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灵师——隐藏在深山大泽里的灵物体内都有宝贝

  
  1926年 暮春
  黑泥坎村是座落在东北大平原上的一个小村落,全村也不过二十几户人家,村民大多以种地为生,幸好村子周围多得是土地,开垦了就可以种上庄稼,年头好的时候填饱肚子问题不大,有些人也做点小生意,日子还算过得去。
  这天的正午时分,村东的土路上走来一名五十几岁的中年人,他身上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裳,脚上穿着自家做的土布开口笑布鞋,脸色却很白净,跟普通的农村人由于长时间风吹日晒形成的黑红色的脸膛有很大的区别,他的背后背着一个皮兜子,里面鼓鼓的好像装满了东西,右手中握着七八根麻绳,每根麻绳上都拴着一头小猪,那些小猪都是黑色的,皮毛锃亮,每一头都膘肥体壮,滚瓜溜圆,大约七八十斤重。
  村子里经常有人来贩猪,猪贩子大多把猪拴在手推车上,然后推着走,像这样牵狗一样牵着猪的还真没有见过,几名孩童调皮的跟在那人的身后,那人笑眯眯的跟在猪群的后面,有时候猪群忽的向旁边跑去,拉得他一个趔趄险些坐在地上,那人很费力气的把猪群拉回正路,引得旁边的小孩一阵大笑。
  那人却不以为意,仍旧向着村子里走去,围着村子走了一圈也没能卖出去一头小猪,看着日头已经西斜,那人也确实走得累了,在村西头一户人家的大门外停了下来,轻轻的推开木条钉成的大门,扯着嗓子喊道:“家里有人么?”
  不一会,屋门打开,走出来一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他身材瘦削,虽然穿着一身的土布衣衫,却也显得格外的清秀,贩猪人陪着笑说道:“大兄弟,走了一天有些累了,能在你家歇歇脚吗?”
  “嗯,你进来吧。”年轻人略微犹豫一下,说道。“好嘞!”贩猪人拉着猪走进院子,然后把绳子拴在院子里的一根柱子上,便跟着年轻人往屋子里走,还没进屋,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就听有人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谁啊?”
  年轻人很恭敬的回应着:“老爹,有个贩猪的晚上想住在这里。”屋里的人“哦”了一声便没了动静,这户人家跟村子里大多数人家一样,住的是用泥土掺着茅草盖成的茅草房,屋顶起脊,然后用芦苇遮盖住,雨水顺着芦苇流下来,屋子里不会渗水。
  贩猪人跟着年轻人走进屋子,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一进门过道的两边是灶膛,向右面一拐才是正屋,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俱,在屋子的南面是一铺大炕,一个面色枯瘦的老者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杆一尺多长的铜杆烟袋,眼袋上不停的冒着青烟,屋子里满是呛人的烟味,老者每抽一口都要剧烈的咳嗽一阵,可是他仍旧在不停的吸着,更像是在吸食着自己的生命。
  一进屋,贩猪人赶紧笑着解释:“在下叫黄奇,以贩猪为生,想在附近村子把这些猪卖掉,可能要在老哥这住几天,食宿费用绝对不会差的。”
  “天底下哪有顶着房子走路的?”老者昏黄的眼睛看了黄奇一下,说得虽然很客气,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你尽管住吧,我们家里只有我们爷两个,用什么尽管吱声。”
  “多谢。”黄奇微微一躬身,然后坐在炕边上,望着老者,轻轻的咳嗽两声,说道:“老哥的哮喘病很重,在下倒是有个偏方,可惜筹齐那几种药材非常麻烦,以后我留意一下,弄全了给老哥你送来,就算不能去根也会好个大半。”
  “谢谢。”老者淡淡的说,“几十年的老毛病了,都快入土的人了,治不治也无所谓。”他对着年轻人说道:“小飞,去把西屋收拾出来,给客人住。”
  “嗯。”年轻人回应一声转身出了屋子,黄奇连忙跟着年轻人走进对面的房间里,那个屋子也很宽敞,只是里面堆满了杂物,年轻人边收拾边有些歉意的说:“这个屋子从来没有住过人有些乱,你就将就着住吧。”
  “我们做小买卖的经常风餐露宿的,有个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黄奇笑着说道,两个人把屋子收拾好之后,打开窗子通风,然后他们就坐在院子里闲聊,黄奇这才知道,年轻人名叫项飞,老者名叫姜峰,两个人并不是真正的父子关系,项飞说他跟姜峰在一起有五六年的时间了,至于以前的事情他也想不起来,他平时管姜峰叫老爹,两个人搬到这个村子也才几年的时间。
  项飞非常勤快,帮着黄奇用米糠喂那些小猪,小猪的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懒洋洋的趴在地上,黄奇用刷子把小猪身上的杂物刷掉,项飞也在一边帮忙,两个人很快就混熟了,到了晚饭时间,项飞弄好了吃的,无非是庄户人家常吃的粗茶淡饭,黄奇从皮兜里取出一小坛酒来让他们父子喝,姜峰摇摇头说:“酒喝多了压气,哮喘病会更严重。”他只吃了一小碗饭就坐到门口抽烟去了。
  听到他的话,黄奇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个老家伙明显是不给自己面子,烟抽多了才会咳死,跟喝酒有什么关系?”不过寄人篱下的他也不好发作,幸好项飞陪着他喝了几盅,不一会项飞便脸红脖子粗了,饭也没吃就倒到炕上睡觉去了。
  黄奇苦笑着摇摇头,吃了点东西,就收拾碗筷,姜峰把铜烟袋插在腰带上过来帮忙,刚收拾几下就剧烈的咳嗽起来,黄奇赶紧让他去休息,并笑着说:“这点活我自己干就行了。”
  姜峰边拍着胸口边进屋去休息。
  太阳已经西斜,农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睡得都早,天刚刚擦黑,路上就看不到人了,黄奇把栓猪的绳子绑得牢固一些,然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项飞睡到夜半时分,忽然觉得嘴里发干,这才想起昨晚喝多了酒,他坐起来眼前一阵发花,用手揉了揉眼睛,仍旧有些头晕脑胀的,“这个人的酒还真挺有劲的。”他想要下地去喝水,却听到西屋的门轻轻的响了一下,“黄奇一定也喝多了起来喝水了。”项飞寻思道。
  “哗啦”这个声音应该是房门的门插被拉开的声音,“难道他去茅房了吗?”项飞并没有去喝水,而是坐在炕上透过窗纸向外望着,当时也就是阴历初六,初七的样子,月光不是很明朗,只能够看到一道黑影从屋子里出来,并向着他们住的房间里扫了一眼,然后转身从木桩上解下一头小猪,并牵着往大门外走去。
  “难道是要在夜里去卖猪吗?”项飞非常的好奇,刚想起身跟出去看看,却被老爹拉住了,老爹眼睛也没有睁,嘴里说道:“不要多管闲事!”
  “我去喝水。”项飞嘟囔着说,老爹这才松开手,项飞拿着水瓢喝了一大口水,然后钻进被窝,却看到老爹似乎睡得很沉,微微的发出鼾声,他更加奇怪,老爹怎么知道黄奇出去的事?他不让自己跟出去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黄奇要干什么吗?
  项飞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听到院子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项飞坐起来,发现黄奇已经回来了,只是手里空空的,看来那头小猪已经被他卖掉了。
  “真是奇怪了,竟然有人会在夜里卖猪!?他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出门一看,原本八头小猪,现在只剩下七头了,黄奇昨晚果然卖掉了一头,黄奇正站在木桩旁边给小猪喂水,看到项飞出来,笑着打招呼:“小兄弟早。”
  “你早!”项飞点点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几头欢蹦乱跳的小猪,住在乡下,项飞看过的猪多得是,可是像这么干净匀称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黄奇每天白天都会牵着猪到别的村子去卖奇怪的是从来都没有卖出去过一头,总是在傍晚的时候保持原样的赶回来,而在夜半的时候,他会赶着一头小猪出去,然后在一个多时辰后回来,第二天早上小猪就会少了一头。
  “他在变戏法吗?”项飞异常的好奇,好几次想跟着他去看看,都被老爹拦住了,老爹总会淡淡的说:“不要多管闲事。”好像他已经知道黄奇在干什么了,可是老爹越是阻拦他,项飞越好奇,却又不敢违背老爹的吩咐。
  这天早上起来,黄奇仍旧在给小猪喂水,现在木桩上只拴着三头小猪了,望着黄奇,项飞笑眯眯的说:“黄大哥,你的猪卖得很快哦,一定没少赚吧。”
  “哪有,”黄奇漫不经心的说,“卖得很便宜,赚点钱都搭在路费上了,等到回家的时候也剩不下几个子了。”
  项飞知道他在开玩笑,卖了五头小猪,怎么也能赚几块大洋的,而庄户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几块大洋而已,“小兄弟,今天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去放猪吧。”黄奇笑着问道。
  “没什么事,今天你不去卖猪了吗?”项飞好奇的问,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出去卖猪,难道剩下的这几头不打算卖了吗?
  “每天都出去,这几头猪都累坏了,反正也不多了,今天就不去了,让它们啃啃青有些活气,到时候也好卖一些。”黄奇边解开绳子边说道。
  项飞进屋跟老爹交代一声,然后就跟在黄奇的身后走出了村子,由于黑泥坎村子里的人数有限,村子的西面还有一大片荒野没有开垦,圆滚滚的小猪在草地上撒欢,并啃食着新生的草根,项飞和黄奇坐在一个土包上,黄奇手里拿着一根赶猪用的柳条,轻轻的抽打着面前的荒草,望着不远处的土岗问道:“那道岗子好像很长哦。”
  “可不是,”那道土岗连绵五六里路,虽然经常有盖房子的人家用岗子上的土垫地基,可是如今岗子仍旧有两米多高,岗子上全是黑土,除了一些野蒿之外没有别的植被,更像是一条黑色的大鱼卧在那里,项飞接着说道:“据村子里的老人讲,这道岗子已经存在数百年了,好像能自动生长似的,不论村民怎么取土,岗子永远都是那么高。”
  “嗯,”黄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你看那道岗子像什么?”
  “像一条黑鱼!”项飞不假思索的说道。“是很像,”黄奇眯着眼睛说道,“千尺看势,百尺看形,土岗扁平,上面的野蒿如同鱼鳍,整体像一条无头的鱼。”
  “无头的鱼?”项飞学着黄奇的样子眯着眼睛,果然在水塘边上,土岗陡然断开,看形状如果再延伸出一部分便应该是鱼头了,而如今却好像是被人把头砍断了似的。
  “好眼力!”黄奇轻轻的拍了拍项飞的肩膀,“其实鱼并不是无头,而是把头深入了前面的水潭里面。那个水潭就叫黑泥坎吧?”
  水潭方圆上百亩,就算是响晴的天气在远处望去水潭里的水也是黧黑色的,站在水潭边上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寒意,水潭的周围寸草不生,据说有人在黑泥坎里捕鱼,一连好几网都是空的,最后一网向上拉的时候感觉沉甸甸的,他非常高兴,以为一定大有收获,网快要到岸边的时候就看到网里有个黑乎乎的很大的东西,再向上拉的时候,那个东西忽然一翻身,“嘭”的一声溅起一丈多高的水花,一股大力顺着网绳传过来,那人险些被拉进水潭里,幸亏他反应很快,赶紧松开手,眼见着网绳急速的向着水潭里沉了下去,他的手上已经被勒出来一道口子,血液汩汩的流了出来,他失魂落魄的跑回村子,逢人就说黑泥坎里有一条黑鱼精,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靠近黑泥坎了。
  听项飞给他讲完了这些,黄奇微微点头,:“百年为精千年为怪,黑鱼本身寿命就很长,活了数百年也通了人气,恐怕村子要不得安宁了。”
  “水潭上常年都笼罩着一层黑气,”望着水潭,项飞喃喃的说道,“如果真的有黑鱼精,村子里的人该怎么办?”
  “你能看到水潭的上面有黑气?”黄奇忽的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项飞,问道。
  “难道你看不到吗?”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项飞反问道。
  “我也能看到,”言不由衷的说着话,黄奇颓然坐了下来,其实他根本就看不到,据说整个相灵界能够看到灵气的人不会超过一把手的手指的数量,难道是这个年轻人深藏不露吗?他又仔细的观察着项飞,却见他面色坦然,目光有些担忧的望着那个水潭,黄奇行走世间数十年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确认自己不会看走了眼,或许这个年轻人有着极好的天赋吧。“到那时,你们村子里的人只能搬离这里了。”黄奇继续说道,“因为黑鱼精不会再以鱼虾为食,而是成了真正的妖精,它会通过吃人获得灵气。”
  “真的有那么严重?”项飞忽的转过头来紧盯着黄奇。
  “喂,你看什么?”黄奇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你是相灵师吧?”项飞有些突兀的问,“懂得这些的一定是相灵师,老爹曾经在酒后的时候跟我提起过,天底下有一种非常神秘的职业,名叫相灵师,他们不仅懂得堪舆之术,更能够利用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消灭存在世上的精怪,据说那些精怪身上全是宝贝,除了价值连城之外,更能使人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那些人行走在各地,神出鬼没,行踪不定。”项飞有些神往的说道,“你懂的这么多,一定是相灵师。”
  黄奇尴尬的一笑,“小兄弟,你太抬举我了,其实我不过是一个略知一二的猪贩子罢了,哪里是什么相灵师?看到这个地形,我也是随便胡诌了几句,小兄弟你可别当真哦。”
  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项飞还是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可是这个家伙行事诡秘,到村子里来似乎有所图谋,以后还得多加提防。
  看着天要黑下来了,项飞帮着黄奇把猪牵回村子,黄奇特意去买了些酒肉回来,说再过两天就要离开了,今天特意买点好吃的答谢他们爷两个,与往日不同的是,姜峰也把烟袋锅插在裤带上,很有兴致的喝起酒来,三个人不一会就把黄奇买来的二斤白酒全部喝光了,项飞收拾了残席之后,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躺在了炕上,大约快到三更天的时候,他一翻身坐起来,看到老爹睡得正香,他悄悄的下地穿好鞋,然后躲在院子外面的一棵大柳树后面。
  项飞曾经看过黄历,今天应该是阴历的十四,天气晴朗,虽然还没到十五,月光也很不错,十几丈以内的事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好奇心的驱使,项飞异常的兴奋,他蹲在树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的大门,可是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难道今天黄奇不会出来了吗?”项飞裹紧外衣,虽然已经是暮春时分,可是在北方夜里还是有点冷,“可能他真的不会出去了。”兴奋冷淡下来,项飞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刚想回屋,忽听屋门轻轻一响,“出来了!”他高兴的险些跳起来,赶紧藏好。
  果然,过了不一会,大门被推开,黄奇的手里牵着一头小猪走出了院子,他像做贼似的,先探头向着四周瞧了瞧,见没有人,才牵着猪大步的向着村西走去。
  项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怀里更像是揣着十几头小猪不停的跳动着,他压抑住兴奋的心情,在距离黄奇七八丈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
  黄奇出了村子并没有拐弯,而是径直前行,“他走的正是去黑泥坎的路!”项飞微微一愣,他去那里干什么?
  那条小路很窄,仅仅能够容下一辆马车通过,黄奇好像对那条路很熟,脚步很快,不一会就走到了潭边,在距离水潭不远处是一大片黑压压的树林,树木刚刚长出嫩芽,还没形成树荫,僵尸似的在那里竖立着,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吸光他的血。
  来到林边,项飞的兴奋早就随着冷汗一扫而光,更多的是恐惧与惊疑,“深更半夜的,黄奇到阴森的河边来干什么?”项飞躲在树林里,伸长脖子往外看。
  月光照在河面上并没有粼粼的波光,相反的似乎有着浓浓的黑气把月光全部吸进了潭水之中,水潭附近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


  项飞进屋跟老爹交代一声,然后就跟在黄奇的身后走出了村子,由于黑泥坎村子里的人数有限,村子的西面还有一大片荒野没有开垦,圆滚滚的小猪在草地上撒欢,并啃食着新生的草根,项飞和黄奇坐在一个土包上,黄奇手里拿着一根赶猪用的柳条,轻轻的抽打着面前的荒草,望着不远处的土岗问道:“那道岗子好像很长哦。”
  “可不是,”那道土岗连绵五六里路,虽然经常有盖房子的人家用岗子上的土垫地基,可是如今岗子仍旧有两米多高,岗子上全是黑土,除了一些野蒿之外没有别的植被,更像是一条黑色的大鱼卧在那里,项飞接着说道:“据村子里的老人讲,这道岗子已经存在数百年了,好像能自动生长似的,不论村民怎么取土,岗子永远都是那么高。”
  “嗯,”黄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你看那道岗子像什么?”
  “像一条黑鱼!”项飞不假思索的说道。“是很像,”黄奇眯着眼睛说道,“千尺看势,百尺看形,土岗扁平,上面的野蒿如同鱼鳍,整体像一条无头的鱼。”
  “无头的鱼?”项飞学着黄奇的样子眯着眼睛,果然在水塘边上,土岗陡然断开,看形状如果再延伸出一部分便应该是鱼头了,而如今却好像是被人把头砍断了似的。
  “好眼力!”黄奇轻轻的拍了拍项飞的肩膀,“其实鱼并不是无头,而是把头深入了前面的水潭里面。那个水潭就叫黑泥坎吧?”
  水潭方圆上百亩,就算是响晴的天气在远处望去水潭里的水也是黧黑色的,站在水潭边上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寒意,水潭的周围寸草不生,据说有人在黑泥坎里捕鱼,一连好几网都是空的,最后一网向上拉的时候感觉沉甸甸的,他非常高兴,以为一定大有收获,网快要到岸边的时候就看到网里有个黑乎乎的很大的东西,再向上拉的时候,那个东西忽然一翻身,“嘭”的一声溅起一丈多高的水花,一股大力顺着网绳传过来,那人险些被拉进水潭里,幸亏他反应很快,赶紧松开手,眼见着网绳急速的向着水潭里沉了下去,他的手上已经被勒出来一道口子,血液汩汩的流了出来,他失魂落魄的跑回村子,逢人就说黑泥坎里有一条黑鱼精,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靠近黑泥坎了。
  听项飞给他讲完了这些,黄奇微微点头,:“百年为精千年为怪,黑鱼本身寿命就很长,活了数百年也通了人气,恐怕村子要不得安宁了。”
  “水潭上常年都笼罩着一层黑气,”望着水潭,项飞喃喃的说道,“如果真的有黑鱼精,村子里的人该怎么办?”
  “你能看到水潭的上面有黑气?”黄奇忽的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项飞,问道。
  “难道你看不到吗?”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项飞反问道。
  “我也能看到,”言不由衷的说着话,黄奇颓然坐了下来,其实他根本就看不到,据说整个相灵界能够看到灵气的人不会超过一把手的手指的数量,难道是这个年轻人深藏不露吗?他又仔细的观察着项飞,却见他面色坦然,目光有些担忧的望着那个水潭,黄奇行走世间数十年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确认自己不会看走了眼,或许这个年轻人有着极好的天赋吧。“到那时,你们村子里的人只能搬离这里了。”黄奇继续说道,“因为黑鱼精不会再以鱼虾为食,而是成了真正的妖精,它会通过吃人获得灵气。”
  “真的有那么严重?”项飞忽的转过头来紧盯着黄奇。
  “喂,你看什么?”黄奇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你是相灵师吧?”项飞有些突兀的问,“懂得这些的一定是相灵师,老爹曾经在酒后的时候跟我提起过,天底下有一种非常神秘的职业,名叫相灵师,他们不仅懂得堪舆之术,更能够利用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消灭存在世上的精怪,据说那些精怪身上全是宝贝,除了价值连城之外,更能使人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那些人行走在各地,神出鬼没,行踪不定。”项飞有些神往的说道,“你懂的这么多,一定是相灵师。”
  黄奇尴尬的一笑,“小兄弟,你太抬举我了,其实我不过是一个略知一二的猪贩子罢了,哪里是什么相灵师?看到这个地形,我也是随便胡诌了几句,小兄弟你可别当真哦。”
  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项飞还是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可是这个家伙行事诡秘,到村子里来似乎有所图谋,以后还得多加提防。
  看着天要黑下来了,项飞帮着黄奇把猪牵回村子,黄奇特意去买了些酒肉回来,说再过两天就要离开了,今天特意买点好吃的答谢他们爷两个,与往日不同的是,姜峰也把烟袋锅插在裤带上,很有兴致的喝起酒来,三个人不一会就把黄奇买来的二斤白酒全部喝光了,项飞收拾了残席之后,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躺在了炕上,大约快到三更天的时候,他一翻身坐起来,看到老爹睡得正香,他悄悄的下地穿好鞋,然后躲在院子外面的一棵大柳树后面。
  项飞曾经看过黄历,今天应该是阴历的十四,天气晴朗,虽然还没到十五,月光也很不错,十几丈以内的事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好奇心的驱使,项飞异常的兴奋,他蹲在树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的大门,可是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难道今天黄奇不会出来了吗?”项飞裹紧外衣,虽然已经是暮春时分,可是在北方夜里还是有点冷,“可能他真的不会出去了。”兴奋冷淡下来,项飞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刚想回屋,忽听屋门轻轻一响,“出来了!”他高兴的险些跳起来,赶紧藏好。
  果然,过了不一会,大门被推开,黄奇的手里牵着一头小猪走出了院子,他像做贼似的,先探头向着四周瞧了瞧,见没有人,才牵着猪大步的向着村西走去。
  项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怀里更像是揣着十几头小猪不停的跳动着,他压抑住兴奋的心情,在距离黄奇七八丈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
  黄奇出了村子并没有拐弯,而是径直前行,“他走的正是去黑泥坎的路!”项飞微微一愣,他去那里干什么?
  那条小路很窄,仅仅能够容下一辆马车通过,黄奇好像对那条路很熟,脚步很快,不一会就走到了潭边,在距离水潭不远处是一大片黑压压的树林,树木刚刚长出嫩芽,还没形成树荫,僵尸似的在那里竖立着,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吸光他的血。
  来到林边,项飞的兴奋早就随着冷汗一扫而光,更多的是恐惧与惊疑,“深更半夜的,黄奇到阴森的河边来干什么?”项飞躲在树林里,伸长脖子往外看。
  月光照在河面上并没有粼粼的波光,相反的似乎有着浓浓的黑气把月光全部吸进了潭水之中,水潭附近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


  汗,传重复了,坑爹的网速伤不起。
  那只小猪好像也对水潭深感恐惧,在距离水潭很远处便停了下来,不管黄奇怎么用力拉它,它总是吱吱的嚎叫着,不肯前进一步,黄奇只得停下脚步,从身后的皮口袋里取出一个东西,由于距离较远,项飞看不清楚,黄奇把那个东西扔在地上,小猪忙不迭的吃了下去,项飞知道,那应该是一种药丸之类的东西。
  小猪吃掉药丸之后,过了不一会,竟然异常顺从的被黄奇牵着走到了潭边,看看四下无人,黄奇把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在夜色中那声口哨仿佛枭鸣似的,异常的刺耳,项飞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打完口哨之后,黄奇抱起小猪用力的向着潭中扔了出去,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水花飞溅起很高,一落入水中,小猪就像忽然清醒了似的,边嚎叫着边拼命的向着岸边游来,黄奇却是背着手,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潭,眼看着小猪距离岸边只有几米远的时候,陡然间,水潭哗的一声好像沸腾了似的,巨浪翻起一丈多高,漆黑的潭水映衬着惨白的月光更显得异常的诡异,一张巨口猛的从水潭中伸出,死死的咬住小猪的身体,伴随着小猪的惨叫声,那张巨口又重新没入水中,随着水花渐渐平息,水面也变得平静下来,可是刚才的场景像是噩梦似的在项飞的脑海里回荡着,“难道黄奇带来的这些小猪都是用来喂潭里的怪物的吗?”
  想到这里有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刚想转身回去,忽然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个身影晃动一下,然后消失在树林之中,“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看到那道身影,项飞的心跳加快,不由得想起了村民传说的树林里闹鬼的事,他不敢在这里多呆下去,裹紧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回家,走进屋子,看到老爹睡得正香,他悄悄的钻进被窝,脑袋里全是刚才发生的一幕,“黄奇到底是什么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正在想着这些,忽听房门一响,“黄奇回来了!”项飞更加无法入睡,“我千万不能睡着,万一这个家伙对我们爷两个下毒手,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可是越是这么想,脑袋是越是困倦,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直到天大亮了他才爬起来,却看到黄奇已经做好了早餐等着他们爷两个吃饭,项飞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低着头喝了两碗粥,黄奇今天的心情特殊的好,他在吃饭的时候跟姜峰讲:“姜老哥,我明天就回去了,谢谢你们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姜峰低着头喝粥,头也不抬的说:“不用客气,我们也没有做过什么,只要你还住得惯就成了。”
  “在这里住很好,”黄奇笑着说,“猪也卖得差不多了。”
  “那两头不卖了吗?”项飞有些不解的问。“这两头在往回走的路上就能卖掉了。”黄奇很坦然的回答着。
  项飞心里却是非常的清楚,既然他说明天回去,今晚可能还要去一趟黑泥坎,或许这两头猪都是为了今晚准备的吧。
  黄奇照旧拉着项飞陪他去放猪,到了夜晚的时候,看到老爹睡得很熟,项飞又悄悄的爬起来躲在院子外的大树后面,果然过了不一会,黄奇便走了出来,这次他的手里还是牵着一头小猪,与上次不同的是,他把皮兜子背在了身后,到达黑泥坎潭边的时候与昨天上下也差不了一炷香的时间,看来黄奇对时间把握得很准,有了昨天的经验,项飞的心里镇定了许多,他饶有兴趣的蹲在树林里望着黄奇,今晚是阴历十五,月色很好,整片天地都沉浸在乳白色的月光里,一人一猪在潭边投射下长长的身影,与上次不同的是,黄奇在喂了小猪药丸之后,并没有把它扔进水潭里,而是非常麻利的取出一柄一尺多长的短刀来,短刀反射着月光泛着刺眼的光芒,一看便知道是一柄非常锋利的家伙。
  “他要干什么?”这着实出乎项飞的意料之外,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黄奇,黄奇手臂前伸,斜着刺进了小猪的脖子里,这手比经常杀猪的屠夫还要熟练,小猪仅仅哼了一声,便栽倒在地上,血液喷出去数米远,在月光的映射下,仿若喷泉似的,场景更加的诡异可怖!
  项飞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原本总是笑容可掬的黄奇,这刻却像是一尊嗜血的魔神似的站在一边,望着仍旧在地上抽搐的小猪,他慢慢的蹲下身子,伸手从皮兜子里掏出一个一尺多长的钩子来,那钩子异常锋利,在钩尖的地方还有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倒钩跟普通的鱼钩极为相似,只是比普通的鱼钩大了数倍,也锋锐了许多。
  黄奇把钩子伸入猪嘴里并完全的没入其中,在外面看不到一点痕迹,他又取出一根拇指粗细的红绳,用一种红色的粉末在上面均匀的涂好,然后把绳子系在钩子柄上的圆环处,怕系的不够结实,黄奇又用力的拉了拉,确认做到万无一失,他又伸手把钩子往猪的身体里塞了塞,这才直起身来,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目光有意无意的向着项飞藏身处扫视过来,项飞赶紧缩回身子,隐藏在树后。
  黄奇弯腰抱起小猪的尸体,用力的把它扔进水潭里,同时打了一个口哨,小猪没了活气,尸体缓缓的向着水潭里沉了下去,红色的长绳也像一条蛇似的在水面蜿蜒着,并随着猪尸向着水底沉去,黄奇面色很紧张,他忙活了七天,为的就是这一刻,一连扔了六头小猪在水潭里就是为了打消鱼怪的警惕性,能否成功就看今晚了!
  他的脸板的很紧,嘴唇抿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逐渐下沉的猪尸,惨白的月光下,猪尸已经看不到踪影,就连红绳也有一大半沉入水中,并仍在不断的下沉着,“潭水好深!”黄奇暗自惊异,红绳沉入水中的部分足有两丈多长,似乎还没有到底,“难道鱼怪不喜欢吃死物吗?”他疑惑的望着水面,看来这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正在思索着,忽然长绳“啵”的一声被拉得笔直,荡起的波浪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上钩了!”黄奇面露喜色,他伸手抓住红绳,缓缓的向着岸边拉动,奇怪的是潭里的东西好像被催眠了似的,任由黄奇拉动绳索,竟然毫不挣扎,虽然那个东西在水里,可是黄奇拉起来也是颇为费力,用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眼看着绳子就到了尽头,一条黑色的脊背慢慢的露出水面,脊背上是深浅交替的格状图案,背鳍像是一根根的长枪伏在黑色的脊背上。
  “好大的家伙!”黄奇惊喜不已,“看模样至少有四五百年的道行了,它身体里的宝贝一定更加的神妙!”想到这里,黄奇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看着露在水面的背脊越来越长,黄奇惊讶的嘴巴险些闭不上,“这个家伙实在太大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了很多,难道它活了八百年?”
  眼看就要成功,黄奇经验丰富,他知道越是到这个时候越要加倍小心,刚想到这里,忽然觉得绳子承受的压力陡然间大了许多,黑色的脊背弯成“s"形,紧接着,背鳍忽的竖起,简直如黑色的旗帜似的,“它醒了!”黄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我在小猪的身体里加入了足够多的用曼陀罗提炼出来的麻药,绳子上的朱砂也用了最大的剂量!”
  “嘭”一道黑柱似的东西猛的窜出水面,然后重重的摔入水中,激起的水浪足有数丈高,飞溅的水沫把身在十几丈外的项飞的头发都打湿了,更像是下了一场大雨,项飞惊得目瞪口呆,那个东西只有将近一半的身体露出水面就已经那么惊人了,整个身体该有多大?谁也想象不出来一直风平浪静的水潭里竟然藏着一条那么大的鱼!

  鱼怪速度极快,黄奇想松开绳子都来不及,身体被拉着陷入潭水之中,潭面逐渐的恢复平静,陡然间,两团黑乎乎的物事炮弹似的从水潭里射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抛物线,然后落在距离水潭数十丈外的草地上。
  潭水再一次恢复了平静,直至幽深得如同地狱一般,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暮春的温暖在这水潭的附近根本就无法感受得到。
  项飞屏住呼吸,慢慢的向着那两团物事靠近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一团是绑着红绳,已经被消化的面目全非的小猪,小猪体内的钩子有大部分露了出来,上面还沾着些零碎的内脏,不知道是小猪的还是鱼怪的。
  而在距离猪尸几米外的地方,黄奇正躺在血泊之中,他双目紧闭,面如白纸,左肋下仍在汩汩的往外淌着血,项飞蹲在黄奇的身边,轻轻的掀开他那破烂不堪的衣服,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出现在眼前,黄奇的大半个身子几乎已被撕碎,内脏都流了出来,看来就算是华佗再世也难救得了他了,这几天跟他相处得很不错,项飞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忽然,黄奇的身体微微动了动,项飞赶紧扶住他的脑袋,轻声安慰着:“没事了,很快就会好的。”
  黄奇轻轻的摇摇头,惨笑着说:“不可能了,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他的呼吸很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断气,黄奇喘了一会气,攒了些力气,继续说道:“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为了得到鱼怪身体里的宝贝死在这里也怪不得别人。”
  “鱼怪身体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拼了命的去得到它?”项飞疑惑的问。“它的脑袋里有一颗避水珠,常年戴在身边会延年益寿,更重要的是把它含在嘴里能百毒不侵,在水底行走如走平地,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看来我与这颗避水珠无缘。”
  项飞默默的点点头,黄奇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小兄弟,我还有一事相求。”看着他祈求的目光,项飞说道:“有事你尽管说,能办到的我尽量帮你。”
  “嗯,”黄奇接着说道,“这件事我计划的很周密,知道详情的只有我徒弟一个人,我怀疑他在麻药上做了手脚,哼,可怜我当了一辈子相灵师,对世间各种灵物能够看得清楚却没能看透人心,被孽徒摆了一道!”他悔恨的咬咬牙,“罢罢罢,也是我命该如此。黄权一直在觊觎我皮兜子里的东西,这件东西绝对不能落到他的手里,否则必将祸患无穷,一会你就把兜子连同我的尸体一起扔进水潭里吧,既然我输给了它被它吃掉也是应该的。”
  黄奇苦笑着摇摇头,“还有就是孽徒一定会找到这里来,如果问你有没有见过我,你一定要说没有见过,否则我怕给你们惹来麻烦,再有就是水潭里的东西已经成了气候,你通知村民们赶紧离开村子吧,否则用不了多久,恐怕村民就会深受其害……”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拿什么东西,突然间头一歪,身上的生气彻底消失了。
  项飞叹了口气,把他的尸体放在地上,这才发现那个皮兜子还背在他的背上,由于皮兜子口扎得很紧,虽然刚才落入了水中也只是在表面上沾了些水珠,里面并没有湿,项飞好奇的望了一眼皮兜子,忽然想起黄奇临死时的吩咐,他不想有负所托,蹲下身子用力的抱起黄奇的尸体并向着水潭走去。
  刚迈出几步,忽觉背后一阵剧痛,身不由己的飞出去好几米远,黄奇的尸体也落在了地上,项飞倒在地上,这才知道被人在后面打了一棍子,那一棍子打得挺狠,想爬起来都很难,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向着黄奇的尸体走去,那人的手中正握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看来刚才那一下一定是他打的了。
  那人蹲下身子去摘黄奇身上的皮兜子,可是由于黄奇仰面躺在地上,兜子被压在身底下,那人把木棍放在一边,双手用力想把黄奇的尸体翻过来,看到那个背影,项飞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怎么会跟老爹那么像?”他跟姜峰相处好几年对姜峰的背影自然是异常熟悉,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老爹绝对不会对自己下手的,如果他想得到兜子里的东西跟自己说一声,自己也会拿给他的。
  “难道是黄奇所说的孽徒吗?很有这种可能!”想到这里,项飞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哼,欺师灭祖!这种人就该扔进水潭里喂鱼!”他的身体里莫名的涌起来一股力道,忽的站起来,冷喝道:“住手!”
  那人实在没想到,挨了自己一闷棍的项飞还能站得起来,抬头向着项飞望过来,项飞这才发现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有一双放着精光的眼睛露在外面,项飞怒不可遏的冲过去,挥拳砸了过去,那人正蹲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捡起木棍,项飞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拳头刚好轰在那人的脸上,那人像个皮球似的飞出去好远,“哎呦”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老爹!”这个声音也很熟悉,难道他真是老爹?项飞微微一愣,并没有冲过去继续攻击,那人趁机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望着那个背影,项飞摸了摸头发,苦笑一下,“都怪自己多疑,那人绝对不是老爹,如果是老爹不要说挨了自己一下,就算是让他蹲下来翻动黄奇的尸体也早该咳嗽个不停了。”想到这里,项飞心里舒畅了很多,他重新抱起黄奇的尸体,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那个有些破旧的皮兜子,心里一动,“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值得他的徒弟不惜背负着杀师的罪名非要把他弄到手?如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就这样扔进水潭岂不是可惜了?”他把皮兜子取下来背在自己的背上,然后把黄奇的尸体扔进水潭,眼看着尸体慢慢的沉下去,忽然一个浪花掀起,一个模糊的鱼头微微露出水面,一口把黄奇的尸体吞了进去。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项飞仍旧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的后退好几步,他望着水面祈祷着,“黄师父,我知道你一直对于黄权害死你心有不甘,既然拿了你的东西,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替你报仇。“祈祷完毕,又望了望潭面,这才转身离去。
  离得水潭渐远,项飞悄悄的躲在树林里,看周围没人,他弯腰在地上挖出一个小坑,把皮兜子埋了进去,然后盖上些枯枝败叶,他知道现在形势有些复杂,还没到看里面的东西的时候。
  轻车熟路的回到家里,项飞轻轻的推开屋门,看到老爹睡得正香,他面朝着墙壁,只能看到他佝偻着的脊背,以及半张满是皱纹的脸颊,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躺在炕上的这个人到底是谁?项飞只记得自从到了这个村子之后就跟老爹在一起了,那时候自己刚刚二十岁左右,而以前做过什么,甚至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一直都管这个男人叫老爹,老爹对自己也还不错,爷两个靠着几亩土地过活,至于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老爹曾经跟他解释过,说原本老爹一个人生活,有一天看到一个年轻人晕倒在自己家的门口,出于好心就把他救了进来,然后两个人便生活在一起了,那个年轻人就是项飞,据老爹讲,项飞当时发着可怕的高烧,老爹背着他到了几十里外的镇上才把他救了过来,从那以后两个人就相依为命了,老爹的哮喘却是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看到老爹弓着身子咳嗽不已,他真是从心里往外的着急。想到这里,项飞忽然想扇自己两个耳光,“老爹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怀疑他?”
  项飞轻轻的爬上炕,先给老爹盖好被,自己才钻进被窝,看着老爹瘦骨嶙峋的后背,他久久不能入睡,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老爹支撑不了多久了,他仰着脸头脑中像乱麻似的,忽然想起黄奇曾经说过,他知道一个偏方可以治愈这种哮喘病,通过今晚发生的事,项飞已经知道了黄奇是一名相灵师,据说相灵师神通广大,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或许他所说的偏方真的管用,“唉,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那个偏方的内容就死掉了!”项飞有些沮丧,刚刚有了的一点希望又像肥皂泡似的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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