑部郎中。海山仙馆是他的私人别墅,是有钱人和外国人才能去的地方,我们老百姓连踏上门槛的份儿都没有呢。”
王遥一怔:“那就是那大官潘仕成住的地方?这人这般富有?”想起昨夜那个骑马大官,心中不禁暗暗惊奇。
先前那吟诗的书生望着忽明忽暗的灯光,脸现向往神色,悠然说道:“潘先生先祖以盐商起家,他继承家业后继续经营盐务,以至洋务,成为广州十三行的巨商。他既经商又从政,既好古也学洋,既是慷慨的慈善家,又是博古通今的古玩、字画收藏家,他杰出的才能与才情无一不是我辈学子的典范。”
另一个书生接口道:“正是、正是。说起来,听闻海山仙馆中所藏金石、古帖、古籍、古画浩如烟海,号称‘粤东第一’,当真是、当真是……当真是……”连说了三个“当真是”,一时词穷,不知该怎么形容。
余下那个胖书生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突然插口道:“你们见识过真正的潘壶没?”
那两个书生摇摇头,那吟诗的说道:“仿制品倒是见过。”
那胖书生冷笑一声:“仿制品有什么意思!”
王遥听他们说得起兴,忍不住问道:“什么是潘壶?”
那胖书生说道:“潘壶就是潘先生专门用来喝茶的紫砂茶壶,都是在宜兴订做的紫砂精品。这种茶壶将印款落于盖沿之上,壶底及他处反而不落款,所用印款均为阳文篆字‘潘’字印,所以大家就将这种形制称为‘潘壶’。”
那胖书生向他解释一番后,又向两个同伴说道:“潘壶大体可分为三种,你们可听说过?”
那脸上带痣的书生抢先说道:“壶腹作扁柿形者,叫做‘矮潘’;器身稍高、近扁球形称‘中潘’;器身高近梨形者,为‘高潘’。”
那胖书生点头道:“潘氏声名远播,潘壶的各种形制自然无人不知。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他是福建人。他跟我说了一个故事,他说潘先生成名后,他的祖籍福建莆田等地纷纷以潘氏为荣,因此在女儿出嫁时必以一‘潘壶’为嫁妆,希望在夫家相夫教子,能像潘先生般的荣华富贵。但潘氏家族订制的潘壶的毕竟是少数,很多人一求而不得。恰好有一个潘府的老仆人告老还乡,潘先生送了他一把高潘壶。消息传了出去,这个老仆人还没回到老家,就在路上就有两队盗匪要来抢他的潘壶了。这两队人马狭路相逢,就在路上打起来了。后来官府将他们都抓了,一审问才知道,原来这两队所谓的盗匪都不是盗匪,只是福建莆田两个准备嫁女的父亲知道老仆人有一个真正的潘壶,都想要抢来给女儿当嫁妆。”他说得有声有色,只听得同船的人都哈哈大笑。
那吟诗书生叹息一声,说道:“在这个地方,也只有潘先生能把茶玩得这般风生水起,
让自己成为一种紫砂壶的符号,推算起来,恐怕只有嘉庆年间的名士陈曼生所制的那批‘曼生壶’可以与之相比。”
王遥听得他们语气中满是仰慕之意,心中大是得意,说道:“你们几个,见过潘仕成本人没有?”
那脸上带痣的书生两眼发亮,傻了一样,呆呆说道:“潘大人何等高贵人物,岂是说见就见。”
王遥接口道:“我昨晚就见过他,比这位大哥还要胖一点,也没什么特别。”说着指了一下那个胖书生。
那胖书生笑道:“傻小子又来胡说八道了。”另外两个书生哈哈大笑。
癫和尚拉住王遥,低声说道:“小子不要乱说话。”王遥也知昨夜之事不便多说,笑了一笑,解下凤血笛,凑到嘴边,吹了一首曲子。那几个书生凝神倾听,但觉曲乐雅致,悠然生情,不住地打量着王遥,面色惊奇,似乎都感到十分诧异。
一曲既终,那三个书生再也不敢小觑了王遥,那胖书生说道:“小哥原来也是雅人,失敬失敬。”那吟诗书生说道:“不知道小哥的老师是哪一位呢?”他们觉得王遥能吹出这样的曲子,老师必然是大有名堂之人,想要借机结交结交。
王遥哈哈笑道:“乡下野乐,不值一谈。哈哈哈哈。”那几个书生听出他话语中的挪揄讥讽,脸红耳赤,不再说话。
癫和尚见状,摇摇头道:“好了,我们回去了,还要去济世堂呢。”吩咐船家摇船靠岸。那老汉应声将小艇缓缓向岸边摇去。
忽听一阵铮铮的悦耳琵琶声,从风中吹送过来。本来湖面上游艇穿梭般来去,歌妓唱曲弹琴声声醉人,说不上哪一个更为响亮。但这琵琶声嘈嘈切切交错飞弹,犹如万千珠子掉落玉盘,声声清脆入耳。
王遥耳力聪敏,侧着耳听了一会,暗暗纳闷:“奇了,这曲子也有人会弹?难道是他来了?”快步跑到船头,东张西望。鹅大师也跟着凑热闹,伸长脖子有样学样,左望望右望望。
癫和尚来到王遥身边,抱起鹅大师,问道:“嘿,小子,怎么啦?”
王遥答道:“我要找出那个弹琴的人是谁?”
癫和尚不解:“干什么了?”
王遥说道:“这人弹的曲子叫做是《春江花月夜》,和我刚刚吹的曲子一模一样。”
“春江花月夜?这名字好啊!”癫和尚仔细一听,果然那琵琶弹奏的曲调恰恰就是刚才王遥吹奏的曲子,笑嘻嘻说道,“那又怎么啦?”
王遥心神恍惚,说道:“教我吹这歌的老先生说,这首曲子已经失传了,世上只有他一人会弹。”
癫和尚又问:“那他会弹吗?”
王遥一怔,说道:“会。他还把曲子编成笛谱,教我吹奏。”
癫和尚呸了他一下,大声道:“那就是了。那你大惊小怪干嘛!世上还有你们三个人会这曲子,说什么失传呢!”
王遥怒道:“大和尚纠缠不清,不跟你说啦!”
“春江花月夜?是张若虚的吗?”那吟诗书生听见,忍不住又要卖弄才学,走出船舱,大声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王遥不理他的迂腐,循声而望,只见水面上游艇穿插来去,好像繁花错开,看得人眼都花了。他留神听去,琴声朗朗,左边的河面缓缓驶来一首小艇,一个妙龄少女轻抱琵琶,坐在船头弹琴。船尾有一个老头在摇桨摆水。
那女子身着翠绿色衣裳,眉目如画,秋波含笑,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然而容色娇艳,清丽灵秀,却似将湖中所有的光色都比了下去。
王遥只觉满眼生花,心头骤地一跳:“是她了!”
那吟诗书生正念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一句,乍见这秀丽女子,眼前一亮,被她容色所震,张大了口,竟然念不下去了。他两眼发光,不觉魂飞天外:“清丽脱俗和美艳妖娆互为相反,世间女子只得其中一样已经是难得的美人儿了;这两者本没可能在同一张脸出现,可是这女子却恰恰能将它们融合在一起。这等绝色别说人间,便是天上也是少有。如果我能亲一亲她,我就是死了也甘心啊!”呆呆想着,举起手中酒杯,向前走去,迷迷糊糊向着她叫道:“小美人,小美人,你喝了我手里这杯酒吧……”
忽听得“噗咚”一声,他一脚踏空,掉进水里,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低呼。王遥回过神来,叫道:“喂!你怎么啦?”伸手将他拉上船来。
那书生浑身湿透,有如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水鱼,他的同伴纷纷取笑他。那书生回头看了那少女一眼,只见她嫣然一笑,心中又是一阵颠倒迷糊,又是欢喜又是窘迫,快步奔进舱里。王遥见状,痴痴想道:“要是我掉到水里,能博得她对我这样温柔一笑,我也愿意!”
癫和尚见他神魂颠倒,大声喝道:“小子,你眼瞪瞪看着人家干嘛?喜欢了人家?”此时两船相距已不过两丈,他声音洪亮如钟,这几句话可能被那女子听到了。
王遥呀的一声,血气上涌,立时脸红耳赤,回骂道:“大和尚你胡说什么?”
那少女不以为意,嫣然一笑,放好琵琶,轻轻说道:“这位公子,刚才的曲子是你吹的吗?”
王遥见她笑容如花、灿然生光,说话的声音甜脆动人,一时周身酥软,如梦如醉:“世间竟有如此好听的声音?”心跳无来由的加剧,脸上一阵发烧,好一会才点头,讷讷说道:“是、是我。”
那少女又道:“请恕小女子冒昧,请问公子是跟谁学的曲乐呢?”
王遥心中突突乱跳:“是一位老先生。”
“老先生?”那少女站起身来,向他招了招手,微微一笑,“公子可否过船一聚,闲聊几句?”
她说话轻轻柔柔的,好似清风吹拂湖面那样漫不经心,她这一笑更是叫人无从抗拒,王遥呆呆说道:“好啊。”这时两船的船头距离已不过几步之遥,他轻轻一跨,即已到了那少女的船上。癫和尚拉之不及,只好任由他去了。
第四十章 客途秋恨
王遥上了船,向癫和尚说道:“大和尚,我待一会就回去。”癫和尚道:“随便你。我和师傅先上岸等你。”
那少女打量他一眼,癫和尚打个哈哈,叫船家靠岸。鹅大师闭着两眼,卷着长脖,一动不动。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王遥进了艇舱。
她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华贵之气。王遥不禁心生疑虑。少女看了看他腰间的布袋,低声问道:“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王遥道:“我叫王遥,广东花县人。”
那少女身子微微一抖,犹豫半晌,说道:“我姓陆,小名灵嫣,家中排行第九,平常大家都叫我做九姑娘。”招呼王遥坐下。
舱室宽敞,画壁雕栏,圈成花草虫鱼的形象,左边挂了一具瑶琴。舱中的小桌上摆着酒杯碗筷,另有一盘荔枝和一个奇怪的鸟型状青铜器物。
那青铜器是一只凶猛的鸮鸟,全身上下饰满了羽纹、鳞纹、夔龙纹等不同的纹理,鸟首与身体分开,用榫卯结合,尾部下方是一个卧倒的虎兽,支撑着整个青铜器。
王遥仔细看了看,只见鸟颈背面铸有“子止弄鸟”四个怪字,暗暗心道:“那琴木质斑烂,应是极其珍贵的古琴。这个青铜器字迹古朴,想来也是价值连城的千古之物,这个九姑娘不知从何处得到这些东西呢?”
两人面对面坐下。陆灵嫣掰开几颗荔枝,放到王遥面前的白色小碟上,只见果肉透明剔透,咬上一口,味香肉滑。低头之间,突然见到陆灵嫣的一双纤纤玉手有如羊脂白玉,指如柔葱,肌肤胜雪,竟似比那荔枝果肉还要晶莹几分,不由得一愕,心神荡漾。
陆灵嫣目光流转,笑了一笑,将那青铜器拨弄几下,那鸮鸟的尖喙猛然张开,倒出一道白酿,注满了酒杯,笑道:“王公子,请。”
一股浓烈的酒味散发开来,王遥闻之欲醉,尝了一口,登时满口生香,只觉那酒腴而不腻,入口回味百变,多一分则失之于浓,少一分则失之于淡,其中滋味实在妙不可言。
陆灵嫣瞧他神色,问道:“王公子,味道如何?”
王遥舔舔嘴唇,道:“酒的味道自然是不错的。只可惜,有一样东西美中不足……”
陆灵嫣哦的一声,问道:“哪一样?”
王遥正色道:“九姑娘,你说话太客气了,公子前公子后的叫得我浑身不舒服,这样喝酒太没意思了。”
陆灵嫣微微一笑:“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王遥笑道:“我在家中排行第八,你叫我八哥吧。”
陆灵嫣知他这是戏言,又是一笑,说道:“你姓王,叫八哥不太好吧?”
王遥道:“有什么不好呢?八比九大一点,我就是九姑娘你的哥哥了。”
“嘿,胡说八道!谁是你的妹子了?”陆灵嫣啐了他一口,“说不定我还比你大呢!”
王遥哈哈大笑。两人玩笑之间,彼此放开心扉,没了开始时的拘束。
陆灵嫣沉吟半晌,又道:“王八哥,小妹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话没说完,王遥打住了她,说道:“第一,我不是王八哥,我是八哥;第二,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了,你是不是想问我教我吹奏《春江花月夜》的老师是谁?”
陆灵嫣格格笑了起来:“八哥果然聪明,知道小妹心中所想。”
王遥说道:“其实这也是我想要问你的问题。当初教我吹笛的老师说过这首曲子在世上已经失传了,今日竟然听到你用琵琶弹了出来,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
陆灵嫣想了想,说道:“你的老师没骗你,这首曲子的确在明朝就已经失传了。你的老师声乐渊博,不知道是什么人呢?”
王遥道:“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的名字,他是个瞎子,左脚走路有点不太方便……”
陆灵嫣低呼一声,奇道:“他又瞎又瘸?”
“是啊。”王遥点头道,“怎么啦,九姑娘?”
陆灵嫣道:“不,我开始还以为传你这首曲子的就是我的老师,这样看来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王遥想起那个瞎子老乐师,说道:“他是个到处流浪的老人。我在七岁的时候上山摘果子见到他饿晕在树下,就把他带到家里,给他饭吃、给他水喝。他为了报答我,就教我吹笛弹琴了。我跟他学了几个月,他就不辞而别。后来十岁的时候他又出现了一次,那一次我陆陆续续跟他学了大概有半年的时间,自此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原来是这样啊。”陆灵嫣好一阵惆怅,过了一会又道:“八哥还会弹琴么?请弹奏一曲如何?”说着起身去取挂在船壁上的那具瑶琴。有言道“知音难求”,两人年纪相若,心性相投,又因失传古曲相识,心中自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王遥笑道:“九姑娘有命,做哥哥的岂敢不从呢?”将桌上的东西都一一摆到地上,接过古琴,手拨琴弦,铮铮锵锵弹了起来。
琴声低回婉转,陆灵嫣凝神倾听。只听得王遥边弹边唱:“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睇我思娇愁绪,好比度日如年。小生系王姓单名一遥字,为忆多情嘅九妹呀叫做陆氏灵嫣。见佢声色以共性情人赞羡,佢更兼才貌仲的确两相全……”
这段曲子叫做《客途秋恨》,作者缨艮是嘉庆二十一年举人,曾于各地游历,居广东二十六载,以授书卖文为生,经年处于穷困潦倒之态,处境堪艰。据称此曲为纪念他与珠江艇妓的爱情所书。后由南海人叶瑞伯重编为广东地水南音,因曲词委婉,且易於传唱,因而盛传一时,可说是当时极为流行的曲子。
陆灵嫣初时只觉琴声情致缠绵,歌声悠扬动听、荡气回肠,望着对面少年呆呆出神,忽地醒悟对方将歌词改了,一下子脸生红云,急道:“你、你怎么这样唱……”
王遥呵呵一笑,停琴不奏,说道:“九姑娘不要见怪,我只是开个玩笑。”
陆灵嫣哼了一声,道:“说话没点正经,你平常都是这样子吗?”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愈增娇艳。
王遥嘻嘻一笑,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人。我和你一见如故,跟你在一起我很欢喜。所以我才会这样毫无顾忌,放肆胡闹。”
“真的么?”陆灵嫣凝目望去,双眸如烟,语音中大有欢喜之意。
“我没骗你。”王遥点头,暗想两人初次见面,说话可不能过于轻浮,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九姑娘,《春江花月夜》又是谁传授给你的?”
陆灵嫣听他语气突转端正,心中又好笑又可气,不自禁地有些腼腆、有些尴尬。隔了一会,才悠悠说道:“我也不瞒你,传我这曲子的人叫做刘乘风。”
“刘乘风?”王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是禽门的门主吗?”
陆灵嫣吃了一惊,指着他腰间的布袋:“你听说过他的名字?你果然是禽门的人?”
王遥摇摇头道:“我不是禽门的人。我见过禽门的人,听说过刘承风的名字。”沉默半晌,望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九姑娘,你三天前是不是去过梧桐村凤凰山下?”
陆灵嫣怔了一怔,失声道:“咦,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王遥一笑,调弦换调,弹了几下,说道:“那天你在山下海边弹奏的曲子就是这首《华胥引》,对不对?这曲子出自《妙乐十六曲》,属于火系曲子,碰巧我也刚刚学会。而你又说你的老师是刘承风,那天你以琴御鸟,也是穿着这样的青色衣服,我就大胆猜测那天在海中悬崖上的女子就是你。”
陆灵嫣看了他一眼,笑道:“天下间会弹琴的女子千千万万,喜欢穿青色衣服的更是多如牛毛,你怎么就敢肯定就是我呢?”
王遥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笑道:“话虽如此,但像你这样高超琴技的女子可不多。况且这桌子底下还藏着两只鸟呢!这两只鸟气息绵长细密,可不是普通的鸟儿哦。”
陆灵嫣大是吃惊:“你听见了?”
王遥嗯的一声,笑道:“我有重耳。”
陆灵嫣向他瞧上一眼,心中微感异样,点头说道:“那是两只水系禽鸟。八哥心思灵敏,小妹好生佩服。不错,三天前的那个人就是我——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你就在山顶,是不是?”
王遥点头道:“嗯,我本来就是那村子里的人。对了,九姑娘,你去凤凰山干什么?你有没有进去村子看过?”他好想从对方口中探知村人消失之谜,但不知道为何,问这话时心中怦怦乱跳,似乎又害怕这事与面前少女有关。
陆灵嫣摇头道:“我没有进村。我骑着毕方鸟沿海飞翔,只在海边逗留一阵。”王遥暗暗呼出一口气,又听到陆灵嫣说道:“多年前师傅曾占得一卦,给我留下一张签文,大概意思是要我三天前去凤凰山下,说自有机缘巧合。我去到那里,见到海里有一只很大的老鼠,便弹琴驱使秃鹰去捕捉,后来天上无端掉下一只功夫了得的大白鹅……”
王遥笑道:“那是鹅大师,就是刚才我那艇上大和尚抱着的那只白鹅。”
陆灵嫣道:“那时候我还以为是丁司空的灵禽,于是赶紧叫毕方鸟去收拾大老鼠……”
王遥听到丁司空的名字,感到惊奇,问道:“丁司空?关他什么事呢?”
陆灵嫣道:“师傅死后,他就经常来骚扰我,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天地玄甲的秘密。我避不过,跟他交手了好几次……”
“又是天地玄甲?”王遥正想跟她说昨夜遇上那神秘老仙的事情,便在此时,左耳一动,忽听得一声刺耳尖嘶,眼前一花,一团大火球自远而近,穿越茫茫游艇,飞到船尾。
那火球呜呜呼啸,陡然冲落,悬空而停,火焰熊熊焚烧。蓦地怪叫一声,张翼而鸣,赫然是一只九头大鸟。
“啊,有鬼啊!”那摇桨的艄公失声叫喊,“扑通”一响,掉下水去。
“九姑娘,小心!”王遥一惊,吓得起桌离座,张开双臂,横在少女身后。陆灵嫣起立,回过身来,看见火鸟,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讨债的来了!”
“讨债?”王遥看着九头扭动的火鸟,心中暗叫,“真见鬼!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是丁司空的鬼车鸟吗?”
话音落罢,果然湖面上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拉长了调子叫道:“臭——丫——头,还——我——子——乍——弄——鸟!”
王遥暗叫惭愧:“原来那酒器叫做子乍弄鸟,可不是子止弄鸟!”抬头前望,湖中一只游艇分花拨流,迎面驶来,船头一个花脸汉子手摇拨浪鼓,一身斑斓彩衣,正是“司空幻影”丁司空。
这是春节前的最后一更了,因为要回老家过年了,老家没有网络,春节期间应该不会有更新了。初步估计,要到年初十或者元宵节再见了,在此只好预先跟大家说一声:新年快乐,马到成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