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家的顺着霍氏目光看去,只看邵谦正走过来,他对霍氏拱手笑道:“傅太太请移步,我有些话要说。”
霍氏敛了怒色,随着邵谦走到树荫底下,邵谦道:“我刚才听的清楚,府里六小姐已与那位表少爷有婚约,除开之外,那位表少爷还请洋人为六小姐画了西洋油画……”
霍氏惊讶的张了张嘴,邵谦又说:“也不知傅太太是何意思,既然六小姐已与人有婚约,她还有资格进宫为妃吗?这欺天的大罪,太太可想过?念着当年孝廉公救过家父,此事我答应太太绝不向今上透露。只是西洋油画的事,这么多下人都在,难免不被人泄露出去,到时傅府在滁州怕是再没立足之地。还望傅太太斟酌,考虑妥当。”语罢,就和索超往正门口走去。
霍氏一言不发,看着邵谦远走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邵谦走在门口,略一停步,瞥了眼邓睿,见他正在拼凑画板,邵谦无意识的看了眼拼好的画板,目光不由一顿,脑中无数画面闪过,脚下如灌铅,他微微睁目仔细看着画上的人物。
索超见他突然停下脚不动,脸色变的难看,暗暗呐罕,轻声提醒道:“大人,马匹牵过来了。”
邵谦才回过神,脸色铁青的往外面走去。
索超跟上去,颇为幸灾乐祸的笑道:“今日在傅府门口闹事,六小姐的西洋画被这么多下人看到,便是我们不传,她这名声也会有损,看来傅太太不得不再选一位小姐进宫了。不过依属下愚见,咱们就顺水推舟,把此事闹大,看到时候傅府的小姐还有何名誉,傅老爷自然不会再用这法子来搪塞我们。他们既然有的是人脉能力,想必也会想办法压住,但傅大人就只得自己进京了……”
邵谦本是脸色铁青,再一闻音,回过头对着索超就是一拳挥去道:“宣扬出去败坏人家姑娘名声,这种事也是你个上过战场的大老爷们做的!”
索超足足呆愣了半会才会晤过来,立刻抱拳敬声道:“属下有愧!”
邵谦蹬上马,赫赫威风坐在马上,望了眼傅府大门,命令道:“派几个人紧盯着傅府,有任何举动传言速来通知我。”于是勒紧马绳,加紧马腹,“驾”了声,骑马飞奔而去。
“是,属下知道。”索超揉着被打的嘴巴,心中大惑,真不知大人在想什么,此时正是绝妙的机会,让傅大人不得不妥协,他们也好尽快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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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绣楼里,景秀和众姊妹正在安静的刺绣,因着景汐未到,景秀旁边座位空置,手脚也能舒展开来,绣的稍微顺手,动作十分麻利。她手指非常的灵活,左弯右绕的,针线在指尖频转,一下子就把一个花样子打好了。
穆宝仪看见,暗暗点了点头,就走到外面的茶水房。
众人看穆宝仪走出去,皆是松了口气,提着心这会才放下。因着上午穆宝仪的发威,使得大家还惴惴不安,连大声粗气都不敢发。
眼下瞧见她走了,景兰跟着透口气,离位走到景秀旁边看了看,笑着道:“六姐姐绣的可真快,配色也好看。只是这处本该用红色的,为何要用黑色的线,好生奇怪。”
景兰这语引的其他人皆望过来,景秀就笑道:“大红的须是黑线才好看的,或是石青的才压的住颜色,不然成片大红显得挑了。”
“原还有这样搭着的?我倒头回听说。”
景秀抿嘴一笑,在萍乡和巧娘靠的就是做针线维持生活,巧娘针线好,又懂搭线,为了别出心裁,许多络子和花心颜色都试过,这才卖的好价钱。
景兰见景秀手不停的刺绣,关心道:“还有几日,六姐姐手脚快,约是来得及的,休息会吧。”
景秀不以为意,一面挑线引线,一面道:“赶快点好些,迟了到时候慌了手脚就不好了。”
景兰点点头,仔细看了看景秀的绣法,又请教道:“这是什么绣法花样?倒巧。”
“这是攒心梅花。”景秀眼不离手中的针线,慢慢说道:“我看大家绣的花色都不大一样,或是一炷香色儿、朝天凳色儿,或是象眼块、方胜,连环、柳叶等绣法,我这正中间的,绣攒心梅花最是贴切,不方无菱角,又不至于圆润,压得住边缘,那样整个绣屏才不会显得杂乱……”略停了停,才意识的收住话,含笑解释道:“这也是中午穆先生指点我的。”
穆宝仪走近屋,耳中听得这句,轻微叹息,这样个懂事玲珑的女孩儿,偏偏出生不好。她正了正嗓子,咳嗽两声道:“大家都赶紧点。”
景兰惊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拿起绣花针,认真绣起来。
约莫半柱香后,有人急急走进来,是白蜜领着两个丫鬟,对着穆宝仪弯腰道:“穆先生,太太有请。”
穆宝仪看她有急色,点点头,对着众位小姐道:“大家继续绣好,我去去就回。”
“是。”诸人站起身行礼。
白苏回头看了眼白蜜,见她朝着自己使了抹眼色。白苏会意颔首,趁着她们出去后,她也轻手轻脚走出去。
景秀看在眼底,继续手中的针线,只是缠着针线的手不再利索,时而顿了顿,心中却也是这般忐忑的。
白蜜叫两个丫鬟带路领穆宝仪离开,自己则留下等着白苏,见她走出来,两人默不作声,往青石台阶下走去。走出不远,白蜜见目下无人,急着道:“白苏,大事不妙啊!”
白苏心中一跳,脸色也随之变白。她觉得是陈胜的事太太知晓了,但急着请穆先生过去,是什么意思?她就问:“别一来就唬我,把事情说清楚。”
白蜜锤了锤手,急着道:“具体什么事我也没弄清楚,只是太太发了好大一通火,我正端茶过去,太太就把茶碗摔了出去,太太一向沉得住气,不知何事发这起子火?又嘱咐我来请穆先生,还把屋子里的其他人全支出去,只留下陈丰夫妇和睿表少爷。我当时就觉得怕是跟你有关。退出去后在门口偷听了一会。”
白苏心口乱跳,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我当时心里着急,也听的不细,大约是说陈胜得罪了睿表少爷,你是知道睿表少爷为人,得罪他的哪里有好果子吃。偏生那陈胜也是个心野的,还往睿表少爷枪口上撞。这下好了,睿表少爷在乡下考试期就把陈胜坑害了,我隐约还听到,说陈胜欠下睿表少爷好大一笔银子,限期五日奉还。陈丰夫妇嚷着不甘休,在太太跟前又跪又哭,闹的不可开交。也不知会不会和你扯上联系?我没敢继续听下去,就赶过来支会你一声。”
白苏眉目含焦色,邓睿是答应了帮忙,但就怕他那火爆性子有什么事说什么,万一口误把六小姐请他为自己解除婚约的事说出去怎么办?
事情细究起来,原是六小姐一步步有意勾引邓睿,又把他引到定香榭来,让他巧遇上陈胜,误以为陈胜对六小姐图谋不轨,这一桩桩的事都有着莫大关联。
太太何等聪明人,只要邓睿透露出去半句,太太细追究下去,都可能联想到这些。
到时候六小姐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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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香堂里,霍氏详细了解内情后,气不打一处发泄,靠在垫了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椅上直喘气。
邓睿这会子气焰略平,眼里瞧见霍氏这光景,敛头赔不是道:“大舅母,侄儿知错了,再不敢闹事。”
霍氏斜睨着眼看他:“你过去糊涂犯浑,我只当你年轻莽撞,又没老子娘善善教导,越地使你性儿直。可你看看你快二十的人了,长的人高马大,旁的像你这样个少年,那是早就娶妻生子,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种事也是你浑闹的?”
邓睿听了,好似打了个焦雷,登时脸色不好,却是在霍氏跟前,只是怏怏的道:“大舅母这话我不爱听,凭他是个什么人物,歪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大舅母知道此次考试对我的重要,他几次招惹到我,我想着考试不可分心,没与他计较,他倒以为我是软柿子,在我第二场考试前,碗里下了药,害我险些错过了考试。他如此心术不正,我哪里就能依他,略是小惩大诫,他反变本加厉,还无赖到我头上。虽说我平时是顽劣,但也不是那没分寸的,此事只要他肯赔了我银子,我也不予他闹。”
陈丰家的正是抽泣,耳中闻得他在霍氏跟前还不知悔改,咬牙切齿地道:“那你也不该……不该那样对他啊!他千般万般得罪你,可也是个堂堂男子汉,你就使了这样的污术,毁他名誉,教他还怎么为人。他和白苏可是有婚约的,你教他还如何娶妻生子?”
陈丰搓手顿足,真恨不得把邓睿生吃活剥了,气的不知该怎么说话。
霍氏按着涨疼的脑门问邓睿道:“陈胜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又在荣儿身边读了几年书,虽没长什么知识,但也是个知好歹的,他不好好的待在族学里帮忙,怎么偏偏就跟着你去那乡下受苦?我刚才也谴人去问过族学里的伙计,你在族学念书时,处处看不惯他。但你们两个也没见争执,你倒是说说,他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他……”邓睿正要说他偷偷跑到六表妹的院子里,但即刻意识到这话有损六表妹名誉,刚才在门口西洋画被毁,惹的旁人议论,他要再说这种话,对六表妹大是不利。当即收回话道:“在族学里,我是看不惯他,每当先生不在时,由他监课,他就摆着张臭脸给我看,还让我当中难堪。族学清静地我不敢犯横,但私下里我就警告过他,许是跟我躁了,趁着我今年再去乡下考试,想背地里阴我一招。”
霍氏冷眼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邓睿义正言辞地道:“此事我承认,是我做的太过火,但我来了滁州两年,何曾再闹过事。若不是他三番两次与我对干,我也没道理与他过不去。大舅母不能因为他是陈丰家的儿子就偏私他,把罪过全推到自己侄儿身上。”
他说的振振有词,让人反驳不出话来。
陈丰家的也明白此事只能是自己儿子吃了这哑巴亏,毕竟邓睿也是个正经主子,诸般怨愤也只能埋在心中。
这边事情尚未有个果了,就有丫鬟传信儿进来,说:“二老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二叔婆夹着气势而来,还不等霍氏落话,也不待丫鬟领路,径自跨过门槛,绕过屏风,掀了帘子进屋,看到自己外孙儿平安无事,只是脸色差劲,半月不见瘦的不像话,顿时心疼道:“正礼媳妇,我家睿儿不过是惩罚了个下人,你就当着下人面责骂他,把我这张老脸搁哪儿?这混小子今儿刚从乡下回来,你瞧瞧他都瘦成什么样了?也亏得你要罚他,也是他该罚,谁叫他一回来连我那老宅子都没去,就跑到你这来请安报平安,把那山珍海味的往你这送,统统孝敬你。”说着,老泪纵横,抹了一把泪,对着邓睿打过去道:“浑小子,叫你不长眼,成日跟我说你大舅母待你如何好,你将来要如何孝敬她,怎么没见你对我这养你的老婆子献殷情,现在你知道好歹了吧!”
二叔婆指桑骂槐的一番话,听得霍氏面有堪色,又看她边哭边骂,生怕她老人家厥过去了,忙站起身,扶她坐下道:“二叔婶,我知道这孩子对我有孝心,没罚他,只是总得把事情弄清楚不是,人家陈胜也是和他差不多大,从乡下回来就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受了不小的刺激,我总得给他讨个说法。”
“我知道你是个公正严明的当家主母。可这件事不单只是他一个人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那陈胜难道就是个好的不成,无非是仗着他老子娘在府里做管事,他就敢对睿儿陷歹招,想坑的我们睿儿又中不了秀才。我们睿儿这些年也不容易,被家里的恶毒继母赶出府,来了滁州,他闹过什么事没有?对府里的这些姊妹哪个不是陪着玩闹笑脸的,对你们夫妻也是客客气气的孝敬。这临近考试前,日夜里埋头读书,我看着都心疼,总是指望能中了秀才给他老子瞧瞧,有了功名他也好再回云南去。你看看他快二十的人了,还没娶妻,他老子不管他,你们做舅舅舅母的也不帮帮他,他不是只得靠自己努力。三年一次的考试,今年就险些被陈胜毁了,他还有多少个三年……我真是替睿儿喊冤啊!我可怜的孙儿,你娘她怎么就死的那么早,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
边说着边拍着自己大腿哭,哭的悲痛欲绝。
听的霍氏完全招架不住,连声劝慰,二叔婆也不管,只是一个劲头的喊冤。
终于是把傅正礼喊回来了。
傅正礼还没到远香堂,就听到二叔婆的哭声,他板着脸色走进去,二叔婆看到他,颤巍巍的走去拉着他道:“正礼,你来为睿儿评评理,今儿这事我们睿儿做错了什么?”
傅正礼对长辈向来尊敬,见得二叔婆哭哑了嗓子,放缓语气道:“二叔婶,我回来的路上听说了,这件事我来处理,您别太难过,邓睿好不容易从乡下回来,您心里也惦记着他,我先派人送你们回去。”
话都这样说了,二叔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拽着邓睿道:“死小子,跟我回去!”
邓睿对着傅正礼和霍氏行了礼,被二叔婆拽着出去了。
走在外面,趁身边没人,邓睿终于是憋的笑出声来:“外祖母,今儿这戏您也演的太入了!什么可怜的孙儿,孤零零的在世上……听的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然后就乐呵呵的大笑起来。
招的二叔婆一阵好打:“我不这么做,你以为你大舅母能放过你。那陈丰夫妇在府里头也是有头有脸的,你把人家儿子害成这样,还指望脱得了身啊!”边说着变拿袖子擦眼睛:“亏得你机灵,知道出了事,立马就派了身边的小子来告诉我,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看你怎么收拾!”
“我要不机灵能是您孙儿吗?这不都是得您真传吗?”邓睿一路笑着道。
二叔婆瞪他一眼:“你这浑小子,每次闹出事都要我这老婆子给你出面,丢尽了我这张老脸。幸好正礼孝顺我,可他媳妇未必就是个好糊弄的。我可告诉你,下次再闹甭叫我给你擦屁股!我丢不起这张老脸。”对着自己脸上煽了两下,才正经着道:“我都听说了,平日里你和陈胜也没见闹事,怎么好端端的你就把他往死里整。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邓睿笑意渐敛,向着西厢院的位置看了眼,良久才道:“看不惯他就想整他罢了,还能怎样?”
“你!”二叔婆气结,又看他神情十分疲倦,只得忍着不发作。
远香堂里,霍氏见终于是消停了,捂着胸口费力的喘气着,二叔婆这人年纪越长越会撒泼,不管是谁不管场合脾气一来就只会嚷嚷。上回景汐剪水仙的事也是这样,让她完全张不了口,只有等着老爷回来处理。
傅正礼看她精疲力竭的样子,就道:“没事了,这件事但凡知情的,多给他点银子封口,打发出去就得了,日后府里再有此等言论,家法处置。”转脸看陈丰夫妇道:“睿儿毕竟也是邓家嫡长子,太太不好发落,教你们两口子受了委屈,我代他向你们赔罪。”
陈丰知道事情只能这样了,忙道:“老爷使不得,使不得。”
陈丰家的却道:“那胜儿和白苏的亲事?”
霍氏缓口气道:“婚事照旧,翻过这个月,下月初他们两就成亲。”
@明月momo 3478楼 2013-10-11 13:21:12
来晚了,亲们,抱歉抱歉!!昨天同事聚餐,吃得火锅,回到家胃一直痛,就没上来更了。。现在都还有点不舒服,难道这是要犯胃病的节奏吗?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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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小小苏 3492楼 2013-10-11 14:23:52
我昨天晚上也是肠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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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抱抱,痛起来真的好难受,第一次痛得那么厉害还那么长时间,再也不敢吃火锅了。。亲好些没呢?
@花姑姑姐姐 3491楼 2013-10-11 14:16:17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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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再更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