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睿吓的向后一跳,指着她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欺负你了,你别栽到我头上。撞到你真是倒了大霉,难怪我会被表妹拒绝了……”想起刚才的事,又是几分感慨伤心。
华素听着后头一句,将脸埋着双膝间,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邓睿大急,怕她哭的招惹了人来,急忙道:“大小姐,姑奶奶,您行行好,别哭了行吧!我欺负了你,那你就打我得了,我不还嘴不还手。”
华素听到这里,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子,耸了耸通红的鼻梁:“我是听到你刚才跟景秀姑娘说的话,感动了……”
邓睿翻了一记白眼,气道:“你父亲母亲没跟你说,看到别人说话要走开吗?你还躲在这里偷听,安得什么心肠!”
华素听他言语粗鲁,回嘴道:“谁叫你说的那么可怜巴巴的,比宫……比我在家里听的戏曲还要感人。你对她那么好,为什么景秀姑娘要拒绝你,为什么真心对一个人好,那个人却总是看不到,还要躲着……”
说着说着,华素似有感触,眼里的泪更多了。
邓睿听着也伤心起来。
景秀默默走回临芳斋,听到厢房里贺太太震耳的哭声:“……没王法了,你们傅家就是这样欺负人,包庇这个凶手!打量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大明的律法,我家老爷曾也是一朝阁老,由不得你们枉顾法纪……”
“贺太太,切莫动气。”傅正礼劝慰道:“令爱的死我是有切肤之痛,可婷婷话说的清楚,她并非有意要害令爱,两个姑娘口舌……”
“傅大人,你当官这么多年公正严明,我家老爷也对你推崇备至。好端端的琦君哪里惹到霍小姐了,她要对她说出那种话,把她逼到水里……刚刚在戏台上,突然出现那女声,难不成就是我女儿显灵,她死的冤啊!我绝不能这样善罢甘休,我要报官……你们别挡我,挡得一时也挡不得一世,总要给琦君一个交代……”
贺太太的声音渐渐拔高。
霍氏听她说到戏台显灵,脸色一变,站起来正色道:“贺太太,我也是为人母亲,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些话不妨我们单独谈谈,之后你要报官也好,要我们傅家一个交代也好,我绝不阻拦。”
屋子里的人听后,知道要避讳。
景沫把霍婷婷扶起来,傅正礼看了眼霍氏,霍氏投了抹放心的眼色,他才走出去。
走到外面堂屋,看到景秀还垂着脸站立着,他脸色尴尬,咳了几声,适才走到景秀面前,徐徐道:“这两日府里不安宁,你也累着了,先回去休息吧,家里的事有父亲母亲操心。”
景秀笑道:“女儿也是家里一份子,出了事总该留下来帮忙。”看到景沫和霍婷婷正走出来,轻声道:“表姐不大舒服,大姐姐又要帮您打点,我留下来虽说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好搭一把手。”
傅正礼听了脸色柔和,连连颔首,只是想起这些繁杂事,叹口气,不置一词。
那边,景沫扶着霍婷婷出来坐下,看她眼圈还红着,端了杯茶给她舒气:“你也真是,不是说好了按母亲的意思来吗?怎么突然改了口,你看贺太太激动的,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霍婷婷抓着景沫的手,急道:“我看贺太太那样伤心的样子,脑子一糊,没想太多。我哪里会知道不过说了贺小姐几句,她就会往水里跳啊,她自己想不开,也不能全赖在我头上。我只是不想良心不安,才把实情都告诉贺太太。她要告就告我好了,又不是我把她女儿推下水,真到了官府她未必讨得好……”想到贺太太刚才抓着她的手,骂她是杀人凶手,就愈是气愤。
傅正礼听霍婷婷还不知悔改,本柔和的面色瞬时铁青,正要转过头训斥,袖子却被人拉住,听到景秀小声地道:“表姐也是吓着了,父亲别动怒。”
傅正礼的眉头就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到底还是听了劝按捺下来。看着面前这个不受宠的女儿,他过去没能抚养她长大,回府没能照顾她,但她总是能顾及这个家,出了昨日的事她隐忍了冤屈。今日在别人避之不及时,又晓得留下来帮忙。哪怕最懂事的景沫,也学得跟太太一样偏袒,失了正直。
相比之下,他眼底流过欣喜,望着景秀的目光很是慈祥,拍了拍景秀的手道:“父亲都有分寸。”
景秀笑了笑。
景沫边劝着霍婷婷,见她好些了,也坐下来松口气,这才注意到景秀在父亲身边,看到父亲充满慈祥怜悯的望着景秀,她眸子微动。
“表姐,姑母要怎么劝贺太太?她要真告我我也不怕,就怕会牵连到我父亲母亲……”霍婷婷担心道。
景沫回过神来,瞥了眼景秀,蓄了一抹温婉的笑道:“还以为你真不怕了。放心,母亲怎么也不会让你见官,你不是也说贺小姐不是你害的吗?别担心。”
霍婷婷听着放心下来,但还嗔道:“那贺小姐也真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寻短见,叫表哥怎么好想……”
景沫听她提到大哥,敛色问:“跟大哥有何干系?”
霍婷婷失言,掩饰道:“表哥心善嘛,要是知道府里死了人,他肯定会难过。”
景秀闻言,眉心略动。想起大哥脸色不好的离去,还不知他情况怎么样?
***本章完
@团团汤圆 6706楼 2013-11-08 16:20:18
楼主今晚会加更吗?以我为代表的部分读者迫切关注邓表哥的后续发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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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了,最近都是一更吧~~等我把文写完结了就多更吧,而且这部分都要修改调整的,好麻烦,哎
@潇湘紫陌 6731楼 2013-11-09 10:44:04
为嘛感觉露珠更新没有以前积极了呢?
亲,一定要坚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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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回
半盏茶功夫后,霍氏缓缓从厢房走出来,见傅正礼还在,微露出笑道:“老爷,贺太太已不再追究,且放宽心。”
傅正礼抬眼打量她,“嗯”了一声,转眼看向景秀道:“你先回去,这边用不着你帮忙,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景秀不禁微微一笑,应了是,又小心翼翼瞥了眼霍氏。霍氏果真好本事,三言两语把贺太太劝服,这可是殇女,真不知用了何法子?
见霍氏神情恍惚的模样,她弯腰对霍氏行礼:“女儿告退。”
出了临芳斋,外面天色近夜幕,不知不觉已这么晚了。缓缓走到月洞门口,没走几步,看到一张清丽的容颜从树下探出来,她脚下一顿,眯起眼仔细瞧着,不由唤道:“可是华素小姐?”
华素甜甜一笑,从树缝枝干露出整张笑脸来,又瞅了瞅四周,对景秀招了招手,小声地道:“你快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景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噙着微笑走过去,猜她可能藏在这里多时,颇有不解地道:“华素小姐有什么吩咐?”
“哎呀,你别跟我生分了,只管叫我素素。”
景秀知她身份不一般,但为人爽朗,言语真诚,也不客套的唤道:“素素,你也叫我景秀。”
华素笑的凤眼眯起,却盯着景秀上下看着,好一会儿都不出声。
景秀被她打量的奇怪,抬手摸着脸颊:“我脸上花了?”
倒惹的华素大笑:“没有,没有,我就是奇怪,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像你这样温温柔柔、秀秀气气、安安静静、知书达理的小姐?”
景秀听她说的直白,倒是诧异。
华素知道言语过白,不好意思的讪讪笑道:“我这个人口角笨,因在家里被父母宠爱,兄长也照顾我,养成了我刁蛮的性子,高高在上被人捧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不用多费脑筋,所以说话不会拐弯抹角,若是哪里言语冒犯,你千万别介意,我肯定是无心的。”
景秀忍不住低笑,这样的性子在傅府恐怕找不出一人,她有些羡慕的看着华素,笑道:“你肯实诚的跟我说这些,我岂会介意。”
华素听了高兴,不由问:“是你说了不介意,那我可就直接问了,你不喜欢邓睿吗?”
景秀微有一愣,不解她怎么突然问这句?看出她的疑惑,华素解释道:“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和邓睿说的话,我就是百般不懂,你为何要拒绝他。他虽然脾气不好,口舌又毒,人又凶恶,但好歹心地善良,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你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景秀被问的不知所措,只听华素自感伤,絮絮地道:“我身边的人也总是劝我,说这种事不好勉强,可我就是不甘心,我那样喜欢他,他为何总是要拒绝我?我承认以前脾气不好,我改,再不会动不动乱发脾气;口舌毒,我也改,学着礼仪做个温婉的女子,像别人那样说话细声细气;说我凶恶,我也改了,他不喜欢的我统统都改,可为什么他就是不理我?我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找他,他也不肯见我……景秀,你说你说,我哪里还不好……”
原来想说的不是邓睿,而是华素她自己。
听着华素大胆表露对一个人的爱慕,景秀有些震惊,震惊过后却是迷茫,她也不是很懂这些,但看华素眼圈泛红,很是着急的样子,她不由安慰道:“他可能不是不喜欢你,而是……而是时机不好。你喜欢的那个人说不定被别的事牵绊,无暇分心去理会感情,又怕耽搁你,所以只好拒绝。你为他改变这么多,我想……没有哪个人不动心……”
华素听到这些,眼睛一亮,转悲为喜道:“真的是这样吗?”不等景秀回话,她自顾理解道:“还是你说的有理。他一心只想着公务,我每次去找他,他不是在看折子,就是在和下属处理公务,忙得没日没夜,我却总是害他分心打扰他,难怪他会不想见我了。”她展颜一笑,拉着景秀的双手,感激道:“谢谢你景秀,你真是个好人,只要我不放弃,他早晚有一日会喜欢我,你说是不是?”
景秀抚额,见她心情一时雨一时晴,勉强笑着点点头。
华素想清楚这些后,心情开朗许多,“照你刚才说的,我想你也并不是不喜欢邓睿,而是被牵绊了,他那样痴心,迟早你会被他感动的。”
景秀笑笑不做声。
华素却又愁眉苦脸的问道:“可是他都不肯见我,我该怎么办呢?你和邓睿至少还能说说话,我和他话都没说几句。”
这就难办了?景秀长长叹口气,觉得华素喜欢的那男子可能真不喜欢她,不然一个姑娘家大老远连名节都不顾的找来,怎么他连面都不肯见一次?她缓缓问道:“你们可是有什么误会吗?”
华素脸一垂,神情黯淡,久久不出声。
景秀也不催她,她肯把心事掏心掏肺的全告诉自己,不是那爱算计藏心眼的人,足以证她的善良淳厚。这样的人,景秀却也喜与她多亲近。
须臾,华素才抬起脸,小声地道:“可能是因为我……逼婚。”
景秀吃了一惊,华素脸红道:“我知道这样很没脸面,可我当时急了,他不肯理我,我就说你要是不娶我,我就要把你斩了!他一定是生我气,所以一声不响跑来滁州。”她很是懊恼,敲打着自己额头,“景秀你说,我是不是太错了!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我还要二哥哥下命令,非要他娶我,让他颜面尽失。他以后肯定不会再理我了……”
景秀又一次被面前这个直白的女子震惊,她的举止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
*****
临芳斋,傅正礼见景秀走后,吩咐人把景沫和霍婷婷送出去。
见窗外头天色黯,霍氏没甚心情,按着脑门道:“老爷要没别的吩咐,我也回远香堂歇息了。”
傅正礼问道:“你跟贺太太都说了什么?我们两家是世交,贺小姐又与荣儿有婚配,突然溺死在府里,不好好给个交代,不止我良心不安,怕是将来景荣也不好再议亲。”
霍氏再怎么强干,到底也是女人。她为了儿子逼死贺琦君,倘她心肠再硬,也觉不好受,大为伤神。原不想再多纠缠此事,偏偏他还揪着要提,便是眉头一皱道:“老爷难不成又觉得我使了那腌臢的手段强逼了贺太太不成?”
语气横撞,傅正礼听后脸色难看,“和你好好说话,你又偏生的把话说难听,你是要和我过不去,还是和你自己过不去?”
霍氏听着傅正礼语气过重,满腹委屈地道:“老爷你可把话一气讲明,到底是谁和谁过不去?但凡家里出事,哪个不是我来解决?我明白有些事老爷你不好插手进来,那就我来出面,恶人也是我来做,绝不耽了老爷的颜面。现下你又来问我,还指责我处理不好误了景荣,难道我就没有想往深处想?”
傅正礼听她乱说一气,心下一横道:“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你跟贺太太说了什么,你把话交代清楚了便是。”
霍氏气极,扶着胸口直喘道:“好好好,老爷现在是信不过我了,那我还需多说什么!老爷只管去问贺太太,还问我做什么!”
越说越混账,傅正礼脸色铁青,一拍桌子道:“我只问你跟贺太太说什么,你就扯东扯西的跟我胡搅蛮缠,是有什么难为情的话不好当着我说的?”
屋子里的下人听到两人争吵,没个人敢上前劝一句,皆唯唯诺诺的垂着手默立一旁。陈丰家的因她儿子陈胜不大好,早请几日假回去照料,也不在霍氏身边服侍,不然不会由着霍氏这样冲撞傅正礼,早拦下来了。
霍氏此番一股气在胸腔难以咽,犹不服软地道:“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老爷这样问我,我偏没什么好说。”说着,深深吸口气,就要走出去。
傅正礼喊道:“你站住!”看了眼屋子里的下人,“你们都下去。”
下人们头次听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各是战战兢兢的,听傅正礼说退下,如蒙大赦,纷纷就往外面去。
霍氏捂着胸口,转过脸道:“老爷还要说什么?”
傅正礼看她脸色不好,要她坐下来,沉缓道:“你先坐下,有些事我跟你说清楚。”
霍氏闻言顿时一震,脸色又白了几分,狐疑的看了眼傅正礼,才慢慢坐下来。
只听傅正礼道:“今日他出玲珑十二馆找我有事相谈?”
霍氏知道指的是住在玲珑十二馆的四爷,他从不踏出,是有何事要急着出来?不由敛色,紧张地问道:“你们商议什么?”
傅正礼抬眼望了眼霍氏,霍氏被他看的发颤,良久才听他道:“你把崔尚宫请来,是托她打点景月进宫的事宜。如今却是用不着了,邵谦过两日就启程回京,京城里的那些传言也会渐渐消散,今上不用忌惮言官弹劾,自然也用不着请我进京。”
霍氏听得脑中一轰,急着问:“老爷这话什么意思?”
傅正礼淡淡瞥了她一眼,一幅明知故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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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回
霍氏惶然,突又眉目一悚道:“难道他不打算再……”
被傅正礼眼神深沉的望过来:“太太,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都到此为止。那些事我们这样的人家沾惹不起,你是个内宅妇人,打理好内宅管理这个家才是正经,无需再想那争权夺利的事。相夫教子才是你的责任,不要把几个女儿都……”
话点到为止,霍氏听得懂,但面如土色地冷笑道:“老爷也说我是个妇道人家,我做这么多事难不成就是为我自己,到最后我一个女人能落到什么好,我全是为你,为整个家。我嫁给你二十年,你想什么我岂会不知……老爷既敢把他藏到咱们家里,想必也是有那个打算,我不过是想从中帮老爷一把,却被老爷说的我撺惙着您去争权……呵呵,当年我父亲觉得老爷非池中之物,才让我下嫁给你,又一力支持你站立庙堂之上,可你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不肯入内阁,请辞来滁州,我二话不说的跟过来,是觉得你能忍一时之气,不想你一回滁州就萎靡不振,还瞒着我留恋烟花之地,最后出了事也是我担着,不然老爷还能做一族之长吗?我全心全意为老爷着想,因为我始终记得你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誓要指点江山的状元爷,我觉得我霍氏韶华没有看错人。后来老爷也没教我失望,开始管理衙门公事,因治水、断案,屡有奇功,每三年的升任,老爷都稳操胜券,慢慢从一方县令升任知府,偏偏老爷的才华不能在庙堂上施展,我想这将是老爷一生的憾事。好不容易有机会,老爷却跟我说这样的话……难不成老爷早已没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只肯屈就在滁州,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父亲看走了眼,我也看走了眼,原来老爷只会安于现状,就是那扶不起的阿斗!”
霍氏含泪的站起身,却突然眼前一黑,险要倒下去,好不易撑桌按着脑门,强硬道:“我妇道人家不懂你们爷们在想什么,但既是他找你商议,我多说无益,可景月进宫的事,老爷就当我是攀龙附凤吧,已和崔尚宫商议周全,不容有变!”说着,便拂袖大步离去。
傅正礼长叹气,容色在昏暗的屋子里透着沧桑。
*****
景秀好一阵劝慰华素后,见她心情大好,看天色越发暗了,再不回清风阁,白苏只怕要着人寻了,就与华素相告别。
回到清风阁,白苏已在等着她,见她平安归来,忙唤了孔妈妈备晚膳。
景秀勉勉强强吃了点,也不想多说话。
饭毕,景秀躺在临窗的软塌上闭目,白苏正给她铺床,景秀想起一事,不由睁开双眼问道:“冯书生在乡下考试考得如何?”
白苏弯着的腰僵了僵,转过身笑道:“托人打探来的消息,好像是得第二的名次,我也还不确定。”
景秀颔首:“如果真是第二就太好了,睿表哥是勉强刚过,他却得了第二名,还有两场县试和府试,想必能中个秀才,成名可望。”
白苏笑得欣慰。
景秀又道:“我看这些日子陈丰家的不在母亲身边伺候,恐是休假出府,你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吗?合该你也应出府探望探望,不如明日去给母亲请安时,你提一提,到时候再准备,也可趁机与冯书生见上一面。”
白苏一惊:“不妥吧,这个关键时候,万一露了马脚……”
“放心,今日府里闹出事,她的生辰宴不欢而散,明日恐怕有得烦心,会放松戒备。你出去探望陈胜是尽你的心,到时候或说去庙里上香祈福,你们过去如何见面,明日也一样。再就是也看看陈胜是什么情况,我们再商议。”
白苏听后还有些犹豫,景秀站起身,握着她双手笑道:“明日上香时记得帮我在佛祖面前祈串佛珠回来。”
白苏不解道:“六小姐怎么突然信佛了?”
景秀不由想起贺琦君,静了静心神道:“图个心宁。”
白苏点点头。
到了第二日,景秀去远香堂请安时,众位姊妹皆到了,却是等候在堂屋里。
本来霍氏生辰宴预备唱三日戏宴,因昨日之事,实在不宜再行喜事,就将畅春园的戏台散了,派管事预备车辆送行。这场热闹的宴会便如此简单的落下帷幕。
景秀看大家坐了良久不苟言笑,只沉默着喝茶,她也端起面前的茶,呷下一口茶,见到景沫亦是气定闲神的坐在,她也静静的候着。
白蜜掀帘子走出来,给众小姐行礼,才缓缓道:“太太头风发作,怕是起不了床,各位小姐们先请回吧!”
景沫倏然站起来,紧张道:“母亲头风多年不犯,怎么突然发了,请了大夫吗?”
白蜜恭敬道:“许是昨夜没睡安稳,早上头痛得厉害,奴婢已派人去请大夫。大小姐请放心。”
景沫仍不安心地道:“我去内室看看母亲。”
还不待话说完,景汐已往内室跑。
其他小姐也站起来,言说要去看望。遂跟着景沫一块往霍氏内室去。
内室几个丫鬟正伺候着,鲛绡纱的帐子里,霍氏神色怏怏地歪在引枕上,两个丫鬟坐在床沿边服侍她喝药。霍氏披散着头发,目光浑浊无神,一夜之间皮肤干涩枯黄,竟是苍老了许多的样子。
景秀闻到屋子里浓郁药味,心下恻然。
景汐咬着下唇,道:“只要母亲好好的,我再不敢就是了。”
霍氏听后,这才露出笑脸,又对景沫道:“沫儿,这些日子家里大小事交由你打理。”
景沫道:“女儿还要在您跟前好好服侍,陈妈妈又不在您身边,其他几个大丫鬟呢?”看屋子里都是几个二等丫鬟,她忙问白蜜:“白芷、白薇几个呢?母亲病成这样,她们去哪了?”
白蜜吞吐道:“她们两个也不知是怎么了,竟都病了,白芷还高烧了一晚上。”
景沫奇道:“怎么好好的全病了?又是在母亲发病的时候。”
霍氏道:“这些日子忙着寿宴的事,丫鬟们也都累着了,由着她们歇息几日。”她按了按额头,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让我清静会。”
景秀看霍氏真是病来如山倒,连同其他小姐一齐躬身退出去。
唯有景沫还端着汤药坐在霍氏床前:“母亲还未用早膳,屋子里缺人,我留下来服侍。”
景秀踏出门前看了眼景沫,景沫早是贤名远播,这贤名如今看来也没有吹嘘的成分,她倒真是个孝女。
待屋子里的人全退出,不一会儿,粗使的婆子就搬了彭牙方桌安置在霍氏的床前,上了几小碟清淡的膳菜,景沫挑了酥油白糖熬的马奶子喂霍氏服下,又上了枸杞百合麦冬粥,一口粥一口粥的服侍。
吃毕后,景沫要屋子里下人把桌子撤退,待只剩下她跟霍氏两人,景沫才问道:“您是不是跟父亲吵架,心里不痛快,才发了病?”
“瞒不住你。”霍氏看了眼景沫,重重叹了一口气:“我跟着你父亲二十年,凡事都有商有量的过,从未曾争辩的脸红过,如今说不到两三句就翻了脸。他是老爷我是该顺从他,可他越活越糊涂,现在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景月进宫的事早是定局,他却突然说用不着了,还说我……他的意思就是说我卖女求荣……”
想到昨晚的事,霍氏的头痛的似要炸开般,双手紧攥成拳头砸在脑门上,被景沫制止道:“母亲,您别这样,还有我和大哥不是吗?您要保重好身子,这个家都靠您了!”
景沫急着给霍氏太阳穴上轻轻按摩,她手法娴熟,不轻不重的缓缓按着,像是经常做过。
渐渐地,霍氏眉目舒缓地道:“我倒不了,为了你和荣儿的将来,我怎么都不会倒下!”
景沫不由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会说这种话?”
霍氏怅然道:“能让老爷改主意的,除了玲珑十二馆那位,还有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