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回
念及此,景秀沉吟了半日,方垂下脸恳切道:“母亲病重,我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辛苦大姐姐照料母亲,我就先告退了。”
景沫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点点头。
景秀又对着霍然、傅景荣和霍婷婷弯了弯腰,才缓缓往外面去。
迎面有个丫鬟走进来,走到景沫跟前道:“大小姐,邵大人在外院,老爷不在府里,太太又不能去迎接,这可怎么办?”
景沫面有动容,望向景秀那身藕荷色褙子的背影,缓缓笑道:“邵大人想必是来践行,听母亲说明日就要动身回京了。”说这话时,目光紧随景秀背影,就看景秀脚步微有迟疑,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向傅景荣道:“大哥,方才母亲要我暂时打理家,邵大人不好怠慢,我一个人又不方便,你随我一块去招待他吧!”
傅景荣颔首:“母亲身子不好,咱们兄妹俩是应多分担家务。只是……”他顿了顿,迟疑道:“只是母亲那边没人照看,我不放心。”看到景秀已踏出门去,他忙唤道:“六妹且留步。”
听到大哥在后面的叫唤,景秀转过身子,傅景荣含着朗月般的笑容道:“我看六妹一心记挂着母亲,不妨你去内室照看。丫鬟们难免会不尽心,烦你辛苦些。”
“大哥说哪里的话,这本是我的本份。”景秀恭谨地道。
景沫却道:“六妹妹自己身子就虚,哪能让她留下来照看。”看着霍婷婷道:“表妹,你不是也担心母亲吗?要不你代我去内室照看。”
@蕨菜小真 6924楼 2013-11-13 14:5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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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婷婷愣了会,她哪里像是懂照看的人,她从小就没在母亲父亲身边侍疾过,知是要端茶倒水,麻烦的紧,不由苦恼的看着景沫,又故作眼前一花,身子晃了晃,捂着晕胀的脑门,吃力道:“表姐,我也想去照看姑母,可昨夜一整晚未睡,实在是提不起劲,现在脑袋也沉的很……”
景沫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傅景荣道:“表妹一向粗枝大叶,我看还是六妹妹去,我好放心。”
景沫蹙眉,这个时候母亲哪里想看见景秀,但又不好明说,只得嘱咐道:“那六妹妹,你就多费心在母亲身边守着,我很快回来。”
景秀忙不迭应了是。
霍然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早听说邵大人来滁州赈灾,还没与他打招呼,我也去外院会会他。”
待他们一行四人出远香堂,景秀在堂屋里坐了片刻,才等到白苏急急走来,一进屋就对景秀使了抹眼色。
景秀心领神会,看了屋子里头的三两丫鬟,按捺住地道:“大姐姐去外院招待客人,要我留下来照看母亲,我们先去内室看看。”
白苏颔首,两人往沿廊穿去霍氏内屋。白苏在景秀身后小声地道:“太太遣顾妈妈去打探昨日戏台上的事。”
景秀顿足一惊,心中翻覆如潮,不得安定。果不其然,霍氏病重还招了顾妈妈来,必是要打探昨日之事。想起戏台上那幕,只怨当时一心想要霍氏难堪,行事未免太匆忙,又没能及时善后,只怕很快就能查到她头上……
白苏见她脸色煞白,轻声道:“要不我去做下手脚?”
景秀睨她一眼,“太太要调查的事,哪那么容易被搅和,万一弄不好还暴露了,何况你如今又不方便出外院。”
白苏紧咬着唇,“那当如何是好?”
昨夜临睡前,景秀把戏台上的事统统告诉白苏,也是担心霍氏会深究。以白苏对霍氏的了解,认定霍氏肯定要调查清楚。所以今早景秀才会一直坐在堂屋里等候,若能听到何消息,她也好及时应对。
白苏担心地道:“太太吩咐顾妈妈去找那个戏子,若是找到,只怕他就会供出小姐你。”
景秀虽有惶然之色,但片刻又复平淡而波澜不惊。她心中早想好了良策,只是怕不好施行,事到如今,只有兵行险招试试看了。她看着白苏道:“白蜜、白芷、白薇,你们过去都一起服侍太太,她们性子如何?”
白苏不解突然问这话,但还是缓缓细细道来……
她二人有意行的慢,边说边走到内室。至门口,景秀看了眼白苏,低语道:“照我的吩咐去做。”
白苏神色凝重,转身离去。
有丫鬟领景秀进屋,内室只有两个丫鬟立在床前。正有位白发白须的老先生为霍氏行针灸。
景秀轻脚走到近旁,见霍氏昏沉入睡,她轻声吩咐丫鬟:“去抱两床锦被来。”
那丫鬟忙从一旁的紫檀八仙八宝纹顶竖柜里抱了两床锦被。
景秀欲要盖在霍氏身上,廖大夫制止道:“这位姑娘是做什么?”
景秀道:“我听说头风发作,必欲棉裹之,用二陈汤加酒芩,荆芥、川芎、薄荷、石膏、细辛,可消风散。”
廖大夫眼睛一亮,捻了捻胡须,笑道:“你这小姑娘还懂医术?”
景秀笑意温和:“我打小捧着药罐长大,久病成良医,略懂些。”
廖大夫闻言,伸手搭在景秀手腕上,宁神细诊片刻,叹息道:“你这嗽喘患了多年,可要好好调理,不然小小年纪后患无穷啊!”
景秀慌乱收回手,笑道:“多谢您。”
廖大夫和蔼笑了笑,为霍氏做完针灸后,看到景秀紧盯着他的手法,暗暗颔首告解道:“你刚才所说的法子是因风寒袭入则热郁而头痛,必欲棉裹者,为热郁。但你家太太的头风并非风寒袭入,而是忧愤恼怒,怒郁伤肝,郁而化火,气火俱逆,以致气血逆乱,头痛发生。体内肝火太旺,又怎么能多盖棉被。”
景秀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惭愧道:“我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险些害了母亲。”
廖大夫问道:“你也是傅家的小姐?我常为霍太太诊脉,可从没见过你。”
景秀一面从旁边丫鬟手中端了水盆,请廖大夫净手,一面道:“我回府没多久。”转而却担心问道:“那我母亲的痛风严重吗?”
廖大夫净过手站起身道:“不好说。霍太太过去痛风已有好转迹象,却不知何故突又来的猛,伤了肝火。日后切记不要动怒,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则气结矣。我先开几味药服用看看。”
景秀吩咐屋里的小丫鬟研磨,自己坐到霍氏床旁,为她盖好薄被,低喃地道:“母亲,您可要快好起来……”
廖大夫听言,目光望向景秀,微微点点头,执笔疾书,写下药方,交给丫鬟:“拿着药方去善仁堂抓药来。”
丫鬟领着药方跑了出去,门口险些撞到白蜜,白蜜闪过身子喝道:“太太屋里,怎么毛手毛脚的?”
那丫鬟垂着脸道:“奴婢想赶紧给太太抓药。”
“那还不快去!”
白蜜训斥了丫鬟,走进屋,对景秀和廖大夫福了福身子,急着道:“廖大夫,我家太太可有大碍?”
廖大夫道:“先吃几味药看看。”
白蜜又恳求道:“廖大夫,可烦请您去看看白芷,昨晚起到现在就一直高烧,嘴里也念念叨叨的,出了一身汗,怎么都叫不醒,求您也去给她看看。”
廖大夫闻言,当即站起身,背好药箱道:“救人要紧,快带路。”
白蜜欣喜的请廖大夫出门。
待屋子里就只剩下景秀一人,她关好窗扇,屋子变得晦暗,转脸看向躺在床上的霍氏,嘴角泠然上翘,轻轻推了推霍氏的身子,唤道:“太太……太太……您醒醒……”
霍氏针灸后神志有些不清,耳畔听到有人叫唤,缓缓睁开眼,只是屋内昏暗,看得不太清明,她心神恍惚,侧过脸,忽朦胧中看到桌子旁的背影,一身藕荷色的褙子,她唬了一跳,整个身子一惊,叫道:“你是谁……”
景秀未回头,从桌上慢慢端起脱胎填白的茶杯,动作缓慢,藕荷色的水袖缓缓滑落,露出那双葱白细腕,右手腕上赫然有串翠绿的手珠。
霍氏在床上惊的抽搐,尖声道:“贺琦君!”她蓦然瞪大了双眼,伸长手想要抓住她,却怎么都够不着,眼看着要抓住那身衣裳,猛地一扯,整个人却翻身滚落在地。
嘭地一声额头正撞到床板上,磕出血来,艳红的血模糊了霍氏的视线,她却凭着一股意念擦去额上的血渍,再次睁开眼,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影,她神情混沌,五指抓着地板,抠出一道道的印记,想要站起来,可脑中一轰歪倒过去,渐渐地没了意识,额上还在血流不断……
景秀走出门外,径自跑去白芷的屋中。看廖大夫正好要踏进去,她捂着胸口歇了口气,幸好赶上了,待气息渐缓,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针灸锻布道:“廖大夫,您东西落了。”
廖大夫回过头,拍了脑门,笑道:“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
景秀随着廖大夫一块踏进白芷的屋中,白芷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叫嚷,虽紧闭着眼双手却在空中乱挥舞。
景秀看情况许是受了昨日的惊吓。毕竟逼死贺琦君,白芷也有份,不是人人都像霍氏那般镇定。
她走到床边微俯下身子,隐约可听到白芷嘴中模模糊糊的发音:“不是我害死你的……走开……不是我……”
景秀静悄悄的笑了,笑容在嘴角慢慢绽开。
廖大夫看情况有些严重,忙坐下来给白芷搭脉,只是白芷亢奋挣扎,廖大夫取出银针扎在白芷穴位,她才安静下来。
景秀在旁安静的看着廖大夫诊完脉,又为白芷施针,白芷才渐渐有了意识。
景秀环顾屋内,走到南窗边,轻手推开支摘窗户,一阵风吹进来,吹动了窗边的幔子,青色的丈纱,整个儿飘在景秀身上,将她蒙了个严严实实。
景秀还没动作,耳边就响起白芷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本章完!
第一零四回
景沫和傅景荣一齐出内院垂花门,还未到退思堂,身后就有丫鬟匆忙跑来唤住她,说母亲出了事。
景沫心里一慌,焦急看着傅景荣道:“大哥,你先去招待邵大人,我去看看母亲。”语罢,不等傅景荣张声,她就和丫鬟往内院去。
到远香堂时,景沫径自往内室去,还没走到门口,就传来清脆的撞击声,接下来是茶碗碎裂的声音。
景沫冷不防吓了一跳,着急走进屋,穿过屏风,看到白芷正跪在母亲面前,扯着母亲的衣裳,嘴里神神叨叨。而母亲额上满是血,面容尽模糊。景沫脑中一轰,险些仰倒。幸而被屋子里的白蜜扶住:“大小姐,你没事吧!”
“快!快把白芷拉开!”景沫深吸口气道。
屋子里三两个丫鬟忙去拽着白芷,只是白芷如发魔似得紧紧扯着霍氏的衣袖,像抓着救命草般不肯松手:“……太太救我……太太救我,她来找我报仇了……太太,救救我……”
景沫听到这些,脑子一片空白,让她整个人失了力气瘫软撑桌。难道贺琦君的死跟母亲有关……
霍氏因磕到脑门晕厥过去,经白芷拉扯才渐渐有了醒来的迹象,只是脑中昏沉,睁开眼也看不太清,听到耳旁有吵闹的声音,手臂又被人紧扯,正是恼怒,一把推开扯住她衣袖的手,捂着脑胀的额头。
白芷被推的撞到床边,只听得“砰”地一声闷响,痛的叫起来。她人在发烧中,昏昏沉沉见得贺琦君就在身边说话,早被吓得魂飞魄散,现在这一撞又出了一身冷汗,先因折腾了好一会儿,凉风吹透了衣服,侵肌裂骨,让她顿时咳嗽起来,咳嗽了一阵,整个人似乎失了魂般,眼睛空洞,脸色煞白,委顿在地上,不做声。
景沫看白芷这样的脸色,紧张的走去霍氏身边护着她,要两个丫鬟快把白芷拉走。
那两个丫鬟见白芷脸上灰白无血色,也受惊不小。刚才她们不是没有拉,却被白芷疯狂的抗拒,
这会儿皆有些战战兢兢。
景沫喝道:“愣着做什么,快把白芷拉开!”
两个丫鬟只得听令,小心的走到白芷旁边,稍按着她的肩膀,白芷本是亢奋受惊的身子,被人一
触碰,就觉得那是贺琦君的手,一时寒毛倒竖,凛冽刺骨,蜷缩着身子,捂着耳朵尖声惊叫起来:“
走开!走开啊……”
霍氏听到尖声,整个人一个激灵,蓦然睁开眼,眼里却只看到白芷手上那串明晃晃的翠绿手串,
她倒抽一气,心口堵得慌,嘶吼道:“把她弄走,快把她弄走……”
景沫听着白芷那凄厉的尖声,早是方寸大乱。又看母亲吼声,忙安慰道:“母亲,母亲,那是白
芷,是白芷,您看清楚。”
霍氏这才看清楚白芷的脸,只是白芷手上戴着的那串绿色水莹莹的手串,到底是把霍氏唬得不轻
,双手紧攥着景沫的手,“她要害我,快把她撵走,沫儿,你快把她撵走!”
景沫看母亲颤抖的身子,心下一沉,要两个丫鬟再把白芷弄走。
两丫鬟见霍氏动怒,一股脑拼命的拽起白芷,却被白芷扯的衣裳撕破,甚至连手背都被白芷抓破
了口。白芷在远香堂是出了名的严厉,管理底下小丫鬟时,从不顾情面,那些二等三等丫鬟过去没有
不挨白芷罚的,几乎都有些怕她。
见她此番凶悍,两个小丫鬟早吓得没了胆。
白芷被人扯起身子,大为受惊,几乎以为是牛头马面来抓她,整个人跳起来反抗。见到霍氏在眼
前,仿佛找到救星,扑倒在霍氏身前,抓着霍氏的衣袖,哭喊道:“太太,她要来索命了,太太救我
……不是我害她,太太救我啊……”
霍氏眼见白芷扑过来,一口气没缓过来,身子直挺一歪,晕了过去。
屋子里闹的一团糟,景沫亦是吓得花容失色,好几次险厥过去。
景秀和廖大夫赶到时,看屋子里血迹斑斑,瓷碎遍地,景秀不由捂紧了口鼻。再看景沫扶着昏倒的霍氏,她疾步走过去道:“大姐姐,母亲,母亲怎么了?”
景沫浑噩的看了眼景秀,待看清楚那张脸,额间青筋暴起,冲她吼道:“我要你好好守着母亲,你跑哪去了?你是想要害死母亲吗?”
景秀被她吼得生畏,不由退后一步垂下脸。
廖大夫见这情境,取过银针扎在白芷脑上穴位,白芷才镇定下来,缓缓闭目倒在地上。
廖大夫对景沫道:“先把霍太太扶到床上。”
景秀要去帮忙,被景沫一把推开道:“你走开,母亲有事我定饶不了你!”
廖大夫看不过去,沉着音道:“六小姐刚才为拦着白芷姑娘,被撞到额头昏了过去。”
景沫这才看到景秀额上的淤青,又不明何情况,当着廖大夫的面,只得软下脸来。
景秀帮景沫把霍氏扶到床上,又为霍氏盖好被子。走到桌边给景沫斟了杯茶,“大姐姐,有廖大夫在,母亲无碍的,先喝杯热茶。”
景沫看廖大夫正凝神为母亲诊脉,面无表情看了眼景秀,接过茶喝了口,轻声问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母亲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景秀又重新垂下脸,低声道:“都是我的不好,没能照看好母亲,大姐姐直管惩罚我。”
景沫听她声音哽咽,再看她额上的一块淤青,双鬓散乱,整个人看起来甚是狼狈,松了口郁气,让她坐下:“你额上伤的不轻,先坐下来。”
白蜜忙走过去,跪地道:“大小姐,这事原是奴婢的不好,您要惩罚就惩罚奴婢。六小姐本好好的服侍在太太身边,只是廖大夫为太太诊完脉后,奴婢请他去为白芷瞧瞧病,实在是白芷高烧不退,奴婢担心她有个好歹。可是廖大夫将针灸锻布落在太太屋里,六小姐帮忙送到白芷屋来。也不知怎么地,廖大夫为白芷诊完脉,白芷就如魔障似得跑出去,六小姐要拦下她,也被她推的撞到墙上,晕了过去……奴婢叫人四下去找白芷,不想她会发疯的跑到太太屋来……就看到太太满头是血……”说着,白蜜忍不住抽泣。
景沫神色凝重,“这么说,母亲的伤都是白芷弄的……”
白蜜慢吞吞地道:“奴婢也没亲眼看到。”
景沫看了眼床上的母亲,心中焦灼。刚才白芷口口声声的说的那些话,显然是指贺琦君的死。又想到母亲先前急着要她调查戏台上的事,难不成贺琦君的死真的与母亲有关……
她心口猛跳,不敢想象下去。
廖大夫为霍氏诊脉后,叹息道:“霍太太只怕不好。”
景沫撑桌站起,慌道:“廖太夫,我母亲很严重吗?”
廖大夫晃了晃脑袋:“霍太太的痛风病症本就严重,又被磕伤了脑门,使得淤血凝聚,方才受了惊吓,这情况实在不好。只怕不容易再醒过来……”
景沫听后,满面惊惶,眼泪也随着落下。扑到床前哭唤道:“母亲,您快醒醒啊,母亲……”
景秀看景沫伤神的模样,扶着她道:“大姐姐,母亲吉人自有天相,又福泽深厚,不会有事,她记挂着家,怎么也会醒来的……”
景沫痛哭一气,趴在霍氏床头,哭的伤心欲绝:“母亲,您快醒醒……”
这般哭得久了,景沫几乎浑身无力。
而白芷经廖大夫诊治过后,清醒过来,看到屋子里的人,揉了揉浑沌的双眼,喃喃地透声道:“我在哪儿……这里是不是地府……”
景沫听到白芷的声音,气的强撑起身子,转身端起桌上的冷水泼在白芷脸上:“现在清醒了吗?你居心叵测,好大的胆子,竟要害我母亲!”
白芷生生受了这冷水,整个人浇湿的透彻,不由打了个冷颤,她抬起头,目光恐惧,看着景沫薄怒的面色,脆弱地道:“大小姐,奴婢没有害太太,奴婢怎敢……太太呢,奴婢看到贺小姐了,她没死,她来找奴婢报仇,奴婢亲眼看到了……”
景沫听到这话,声色俱厉,“胡说,哪里来的神神鬼鬼!”
屋子里的丫鬟见了白芷这般神色,都有些相信了,胆小的不禁也害怕起来。
景沫生怕白芷口不择言说出那些对母亲不利的话来,忙喝道:“你自己发烧,定是看错了,却在这里红口白牙的吓唬人,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想要害我母亲,来人,把白芷关起来!”
两个丫鬟急忙上前按住白芷,白芷身体受制,想反抗却没了那些力气,只能任由她们把自己抓住。
景秀静静的在旁看着,却突然瞥到屏风那边有蓝靛色的衣角,她心中一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绢,对着白芷微微摆了摆,那丝绢飘在她的脸上,将整张脸蒙的严实……
这幕正落在白芷眼里,她的心脏猛然间一紧,刚才睡梦中的情形又回到脑海里……
她瞳孔渐渐涣散,扯着嗓子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力挥开两个丫鬟,身子挣扎的向后直退,手臂对着空中挥舞,恐惧极了般,眼睛一眨不眨地哭诉道:“贺小姐,求求你放过我,不是我杀你的,都是太太,是太太逼你跳水的啊……冤有头债有主,求求你放过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